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夢境連綿不絕, 就像是一座接著一座爬不完的山峰, 綺羅每次睡醒之後都覺得全身無比的疲累,不是每次醒來都記得夢境的內容,夢裡光怪陸離,在夢裡待久了,有時醒來都分不清到底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

而且綺羅在夢裡待的時間越來越久, 睡著的時間有時竟然比清醒的時間還要長。

之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這下就連綺羅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拗不過跡部景吾只能檢查身體。

她心裡隱隱有點期盼懷孕, 儘管從前不怎麼喜歡小孩,可是想想有一個長得像跡部景吾的小孩也不錯,雖然醜一點, 不過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會嫌棄的。

雖然說睡眠變多有點像懷孕的前兆, 畢竟懷孕的反應又有許多種,奇奇怪怪的反應什麼都有, 有突然口味大變的, 或者是脾氣變得很暴躁的, 還有動不動就流眼淚的, 至於像她這種多睡眠,還只是其中一種相對普通的反應。

跡部景吾卻遠遠沒有綺羅那麼輕鬆,他總感覺這並不是單純的嗜睡。

有好幾次他守在床邊等著對方醒過來,可是綺羅的眼睛一睜開裡面就有血紅的暗芒閃過,一開始他還只以為這是意外, 可是次數多了跡部景吾開始緊張。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

可是眼下檢查的事情迫在眉睫,但又不知道找誰去檢查,人的身體總歸和龍的身體不同,就算外表是人的樣子,也不能保證內裡構造就一模一樣。

最後他折衷了一下,不過這件事還不在他的能力範疇之內,跡部景吾半瞞半報跟父母三言兩語說起這件事,只說是綺羅身體異於常人,身體上的秘密不能外洩。

比起直接說綺羅是條龍或者說其他什麼,反而是這種模糊的說辭更讓人相信,人總是會自我腦補。一個有點異能的人比較好容易被其他人接受,如果是其他族類的,他實在不敢冒這個險。

事關未來兒媳下一任家主夫人的事情跡部夫婦的手段到底是比兒子的要多得多,直接從國外發配了個私人醫生,至於裝置什麼的跡部的白金漢宮裡本來就配備的齊全,別的也沒什麼再需要的。

可是檢查結果一出來,最讓人意外的是綺羅的身體不僅外表和人相似,其實內裡的構造和人也沒什麼區別。

早知道就直接正常檢查了嘛!

比起綺羅對孩子奇怪的期待,跡部景吾則相對要冷靜得多。

不管是不是孩子,總之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孩子的問題,他拿著檢驗報告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結果發現一切正常,也沒有什麼懷孕的跡象。

但是眼下的渴睡症就在這裡,沒檢查出來,顯然是有問題。

跡部景吾束手無策,醫生畢竟是治人的醫生,專業不對口有點難辦。他也實在不好跟綺羅商量去找一個獸醫。

就算綺羅不發飆答應了找獸醫,但是找了獸醫又怎麼樣,有哪個獸醫治過龍嗎?

跡部景吾擔心的伸手在綺羅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儘管這樣也沒什麼用,但他求個心安。

被這麼摸來摸去的,綺羅的睡眠中斷,睜開眼睛,意識還沒回籠,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說:“你怎麼沒在學校?”

跡部景吾笑了笑,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後只是站起來端了杯水送到綺羅嘴邊:“先喝點水,其它的事情待會兒再說吧。”

睡了這麼久確實有些口渴,綺羅就著水杯喝了口水:“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你訓練的時候啊,怎麼還不去學校?”

跡部景吾說:“不要急,我待會就去。”

綺羅抓著被子在床上靠起來:“不行,你現在就要去。”

跡部景吾沒說話,給她順了順毛,聲音溫和:“好,那我現在就去。”

動作利索的收拾好東西,跡部景吾走到門邊又回轉過身,猶豫了一會兒,倒是綺羅先開的口:“不是孩子也沒關係,之前是我鬧著玩的。”

一陣陣的心酸忽然全部就湧了過來,跡部景吾的手死死地抓著門檻,金屬製的框架都快要被擠壓弄壞,他忽然快步的走到床邊,一把抱住綺羅,把頭埋進她的脖子裡,喃喃的說:“對不起。”

綺羅感覺脖子上有點點溼意,她有點難為情的把他的頭推開:“你突然這樣幹嘛,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跡部景吾沒離開,蹭了蹭她的鼻尖,低聲說了句:“是我太自私了。”

“原來你也知道啊,不過嘛,一次這麼做還是可以的,”綺羅用指尖將他的眉心揉開:“所以結婚之後房產什麼的自覺一點,全部寫我的名字,家務你要做,總之什麼事情你都要自覺的做好,就權當是自覺的補償了。”

跡部景吾想笑,又笑不出來,說:“等全國大賽比完了,不管輸贏,我所有的時間都給你,不管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真的去哪裡都可以嗎?”

“真的。”

這件事怎麼說都是他做的不地道,綺羅能用最好的容顏陪他一輩子,可他擁有的卻只是人類減短的壽命,漫漫數十年,在一個擁有永生的神明眼裡,只不過是滄海一粟。

而他甚至連一個孩子都沒有辦法給她,跡部景吾換位思考,覺得自己這麼活會很痛苦,於是推己及人:“或許我沒有辦法延長生命的長度,但是你想做的所有的事情,我都陪你一起。”

綺羅笑了笑:“我不在乎這些的。”

要是在乎的話之前也不會選擇他了:“時間不早啦,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吸引她的是跡部景吾那份赤誠的熱情,還有為網球,不如說是為一種信念全力以赴的奮不顧身,如果他折斷了翅膀留在自己身邊,那反而沒什麼意思。

等到跡部景吾終於出去,綺羅下床,腳步蹣跚的走到了浴室,脫下了裹在身上的睡衣,一副曼妙的身軀立刻反映於鏡子裡,凹凸有致,她側過身子比劃了一下。

“……二次發育?”

鏡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綺羅僵硬的背過身體。

一……二……

三。

她的背上一共出現了三片龍鱗。

***

從第一次有這種嗜睡症狀,到如今,整好已經三天了。

綺羅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化成了人的龍,偽裝都是完美的,不會出現這種狀況,她也不能把這些龍鱗拔下來,畢竟是身上的皮,拔下來會很痛的。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結果,她決定暫時瞞著跡部景吾,本來對方最近的碎碎念已經煩人煩的要命,要是再讓他知道這件事情就真的倒大黴了。

好在跡部景吾回來也沒發現這件事,兩人一起進了餐,又聽著跡部景吾把網球部裡的事扯出來說了一通,綺羅居然也沒像平時那樣聽著聽著就瞌睡。

跡部景吾看進眼裡,猶豫了會兒:“二之宮的腿已經能走了。”

綺羅問:“怎麼治好的?”

“不是治好的,”跡部景吾交代了一下:“還是用的老辦法,只不過這個事情得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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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壓下去。”

綺羅點頭算贊同了這種說法,現代的陰陽師也算有點操守,如果全部都相信封建迷信,那醫院乾脆就不要開了。

就算在古代能被陰陽師治療的也不過是貴族,貧窮限制了醫療水平,只是有些特殊的病非陰陽術不行:“她該不會主動找上你了吧?”

跡部景吾奇怪:“她找我做什麼,我幫她治好腿也算是這件事兩清了。”

綺羅說:“說起來,我當初就是靠這個碰瓷來著……”

跡部景吾差點噴飯:“哦。”

她倒好意思承認之前做的事情全部是碰瓷,不過吃了他那麼多東西賠上一個女朋友,怎麼說這個買賣都算自己賺了,跡部景吾建議:“我覺得以後這種瓷還可以多碰點,多多益善。”

綺羅剛要說點什麼,手一抖,刀叉從桌上掉了下去,跡部景吾立馬反射性緊張:“怎麼了?”

立馬有女僕上前把地上掉下的刀叉撿起又換上了新的餐具,她輕輕掙脫跡部景吾的手,不動聲色的揉了揉手腕:“沒什麼,可能是最近在夢裡搬磚搬多了,手腕有點酸,休息休息就好了。”

跡部景吾啼笑皆非:“那你最近就少睡一點啊,我看你那麼睡看得我都緊張。”

“這個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又不是睡了以後就不醒來了……”綺羅忽然噤聲,旋即拿起刀具,發了會兒呆,又站起來離桌:“你先把午飯吃完吧,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背轉過身,還沒等跡部景吾回覆點什麼飛快的走到了樓梯的轉角處。

給跡部景吾握過的手腕灼熱滾燙,綺羅撩開袖子,手腕上呈現被燒傷似的紋路,很快,又從肉里長出了幾塊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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