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梧桐失蹤了。

當蘭斯發現這一點的時候, 已經是當天晚上了。

他只當蕭梧桐正和元帥在一起, 雖說並不接受他們之間的感情,但聯盟元帥的名氣讓他對於室友的安全問題還是頗為放心的。

甚至於等到通訊打不通的時候,他直接換了齊琛的通訊號, 對方卻說自己今天從來沒有到學院來過。

這時候,他才著急起來。

“梧桐比賽回來後, 有個學生過來說你正找他,他就出去了。”蘭斯穩定情緒, 急匆匆的將事情解釋清楚, “到現在他還沒回來,通訊也打不通。”

“我懷疑他失蹤了。”

電話另一頭,齊琛豁然站了起來。

椅子與地面摩擦, 發出呱啦的刺耳聲響, 一時間整個指揮室的人都看了過來。

齊琛卻不為所動,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失蹤多久了。”

指揮室內的溫度徒然下降, 不少人微微抖了抖身體, 不只是被這溫度激得,還是被齊琛的話嚇得。

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齊琛。

剝去無欲無求的外表,露出殺氣四溢的核心。

蘭斯道:“七個多小時了。”

“我馬上過去。”齊琛半點猶豫也沒有,他掛了通訊,直接往指揮室外走去。

“元帥!您現在不能走!”立刻有人攔住了他。

這裡並非第九軍軍營, 而是在軍部中心指揮室,包括九大軍、軍部、普通軍種所有領袖都在其中,這是面對星盜入侵而臨時成立的領導小組。

在這指揮室內部發生的一切, 非但機密,而且緊急。

作為第九軍元帥的齊琛,是絕不可能在這裡缺席的。

“讓開。”可齊琛卻是非常冷淡的回答。

他只是冷冷瞥了攔路那人一眼,莫名的震懾力瞬間將對方鎮住,極度的冰寒從靈魂深處升起。

攔路的人硬著頭皮站著,卻已然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齊元帥!”正是這時他的背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那是第一軍的蒙戈圖格元帥,“不管您知道了什麼壞消息,那都不是您離開的理由!這裡!聯盟!才是最需要你的地方!”

“但我不需要聯盟。”

齊琛的聲音竟然平靜了下來,既沒有憤怒,也沒有焦慮,只是安靜的說著這句話。

可冷靜的他,卻更叫人心底發寒。

“我只需要他。”

他沒有再解釋這個“他”又是誰,只大步走出了指揮室,將所有人的呼喊都拋之腦後。

聯盟又如何,中央星又如何。

他齊琛,是為了蕭梧桐,才存活於世的。

倘若梧桐出了什麼事……

聯盟元帥的眼神,從未現在這般無情。

似乎將整個世界毀滅也無所謂的無情。

蕭其樹正在等待通訊。

他臉色蠟黃,眼底有著濃重的黑眼圈,頭髮亂糟糟的搭在腦袋上,一縷縷彷彿十幾天沒有清洗過的頹唐模樣。

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很久了。

自從那日與蕭梧桐的戰歌對決之後,他便驚恐的發現,自己再也唱不了戰歌了。

去醫院檢查,精神力卻是沒有半點問題。

但他的的確確無法激發戰歌樂器的符,更無法演唱那擁有神奇力量的歌曲了。

醫院最後的結論卻是,他本就沒有戰歌的天賦。

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唱過多少戰歌!有多少愚民為他的歌癲狂!一個庸醫就能說他是沒有天賦了!?

這些人一定是被蕭梧桐收買了!

都是蕭梧桐做的!

蕭其樹神經質的咬著指甲,終於,他看到光腦的螢幕亮了。

有通訊接入。

窩在角落裡的蕭其樹瘋狂的撲了出去,按下接通的鍵。

“事情辦成了嗎!”

螢幕的另一端,一直與他做交易的人終於露了臉,猙獰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一個下巴和一張嘴。

對方讓開了身體,將身後的畫面顯露出來。

“人就在這裡。”

畫面有些陰暗,似乎是地下室之類的地方,依稀能看到角落裡被捆綁著的人影,蕭其樹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突然問道。

“人怎麼還活著?”

“你還沒給錢呢,我們怎麼敢殺人。”星盜將畫面移了回來,“一手交錢,一手撕票。”

蕭其樹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猶豫。

現在的他除了蕭家每個月的生活費根本是一無所有,哪裡來得十個億。

“若是我付了錢,你們卻偷偷把他放走了呢!”

星盜頭子桀桀怪笑:“屠狼做事向來是講究誠信的,我們說了給錢就殺人,就決不會食言。你若是不信,可以先給我們個定金,我們把人殺了之後,再給全款。”

“你們要多少定金。”蕭其樹壓榨著自己的腦細胞,他努力想著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東西能拿出來做交易。

星盜頭子道:“一個億。”

這太多了。

蕭其樹幾乎要喊出來,但他咬著下唇忍了下來。

不能讓對方發現他沒有錢,星盜團的人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仔細想想,蕭其樹突然想到了一樣東西。

蕭其f似乎說過,蕭墨息讓他送給蕭梧桐一個八級符。

八級符啊,起碼也只一個億吧!

他抓起光腦,衝入地下室,螢幕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這個陰暗而潮溼的地方。

蕭其樹看向了這裡面關著的人,對方仍然在藥物的作用下沉睡著。

這下他放心了,連忙跑過去,翻開蕭其f的手,從裡面拽出來一個紅色墜子。

只是蕭其f的手仍然死死抓著墜子。

蕭其樹一面掰著對方的手,一面將螢幕轉向這裡,問道:“這是八級符,一個億也買不來的寶物,我就暫時把它當做定金給你們。”

符?他們可要的是現金!

星盜頭子臉上流露出不愉之色,正要拒絕,可身邊的感應器忽的響了。

手下驚吒的說道:“頭,那東西有反映了!”

星盜頭子連忙回頭去看光腦,蕭其樹正努力把符墜子拽出來,火紅的光芒越發強盛,直將整個地下室照的通紅。

而與此同時,感應器響的越發急促。

“等一下!”他吼道。

蕭其樹嚇得把蕭其f的手扔了出去。

而就是這一刻,那符的光芒熄滅,而感應器也不再有動靜。

星盜頭子驚異的看著這一切。

他慢慢開口:“你把那符給我仔細看看。”

蕭其樹依言將畫面轉了過去,他盡力掰開蕭其f的手,讓墜子露的更多一些。

紅光亮起,轉瞬感應器也發出警報。

星盜頭子舔了舔嘴唇,眼中劃過貪婪之色:“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蕭其樹只知道這是蕭墨息要給蕭梧桐的,具體怎麼來的他哪裡知道,所以回答道:“是我們家祖傳的。”

“你要拿它做定金?可以,今天晚上就把它送過來吧。”

星盜頭子快速的說完便匆忙關上通訊,生怕對面的人反悔。

然後他看向周圍的手下,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和驚喜。

“如果感應器沒壞,那個符應該就是從暴君陵墓裡流出來的東西。”他忍不住狂笑,“高階符啊,如果是八級以上,那完全能夠開令牌的盒子了。”

“準備準備,我們把這個訊息通知給總部!”

“頭,那令牌呢?”

“叫總部交給別人去。對付齊琛?我都怕丟了命!”

首都綜合學院亂了起來。

今天早上跑到宿舍裡通報訊息的學生匆匆的跟在齊琛身後,解釋著。

“我……我真的是看到您了!不然不會給陌生人傳話的!”他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沒有錯,甚至拿出了光腦,“您看,我特地和您合影了。”

眾人往那螢幕上一看,卻當真見到了齊琛的臉。

“這不是元帥。”副官看了一眼便道,“元帥從沒這麼笑過。”

眾人聞言去看,果然見那照片上的元帥,竟是勾著嘴角,一臉愉悅的模樣。

齊琛會笑?

眾人偷瞄了眼對方的冷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齊琛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看學生手裡的照片,因為星盜中偽裝成另一個人的手法著實太多,那學生被騙也並不奇怪。

所以,他注意的是在一灘極淺的水漬。

這裡是通往那個那學生所說地址的最便捷的小路,蕭梧桐也最有可能從這裡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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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琛走了過去,從那水漬旁邊尋到了些許玻璃碎片。

“是燁毒。”他說道。

這是星盜們最喜歡的用的毒藥。

裝在容器裡是黑色,一旦洩露出來就會很快蒸發,只留下一灘水漬,難以尋覓。

蕭梧桐很可能是被星盜幫走了。

副官走到齊琛身邊,都是經驗豐富的軍人,他很快也便辨認出這是什麼東西,擔憂的壓低了聲音:“倘若當真是星盜綁架的人,您有沒有想過他們的目的?”

“畢竟,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您正在追求蕭梧桐。”

齊琛抿緊了唇,他盯著小巷裡殘留的淺淺痕跡,面容冷硬。

誰也看不出來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卻無一不被周身凝重的氣氛感染,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應當並不知道這件事。”良久,聯盟元帥才開口,“這些人在進入聯盟境內後,使用的都是進行過改裝過的通訊器,就是為了遮蔽聯盟的追蹤。”

“但這種通訊器只有通訊這一個作用,是連不上光網的。”

“我和蕭其樹的撇清關係不過幾個月,而那之前,星盜已經開始入侵中央星的計劃,他們所獲得的資訊,極大可能還停留在蕭其樹是我未婚夫之前。”

“再怎麼想,他們去找蕭其樹的可能,也要比找梧桐的可能性高。”

副官問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蕭其樹嗎?”

“不。”齊琛的眼底閃過寒光,“星盜若真的和他有聯絡,我們貿然去找只是打草驚蛇。”

“找人遠遠的監視蕭其樹。”

“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副官問。

“回蕭家。”

“蕭家?”

“蕭家必然知道些什麼東西。”齊琛冷聲道,“我們必須儘快找出星盜的藏匿地點!”

“還有。”

“叫所有留在中央星的人,都給我死死盯著蕭其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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