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過數千年的改良,飛艇起飛過程已經不會給乘客帶來任何的影響,但出於安全起見,每個房間都設有安全警報,當檢測到安全帶未系好之時,便直接通知到機組人員處。    因此,當蕭梧桐扯開安全帶的下一刻,接到警報的空乘人員便衝了過來,禮貌的敲了敲房門然後開啟。    “先生,您的安全帶出了問題嗎?”    回應他的是一雙赤紅如鬼的眼眸,溫潤的棕色加深成暗淡的黑色,從眼眶的四周暴起細密血絲,這細小的紅色從邊緣延伸到中央,只露出尖銳的瞳孔。    那眼睛裡有惡鬼。    “讓開,我要回去。”    空乘人員被那眼神駭住了,但到底是進行過專業培訓的人物,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強迫著自己回過神,喉頭猛烈的吞嚥幾下,然後道:“飛艇正在起飛中,現在不能回程,請您繫好安全帶,保證自身的安全。”    蕭梧桐死死盯著他,他的臉龐如寒冰般冷漠而堅硬,但忽的,他笑了起來。    眉眼彎成可愛的月牙,唇瓣勾起小而柔軟的弧度,他歪著頭,聲音甜美的好似蜜糖:“你沒聽到嗎,我說,我要回去。”    他伸手,像是撣開垃圾一般,輕而易舉的將空乘推了開來。    這副場景著實不可思議,能當空乘的人無一不是身強體壯,就算對上歹徒也有一戰之力,而蕭梧桐只是十六歲的少年,比起一般人都要纖細許多,當他伸手去推空乘的時候,任是誰都想象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樣大的動作終於引起來周圍人的注意,只見在靠近艙門入口的位置,一個房間的門被推開,走出了精英模樣的男人,男人看了看對峙中的雙方,似乎察覺到有什麼不妙,匆忙道歉,然後快速關上了門。    他是聽到動靜出來的,既然空乘來了也就沒他的事情了,還是安穩的坐回去等待起飛完畢更好。    此後便再沒有哪個隔間的門敢開啟了。    蕭梧桐走出房間,他現在不想管任何事,什麼上學,什麼封殺,什麼隱藏,他只想找到師兄。    只要想到師兄,他就忍不住笑的甜蜜又可愛。    “您不能離開飛艇!”被狠狠推了出去,空乘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他連忙將同事們都叫了過來,又勸阻道,“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也可以到了首都星再解決!”    戒備的空乘人員一個個走入頭等艙,在魁梧的他們面前,蕭梧桐顯得格外嬌小,他帶著可愛的笑容,任性又嬌縱:“可是呢,那個人就在機場,他馬上要離開了,我要在他離開之前,找到他。”    “等到了首都星,早已晚了。”    空乘們對視一眼,心下已經確定這位是故意來找茬的了,但能坐在頭等艙的人無不是位高權重亦或富甲天下的大人物,就連機長都不敢得罪,更何況是他們呢。    因此不能暴力制服,只有儘量安撫。    安靜的空間內,警報聲一下接著一下響起,單調而刺耳,似要將人內心的暴虐盡數引出,蕭梧桐的精神在這難耐的環境中,越發的不穩定。    飛艇突然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這是脫離了起飛口動力,進入到航線的標誌。蕭梧桐顯得越發不耐煩,而就在他徹底爆發之前,最早出來的那個空乘終於想到了辦法。    “您現在回去也是找不到對方的。”他溫聲道,力圖讓自己顯得更親和一些,“從您的位置能看到的飛艇停放地點,是屬於蕭家的私人航線,那裡有單獨的起飛口,不用等待直接就能出發,等您回到機場的時候,您要找的人估計早已透過蟲洞了。”    蟲洞是星際航行中最重要的通道,這裡能極速壓縮星球與星球之間的距離,只要飛行器進入其中,那便是如同時空跳躍般的極速航行。    這樣的速度,就算是修仙者也追不上的。    系統察覺到了宿主的異樣,小心翼翼的勸道:“宿主,宇宙是真空地帶,你又不能在真空中御劍飛行,還不如等到了首都星,再做打算。”它想了想,補充道,“你可以告訴我那個人的相貌,只要他的資料存在於聯盟資料庫中,我就能幫你把他找出來。”    還是最後一句話起到了效果,蕭梧桐眼中的紅絲逐漸褪去,他的笑容滿滿拉大,那種令人心中發寒的氣質眨眼間消弭無蹤。    “真是打擾叔叔們了。”他雙手交叉的遮住唇瓣,用水光淋淋的眼鏡去看空乘,眉頭輕輕蹙起,顯得很是愧疚的模樣,“我現在就回去坐好!”    言罷,他便乾脆的轉身回了隔間,又好像臨時想到了什麼,探出頭來,“對了,記得給我拿紙筆過來,現在飛艇已經進入太空,可以要東西了吧。”    他的態度變化無常,那空乘還在發愣的,順著慣性點了點頭,等看見眼前那隔間的門關上,才反應過來。    “程哥,要不要通知機長?這位乘客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大正常。”另一個空乘悄悄湊了過來。    那個叫程哥的空乘終於回過神來,他想起方才少年那混雜著血色的癲狂模樣,心頭一顫,隨後又狠狠的敲了一下那人的頭:“通知什麼通知,機長也不會輕易驅逐頭等艙的乘客的。去,拿紙拿筆給人送過去。”    蕭梧桐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他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歌曲,眯著眼睛看向舷窗外面。飛艇已然遠離了蒼霜星,那顆被冠以冰霜之名的星球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呈現在面前的,只有一片漆黑廣闊、無邊無際的宇宙。    他用手指在舷窗上描繪著師兄的畫像,眼神溫柔如水。    這場景中的主人公若是換上任何一個人,都會顯得溫馨又美好,可當做出這一切動作的人變成蕭梧桐,便平白詭異起來。    空乘很快就送來了紙筆,蕭梧桐終於停下了描繪,他驚喜接過東西,將白紙在桌子上鋪平,拿起了一旁的筆來。    “系統,我要把師兄畫出來,你可要好好幫我找人!”    “等等!”系統心驚膽戰的盯著蕭梧桐手中的筆,“商量一下,咱們換支筆好不好?”    “哎——”蕭梧桐拉長了聲音,不滿道,“才不要!其他筆就畫不出師兄的風姿了!”    言罷,沾著飽滿墨汁的筆,便落在了紙上。    系統滿臉絕望,它早就該想到的!    該死的!來自修真|世界的!老古董的!宿主!還能擅長什麼繪畫!    日了狗了,它知道水墨畫能畫出你師兄的神|韻,但那能畫出他的臉嗎!    可此時再說已然晚了,蕭梧桐執筆揮墨,眼眸熠熠如漫天星辰。    他的畫技的確高超,三兩筆便在紙上勾勒出一個長身玉立的白衣男人,男人長袍廣袖,腰間繫著一把長劍,手中抱著個小孩子,正低著頭溫聲說著些什麼。    腳下是崇山峻嶺,身後是浩瀚蒼穹,但這無上美景卻無法奪走男人的半分注意,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懷中孩子的身上,就連通身冷硬的氣勢,也不自覺的透露出脈脈溫情來。    “怎麼樣!”蕭梧桐放下了筆,他吹乾濃墨,小心的將畫捧到眼前來,“簡直就像是師兄在紙上活了過來!”    對對對,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麼都對。    系統死魚眼。    但是你家系統只是駭客輔導系統,資料查詢系統,人氣值資料記錄系統,不提供尋人服務謝謝。    艙外驟然黑了下來。    這是個很奇怪的描述,因為宇宙本就是黑的,但事實又的確如此,因為飛艇進入了蟲洞之中。吸取一切的蟲洞就連光芒也被盡數掠奪走,這片扭曲的空間內,除了難以觀察到的混亂軌跡外,只有蟲族才能存在。    不知為何,系統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就像是,在這架飛艇上,在它所看不見的某處,有什麼陰暗的東西正尋覓這禮物。    系統抖了一抖,連忙將這個危險的想法拋到腦後,他們可還在太空裡,出了點什麼事跑都跑不掉。    蕭梧桐對著他的畫戀戀不捨,在系統掃描錄入之後,頗為珍惜的將畫收藏了起來,打算等到了首都星就用這幅畫做個尋人啟事,屆時就算系統沒有找到師兄,他也有個後手。    但此時正前往首都星的蕭梧桐並不知道,將飛艇起飛之後,從那登機口走出來,被師兄所等待的正是蕭其樹。    “元帥,”蕭其樹露出小意的笑來,“也不知道誰將訊息洩露出去的,群眾們實在太熱情了,一時間沒能跟在您的身後。”    齊琛對他的回答卻不甚關心,他只是看著人走出來,就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旋即開始了下一個任務。    這個任務名為“將蕭其樹送到齊夫人身邊”。    副官來到了他的身邊,低聲說道:“元帥,時間到了,那架飛艇已經出發,我們該跟上去了。”    “東西呢。”    “順利進入貨倉,就連機長也是不知情的。”    齊琛點點頭,隨即邁開步伐,朝著早已準備好的飛艇走了過去,留下蕭其樹在背後一愣,尚不明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還以為元帥多少也要說上些什麼。    但半個多月的相處,他也摸清了對方的性子,一咬牙,收起臉上情緒,匆忙跟了上去。    當人們繫好安全帶的下一刻,飛艇便騰空而起,朝向這廣袤星際的權利中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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