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終究是麵皮淺,任何有意無意靠近的仙家都能讓他心驚。

然, 儘管如此, 白景依然捨不得放下手中的燙手山芋。

白柒倒是坦然, 邊探看靈石中燒錄的畫面,邊自顧自的評論, 好似她看的是什麼正經的書冊。

白景唇線微抿,他還未想好要如何與店家交換雙修圖錄, 就見白柒又伸手去拿另外的靈石, 他連忙出手制止,企圖讓白柒安分點。

白柒撇嘴,不以為意。她自幼被兩個親姐禍害, 看過的雙修功法不知凡幾, 就這點粥湯小菜,還不足以讓她淺薄得難以察覺的羞恥心從心底浮現。

被白景制止過後,白柒也不再堅持, 她微躬著脊背負著雙手湊近白景,悄聲說道:“六哥, 凡間界有句話叫做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

白景目光清幽的斜著白柒, 握著靈石的修長手指在漸漸收緊。

在白景神思難定時,容祁也邁步走進了書肆, 他不知白景兄妹要花用多少時間,就直接沿著書架尋找他感興趣的書籍。

至於白柒話中的好東西,老司機容祁表示,他會的不比雙修功法中的少。

只是, 畢竟是愛侶,雙修功法中許多高難度的姿勢都不適合使用……

想到雙修功法,容祁不免又想起了在小世界時與小景唇齒相依的時候。他心瀾微動,如漾開的漣漪,不停的向外波開,再難靜止。

容祁隨意挑選著書冊,眼角的餘光卻是落在了角落中白景的身上,他唇線不自主上揚,勾出幾許柔意。

白景猶豫片刻,還是決意換幾塊靈珏。等他就著靈珏中燒錄的畫卷挑選完畢時,整張臉已經全部被緋色浸染。

白柒伸出手,在目光發直的白景眼前晃過兩圈,又推了他一把,見白景還是沒什麼反應,便道:“六哥,仙君過來了。”

白景手裡捧著三四塊靈珏,聞言連忙把靈珏塞進乾坤袋,神色飄忽,視線閃爍。

白景心懷忐忑的等了許久,豎著鼻樑聞了許久都沒有聞到容祁靠近的氣息。他緩和了心神,悄然朝四周看去,在距離他的位置較遠的地方看到了容祁的身影。

白景重重呼出幾口濁氣,卻未緩解多少他心中的羞赧。

容祁心不在焉的翻看著手中的書冊,卻是將白景的點滴都納入了眼中,他輕笑一聲,將手中的書冊重新放好,緩步朝著白景和白柒走去。

在行走的途中,容祁自然也看到了書架上的名錄,名錄大多簡單直接,一目瞭然。

容祁走近時剛好聽到白景壓低聲音說:“小柒,若是師父知曉我與店家交換這種靈珏,他可會生氣?”

白景自小跟在容祁身邊,容祁在他心中如清風霽月,是不可褻瀆的。

白柒皺著眉頭,對於白景提出的問題,她其實也不知道。

不過,既然仙君和她兄長已經定下仙侶約定,那麼仙侶間的基本禮儀總是要有的,總不能讓她哥守活寡罷!

想到這裡,白柒篤定道:“六哥,雙修是夫夫間的事,你和仙君成親後定然是要用到的。”

白景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呼吸又猛地加重,他抬起眼眸,剛好看到站在白柒身後的容祁,白衣勝雪,纖塵不染。

白景呆滯的凝望著容祁,嘴角不停地蠕動著:“師,師父……”

白柒繼續道:“六哥,你和仙君是第一次大婚,雙修圖冊對你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我覺得你還應該多買幾冊,送一半給仙君,讓他也多習看。免得在洞房之夜血流成河,說不定還能讓你們欲生欲死。”

白景看著白柒滿臉嚮往的模樣,恨不得在光滑的地面上鑿個洞鑽進去,簡直太羞恥了。

容祁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正在手舞足蹈的白柒。他兩千年前就知道白家兩個女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原來這位活潑明豔的白家七女也是不落下風。

過了少時,白柒的鼻子終於嗅到了屬於容祁的氣息,她滿臉笑容頓時僵滯在臉上,扯得發酸。

她不敢回頭,怕被仙君以為她在帶壞六哥,怕被算賬。

容祁緩步行至白景身邊,神情清潤和煦:“小柒說得對。”

白柒只覺得頭皮都在發麻,她完全不知道容祁在打什麼主意。

白景也不知道,但是從他跟隨容祁兩千年的經歷感知,他知道容祁並沒有生氣,甚至隱約中還透著幾分興致。

白景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轉眼卻見容祁已經面不改色的探查起靈珏來,他赤紅著面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容祁才看過兩冊,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他耐著性子翻過幾冊,將他覺得較好有用的留下,帶著白景兄妹前往與店家交易。

對仙家來說,金銀珠寶都如浮雲,未有絲毫作用。仙境中的交易從來都是以物換物,不管價值是否相當,只要交易雙方覺得滿意即可。

店家厚道,容祁只用了一枚丹藥便換取了所有靈珏。

走出店門,白柒懸著的心依然沒有放下,她亦步亦趨的跟在白景身邊,就怕被容祁秋後算賬。

容祁牽著白景,帶著白柒,邊遊歷邊趕回九華山。

因著在回程中花費的時間太多,容祁和白景才回到九華山,時間就已迫近推算出的良辰吉日。

面對著再次上門求親的容祁,以及胳膊肘死命往外拐的白景,白虎仙君是吹胡子瞪眼的:“為何不在吉時後再回來?”

容祁溫聲道:“回程耽擱了,還請仙君莫要見怪。”說著,容祁從乾坤袋中取出裝置著赤炎草的錦盒,繼續道:“此乃赤炎草,是仙君指令,仙君過目。”

白虎仙君當然會怪,不過他從來言而有信。既然容祁已經取得赤炎草,他自是不會在反對這樁婚事。

不過,白虎仙君還是問白景:“小六,你可是想好了?仙侶結契一旦完成,就不是說反悔就能反悔的。你年紀尚幼,願意在無盡仙途中與容祁仙君共行嗎?”

白景堅定頷首:“小景不悔。”

在白景心中,與師父相依相伴是他畢生所願,現今夢寐得求,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後悔?

白虎仙君本欲再接再厲,卻見坐在他身側的白虎夫人已經不悅的蹙起了眉心。白虎仙君暗自摸著仍舊隱隱發疼的手腕,將繼續勸說白景的心思全部壓下。

容祁是新晉仙君,又性冷清,常年遊歷,在仙界中相識交好的仙家屈指可數。

所以,即使是成親,能從九華山發出的請柬也極少。

白虎仙君則是不同,他廣交八方,朋遍仙境。從公佈白景婚期始,白虎山的喧囂就未斷絕過。

在公佈婚期前,白景被白家眾虎以教授婚後禮儀的理由帶回了白家。自此以後,綿亙千里的九華山就變得愈加清幽安靜。

在容祁的請柬發出第二日,長河祖師和開雲祖師就先後來到九華山,兩人看到容祁正氣定神閒的煮茶下棋,不由得怒從心底起,扯著容祁要把九華山的所有都重新佈置,務求喜慶熱鬧。

容祁笑道:“師尊,弟子心中已有計劃,不急。”

長河祖師咬牙道:“不急?你瞧瞧你這九華山哪裡有半分熱鬧喜慶,你還想不想與那孩子成親了?”

開雲祖師在到九華山之前去白虎山走過一遭,與白虎山相較,九華山堪稱悽清。也是第一次,他無比同意長河祖師的話。

容祁見兩位長輩都憂心焦慮,也不繼續瞞著,將他描繪的佈置畫卷陳設於兩位長輩面前。

在容祁的繪設中,九華山美輪美奐,奢貴典雅,讓看到圖的長和祖師和開雲祖師心中緊繃著的弦暫時鬆懈許多。

有了圖卷,佈設的過程尤為順利,在看到九華山被換了華美的模樣時,兩位祖師都不由得露出得意欣慰的笑容。

隨著婚期的推近,白景越發的焦灼,他在寢殿中不停的走動著,時不時抬頭望向九華山的方向。

也不知道師父現在如何了?

他從出生到現在,除了他閉關,或者他師父閉關,他還未有離開師父如此之久的時候。

在寢殿中走了幾圈,白景又在八仙桌旁邊坐下,目光流轉間盡是火色。他緩緩伸出手指,輕柔撫著擺放在桌面上的紅裝,那是他母親一針一線為他繡制的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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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喜服,白景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身為親子,他少有在父母膝下承歡的時候。

白三剛進門就看到白景垂眸沉思的模樣,她戲笑道:“小六,你這是後悔了麼,要三姐去九華山幫你退婚麼?”

白景猛地睜開眼睛,眸中厲光轉瞬即逝:“不麻煩三姐了。”

白三裝作沒注意到白景的不善,她故作深沉的說道:“小六,三姐可跟你說,知仙知面不知心,這天上地下最不缺的就是負心漢。容……”

白景抿唇,截斷白三的話語:“三姐來尋我,可是有事?”

白三道:“母親讓我過來問你,喜服可還合身,是否需要整改?”

白景試過喜服,很是合身,不必修改。

白三還有別的事要忙,沒在白景的寢殿停留多久。

在離去前,她還唯恐天下不亂的笑著說:“若是小六後悔了,儘管傳言給三姐,三姐保證把退婚一事給你辦得妥帖漂亮。”

白景的臉立時漆黑。

白三離去後,白景的心境就越是不平靜,他沉靜半晌,還是悄然離開了寢殿,往九華山掠去。

白景不知道,在他化作流光飛往九華山時,兩道窈窕的身影緩緩在他寢殿外呈現,正是白三與白舞。

白三雙手環胸,嬉笑道:“我贏了。”

白舞默然,她只是輸給了運氣。

一場先試必贏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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