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井真陰陰的盯著跡部景吾, 雖然他教的是國中部的物理數學, 之前雖然沒有教過跡部景吾可他是知道這個學生的,因為冰帝不可能會有人不知道跡部景吾這個人。

這是日本境內甚至國際上分量都舉足輕重的跡部財團的唯一繼承人。澤井真卻以為這不過是家族的廕庇罷了,一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藉著後臺的勢力就敢在冰帝稱王稱霸, 還迷惑了一堆的人跟著起鬨,簡直不知體統, 日本簡直要被這樣一群人腐壞!

他搖著頭,目光悲慼:“跡部君, 好, 你真是好的很,哼……真是可悲可嘆哪,我為冰帝奉獻出了多少年的青春, 付出了多少心血, 有誰比得上我?”

澤井真揪住自己的衣襟淚流滿面,卻對女兒澤井美奈子犯下的錯誤避而不談:“我用這數十年來的功勞去抵今天這樣一個罪過還不夠嗎!”

澤井芽衣也掩面嗚咽:“理事長先生, 求求您再給美奈子一次機會吧, 她肯定是真的知道錯了,是我們教育不嚴,可是這麼多年,我們一直疏於管教,但她的心是好的呀, 只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這樣的事情……”

到底是人老了,心也跟著軟了, 理事長吃軟不吃硬,看到夫婦二人如此作態又有些不忍,最後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頭:“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們這又是何必呢?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原本並不是不可以通融……”

他沒有再說下去。

摘下眼鏡,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真是老眼昏花了。理事長忽然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他心裡一陣冰涼,樺地崇弘給理事長端上一杯熱茶。

澤井真只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聞言連忙抬頭,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乾淨,連聲問:“您是說可以再給一個機會嗎?那我這次的科研成果報冰帝的名義來表示感謝”

理事長打了個止住的手勢:“你不要再繼續說了,澤井。”

澤井芽衣又連忙站起來:“理事長先生,除了我丈夫的科研項目,還有我,我還有新近出版的文學理論,可以完全將著作權交與冰帝,讓更多的學生受益,您說這樣可不可以?”

“澤井老師,”理事長扶著樺地崇弘的手站起來,身形竟然有些顫顫巍巍:“你們兩個不必再說下去了,我理解你們為女兒的拳拳之心,可是理解並不代表要接受。我年紀老了老眼昏憒,之前竟然會為那些蠅頭小利就忘了自己為人師者的責任……你們也忘了嗎?”

他沒再給澤井真和澤井芽衣辯解的機會,擺了擺手:“抱歉,各位老師,這件事情我不再參與了,就交由?y監督和跡部君全權主持吧,我無條件表示同意。”

理事長撂了攤子,澤井真在心裡暗暗的罵了一句,老奸巨猾。

?y監督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動,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眼睛不經意地往跡部景吾一偏,意思顯而易見。

跡部景吾目不斜視的點點頭,把錄音機交給樺地崇弘保管,調整了一下在椅子上的坐姿,最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學生會關於澤井美奈子的處分已出,學生會的決定是,對澤井美奈子予以勸退,十票全部透過。”

澤井真拍案而起:“這絕對不行,我堅決不同意!”

跡部景吾目光冷灼逼人:“我只是來這裡通知一聲,並不是要徵求誰的同意。”

“跡部景吾同學!”

澤井芽衣全名的叫了他一聲,只是同學兩字略顯得生硬,好像是為了中和一下話裡的不客氣而強行加上去的。

她叫的很不情願,他叫的同樣也不是那麼情願:“澤井老師,你還有什麼事情?”

跡部景吾眉峰裡明顯透露著幾分不耐煩,他也並沒有打算遮掩,或許今後他能逐漸隱藏銳利鋒芒,但如今到底少年心氣高,就算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也不愛同人虛以委蛇的對付。

澤井芽衣勉強緩和了聲音中的嚴厲:“這裡不是學生會,而是高層會議,你既然有資格到這裡,就應該為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和丈夫澤井真不一樣,澤井芽衣用的措辭明顯委婉許多:“容我說句不太中聽的,織羽同學是個什麼樣子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從前有那樣一個父親就算了,現在連父親都沒有,難免就誤入了歧途。”

這些人似乎要死揪這一點不放,跡部景吾有些走神,他盯著澤井芽衣放在桌上的一隻手,那只手的無名指上有一隻碩大的鑽石戒指,光線在透明的包圍裡竄來竄去,最後鑽出來,撲上他的眼睛。

他閉上眼睛:“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澤井芽衣像初學舞步的舞者,一步步試探著前進,去夠他的底線:“所以……美奈子確實雖然過分了一些,可是這件事情只看過程而不看起因難保就是單方面的錯誤。”

她一頓:“不過歸根結底當然是我們的教育失誤,但我們拿出一個態度,只要錢給的足夠,織羽櫻奈多半不會推辭,冰帝也不會因為這次誤會而影響到競選啊。”

會議桌的桌面上放著一份簡單的計劃書,關於賠償決定的起草,上面金額倒是很豐厚,十分大方。

也很諷刺。

洋洋灑灑的一大堆話,有些進了耳朵,有些直接飛走,跡部景吾靠上椅背:“如果我不同意呢。”

澤井芽衣的振振有詞忽然啞口,她不可置信反問:“為什麼不同意?這是對冰帝有好處的事情啊!”

跡部景吾盯著她,重複一遍:“如果我不同意呢?”

澤井真面目森冷:“如果跡部君不同意,那麼我將收回自己的科研項目,或許還會把專案效益交給其他學校,既然覺得美奈子有過錯,那我們夫婦二人也只能辭職回家教育孩子了……”

他說話的聲音在跡部景吾突如其來的動作裡慢慢消聲,澤井真的臉簡直黑如炭塊:“跡部君你在幹什麼?對別人發言保持尊重你明白嗎?”

沒理會澤井真有意無意的刺,跡部景吾伸手把桌面上的起草書壓著桌子拖過來,伸手,樺地崇弘給他遞上了一支筆。

沒寫什麼多餘的字,跡部景吾在賠償數額後面又加上了兩個零,然後把檔案倒過來推向澤井真:“兩位澤井老師為冰帝確實做過不少貢獻不能夠用金錢來衡量,這裡是一點小補償,請看看對這個數額是否還滿意。”

“你什麼意思?”

他換了個稱呼:“澤井先生既然決定回家教育女兒,這就是一點小心意。”

澤井真暴怒,可是在憤怒中直覺反而變得更敏銳,他敏感的發現了跡部景吾對自己的稱呼發生變化,氣勢驟然一洩,只剩下色厲內荏:“跡部景吾,你這是在拿錢來侮辱我的人格嗎?”

“不,千萬別這麼想。”

跡部景吾平靜的說:“不管是科研項目還是著作版權,請兩位另謀高就吧。”

“是否起訴的權利我會交給織羽櫻奈,由她來決定要不要對澤井美奈子提出起訴。”

本來以為對方或許有在恐嚇的可能性,可是一對上跡部景吾的眼睛,澤井真心下一沉:“跡部君你……不管冰帝了麼?”

這是他手裡握著最後一根稻草冰帝原來不過是一間普通的公立學校,之所以能有今天絕對脫離不了跡部財團的一手扶持,難道這個男生為了所謂的公平真的要做得如此狠絕?

他不相信,卻又害怕:大部分的科研項目都是在跡部財團的支援下才得以進行。如果真的被冰帝辭退,以跡部財團的影響力和財力,自己十有八九再難找到合心意的工作崗位。

就算這一筆錢再多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要吃自己。

即便再疼愛自己的老來女,澤井真心裡也實在忍不住怨怪澤井美奈子:如果不是這個女兒任性,現在也不會搞到他一把年紀還當眾丟人。

樺地崇弘將金額如數謄抄在支票上,塞進信封,跡部景吾合好封口,遞過去:“請吧。”

澤井真雙手發顫的接過信封。

跡部景吾待他接過就迅速收回手,信封啪的一聲掉在桌上。他環視在座:“關於澤井美奈子以及同犯就按照退學處理。冰帝管理失責,我會去做代表,大家還有其他異議嗎?”

老師們紛紛搖頭:“沒有……”

他站起來鞠躬:“既然這樣,我宣佈這場會議結束,辛苦各位老師了。”

老師紛紛退場,只剩下澤井夫婦還留在會議室內呆呆的坐著,澤井芽衣勉強的扯了嘴角,小心翼翼去拉自己丈夫的衣袖。

澤井真不耐煩:“你幹什麼?”

澤井芽衣強撐起精神:“辭了職不也挺好的嘛,之前不還有好幾個學校想把你挖過去嗎?”

他用力的拍掉澤井芽衣的手,白皙的手上都拍出了一個紅印子,澤井真氣不打一處來:“澤井美奈子就是叫你給寵壞了!一個女人家懂些什麼!”

之前是之前,現在自己不過是冰帝不要的老師,誰還會趕著搶著來要他?

“女兒難道不是你寵的嗎?”

“夠了!閉嘴……”

會議室的門沒有關緊,許多沒走遠的老師還能聽見裡面傳出來的爭吵聲,有幾個老師忍不住唏噓:“原來他們夫妻倆多好啊,沒想到現在成這個樣子。”

“誰讓他們把女兒給養壞了呢?這麼多人寵著也難怪,也不知道將來會禍害誰……”

西園寺臉一紅,低著頭快速走開。

“難說……”

“冰帝這回想評上優勝,可麻煩了……”

人群逐漸散去。

跡部景吾和?y監督並排,兩人行動的方向是高中網球部。

國中網球部已經交給了日吉若,日吉若是在自己手下一手成長起來的,跡部景吾對他放心。

比起保衛疆土,跡部景吾更喜歡自己去開創一個新的世界,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y監督居然也跟著他一起轉移到了高中部,仍然任教練的職位。

兩人差不多一路無話,眼看快到網球場,?y監督忽然問:“跡部,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誰?”

?y監督說:“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跡部景吾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沒什麼關係。”

“這樣最好。”

男人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不要把心思和時間浪費在其他地方。”

跡部景吾停下:“我並不是要把冰帝推向困境,但是,與其贏得掩耳盜鈴的勝利,我寧願冰帝輸得光明磊落。”

?y監督沒有說什麼,指著網球場,像平素一樣說了同樣的一句話:“去吧。”

跡部景吾背對著他:“我知道了。”

上場對戰,握拍,回擊,少年的招式依舊華麗,卻更多了殺氣和攻擊力。這一年他的進步匪淺,是實實在在可以看到的。

這些華麗的招式所耗費的體力比一般的接球花費的要多得多,明明只是普通的練習賽,可跡部景吾像是毫不知疲倦,接連不斷的使用破滅的圓舞曲或冰之王國,場上已經倒下了一片正選非正選,流下的汗泅溼了衣服,不斷滴在淡色的球場上。

瀧荻之介抓著防護欄網,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他一跳:“瀧荻之介。”

“監,監督!”

他趕緊站好:“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y監督淡淡的宣佈:“瀧荻之介,現在轉為正選。”

瀧荻之介捂住自己的嘴,可還是抑制不住高興的聲音往外飄:“謝謝您?y監督,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又下了兩個正選,早已經數不清這是多少個了,跡部景吾眼睛有些發紅,彎下腰手撐在膝上喘粗氣,髮絲完全被汗水浸溼粘在了額頭上,他朝這邊看了一眼,又把頭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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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你現在上場。”

“誒?”

長髮的美人少年還沒從喜悅中恢復過來,聽到這話有些吃驚:“可是……”

?y監督看著他:“打敗跡部。”

瀧荻之介有些慌亂,連忙擺手拒絕:“我現在的網球水平遠遠無法和部長相提並論,一定贏不過部長的……”

他在?y監督的高冷的視線下慢慢噤聲,沉重的把頭點下去:“我知道了。”

瀧荻之介和一個戰戰兢兢正要上場的非正選交換了位置,雙手握住球拍,背負著?y監督賦予的使命,他覺得手裡的球拍無比的沉重,手心裡汗涔涔的,球拍也滑不溜手,不知道為什麼監督要讓自己做這種明知不可能的事。

跡部景吾皺眉看著他:“瀧!你手裡拿的是球拍,並不是砍刀。”

“是!”他下意識喊出聲,神情堅定起來:“部長,請多多指教了。”

兩人都準備好,響起的不是裁判的聲音,而是?y監督冷淡的聲音:“第一場,瀧荻之介的發球局。”

比賽很快的開始,僵持了好一會兒,又結束了。

瀧荻之介還有些不敢相信。

“部長……”他腦子裡一團漿糊,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猛的鞠躬,髮絲上的汗水隨著大動作甩到了地上,開成一朵花:“對不起!”

“啊嗯?”跡部景吾接過部員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贏了就是贏了,本大爺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瀧,恭喜成為正選。”

?y監督走到跡部景吾面前,站定:“這幾天暫時不用來網球場了,由瀧荻之介暫時代理處理網球部事務,跡部,你好好反省吧。”

瀧荻之介能贏過跡部景吾,或者說跡部景吾會輸掉比賽,?y賭的一直都不是瀧荻之介。

而是跡部景吾。

少年拿毛巾的手停在半空,大半天才落了下去,從毛巾裡發出來沉悶的聲音:“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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