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路上發了瘋地開心, 莫名其妙被親了一頓, 莫名其妙地心情也跟著好起來,生活本來就有那麼多莫名其妙。

回去是踩著《booty music》的旋律的,房門在進門後被一手帶上, 兩人在沙發上踐行了歌詞。

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全身心舒暢的時候了,家裡的地暖讓兩人的溫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背脊上支稜出的蝴蝶骨彷彿停留著一隻真的蝴蝶,急於破繭飛舞。

汗水凝聚在蝴蝶翅膀, 夏以桐趴在陸飲冰身上, 耳朵貼著她的嘴巴等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衛生間傳來水流聲,陸飲冰坐在沙發上,觀賞著夏以桐極具美感的修長四肢, 她從來就一直覺得夏以桐的腿特別好看, 又長又直,光著的時候視覺衝擊更加直觀。

夏以桐洗完手回來, 彎腰撿起扔在地上的褲子, 抬腳,雪白的腿當即收起在窄腳褲中,陸飲冰撇了撇嘴。

夏以桐提著褲子:“陸老師要洗澡嗎?”

陸飲冰問:“你跟我一起洗?”

夏以桐:“啊。”

陸飲冰抬眉:“那你穿褲子幹嗎?”

夏以桐:“啊,那我脫了?”

陸飲冰說:“脫吧。”

夏以桐說好,坐在沙發上把剛扣好的牛仔褲解開, 脫了下來,陸飲冰上手摸了兩三四五六把,若無其事地站起來, 往浴室走。

夏以桐在背後看著,陸飲冰的腰窩很深,腿長到過分。她看了看自己的腿,搖頭嘖了一聲。

陸飲冰站在浴室門口,回頭催她:“過來啊。”

夏以桐幾步跑了過去。

簡單的沖洗過一遍,陸飲冰和以前一樣閉上眼睛,夏以桐抹了一把眼睛,往手心擠了洗髮露,抹到陸飲冰頭髮上,手指貼著她的頭皮輕柔地按摩著。

力道不輕不重,很舒服。

按摩頭皮和掏耳朵這兩種活動從某個方面來說是非常相似的,那就是都容易讓人昏昏欲睡。陸飲冰很快就有了睡意,腦子混沌:“夏老師。”

“嗯?”

“叫叫你。”

“叫吧。手指堵住耳朵,低下頭。”夏以桐把花灑重新開啟,陸飲冰配合地低頭,讓水流把頭上的泡沫沖掉。

洗完後再抹一邊沐浴露,洗洗胳膊腿兒,完事兒後夏以桐問:“你先出去還是在這等我?”

“等。”

夏以桐有點兒擔憂地看著她:“別睡著了。”

陸飲冰白她一眼。

心說你是把我當成個傻子了嗎?

夏以桐接收到她的白眼笑了笑,仰頭站在花灑下,手指攏著頭髮,給頭髮打泡沫,三下五除二地洗好了,轉身用浴巾把身上掛著水珠的陸飲冰給擦乾了,之後再來處理自己。

陸飲冰開始還是昏昏欲睡的,一出浴室就清醒了,比一天之內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清醒,夏以桐還打算讓她上樓睡覺呢,現在:“……”

難得有一天兩個人都清醒著的晚上,夏以桐終於能分出精力來處理陸飲冰的事。但是她能做的事情其實非常少,除了陪伴以外,幾乎別無他法。

以陸飲冰的性格,是不會接受類似於“你一定可以的”“你行的”這樣的鼓勵的,也不會過多的依賴別人,及時那個人是夏以桐,不過比旁人多出知情權而已。

所以對陸飲冰,夏以桐一籌莫展。她曾經和薛瑤通話的時候提過,能不能給陸飲冰找一個不需要背臺詞的角色,或者直接為她量身打造一個新的劇本,主角是個啞女的,幫助她重回大銀幕。這個方法一提出來,別說薛瑤了,連夏以桐自己都覺得是個餿得不能再餿的餿主意。

陸飲冰自尊心比常人要強得多,她摔在臺詞這道坎上,不會想著去走捷徑避過,而是要正大光明地站起來跨過去。讓她演啞女,就等於讓她直面自己這一生最大的失敗,並且永遠難以忘懷。

她可以演啞女,但不是被迫,而是她自己去選擇。

其實這個辦法也有可取之處,可以幫陸飲冰重拾信心,重新開始。但前提是陸飲冰能夠放下她光輝的過去,她所有的自尊,坦然面對自己戲路狹窄,可能再也不是那個對演戲遊刃有餘的陸飲冰的事實。

陸飲冰能嗎?

夏以桐不知道。

薛瑤問了她一個問題:“假如你是陸飲冰的話,你會這麼去接受一個啞女的角色嗎?”

夏以桐很長時間沒回答。

薛瑤說:“如果我是她的話,我不會。我寧願退圈,從此再不碰演戲,也不會投機取巧去接一個啞女的角色。這個詞可能不對,但是我一時想不到合適的。”

“退圈?”

“讓理想停留在最美好的樣子,不比苟延殘喘地前行好嗎?”

苟延殘喘……嗎?

夏以桐今年入行九年,不說把演戲當做自己的理想,現在也到了熱愛的地步了,假如她和陸飲冰調換位置,她大概也不會選擇那麼一條路繼續活躍在銀屏上。

一部可以演啞女,兩部三部也可以嗎?隨之而來的質疑流言,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時候陸飲冰才是真的毀了。

夏以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為事情有可能的發展。

“你冷?”

夏以桐連忙搖頭:“沒有,剛從浴室出來還不太適應。”

“哦,”陸飲冰說,“該做晚飯了。”

夏以桐看一眼牆上的鍾,下午五點,“晚點兒吧,五點半。”

那現在幹點兒什麼呢?她眼睛往茶几上放著的劇本飄去,要不然再背背詞?陸飲冰去包裡翻出來自己的kindle,側坐在沙發上,自如地將腿搭在了夏以桐腿上,夏以桐給她的腳蓋上毛巾被。

“你在看什麼?”

“《悉達多》。”

“講什麼的?”夏以桐朝她的kindle介面上探身過去。

“一個叫悉達多的青年尋找信仰的故事。”

“找到了嗎?”

“還沒看完,應該什麼都沒找到吧。”陸飲冰點開書的封面,接著上次的閱讀往下看。

“哦。”

真是索然無味、沒話找話的對話。夏以桐心說。

“你……”

陸飲冰沒抬頭,腳在她腿上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嗯?”

夏以桐狠下心,從茶几上拿過那本劇本,道:“我們來對臺詞嗎?”

“還有半個小時就吃飯了,不夠我背上一段的,晚上再說吧。”陸飲冰看了她一眼,神態自然地笑著,再次低下頭。

夏以桐想了想:“說得也是。那你晚上要吃什麼?”

“想吃海鮮。”

“我去買。”夏以桐說著就要站起來。

陸飲冰腳勾住她:“誒逗你的,都這麼晚了海鮮市場估計也不新鮮了,就隨便弄點吧,不是買了菜心嗎?你給炒咯,再弄個三杯雞,打個湯,夠了。”

夏以桐在她小腿上輕輕地擰了一把,陸飲冰不示弱,大腳趾上的指甲戳了戳她的腿肚,吩咐道:“漏風呢,快蓋好。”

夏以桐又給她蓋好,拍了拍掖好。

陸飲冰看書,她拿手機上網,刷刷微博,某熱門綜藝掛了兩個話題在前十,孩子、爸爸的,然後就是什麼明星曬娃,女明星男友,新電視劇等等,夏以桐大半年都處於與娛樂圈隔絕的狀態,現在看到這些總有一種微妙的疏離感。

娛樂圈是一個更替很快的地方,很多人來,很多人走,悄無聲息地根本無人發覺,有人一夜躥紅又如同煙花迅速敗落,也有的人如同圈中松柏萬古長青。浪水浮沉,最後留下來的人才會被銘記,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依舊有人仰慕其過去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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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桐看一眼身邊的陸飲冰,舌根泛上苦味,心不在焉地關了熱搜,從自己的關注列表裡戳幾個熟人的動態看一圈,打發時間。

更多的時候眼睛盯著螢幕,人卻在發呆。

微信裡漸漸和昔日友人取得聯系,小群裡談笑風生,在說圈內秘辛,以前拍戲加入的劇組群則安靜如雞,通知欄裡跳出微信的資訊,夏以桐點進去,是群裡一個朋友的。

朋友——【開個趴體聚聚啊,大家都冒泡了,就差你了,來不來夏以桐】

夏以桐——【不去了,挺忙的。】

朋友——【是不是談戀愛了啊?今年都沒怎麼見你說話。】

夏以桐——【這不是忙著拍戲麼?哪有時間談戀愛,你們玩吧,把我的那份一起玩了。】

朋友——【知道你忙,現在大紅大紫,又準備轉型,抽不出空我們非常理解。】

夏以桐——【謝謝大佬體貼[賣萌]】

朋友——【苟富貴勿相忘啊大佬。】

夏以桐——【放心吧,忘不了,我忙去了。】

朋友——【去吧,連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和人聊天?”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以桐扭轉過頭,看見了出聲的陸飲冰,她點頭,“對,一個小群裡的朋友,關係還不錯。”

陸飲冰問:“聊的什麼?”

夏以桐如實道:“有個聚會,問我去不去?”

陸飲冰說:“你去嗎?”

夏以桐說:“我拒絕了。”

陸飲冰繼續問:“關係不錯是多不錯?”

夏以桐道:“僅次於閨蜜的好朋友。”

陸飲冰說:“那為什麼不去?”

“我……”夏以桐看著她,神情猶豫,吞吞吐吐。

陸飲冰掀起眼皮,淡色道:“你的生命裡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朋友聚會,該去的就去,我不需要你時刻看顧,我有手有腳,不是個廢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夏以桐忙道,“這不是要過年了麼?我的確抽不出空去聚會。”

陸飲冰:“他們約在什麼時候?”

夏以桐:“……沒問,我現在去問。”

問完了,說是正月初五晚上,陸飲冰說:“初五晚上你有通告嗎?”

夏以桐搖頭,薛瑤給她的也不在初五。

陸飲冰:“那就去和朋友聚會吧。”

夏以桐:“可是……”

陸飲冰垂眸看書,神色冷淡,沒有再給她拒絕和辯解的機會。

“好吧,”過了一會兒,夏以桐說,“我和他們說了會去。”

陸飲冰這才抬眼看她,很淺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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