皇帝一問, 再加上首輔次輔都說了話,這些人也就不用怕第一個發言擔責任了, 紛紛出口,有的贊成楊知文, 有的贊成邢景,而且支援邢景的言論還要佔了大半。

周頤在後面看著,心裡搖了搖頭,這些人已經習慣了拿錢買和平,但殊不知這樣和溫水煮青蛙有什麼區別。

金鑾殿上這會兒吵的宛如菜市場,皇帝端著一張臉,隔著老遠, 周頤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突然皇帝的眼光越過眾臣向隊伍後面望了過來。

周頤心裡一驚, 慌忙低下頭。

“那個站在最後面的,抬起頭來朕瞧瞧。”皇帝的聲音成功讓大殿裡的爭執暫停,都紛紛看向隊伍最後面。

周頤下意識的一看他的背後,才發現他就是最後面的那一個, 心裡一驚, 死了,不會是直視皇帝,要被他懲罰了吧。

周頤認命的抬起頭。

皇帝一看他的樣子,咦了一聲:“朕怎麼看你的模樣有些眼熟?”

溫曲這時候站出來,“啟稟皇上,周頤周邊修是今次新科狀元,由皇上您欽點的。”

皇帝恍然大悟, 看著周頤來了點兒興趣:“周頤,我還記得你那次殿試的文章寫的頗有見地,大羌使者的事情你如何看,說說看法。”

這下子,全大殿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周頤身上了,這麼多大佬小佬的目光,還是給了周頤一些壓力,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從隊伍中站出來,對皇帝行了禮後,面上一片從容道:“回皇上,微臣覺得朝廷各位大人的顧慮都有道理..”

還未說完,皇帝的臉就沉了下來,“現在朕是問你,不是要你去評判諸位大人的意見。”

皇帝這話一出,殿裡就隱隱傳來小聲的討論和譏笑聲。周頤不用去聽也知道,他們大概是在說,菜鳥就是菜鳥,只能口出狂言。

周頤低頭,”是,微臣自然沒有資格去妄評諸位大人,但皇上既然讓微臣開口,就算狂妄,微臣也要實話實說。”

這麼一說,皇帝的臉色就緩和下來:“不錯,朕想聽的就是你們的實話,那你說說自己的看法,不要怕,有什麼只管講來。”

“是,皇上。”周頤抬起頭,先是看了大殿裡的百官們一眼,然後看著皇帝,眼裡一片真誠。

“皇上,微臣以為,若這次大羌使者得寸進尺,我們大越必須拒絕!!!”

他的話一出,馬上就有人跳出來反駁,“周邊修年輕,氣盛可以理解,但若拒絕了大羌,他們舉兵進犯,到時候我大越無數百姓命喪於大羌的鐵蹄之下,為了爭一口氣,棄大越子民的性命於不顧,到時候,諸位就是歷史的罪人!!!”

“大人,你以為給了他們銀錢就可以苟且偷安了嗎!各位大人,我們一年年的給大羌這麼多銀錢,雖買來了暫時的平安,但長此以往下去,我們的國力必被消耗殆盡,現在我們已經到了無錢練兵,無錢賑災,無錢修築河堤.... 沒有錢,我大越怎麼提升國力?周邊無論大國還是小國,都對我大越虎視眈眈,誰能保證他們不發兵,慾望是無窮的,總有一天,他們不會再滿足於我們拿出去的這點兒錢財,他們圖謀的是我大越的萬里江山。而那個時候我們大越的元氣已經在年復一年的進貢中消耗一空,周邊的宵小舉兵來犯的時候,也許我們連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拿不出,那時候怎麼辦,難道讓大越萬千子民都陪著我們等死嗎?”

一段話讓殿裡許多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雖然是事實,但朝臣們都一直扯了為百姓著想這塊遮羞布遮著,也不願去想以後的事,現在被周頤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心裡當然難受。

正有人要跳出來反駁,周頤又開口了:“皇上,大羌使者此次進京,意並不在勒索財物,而在於試探..”

“什麼...”

“這小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朝臣一聽,議論紛紛。楊知文摸鬍子的手驀然一頓,看向周頤的目光裡多了幾分驚奇。

“哦,此話何意?”皇帝也被周頤的話驚著了,忙問。

“若微臣沒猜錯,大羌已經有舉兵進犯我大越的計劃了,只是礙於我大越往日的聲威,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故此才從去年開始,獅子大開口,為的就是試探出我大越的虛實,依微臣猜想,今日大羌使者定會向我大越提出令我們十分難受但舉國之力又剛剛可以拿得出的財物數量,而這,恰恰就是催命符,只要我們一旦答應,大羌便會認為大越已徹底沒了往昔實力,到時候財物剛出大越地界,我們迎接的不是忍辱負重換來的和平,而是大羌的鐵蹄!”

“嘶....”

周頤的話讓大殿上為之一靜,許多人倒吸一口冷氣。

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袞袞諸公,都是人尖子,以前是沒往這方面想,現在被周頤一提醒,聯想到大羌從去年開始的種種舉措,頓時臉上露出駭然神色,周頤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崇正皇帝久不理朝政,但卻能將權利牢牢掌握在他手中,自然是聰明絕頂的人,他對周頤的話已經相信了大半,臉上也凝重起來,一雙眼睛看不清喜怒,聲音低沉:“那依愛卿之見,我們應當如何?”

那一瞬間,周頤彷彿覺得自己被一頭上古巨獸緊緊盯住了,皇帝那雙看不出喜怒的眼睛給了他莫大的壓力,後背漸漸滲出了汗。

原來真的有龍威這件事!

周頤撲通一聲跪在金鑾殿內,大聲道:“皇上,為了我大越的萬千子民,為了大越的江山,此次大羌使者提出的條件我們必須拒絕,而且必須是底氣十足的拒絕,做出即便大羌鐵蹄來犯,我大越也渾然不怕的姿態。只有這樣,他們才會驚疑,不敢輕易出兵,只有這樣,才能為大越爭取時間....”

說罷,深深的俯在地上。

一剎那很短,但也很長,至少崇正皇帝盯著周頤的時候,讓他度秒如年,好一會兒 ,崇正皇帝才將目光收回去,周頤驀然松了口氣。

“平身吧,你說的很中肯。”崇正皇帝淡淡道。

周頤忙謝過崇正帝,站起來自覺地又站到了隊伍最末尾。

“諸位愛卿,剛剛周愛卿的話大家也聽見了,各位說說接下來怎麼辦吧。”崇正皇帝問道。

既然皇帝和大部分人已經認同了周頤所說,那麼下面的話題就是拿出相應的解決方案了。

討論來討論區,還是周頤所說的最具有實踐性。

做戲和打嘴仗一直都是朝廷諸多文官擅長的,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很快就確定好了方案,而這方案也不過是在周頤提出的建議上做得補充。

這下子,雖然周頤還站在隊伍尾巴尖上,但滿朝的文武大臣還是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朝周頤望去,這小子,這下算是被皇上記住了!

李將軍站在武官那一列,看著周頤,咧嘴笑了笑,好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他以前就不贊同這些文官的看法,一個個膽子小的雞崽似的,真以為每年打發些銀錢給那些傢伙,人家就不會來犯大越了?嗤,天真。

早朝一結束,就到了接見大羌使者的時間。

同樣還是在金鑾殿,隨著太監的:“宣大羌使者覲見”的高呼聲中,五個如鐵塔一般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們的身高最矮的也在一米九左右,稍微高一點兒的都超出了兩米,還是四月天,這些傢伙便沒穿上衣,露出油光黑亮的肌肉,一雙眼睛像禿鷹一般兇騖,這五個人身上都帶著濃濃的煞氣,隨著他們的走動,離他們近的一些大臣面色都有些發白。

“塔塔爾(摩多爾...)拜見皇帝陛下”這些人操著生硬的大越語言,將手放在胸前,略微低了低頭,雖說嘴裡喊著拜見皇帝陛下,但他們滿臉的桀驁可不是這麼回事。

往年這些傢伙也是如此,從未對崇正皇帝行過跪拜之禮,不過神情卻是一年比一年囂張了。

“大膽,拜見皇上竟然不行跪拜之禮”不過這次卻是有一位禮部的官員站出來,怒氣衝衝的指著這些使者道。

這到讓這幾個大越使者臉上一愣,心想,這些大越人是發了什麼瘋,每年不都如此!

心裡嗤笑,嘴裡不以為然道:“我是大羌的子民,是神鷹的後代,我們的膝蓋是不會輕易彎曲的。”說著還眼帶輕蔑的看了一眼殿裡的百官,哼,動不動就給人下跪,一群沒骨頭的軟蛋!

“你們現在站的是大越的地盤,入鄉隨俗沒聽說過嗎,見了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豈能不按我大越行禮。”那禮部官員反倒不怒了,平靜的說道。

那個叫塔塔爾的似乎是這一行人的首領,聞言哈哈大笑:“我們大羌人天生就只對強者崇拜,你們大越的皇帝...”塔塔爾瞟了一眼崇正帝:“還不夠資格。”

“來人,把他們給我宰了!!!”這話可把崇正皇帝惹惱了,雖然現在大越因為國庫空虛,不能打仗,但他貴為□□上國的皇帝,自然容不得別人這麼侮辱。

刷刷刷,那幾名使者身邊立刻圍滿了大內侍衛。

不過那幾名大羌的使者臉上卻絲毫沒有害怕之色,塔塔爾更是大聲笑道:“你們敢殺我嗎,只要你們今天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大羌的鐵蹄明日就會將這片富饒的土地踏平,到時候....”

眾人都望著皇帝,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做做樣子,這大羌的使者絕對不能殺,要是殺了,就算大羌不打算打仗的為了面子恐怕也要出兵了。

兩國相交,不斬來使,這是所有國家都要遵循的明面規則。

皇帝陰晴不定的看著大越使者,周頤覺得這會兒崇正帝肯定正緊緊的咬著牙齒呢!

本來這也是在他們設計的一環,想剎剎大羌使者的威風,彰顯大越的底氣,現在人家根本就不怕,反而將崇正皇帝推上了不上不下的境地。

這時,周頤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不然早晨說的那些非得崩盤不可。

他站出來,對崇正皇帝行了禮後,笑著道:“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和一些不懂禮儀的蠻夷計較,饒他們一命,讓他們沐化在您的天恩之下豈不更好。”

崇正皇帝正想找個梯子下,周頤這邊就遞了一架結實的過來,便笑了笑:“那便依愛卿所言吧。”

“不過..”周頤看一眼這五個使者:“既然從蠻夷之地入了我大越這禮儀之邦,教化教化他們也是應當的,皇上,您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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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好好好,愛卿認為該如何教化他們?”崇正帝龍心大悅,看著周頤的眼光也帶了笑意。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敢說我們大羌是蠻夷之地...”塔塔爾鐵塔一般的身子說著就要向周頤走來。

周頤卻仿若未見,只對崇正皇帝說道:“這些人既然如此粗俗不堪,那就從最簡單的教起,先讓他們學會跪拜之禮吧。”

“好好。”崇正皇帝笑著道。

那些大內侍衛也是機靈之人,聽皇帝這麼說,瞬間便壓上,那些大羌使者再能打,但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被壓著跪在了崇正皇帝面前。

“小子,我一定要宰了你。”塔塔爾知道他現在跪在這裡都是因為周頤這傢伙,雙眼泛著兇光,緊緊盯著周頤道。

“哎喲,我好怕啊!!!”說著還搓了搓手臂,雙腳跳起。

他才十七歲,長得又俊俏,這麼一動作竟帶了些憨態的純真。加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在戲弄這些大羌使者,百官們看著都笑出了聲,就連崇正皇帝也笑了笑。

只有那幾個大羌使者們被侍衛們壓著不能動彈,恨不能站起來將周頤撕了吃了。

“塔塔爾,你們來我大越所為何事?”崇正皇帝問大羌使者。

幾個大羌使者也知道今天只能這樣說話了,便道:“皇帝陛下,我大羌與大越和平相交這麼多年,都是互相幫助,今年我大羌的水草有些不肥美,牛羊吃不飽,還請皇帝陛下看在我們兩國交好,援助我大羌。”

來了,聽到這裡,大殿裡所有的官員都收斂起了神色,前面鬧了那麼一大通,現在才進入正題。

“哦,你們想要我大越援助多少?”崇正皇帝不動聲色的問。

塔塔爾咧了咧嘴,似笑非笑:“白銀一千萬兩,糧食兩千萬石。”

“嚯...”儘管眾人已經預料到這傢伙會獅子大開口,但還是駭著了,而這時,他們腦海裡不約而同的響起了早朝時那個年輕的後生清亮的嗓音:“此次來,他們一定會要求一個讓我們大越十分難受但又恰恰拿得出的財物數量...”

可不是,這一開口就要去了大越一年稅收的三分之一,可不是讓他們難受至極嗎,但若真想舉國之力拿出這筆財物,也不是拿不出。

竟被他猜的分毫不差,既然如此,那此子早朝上說的那些話也就不是危言聳聽了。

這一瞬間,悄悄打探周頤的人更多了。

“荒謬。”這下,邢景作為當朝首輔自然是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你們大羌開如此荒唐之口,也不怕這天下人恥笑。”

“哼,我們大羌只崇拜強者,你們若不給,那我們就直接來拿好了...”塔塔爾帶頭大笑,他身後的四個人也跟著放聲大笑,囂張的笑聲在金鑾殿裡迴響,每一聲笑都彷彿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的大越朝這些官員的臉上啪啪作響。

崇正皇帝一張彌勒佛似的臉表面看不出什麼,但他放在龍椅上的手已在微微發抖。

“皇上,既然他們要戰,那就戰好了。”以李將軍為首的武官們個個出列,虎目耽耽的看著塔塔爾幾個使者,心裡都憤恨不已。他們是武將,但這幾年卻是兵器入庫,馬放南山,朝廷寧願花錢買和平,也不願花錢練兵,他們心裡早就憋了一口氣。

“皇上,我大越坐擁天下間最富饒的土地,以前我們試圖用大越的禮儀去感化他們,現在看來,如此不但不能換來和平,反而助長了他們的狼子野心,既如此,那便戰吧,也讓這些宵小看看,我們大越沐盛天之光,天恩不可奪,威儀不可犯...”周頤站出來,大聲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重重的跪下。

“我大越天恩不可奪,威儀不可犯,他們要戰,那便戰!”譁啦啦,朝廷的百官齊聲大喊了這麼一句,也整齊劃一的跪了下去。

崇正皇帝看著這一幕,心裡久違的激盪起來,他想起了他才登基的時候,心裡也是暗暗發誓,要成為開疆拓土,使百姓安居樂業的千古明君,那時候他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只是後來,當皇帝久了,淹沒在日復一日繁雜不已的朝政中,讓他漸漸忘了自己的初衷....

而今天...

崇正皇帝的臉變的潮紅不已,一拍龍椅,激動的站起來,“好,好,我大越君臣一心,既然大羌口口聲聲要打仗,那便來吧!”

“皇上萬歲,大越必勝。”

“皇上萬歲,大越必勝。”

官員們聲嘶力竭的高喊著,每個人心中似乎都含著無窮的憤慨,瘋狂之情,藉著這一聲聲呼喊,讓金鑾殿的空氣都黏灼了幾分。

這呼喊聲中似乎挾運著浩浩蕩蕩的□□上國的威儀呈現無窮無盡的氣勢。

而被這氣勢震盪的塔塔爾幾人,臉上已呈灰白,大顆大顆汗水滑落。

氣勢,說不清道不明,但它確實又存在。

這一刻,塔塔爾想起了老祖宗們告誡他們的話:“中原王朝是雄獅,若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千萬不要輕易的去撩他們的鬍鬚。”

無數年來,大羌的部落首領換了一茬又一茬,而東方這塊最富庶的土地上君主也換了一個又一個,甚至連朝廷也是輪番上場,但無論怎麼換,這塊土地上做主的人始終是漢人,他們包括他們的老祖宗無時無刻不在肖想著這塊富饒肥沃的土地...但千百年來,從沒有人成功過,即便中原王朝有偶爾的虛弱,但總能反敗為勝,將它們攆的如喪家之犬。他們大羌也才從大漠深處遷回來沒有多少年....

塔塔爾閉了閉眼睛,看來時機還未到。

大羌那邊顯然是準備了幾套方案,先前這塔塔爾如此囂張的樣子也是故意為之,見事不可為,立馬換了另一套方案。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大羌首領說了,剛剛只是讓我帶他對皇帝陛下開的一個小玩笑,還望陛下不要介意。”

大羌使者被剛剛的氣勢嚇住了,他們來的目的本就是摸大越的底,現在看大越這樣底氣十足的模樣,哪裡還敢硬著來,真當他們不怕死呢!

一場危機就這樣被化解,下朝的時候,周頤儘管已經自覺地減少了存在感,但還是有不少人來找他說話。

李將軍上前拍了拍周頤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腦子就是轉的快。”

楊知文也摸著鬍子上前,笑眯眯的對周頤道:“周編修,都說英雄出少年,今日老夫大開眼見。”

周頤忙回:“楊大人,下官不敢居功,下官也只是在各位大人的想法上稍稍總結了一下罷了,若沒有諸位大人,下官也是萬不敢這樣說的。”

“呵呵呵,都一樣,都一樣,這天氣宜人,周邊修下衙之後,到我府上淺酌一壺如何?”楊知文樂呵呵道。

周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楊大人,下官不勝酒力,淺酌還是算了吧。”

“哈哈哈,也好,也好,如此老夫也不強求。”楊知文似乎絲毫不以為意,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了。

周頤看著他不緊不慢的步子眯了眯眼睛,這老家夥雖然看著一副樂天知命的樣子,但是內裡在想什麼,周頤搞不清楚,也不想去沾邊,他和邢景私下裡正鬥得如火如荼,周頤是傻了才去淌這個渾水!

“周頤”

“溫大人。”周頤見是溫曲,忙出聲。

“走吧,咱們邊走邊說。”溫曲好像有很多話要對周頤說,對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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