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殺人犯惹
影院內安靜極了。
聯盟的人就沒有幾個不認識齊琛的, 而其中即使有一半關注對方的訊息, 也必然會直到蕭其樹的存在。
這位之前雖說算不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但在名聲最響亮的時期,也是個儒雅青年, 蕭家給他編上一些生平事跡,就能夠吸引來不少的粉絲。
即使在明日之星裡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性格, 可還是有不少人為了他的顏值而在光網上奮鬥的。
想了想過往的那些事蹟,再去看看面前的人。
從裡到外, 相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除了那些一門心思只想要多問問電影問題的導演們, 不少人的心裡都升起了疑惑。
蕭其樹做了什麼,才變成這副模樣。
或者說,是蕭梧桐做了什麼?
小少年居高臨下的看著昔日的哥哥, 臉上笑容一份不減, 可在某個瞬間卻流露出片刻的漠然。
就像是根本沒有將眼前的人放在心底一樣。
“蕭其樹,齊夫人說, 你跑到她面前哭訴, 我是插入你與齊琛婚約的第三者。”
“這裡是電影首映式,不應當談論這種私事,我最後說一次。”
“現在離開,私底下我們坐下來談什麼都好說,倘若你一定要打擾這場首映式, 那麼……”
他看向身旁,臉上帶了純然的歉意:“克恩爺爺,陳姐, 還有各位前輩,非常抱歉,但你們可以給我一點點時間嗎。”
“我會把他們都處理的。”
乖巧的少年永遠招人喜歡,尤其是在自己被欺負的時候,仍然乖巧的孩子,這舞臺上的人哪個不是和他對戲了幾個月,天天相處的,怎麼捨得看他被欺負。
蕭其樹捨得。
他咄咄逼人的叫道:“怎麼!害怕了嗎?”
“當然,你自然應該害怕!”
“你心裡清楚地很,我對你已經足夠友好了!”
“在你母親做出勾引我父親的事情之後!”
蕭梧桐的母親?蕭其樹的父親?
若沒記錯,蕭梧桐和蕭其樹的父親,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吧!
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這劇情比起小說還要離奇啊!
光網之上,直播間頓時爆炸了!
彈幕越刷越快,來自不同人的無數種說法,使得剛加入的觀眾根本鬧不清發生了什麼。
可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捲入這一場混戰之中。
蕭梧桐的笑意逐漸淡去,而場上最為德高望重的克恩導演終於忍不住了。
他含怒站起身來,看向蕭其樹:“我不同情你的遭遇,也不相信你的說法,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你都不應當在這裡說!”
“這裡是《星戰》的首映式,不是你用來解決陳年往事,用來算計別人的工具!”
“可惜了。”蕭其樹雖盡力保持悲傷的情緒,卻忍不住隱隱流露出惡意的笑,“這已是我唯一能見到蕭梧桐,來說一說往事的地方。”
“您要知道,現在就連我的前未婚夫,聯盟最年輕的元帥,也是他裙下之臣,我這種小人物要怎麼接近蕭梧桐?”
不知是有意無意的,零零散散的從影院四周的座位上,傳來觀眾的呼聲。
“讓他接著說下去!”
不知是否是錯覺,那些聲音大多來自於後排,也就是影評人與記者們最多的區域。
影院迅速的亂了起來。
誰也不知道那些起鬨的人,是真的對這種事情有興趣,還是收了什麼人的錢,亦或是想要拿個大八卦搶個頭條。
可現實就是,影院裡的呼聲越來越大。
蕭梧桐的臉上連那半點憤怒都沒有了。
他抬起手,用異於平常的強硬姿態安撫住老爺子,然後拿起話筒。
“看來你是想將上本子的陳年往事說出來。”
“好啊,你大可以說個遍。”
“我洗耳恭聽。”
蕭其樹的唇角勾起隱秘的笑意。
他認為自己已經得逞了。
大家族總會有或多或少的髒事,這些事拿出去放在外面,沒有一件不是在挑戰人類的道德底線。
蕭梧桐幸運的很,他的父母去世的早,自己一路漲到大也沒什麼黑點,再前幾次的攻擊中,蕭其樹才沒有將他父母的事情牽扯進來。
可現在,他已經是山窮水盡,又怕些什麼?
“伯母以前總是看不起我們,直到伯父死後,突然開始與我們家頻繁的溝通。”
“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個孩子,記得東西並不十分充分,但所有看到的,直到今天也牢牢的映在的腦子裡。”
“我永遠忘不了有一天,我的目前從家裡哭著跑出去,而伯母僅僅是身上圍了一塊浴巾,從我父親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整個家庭都因為這件事變了。”
“直到今天,我也著實不能理解,為什麼伯母就能做出這種事情,在她的丈夫死亡還不到一年,便去勾引丈夫的弟弟。”
蕭其樹說的很慢,他以受害者的口吻,滿懷悲痛的闡述著這一段往事。
作為一個孩子,他只能無力的看著父母之間的爭吵越發頻繁,而始作俑者卻每天趾高氣揚的走進他的家裡,妄圖將他所擁有的一切拿走。
“我小時候是很喜歡伯母的,可是從那時開始,我便覺得伯母很是可怕了。”
齊夫人作勢擦擦眼角,嘆息道:“這也並非你的過錯,誰又能想象到這世界會有如此離奇的事情。”
“那時你還小,怕還是不懂這些呢。”
女人的聲音溫和的猶如慈母,她緩緩將悲憤的青年勸說完,才抬頭看向蕭梧桐。
“我本以為你是個好孩子,哪想到你竟和伯母一樣,搶走了我的未婚夫。”
“我那你當做親弟弟,卻萬萬沒有想到,你走了你母親的老路。”
“你說完了嗎?”蕭梧桐的臉上卻是半點驚訝都沒有。
他的姿態甚至有種異樣的輕鬆,腳尖點在地面上,彷彿下一個瞬間就能翩翩起舞。
蕭其樹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還是說道:“還沒有……”
“但我不想聽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手指輕輕點著唇角,少年故意蹙起眉頭,甜蜜的聲音裡帶著些困惑。
“可是,你不早就報仇了嗎?”
“其樹哥哥……咯咯咯……你不是很早,就已經報復了我的母親了嗎?”
“她的骨頭都化成一灘水,融在地板上了。”
冰冷合著細微的麻意貫穿頭頂,然後沿著神經系統,扎入到全身每個角落。
即使是那最遲鈍的地方,也能感受到這種又涼又麻的感覺,彷彿跳入冰水中凍上幾個小時,知覺都已經消失了。
蕭梧桐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可能知道?!
在那一瞬間,蕭其f因興奮與激動而泛著紅色的臉龐,驟然蒼白,就連嘴唇也不見一絲血色。
那個時候蕭梧桐才多大?
半歲?一歲?
可那個時候,蒼霜星早就在他的父母手下了!
是誰告訴他的!
不能承認!
無論如何,這件事是絕對不可以承認的!
蕭其樹臉上帶了怒色:“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根本不知道伯母去了哪裡!”
“她是從蒼霜星逃走的,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蕭家珍貴的祖傳寶物。”
“那麼,是什麼寶物呢?”
“是……”
“噓!”白玉的手指立在唇前,少年從舞臺上跳下,輕盈的落在地上,然後重重的阻止了蕭其樹的聲音,“你可要想好再回答哦~”
“因為蕭家有什麼東西,其f都告訴過我的。”
“其f說過,家族寶庫裡沒有丟失的寶物,可你卻說,我的母親離開蕭家前,帶走了好幾件寶物,這可不合理。”
“蕭其f他能知道些什麼!”猝不及防聽到弟弟的訊息,這令蕭其樹的臉頓時扭曲起來,可話一出口,立刻發覺不對,連忙受了回來。
“他那個時候還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蕭梧桐竟然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對啊,他的確不知道,我相信他。”
“所以他也是我唯一承認的親人。”
“而你們……你,你的父母,你的祖父母,都不是我的親人,只不過陌生人。”
小少年一路向前走著,他搖頭晃腦,像是在與空中的精靈交談,腳步輕快的像一隻小精靈。
隨時都能蹦起來,跳到空中,來一場盛大的演出。
“你想不想聽,我知道的那個版本?”
“給我去查蒼霜星到底發生了什麼!”同一時間,命令傳遍了政府大樓的每一個角落。
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被大家族徹底掌控的星球,比起古代皇帝治下的國家還要嚴密,其訊息除非有著掌管這個星球的家族同意,根本沒有任何途徑能被帶出本星球。
即使掌控一顆星球的僅僅是個分家,但擁有一顆完全被控制的星球,就意味著即使家族宗室也必須好好的看待這個分家。
蒼霜星蕭家不想讓誰知道發生在蒼霜星上的什麼事情,那麼誰都不可能知道。
就算是聯盟政府,也沒有那個本事。
光網上螢幕稍歇,從字與字的縫隙中,終於勉強能夠看到一些畫面。
無非是被這劇情的飛快發展而目瞪口呆的忘記了發彈幕。
至於這裡應當是《星戰》的首映式?
啊,那個先放在一邊,這個瓜吃得太香,比起電影都好吃。
可隨著吃瓜群眾的飛速增長,後臺人員終於壓不住直播間的排名上漲,於是瀏覽光網的人,突然看到面前蹦出來一個陌生的直播間。
分明之前從未看過,觀眾數量卻多的嚇人。
於是充滿著好奇新的人們便一股腦的鑽了進去,被龐大的信息量炸了腦子。
——臥槽?不愧是大家族啊,還能這麼玩!
——蕭其樹腦子有病吧,梧桐母親的問題怎麼能直接按在梧桐身上!
——兩個當事人都澄清了是自由戀愛,怎麼總有人想要往偏了帶?
——說不清齊元帥真的被這什麼蕭梧桐迷了心智,自願背黑鍋的!
——樓上什麼人啊!造謠聯盟元帥心裡不愧的慌嗎!你能在這裡刷光腦都是齊元帥的功勞好不好!
——心疼梧桐,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好不容易拿到個主角,還三番兩次的出問題。
——彈幕停一停嗨!能不能仔細看看劇情!日了狗又翻轉!這可比看電影刺激!
影院內,就連呼吸聲都安靜極了,只有蕭梧桐緩慢靠近的腳步聲。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出現了一種怪異的、神經質的腔調,彷彿在吟唱著什麼,可那曲調著實詭異。
他捧著臉,臉龐浮現出病態的紅暈。
“母親做過的事情,我一件都不否認哦。”
“可是呢,冠冕堂皇的來這裡譴責我的你又能好到哪裡去呢~其樹哥哥~”
溫潤的棕色純粹到了極致,彷彿琥珀一般,將往事封印在其中,那眼睛中藏著某種深沉的,可怖的東西,叫人不敢觸碰。
蕭梧桐勾唇,卻沒有半分笑意。
“其樹哥哥~”他輕快的叫著,尾音高高的上挑,彷彿在歌唱,“我來問問你~”
“你五歲生日那天,許的是什麼願望?”
“你五歲生日那天,下午又去了哪裡?”
“我不記得了。”蕭其樹唇瓣一抖,手指緊縮,卻勉勵強撐。
“但是我知道,我就在旁邊看著呦!”蕭梧桐惡意的笑了起來,“那天中午,你對我的母親說,你已經接受她當自己第二個媽媽了!”
“為了慶祝這件事呢,你邀請她陪你去一個地方。”
那是圍繞在老宅的周圍的樹林。
蕭家老宅周圍的那片樹林,已不知佇立多久,或許那樹林已與蒼霜星的歷史一般長。
蕭梧桐尚且記得那個時候,他被打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忽的心神觸動,感受到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神識將整個蕭家籠罩起來,那牽著小孩子前進的母親身影格外前進。
蕭其樹走在前面,他的母親盛裝大半走在後面,一路走進樹林深處。
周圍非但沒有人,更是連只動物也沒有,他們慢悠悠的前進,那個被稱作母親的女人臉上,帶著討好和得意的笑容。
他的母親大約得償所願了。
可惜,那已經不關他什麼事情。
樹林深處不知何時蓋了一座工具屋,那屋子狹小極了,只有中央擺了一張桌子,桌子旁放了一把椅子。
桌子上林林總總的放了些東西。
比如一把鋼鋸,一捆繩索,一盒火柴,還有個潛伏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的男人之類的。
屋子的大門轟然關閉。
女人被尖叫著捆在椅子上。
男人的拳腳毫不留情的施加在她的身上,等到聲音都發不出來的時候,小孩子才叫人散開。
他拿著火柴,拿著鋼針,有條不紊的用過了一遍,才拿起鋼鋸。
鋸齒再鋒利,放在小孩子手裡,也用不上什麼力氣。
女人的喉嚨被劃開一個口子,鮮血噴濺而出,可那口子偏偏又不足夠大,也不再致命處,讓她只能平白的掙扎。
蕭梧桐就看著她掙扎,看著他對面的孩子用著大人都不會輕易罵出口的話,辱罵著對方。
就像是看著事不關己的兩個人一樣。
當然,在現在這個場合,自然不能如實相告。
蕭梧桐非常會演。
他說的又可憐又可愛,直直戳進人心。
“是腐蝕的藥劑哦,非常非常有效!一下子,屍體就變成了水呢!”
“可是我有證據的!”
蕭梧桐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影院,他捧著臉,那話筒已經被丟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我那個母親,在我的身上安裝了不少的攝像頭,現在那些攝像的還在我的光腦裡呢!”
“想看看嘛?”
看什麼看!
那個時候你不是還沒記事嗎!為何知道的這麼清楚!
蕭其樹勉強笑了笑,他抓著輪椅的扶手,隱秘的抬頭看向齊夫人。
在這種時刻,作為盟友,齊夫人怎麼也要幫他一下吧。
可就在眼皮底下,這個女人的表情變了。
驚訝,錯愕,愧疚。
她略微誇張的扭頭看了眼蕭其樹,難以置信道:“你告訴我梧桐有問題,是想要公報私仇?”
“我是信任你,才幫你來到這裡,幫你和蕭梧桐見面的,可竟然在騙我!”
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那震驚懊惱表現的淋漓盡致,就是當即拿到大熒幕上放映,都找不出半點差錯。
齊夫人板著臉不再理會蕭其樹,轉而看向蕭梧桐。
“梧桐,其樹找到我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你勾引了齊琛,可現在看來情況遠非如此。”
“這是我的失誤,非常抱歉,我現在就離開這裡,請你們繼續完成首映式。”
齊夫人很看得清形式,所以她想要離開。
真的是出了個大醜。
可讓他們走的時候不走,現在想走卻怎麼可能。
“夫人也不必匆忙離開。”棕色的瞳孔裡翻出粼粼水光,顯得少年靈動極了,“您大可多留一會。”
齊夫人姿態雍容,絲毫不見怯意:“不了,今日是我魯莽,來日必要好好賠禮道歉。”
“不是哦。”蕭梧桐搖搖頭,“您今日既然是為元帥而來,那麼不見元帥一面就離開,豈不是太遺憾了。”
“首映式之前,他就說過會儘快趕來的!”
少年抬手晃了晃光腦,模糊的字型在空中一閃而過。
“電影結束的時候,他已經告訴我正在往這裡走~現在應當恰好到!”
話音未落,只聽得門口轟隆一聲響,穿著整齊西裝的聯盟元帥走了進來。
筆挺的西裝襯得他腰細腿長,比例完美,那冰冷的面孔,更是給人新增了一分禁慾之感,他大步走到少年身旁,附身拉住對方,一個高大英挺,一個小巧靈動,竟是格外的和諧。
“師兄!”蕭梧桐笑著叫了起來,他伸出手攔住了對方的脖子,順勢將整個人投了進去,“你來的好快,齊夫人正在等你呢!”
他們身側,齊夫人與蕭其樹臉上終於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
齊琛總是最縱容少年的,他冷淡的瞥了一眼齊夫人和蕭其樹,揮了揮手。
兩名聯盟士兵走了進來,一人一個,將兩人控制住。
“你們兩個涉嫌殺人罪,現將你們逮捕。”
蕭其樹垂死掙扎:“我沒有殺人,沒有證據!”
齊夫人更是一臉的錯愕:“琛兒,你在做什麼,我可是你的母親。”
蕭梧桐從聯盟元帥懷裡彈出頭來,笑眯眯的說。
“不是噢,夫人您可是殺了師兄的親生母親呢~而蕭其樹……”
“其f可是實名舉報你涉嫌謀殺呢。”
他看著臉色灰白的兩個人低著頭離開影院,等著工作人員將觀眾安撫好,打算繼續將首映式進行下去,忽的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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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虛空中的某個方向。
齊琛伸手捂住了少年的眼睛:“該你來選提問的觀眾了。”
“哦。”蕭梧桐乖乖的收回了目光,繼續他未完的事業。
而在另一頭,嚴逸試圖將酒杯送到唇邊,才發現手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了。
怎麼回事?
他怎麼找了兩個殺人犯?
為什麼他預想的一切,都和現實不同?
正是此時,光腦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通訊名字,連忙接起。
“爸!您這次一定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