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暗波洶湧一時之間竟沒有被人察覺,全因蕭梧桐那一張笑臉顯得過於無辜,甚至於弱化了蕭其樹撐起來的氣場。

即使對方的背後跟著一大群壯場子的人。

自蕭家老宅一別,堂兄弟二人雖是交鋒數次,但實際上已有一個多月未曾見過面。一個多月的時間足以發生任何變化,對於突然擁有了元帥未婚妻身份的蕭其樹而言更是如此。

蕭梧桐仔細打量著自己這位血緣上的堂兄,他眉眼間肆意囂張的色彩比之以往更加濃重,並且無所顧忌。元帥未婚夫的頭銜讓他一個分家的子弟突兀的成為立於整個聯盟頂層社會的天之驕子,身份上的巨大轉變,再加上這些天的摸索,讓蕭其樹確定了這世上能命令他、威脅他的人已是少之又少,這份沒有限制的權利著實令人著迷,也徹底讓他遵從了本心。

無所顧忌,無法無天。

就算惹出再大的事情也沒關係,左右這世上沒人敢動他,所有人都要討好他,因為他可是基因匹配系統選出來的元帥的未婚夫啊。

他們是基因層面上最適合的夫夫,他將持有元帥的所有勢力!

“時隔多日,梧桐風采依舊啊。”蕭其樹上下打量著他,眼神裡的惡意幾乎噴湧而出,“我還以為你已經得到教訓了,怎麼還敢進這個門?”

池樂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這位聯盟中的風雲人物,正如蕭梧桐所想,這份探究未知的興奮感霎時間佔據了他的大腦,池樂甚至就要即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與這位元帥未婚夫交談。

可這一切好感都終止於蕭其樹口出惡言的時刻,一個從不知曉收斂自己的人,自然也從不會明白在公共場所應當收斂的道理,他鄙夷的目光讓池樂瞭然了兩人之間真正的情況。

鄙夷他的朋友?

就連蘭斯唇角始終不變的溫和笑意也驟然冷卻了。

“蕭其樹先生,我認為但凡一個人,都不該對自己的親人說這句話。”池樂站起身來,站到了蕭其樹的面前。

“親人?他可不是我的親人!”蕭其樹誇張的重複起池樂的話,做派竟叫人噁心,“你這種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就隨隨便便跳出來指責別人的人,又是什麼好東西!”

“算了,少爺我今天心情好,多給你說一句。聽清楚了,我們蕭家,沒有一個叫做蕭梧桐的人。”

蕭梧桐被家族除名的事早早的就隨著他與首都綜合學院的輿論戰而傳遍了整個聯盟,但從與蕭梧桐相識至今,池樂也未曾聽他避諱過這種事。

他曾天真的想過,怎麼說也是血脈親人,左右不可能真的把一個剛剛成年,還沒有任何求生能力的孩子完全拋下不管,是以見到蕭其樹的第一面,他還很是驚喜。

但池樂現在卻懂了,蕭梧桐的那份自如,只是因為對方從本心便認為,自己不屬於蕭家。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客氣,元帥的未婚夫又如何,不過是基因匹配系統出來的未婚夫,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個蕭其樹到現在連正式的訂婚典禮都沒和元帥舉行呢!

呵,好大的做派!

“那麼蕭其樹先生特地跑到我們這裡,是為了做什麼!”池樂尖銳的回道。

“當然是因為這裡狗吠聲太大,吵到我們了。”蕭其樹一時之間尚未想到回答,他身後跟著的一大群人裡便有搶先回答的。

話音方落,人群中便傳出稀稀落落的冷笑,擺明了是在奚落他們。

蕭梧桐的手指神經質的在桌面上敲擊著,可他的目光仍舊溫和柔軟。

“好煩啊,又要處理這幫垃圾了。”他甚至有閒心在腦海中對著系統發牢騷,“這個人真討厭。”這般說著,便要站起身來,可正是此時,池樂卻赫然站了起來。

池樂不過十八歲,正處於熱血的年紀,儘管喜歡收集各種資訊,各種陰私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可這次被侮辱的可是他的朋友。

朋友受到侮辱,他怎麼能忍,頓時捏著拳頭就想衝過去揍眼前這討人厭的蕭其樹一頓。

還沒揮拳,手就被人牢牢的拉住了。

“哪個龜孫敢拉……埃爾頓?”他氣勢洶洶的扭頭,卻看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室友站了起來。

與在場的任何人都不同,埃爾頓的身上充斥著獨屬於那種戰士的煞氣,當他站起身來,直瞪向蕭其樹的時候,兇悍的氣勢頓時毫無遮攔的如猛虎般撲向對方,讓蕭其樹不自覺的畏懼後退。

“滾。”埃爾頓低沉的說道,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彷彿帶著滔天殺氣。

“你是機甲系的學生?”蕭其樹可不想在眾人面前狼狽退場,他心裡暗暗懊惱,今天帶的都是戰歌系的同學,真要惹上這人,在餐廳裡打起來,也沒個能和機甲系硬抗的人,白白丟了面子,“我是蕭其樹,你可能聽說過這個名字,我就是齊琛元帥的……”

“我沒興趣聽你的事情。”埃爾頓從池樂身後走了出來,他站在整個534寢室的前方,高大的身軀將他柔弱的室友們擋在了身後,“你想在這裡捱打,還是現在離開。”

霎時間,餐廳裡陷入了難耐的寂靜。

一個不願失了面子,卻又打不過對方,一個甘願當擋箭牌,死死護住室友,這僵持的氣氛直到一聲輕笑響起,才突兀的被打斷。

“埃爾頓,可不要這麼對我這位堂哥。”蕭梧桐站了起來,他甜蜜的笑著,烏髮散亂的落在白玉般的臉頰上,長而卷翹的睫毛給其下蜂蜜色澤的瞳孔遮上一道陰影,“你這樣說話,堂哥他心裡啊,可是害怕的很呢。”

“蕭梧桐!”蕭其樹冷聲叫道。

“元帥的未婚妻可不是一個會當街大罵的貨色哦,蕭其樹先生。”蕭梧桐蹙著眉,一手食指抵在唇前,做出嚴肅的模樣,卻顯得格外可愛,“元帥的未婚妻更不是一個會肆意迫害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的貨色,不是嗎,蕭其樹先生?”

他叫的越甜蜜,姿態越可愛,便越叫人心底發寒。這種莫名的威懾力,竟是比埃爾頓直截了當威脅更讓人心慌。

蕭其樹有一瞬間的混亂,他莫名想起了趕走蕭梧桐那天,對方如惡鬼般又甜美又恐怖的笑容。

長久以來壓在他心底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怖霎時間衝上心頭,他剋制不住的憤怒,剋制不住的想要將眼前的這個人碾碎,壓成粉末,讓他再不能出現在世人面前的衝動。

他幾乎要不顧埃爾頓的威脅,直接衝上去了。

可蕭梧桐遠比他聰明。

在蕭其樹開口前,他便轉過身朝向餐廳的落地窗,一手擋在額前做出遮光的模樣,卻又用著疑惑的語氣說道:“哎,其樹哥哥,你看,好像有人來找你了~”

在反應過來自己不應當聽從對方的話之前,蕭其樹已經抬起頭朝著那方向看了過去,他剛想掩飾的怒斥一番對方,站在身後的人群卻發出了疑問。

“蕭少爺,那是不是記者啊?”

記者?

蕭其樹順著指點向著那處看去,果然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就算政治素養再低,他也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人拍到自己,一咬牙,狠狠瞪了一眼蕭梧桐,道。

“今天算你幸運,走著瞧吧!”

言罷,便灰溜溜的帶著他的手下朝著樓上跑了去。

看著人上了摟,蕭梧桐復又轉身看向自家室友們,那詭異的笑容慢慢的變成真誠的柔軟,歪頭小腦袋疑惑道:“你們怎麼都不坐下?”

大而通透的棕色眼眸中是純碎的疑惑,池樂方想要開口問,又著實拿不準。

蕭梧桐是真的對蕭其樹的厭惡毫無所覺,還是明明全都知道,還要做出這樣一副毫不知情的面孔呢?

池樂不清楚,但他卻有一種預感。

似乎直到方才整個宿舍的人都以守護者的身份站在他面前時,蕭梧桐這個人才真正承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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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約是缺愛的孩子的通病?

而與此同時,蕭梧桐也正在不遺餘力的騷擾著自家系統。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他驕傲挺胸,“也是有人在關心我的!”

“嘖。”系統不滿道,“我就不關心你嗎!”

“你又不是人。”

突然想掐死宿主怎麼辦?

“不過嘛,”蕭梧桐又拖長了聲音接著說,“看你這麼虔誠的祈求本大爺的關懷,本大爺也勉強喜歡喜歡你好了。”

“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師兄的!你就不要妄想了!”

系統好懸忍住了,然後它說:“垃圾宿主去死吧!!”

嗒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中迴盪,兩旁站著的人見了來人,皆是微笑的打了聲招呼,而後道:“教授,校長正在裡間等您。”

來人微微點頭回應,匆匆的走向了走廊的盡頭。

而後他推開門。

明亮的燈光盡皆灑落到走廊之中,厚重的窗簾遮住一切光芒,使得這房間中有種異樣的沉悶。大會議室中激烈的討論被一瞬打斷,坐在那張長而華貴的會議桌兩旁的人回過了頭,看向大門。

是誰敢來打擾他們的會議?

然而見了來人,眾人臉上的慍怒一掃而空,掛起親切的笑容。

單獨坐在長桌一端的老人站起身來,親切詢問:“今日就過來了,那邊不是說還有許多事沒做完嗎?”

“瑣事都交給軍部了。”來人終於開口,“我是聽說您在討論這次的選拔賽,而特地過來的。”

那聲音不算年輕也並不老邁,正處於一個男人褪去所有天真,徹底成熟的階段。

“那就快坐下吧。”年老的校長和藹的笑了起來,他掃過長桌兩旁的人,坐在右手邊的教授立刻站了起來,對著來人笑道:“正巧你來了,坐這裡吧。”

他的身後,眾人默默站起身來向後坐去,將教授身後的位置空了下來。

來人在那位置上坐下,便直接道:“我聽聞這一次的選拔賽,您打算只面向戰鬥類學院開放報名。”

老校長點頭:“的確如此,畢竟今年與以往不同,你剛從軍部出來,也應當聽過一些風聲,我便直接告訴你,那些都是真的。”

來人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至少應當允許戰歌系報名。”

“您是今年新入職的,對如今的戰歌系瞭解不深。”方才那讓座位的教授回答道,“戰歌歌者的能力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在娛樂圈裡,他們的確是頂尖人物,但這是一場比拼武力的選拔賽……”

他微微搖頭,已然闡明了自己的觀點。

來人再度沉默,而後忽的站起身,朝著老校長深深鞠了一躬:“我原本是不願接下您的聘書,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但您也知道,我遭遇了什麼。”

會議桌上的眾人面上流露出混合著同情與嘆息的神色。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位新教授遇到了什麼。

“正如我對媒體說過的,救下我的那位,正是當世第一的戰歌歌者鳳先生。”來人繼續道,“我相信這個職業能流傳三千餘年的,必然有其閃光點,我也不願,我的救命恩人會隨著戰歌的沒落,而成為一名普通歌星。”

“因為我誠摯的請求您,給予戰歌系一個機會!”

空曠的大會議廳,只有男人的聲音以及他急促的呼吸聲迴盪,老校長深深的盯著他,似乎在衡量著什麼,最終才道:“單獨允許戰歌系報名,對於其他院校並不公平。”

“那麼——”男人抬起頭,他急促的向前邁出一步,從會議室厚重的窗簾遮掩下,一道微弱的光芒投入室內,照亮了他的面孔,“面向全校報名吧!”

“嚴格對報名條件的控制,在最開始就把無法參與戰鬥的人剔除出去!”

他的臉龐毫無遺漏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三十歲上下,說是青年又多些成熟,說是中年又有些稚嫩。

若是蕭梧桐看見了這張臉,也必然能叫出他的身份。

這正是他最後以鳳先生身份,在飛艇上救下的那個男人。

大會議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眾人的視線落在老校長身上。

“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吧。”

老校長笑了起來。

他的笑沉穩而有力,足以令任何一個心情煩亂的人安定下來。

“讓我看看,戰歌系能走到哪一步。”

“還有……”

“歡迎來到首都綜合學院符系,彥煜教授,就由你來聯絡那位吧。”

男人點頭,他的光腦在半空中投影出巨大的螢幕,足以令周圍所有人都能看到。

深吸一口氣,他撥通了通訊,很快光腦螢幕上顯露出另外一個身影。

“齊琛元帥,您好,首都綜合學院有一項活動,希望第九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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