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會是綺羅的聲音, 綺羅的聲音裡永遠帶著三分諷刺和輕蔑, 說起話來直來直去,不會有這麼小心翼翼的試探。

心裡最先湧上的不是尷尬,而是無盡的失落感。

跡部景吾鬆開手, 女孩兒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從他的懷裡退出來。

因為這個女孩和他的身形實在太像了,同樣不足1米6的身高, 纖細的身體,還有那一雙相似的手跡部景吾盯著那雙手, 卻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

或許剛才在情境之中, 一時認錯了人。

跡部景吾恢復了鎮定,將雙手插進口袋。

“抱歉。”

女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緋紅的臉, 嬌柔俏美, 襯著和服上粉色的櫻花,美得青春洋溢。

一開始被抱住的時候, 龍崎櫻乃其實是拒絕的, 她以為是自己遇上了什麼登徒子,今天的人真的很多,而且趁機動手動腳的從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新聞上還播報了讓她們注意這種情況。

可是她很快就認出來,這是冰帝的那個部長跡部景吾。

這是一個裡裡外外都十分華麗的男人, 絕對不可能做出下流的事情。

他沒有像這節日慶典中的人一樣穿著浴衣和服,而是穿著襯衫加西裝褲這種正式場合中的衣服,似乎匆匆從什麼地方趕過來所以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他身上有著風塵霜重的氣味。

明明跡部景吾是一個在球場上會做出拋外套打響指這一系列儀式行為的男人,他做什麼都一絲不苟,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麼狼狽。

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會不會被滅口啊?

不說點什麼實在太尷尬了,龍崎櫻乃小心著措辭:“跡部桑,你也來這個地方玩啊……只有你一個人嗎?”

“嗯。”

跡部景吾重複:“只有我一個人。”

龍崎櫻乃突然就從他這句話裡讀出了很多很多的東西,也許是女性天生的直覺,又或者是青春期多愁善感的本能,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生好像很難過,就像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從微顫的肢體上傳達過來的那份心意。

他既在害怕,又在期待。

跡部景吾勾了勾唇:“怎麼,你也是一個人來的嗎?”

長期浸淫在上流社會以及各種商業場合裡翻滾摸爬,只要跡部景吾想,他永遠都能找得到話題,只不過多半的時間裡,他並不想開這個口。

龍崎櫻乃慌忙搖搖頭:“沒有呢,我和青學的大家還有立海大的大家都在這裡,是因為聽說宇治有特別的活動,所以趕來看慶典,如果跡部桑一個人的話,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呢,不僅龍馬君在,而且立海大的幸村部長也在呢……”

“謝謝你的好意,”跡部景吾婉拒:“我並不是來參加這裡活動的,我先走了,抱歉。”

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他無意留在這裡參加那些奇奇怪怪的活動,庶民的遊戲有意思,但他沒有參加的心情。

“跡部桑……”

他一轉身就投入了流動極快的人潮裡,很快就消失不見,只有依舊來來回回的人。

龍崎櫻乃站在原地,手裡捏著那張死面的面具,心裡莫名有幾分惆悵。

“龍崎。”

“誒?”她慌忙轉過頭去,用的勁兒大,大辮子一甩抽到了來人的臉上:“龍馬君!”

“你沒事吧?”

越前龍馬被辮子抽的一個趔趄,他毫無防備也沒有料想到頭髮居然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白白嫩嫩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雖然有點兒疼,但是比起疼痛還是面子最重要,他勉力支撐著自己站在原地:“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很久了。”

他嘆了口氣:“跟著我,不要走丟了。”

龍崎櫻乃臉紅紅的:“哦,好。”

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越前龍馬回過頭又彆扭又關切:“怎麼了?”

“我好像忘了件事情……”

龍崎櫻乃忽然想起跡部景吾抱住她的時候念出的那個名字。

“綺羅……”

“綺羅?”

越前龍馬問:“不就是之前幸村前輩說的那個綺羅小姐嗎?怎麼了,你見到她了?”

這不是重點,龍崎櫻乃本來想搖頭,但是又想起幸村精市說過的,對方比他還要好看,而她見過最好看的人就是幸村精市了,可是剛才那個女孩,她只看了那麼一眼,就控制不住怦怦跳的心。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真實的心意,龍崎櫻乃差點都以為自己真正喜歡的是女性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種看一眼就心動的人,無關性別,只在舉手投足間。

那個女孩一定就是幸村前輩嘴裡說的綺羅小姐了,那麼這個綺羅小姐會不會同樣是剛才跡部前輩嘴裡念著的那個綺羅?

能讓幸村前輩和跡部前輩同時記掛的女孩如果是她的話,完全可以理解啊。

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剛才她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跡部前輩的!

誒……結果又忘了,每次都是這樣。

“我剛才見到跡部前輩了……”

“誒,那個猴子山大王嗎?”越前龍馬四下掃了一陣:“他在哪裡?”

龍崎櫻乃搖搖頭,答非所問:“我想我剛才確實見到那個綺羅小姐了,她很漂亮。”

***

宇治的慶典開始了。

的場靜司站在神社的外面,神社裡已經擺好了舞臺,他能感覺到很強的淨化的力量。

這種力量並非來自於人的本身,而是真正的神明的力量,可是神明的力量卻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

的場靜司想了想就釋然了。

比起靈能力者的稀少,更多的是毫無靈力的普通人,他們看不見妖魔鬼怪,這是一種無知的幸運,因為人和妖魔鬼怪天生自有一種界限,如果妖怪平白無故的傷了無辜人,他們將會擔上極重的後果,那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除非無知,或者逼入絕境,又或者急劇的想要增強力量,否則一般妖怪不會輕易犯人。

擁有神明的力量,這個神社的主人或許原本是一個普通人,但出於什麼緣故,成為了神明的眷屬,或者是神明的屬臣,所以一下子就擁有了神明的力量,但是沒有相應的實力,就像一個人忽然擁有了大筆的存款,但是每次只能取那麼一點點。

這麼一點點能扛什麼呢?這麼一點點,只能招來妖魔鬼怪的覬覦,想將他吞吃入腹。

的場靜司雖然迫切的需要力量,但並不羨慕這個,神明的眷屬是要對他的信者負責任的,他現在負擔一個家族已經稍顯疲憊,不可能再對其他人負起責任。

看這架勢,對方似乎想以一場神樂舞來復興土地神社,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神樂舞雖然能學,但不是每個人跳的都有作用。

野心倒是不小。

站在他身旁的少年擔心的問:“的場先生沒事吧?”

的場靜司從思緒中抽回身:“沒事。”

夏目貴志低下頭擼了兩把貓咪,只是這貓咪懨懨的,從開始到現在還一句話都沒說過:“貓咪老師沒事吧?”

“沒……”

斑連忙把嘴閉緊。

“嗯?”

夏目貴志奇怪的看了看周圍:“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的場靜司悠悠道:“我也聽到了。”

貓咪把頭藏進夏目貴志的懷裡,若非必要他打死都不會出聲了。

已經快到神樂舞開始的時間了,的場靜司皺了眉頭,綺羅之前說要自己逛逛,現在應該也到了山上才對。說不定是迷路了,想到這他對夏目貴志囑咐:“我去找一找綺羅,你就待在這裡不要隨便亂走動。”

他沒說出來的是,這附近的妖怪很多,就算有龍鱗和貓咪斑護身,最好還是不要主動招惹這些東西,以免夏目貴志這樣濫好心的人又沾了什麼不該沾染的因果。

夏目貴志也不是那種喜歡作死的人:“不過的場先生真的不需要我幫忙找一找嗎?人多力量大。”

“你沒有見過綺羅,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好好看著你手裡的那只破貓。”

其實根本就不用見過綺羅,反正只要往人群裡去找那個最好看的就是了,但是無論是的場靜司還是貓咪斑,都沒有告訴夏目貴志這件事,他們兩個彼此看不對眼,但是卻有共同的目標要保護。

也算是運氣不錯,的場靜司剛下山頂,在半山腰的石階上遇見了披星戴月的綺羅,她踩著木屐,一步一步走上石階。

綺羅穿著粉色櫻花的浴衣,金色的長髮沒有挽起,就這麼瀑布一樣流了下去,在光線不好的山道上也熠熠發光,就像童話故事裡用美麗來惑人的女妖,可是臉上卻帶著一個般若面具。

的場靜司把手背伸了過去,綺羅目不斜視的把手搭了上去。

就這麼搭著手,兩人慢慢的走上去,哪怕土地神社的祭典已經開始也沒讓他們加快腳步。

兩個人惹來不少的注視,這臺階走的就像紅毯,加之雖然看不見綺羅的臉,但是兩人氣質相配,也惹來不少的豔羨。

小坂田朋香眼尖:“櫻乃你看那個女孩穿的衣服是不是和你一樣?”

還沒等龍崎櫻乃說什麼,幸村精市已經越過她走過去,龍崎櫻乃說:“那個是綺羅小姐,她很漂亮的……”

“要是這樣的話,你們不就撞衫了嗎?”

一模一樣的衣服……龍崎櫻乃心跳忽然加快不止:“這樣……也挺好的……”

“誒?”

小夥伴的反應不給力,小坂田朋香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們過來了,讓我看看綺羅小姐到底長的,哎……她戴了面具呀。”

綺羅伸手把面具摘了下來:“抱歉,我逛著逛著,不小心迷路了,所以來的有些晚,還沒開始吧?”

一眾人齊刷刷的搖頭:“沒有!”

回答的整齊劃一,這讓綺羅想起了……閱兵儀式。

首長好。

同志們辛苦了。

……

過了很久,小坂田朋香才慢慢的把張大的嘴合上:“我的天哪,綺羅小姐真的好好看啊,我剛才居然都沒有注意到幸村前輩呢。”

幸村精市嘴角抽了抽。

的場靜司並沒有失去的自己離開,儘管他之前被綺羅嫌棄是中年老男人,事實上他才只有20出頭,只不過因為一項操心的事情太多,導致他看上去比同齡的男人要老那麼一點,或者說成熟那麼一點。

“如果你肯摘下眼罩的話應該也不輸給這些人什麼,”綺羅坐在別人主動搬過來的椅子上給老男人的場靜司支招:“你這樣的風格實在太社會了,會讓一般的小姑娘望而卻步,要不這樣也行,你要是實在不想摘下來,那就網購一個可愛一點的嘛,上面有個星星眼的怎麼樣……”

可饒了他吧,的場靜司捏了捏太陽穴,覺得腦門被念著發疼。

要是真成功娶了綺羅當的場家的夫人,的場靜司覺得自己或許會成為壽命最短的一任家主。

幸村精市恰到好處的開口:“神樂舞已經開始了,臺上的女孩就是這裡的負責人,桃園奈奈生。”

平心而論,桃園奈奈生長得是真不錯,漂亮的有靈氣,穿著厚厚的華麗的祭祀服,美的端莊大氣,讓人見之忘俗,心生恭敬。

神樂舞的動作看似簡單,實際上每一步都蘊含著天地自然的道理,每一拍要剛好卡著每一拍的節奏點,每一個動作都必須規範到極致,高一寸不行,高一釐米也不行,必須是那個點。

一分一毫一釐都不差,才能夠真正發揮神樂舞的作用和神明溝通,藉助神明的力量來淨化萬物。

桃園奈奈生的動作尚算標準,表情神聖不可侵犯,可是細心一點的人就能發現她手微顫,這是緊張過度時的表現。

偶有瑕疵,但動作流暢,看得出來下了不少的苦功夫,只是半吊子的神吸引了附近不少的妖魔鬼怪。

的場靜司似乎沒有看到周圍越來越靠近的黑氣,專心的欣賞著臺上的舞蹈。

舞過半,的場靜司說:“這舞,綺羅覺得怎麼樣?”

“還好吧。”

綺羅說:“我跟你們的神明又不是同一個體系的,這個也就沒辦法評價。”

“不過我倒記得有這麼件事情,在很久很久之前,人類的村莊發生了一場大的天災,幾乎所有的人類都罹難了,只剩下了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在絕望的時候跳了一支舞,吸引了一個路過的神出手救了她,後來還娶了她為妻子。”

綺羅說:“神樂舞可能只不過是後世的一種誤傳,其實它的本意是求偶之意,只不過被寄託了太多信仰,這支舞就真的慢慢有了神力。”

幸村精市:……

他不是個死人,他還站在旁邊啊,這麼堂而皇之的聊這些真的不用避諱一下嗎!

的場靜司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裡話,忽然轉過頭:“你知道什麼人才是最保險的嗎?”

幸村精市笑意微僵:“我不會說的。”

“其實,就算你說了也不要緊,”的場靜司輕描淡寫:“做我們這行的,既要能夠撬開死人的嘴,又有很多辦法讓活人閉上嘴。”

幸村精市說:“我不會做恩將仇報的事。”

“嗯?”

“知道嗎,”幸村精市笑的別有深意:“綺羅救過我兩次,她還抱過我,就為這個,我也不會去做什麼事情,至於保密,本來就是應該的。”

的場靜司輕笑:“綺羅救了你是沒錯,只不過把她撿回來的是我,不管是論資歷還是論起先來後到,你都差了點。”

他忽然伸手,動作快得連幸村精市都來不及反應,一道白符貼上了他的額頭,撞到幸村精市身上的黑氣驟然消散。

幸村精市在一瞬間聽到了尖利的聲音,那是古怪的尖叫,不是人類的聲音。

的場靜司從鼻子裡輕哼出聲:“連妖怪都對付不了的普通人,在這裡繼續堅持下去只會讓你更加吃力,年輕人,腦子是個好東西。”

綺羅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你不是說要給我介紹一下夏目貴志嗎?”

的場靜司說:“地方太大可能走散了,夏目應該不會出事。”

他皺著眉頭看向舞臺上面的桃園奈奈生,女孩跳的很吃力,甚至被裙角絆了跤差點摔倒,可是依舊堅持著不肯停下來。

的場靜司嗤笑了一聲,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感動。

這種熱血劇裡才會出現的努力和堅持,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實力和潛能的附加值,努力只不過是人情社會裡的說辭,能感動的人極其有限,真正生死場上走,沒有人會在意對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能拿出多少的真材實料,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人類成為神明終究有限,桃園奈奈生再努力估計也就只能走到這兒了。

“人,比你想象中要堅韌得多了。”

的場靜司低頭看她。

這話卻是坐在椅子裡的綺羅說的:“按照我多年的經歷,接下來應該是女?潘磕嫦?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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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不喜歡除妖師這種莫名其妙的冷漠和高高在上:“我覺得這個女孩相當不錯,哪怕面對著生死的威脅也不曾卻步,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努力啊,賭上一切,甚至賭上生命去拼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如果真的這樣勇敢的做了,哪怕結果再糟糕過程都值得被人景仰。”

他比一般的人要聰明得多,也想起了那天在破舊神社裡聽到的一些秘辛傳聞,那些聲音他並不是完全聽不到。

幸村精市聽見了桃園奈奈生這個名字,也聽到了那些墮落的神明尖利的呼喊,可惜這些只有在綺羅偷偷跑到他背後的時候才聽到。

那麼多墮落的神明都想要將桃園奈奈生除之而後快,這個女孩面對著生命的威脅卻還是選擇勇敢的前進,而不是滯步不前,這一點已經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努力的確不能等同於結果,但它至少是一種態度,就像沙粒,就像水滴,經年不改,日積月累,最後匯聚成沙漠,匯聚成河流汪洋大海。

的場靜司指出事實:“可是這個地方的妖怪越來越多了,如果她不能夠消除這些妖怪,我就不得不動手。”

“那麼這場神樂舞,終究是變成了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舞蹈,甚至跳得還很糟糕。”

綺羅笑了聲:“真的要出頭,恐怕還輪不到你來做。”

舞臺的右下角,有一個混入觀眾裡的銀髮男子,俊美無鑄,他面上的表情雖然冷漠,可是身體的動作卻出賣了他,他分明全心都在關注著臺上的女孩。

的場靜司撇過頭:“嘁。”

斑也是,這個男人也是,現在這個社會上怎麼這麼多狐狸精?

幸村精市遲疑了下,做了狐之窗的動作。

那個銀髮男子頭上居然有一對狐狸耳朵。

還有……

為什麼那個看著面目溫和的男子,竟然是一條小蛇?

那裡居然憑空出現了兩團鬼火!

一隻黑漆漆的看不清面目的妖怪猛的朝他撞了過來,卻又在隔著一米的地方像憑空撞到了什麼阻隔,化成了灰燼。

他下意識看向綺羅的方向,她就像個鄉下的土豪鄉紳,坐在獻殷勤的男生特意給準備的椅子上,頭上的兩個龍角跟著腦袋一擺一擺。

糟糕,好想摸一把怎麼辦?

臺上的桃園奈奈生表情愈發堅定,挫折和妖怪沒能擊敗她的信心,有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光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大家雖然看不見,卻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洗滌,聞起來清新乾淨,讓人心曠神怡。

綺羅說:“感受到了嗎?這麼強大的淨化之力,是來源於人類本心的力量。”

的場靜司點頭:“看來的確有兩下子。”

幸村精市沉浸在新世界裡。

淨化的光芒越來越強盛,神力的香味也越來越濃郁,越來越多的妖怪聞香而來,直接撞在了用淨化之力編織而成的網上,撞成了灰燼。

“這是一場殺戮。”綺羅說:“這實際上是一場釣魚執法,考驗人是不對的,考驗妖怪自然也是不對的。”

幸村精市問:“那什麼是對呢。”

“沒什麼是對,想怎麼做就做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根本就不是重要的事情。不如想想自己會不會成為別人眼中必須被糾正的錯誤,如果實力不夠,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去考慮這些。”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從古至今,從上至下,一直都是,只不過從野蠻的屠戮變成了文明的廝殺。”

一曲舞畢,桃園奈奈生幾乎脫力,堅持行完禮走下舞臺。

的場靜司說:“我還以為,綺羅會喜歡那只狐狸。”

綺羅說:“我不太喜歡被人揣測,你最好不要老是消磨我的耐心。”

“抱歉。”

幸村精市心裡幸災樂禍。

她冷冷的盯著那只狐狸:“被人馴養過的狐狸我並不想要,難道說,你覺得我像一個二手貨回收站?”

銀髮男子忽然朝這邊看了過來,神明的使者比一般的人要耳聰目明的多,就算隔了這麼遠對方說的什麼他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得見。

什麼叫做二手狐狸?

他……他還是個童子狐好不好?

幸村精市看到綺羅的眼睛裡劃過一道璀璨的流光,比剎那而逝的流星更快,然後遠處的銀髮男子忽然跌坐在地,樣子虛弱無力,好像受到了什麼重創。

桃園奈奈生驚呼的跑過去,抱住了地上的狐狸:“巴衛!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野獸比人要更遵循自然的規律,巴衛藉著桃園奈奈生的手站了起來,這次真是撞上一個硬茬子了,他根本沒辦法正面硬扛對方的威勢,那女人大概是百獸之王……

巴衛疑惑的自言自語:“難道是獅子精?”

“不對……獅子是群居動物,沒這麼兇……”

桃園奈奈生不解,但順口接道:“最兇的應該是母老虎吧?”

巴衛被那道金色的目光一攝,身體差點又軟了:“扶我進去……”

綺羅眼睛忽然一瞪,巴衛直接把桃園奈奈生壓倒在地,圍觀的群眾一陣驚呼。

太吃雞了!

的場靜司問:“這狐狸怎麼了?”

綺羅呵呵冷笑。

這只狐狸看著聰明,實際上比斑還要蠢,以為她看不懂唇語嗎?

母老虎活該單身沒物件?

去你媽的。

她深沉的笑:“天涼了。”

的場靜司沒反應過來:“啊?”

有物件了不起啊,綺羅臉上浮起了?人的假笑:“香蕉該軟了。”

讓他嘴賤,現在好了,物件擺在面前,這只臭狐狸永遠吃不到嘴裡。

的場靜司:……

幸村精市:“原來綺羅你喜歡吃香蕉啊。”

不!她不喜歡!

***

夏目貴志不見了。

貓咪老師急得尾巴尖上的毛都快禿掉了,夏目貴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上一秒他還抱著他的貓身,下一刻他直接掉到了地上。

斑自持是個大妖怪,可是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在綺羅這裡跌了個大跤,又不小心把夏目給弄丟了。

他本來想自己追過去,但是轉念一想,夏目身上有綺羅的龍鱗,與其自己盲目去追,不如讓綺羅幫忙。

的場靜司對這只蠢貓的智商向來不抱任何希望,他一點沒好氣:“所以你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

綺羅說:“我的鱗片好像被取下來了。”

她奇怪的挑了挑眉:“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什麼人能夠把鱗片取下來才對。”

的場靜司深知綺羅外熱內冷的個性,也擔心她不管這件事:“那現在能感覺出夏目他到底在哪裡嗎?”

“我還以為你會出口求我呢。”

綺羅從椅子上站起來,花火祭的煙花霎那映入她的眼裡,比星河更璀璨。

“讓我幫這個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前提就是,你們所有人,通通都不準跟過來,要是被我發現了,我管他去死。”

本來還想跟上去的貓咪老師繞了個圈,最後只能老老實實的匍匐在地,他不知道為什麼綺羅不準他跟過去但是也沒有別的選擇,他生怕綺羅改變主意。

反正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如果綺羅都不能把夏目救回來,那估計他就更不可以了。

夏目……

這個讓他真正瞭解人類世界的男人……

斑悲傷的喵了一聲,後貓爪開始刨地!他準備給夏目挖個坑了!

斑在沉默了兩天之後,終於開口了:“綺羅大人,請務必將夏目帶回來,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很重要……”

“如果沒有他。”

斑陷入沉痛:“就沒有人給我買七?屋的饅頭了!”

***

綺羅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龍鱗的所在,然後擇定一個方向。

能悄無聲息的把自己的龍鱗拿走,還不讓她發覺,對方要麼就是深知她的習性,要麼就是一個比她還要老的妖怪,不過是後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在她出生的時候,還沒日本這塊地界呢。

宇治神社裡剛剛跳過神樂舞,遊人還沒有離開,很多人手裡提著神社附贈的小燈籠,星星點點在路上移動,匯成一條流動金色的星河。

在星河的盡頭,有模糊的界限。

那裡和天的盡頭相連,有零零落落的碎點星辰,一字排開,像鋪呈的畫卷,同海和天那樣分不清彼此。

這種障眼法能迷惑得了別人,卻迷惑不了綺羅,她縱身一躍,化成一條長長的金色的龍,盤旋著飛進了星河裡。

***

即便擁有靈力,能夠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妖怪,可是夏目貴志卻看不出把他綁來的這個男人身上的妖氣。

他完完全全就好像一個普通人,最多和名取週一類似,身邊還有兩個奇怪的式神,樣子看上去有些笨,總是被這個男人罵。

哪怕“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為什麼把我綁到這裡來”這種開場白已經司空見慣,屢用不鮮,但是夏目貴志還是要問。

他就算要被當成唐僧肉給人吞下去,也要知道是被什麼妖怪吃掉的:“你是誰?到底想要幹什麼?”

和其他妖怪會把他放到透明的瓶子裡,或者用繩子把他綁起來不同,這個男人並沒有任何舉措,夏目貴志四下打量,處處是銀色的星海,他就算想跑也沒有門道。

怪不得這個人會如此放心,因為就算給他腿他也跑不了。

男人轉過身,意外的,兩人的相貌竟然還有那麼幾分相似,只是夏目貴志的頭髮更淺,而他是黑色的頭髮,但卻同樣年輕,學生樣貌,身上穿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休閒服,那個牌子,夏目貴志無意中見過,很貴。

妖怪應該不會這麼講究的?意磷約海?遼僖醞哪切┭?鄭??揪筒歡?裁詞橋譜印??br>

“呵。”

男人俊秀斯文的臉上露出絲奇怪神情,似乎是懷念,又似乎是詛咒痛恨。

夏目貴志問:“這位先生,……你,你是妖怪嗎?”

“妖怪?”

男人淡淡的說:“我不像嗎?”

夏目貴志搖頭:“不像。”

男人不再理他了。

他的手裡捏著綺羅的那片龍鱗,這也是夏目貴志為什麼奇怪的原因,如果對方真的是妖怪那麼其他心懷惡意的妖怪碰到龍鱗的時候,身體都會直接湮滅成灰,就連貓咪老師那種大妖怪,爪子也會直接被上面的氣息燙焦。

可是這個男人輕輕鬆鬆的就從他身上拿走了鱗片,他甚至看見了放在懷裡的友人帳,可他眼睛裡卻根本沒有露出像其他妖怪那樣垂涎若渴的神色,像是沒看到一樣,直接拿出了龍鱗。

他的手直接拿起了龍鱗,手卻沒有受傷,但他又擁有這種神鬼莫測的手段,除了的場靜司那種除妖師一般人沒有這樣的能力。

可是夏目貴志卻沒辦法確定對方真的對他完全沒有惡意。

在擁有友人帳之後他見過很多妖怪,有的妖怪很壞,但還有很多很好的妖怪。

大部分妖怪其實都算不錯,只是說到底立場和人類不同罷了。

有的人壞起來更甚妖怪。

根據夏目貴志被綁架多次的經驗,長的醜的綁架犯最後都掛了,長的越好的綁架犯通常都有難言之隱而且最後都能在一通波折之後達成he結局。

於是他暫時放心了。

斑一定會來救他的。

男人的側臉不算深邃,在漫天的星光之下莫名顯得憂傷。

“這個鱗片是你從哪裡得來的?”

“啊?”

男人耐著性子:“這個鱗片,你是在哪裡得到的?”

夏目貴志猶豫了一下:“你……”

他不確定對方的目的到底是誰,如果不是他禍水東引那就對不住那位還沒來得及謀面的綺羅小姐了。

“你不用說了。”

男人冷哼一聲:“她已經來了……”

“我倒要問一問”他咬牙切齒:“這麼些年她居然一直都沒有……”

夏目貴志瞠目結舌,這感覺這位先生好像是被……始亂終棄了?

那位綺羅小姐難道是拋棄了這位先生,然後因為他身上有綺羅小姐的鱗片,所以這個人以為他是綺羅小姐的新歡……腦洞一開就止不住,夏目貴志腦洞溜的飛起。

不過話說,這位先生的聲音怎麼和的場先生那麼像?

有人來了。

星空下慢慢現出一道金色的光,男人伸出手想碰又迅速把手縮了回來,轉過身體飛快的離開那團光。

夏目貴志盯著那團光,從光裡走出一個高挑的姑娘。

“你是夏目貴志?斑的夏目貴志?”

什麼叫做斑的夏目貴志?

他又不是基佬。

綺羅一把抓住夏目貴志的手:“走吧。”

“你就想這麼走麼?”

她莫名其妙:“我認識你?”

綺羅本來以為是從前招惹過的什麼,結果眼下一看這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估計也就是有意來碰瓷的。

男人慢悠悠的走過來,冷冷淡淡的表情上下打量她:“你倒是沒變……還是那麼無情無義,喜歡玩弄人的感情,這就是你。”

他站定在綺羅面前。

綺羅一臉日了狗的表情:“我玩弄你感情了麼?”

“你沒有嗎?”

“那你說我怎麼玩弄你了?”

綺羅問:“我是滴你蠟燭油了?還是用小皮鞭抽你了還是……”

夏目貴志汗涔涔的:“這個……”

他還沒成年啊!

男人輕蔑的看了一眼夏目貴志:“你的新歡真是弱的可笑,過了這麼多年,我以為你的眼光至少會好一點,呵,我沒想到,綺羅,為了這麼一朵無聊的花,你就放棄了整個花園……真不是個合算的買賣。”

“我們很熟?”

這個人難道以前認識自己?綺羅正色:“你是誰?”

“我們曾經一起睡過花街,一起喝過整條街的酒,你還說過,你會來找我,不然我怎麼會甘心在黃泉下待這麼久?”

逛花街……喝酒……她以前好棒棒哦!

他冷漠的眼神將夏目貴志做了個穿刺,嘴角勾起輕視的笑:“告訴我吧,綺羅,這麼弱的男人,能滿足的了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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