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深神魂上的問題暴露之後, 容祁就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接下來的兩天, 容祁和蕭雲深在露營地走了走, 就又回到了繁華喧囂的大都市。

此時, 距離蕭雲深進《入夜》的劇組已經只有兩三天的時間。

現今世界,天地靈氣幾乎斷絕,這讓容祁想給蕭雲深調理都做不到。要徹底查清蕭雲深神魂異常的緣由,他必須得儘快養好神魂回到本源世界。在這些手腳都被束縛得無處施展的小世界中,最好的方式就是借住本地天道的因果回饋。

容祁原本還想再過幾年才開始建立慈善基金會,可照如今的狀況來看, 是宜早不宜遲。

容祁把蕭雲深送走後, 就著手處理起慈善事業來了。他這幾年積累的資金和人脈讓他一路都走得格外順暢。

駱明海和蕭雲深在娛樂圈的地位也基本穩定, 原主的心願也算是實現了。

半年後,《入夜》拍攝完成,電影也如蕭雲深前世那般被柏林電影節數項提名, 蕭雲深的最佳男主角也赫然在列。

柏林電影節舉辦期間, 容祁將手中的事務暫時全部放下,專心陪伴著心神惶恐的蕭雲深。隨著柏林電影節舉辦時間的逼近,蕭雲深就越發的忐忑不安,他甚至會在半夜滿身冷汗的驚醒。

蕭雲深又一次被噩夢嚇醒,夢中有些什麼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疾馳的汽車, 蔓延的鮮血,卻像是被印刻在他腦海中一般揮之不去。

容祁在蕭雲深驚坐起來的時候也坐了起來,他將蕭雲深攬在懷中, 輕聲安撫著。蕭雲深靠在容祁的懷中,容祁溫熱的體溫讓他慌亂的心有些許安定,但噩夢帶來的後遺症還是讓他忍不住顫慄。

待蕭雲深情緒穩定些許,容祁起身給他倒了杯熱水,重新攬著他說道:“雲深,不如電影節就不去了?”

蕭雲深煞白著臉,動作僵硬的從容祁手中接過溫水,顫抖著往嘴邊送去。

熱水入喉,蕭雲深的情緒暫時穩定了一些,他默默的把水杯遞還給容祁,又微微搖了搖頭。

容祁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他親吻著蕭雲深的額角,輕聲開口:“你不會有事的。”

蕭雲深略微空洞的視線有剎那的聚焦,他緊拽著被子的指節微微泛白,精緻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了一抹慘淡的笑。

待蕭雲深重新睡下,容祁卻是睡不著了。

他知道蕭雲深的心病是出自他前世那場讓他喪命的車禍,他也想過不少法子幫他緩解,但收效甚微。

容祁垂眸凝視著蕭雲深不安的睡顏,眼中掠過幾絲冷意,也許讓他安心的最好方式,就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想通了這些,容祁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發了幾條資訊。

翌日傍晚,容祁得到確切訊息,陳景再沒有為非作歹的可能。

幾年前,陳景緋聞爆出後,他在整個娛樂圈都臭名昭彰。經紀公司雖然看重他能帶來的利益,但彼時的陳景已經被粉絲和觀眾厭棄,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陳景被經濟公司雪藏兩年後,就被迫解約。陳景習慣錦衣玉食的生活,曾經的存款沒多久就被消耗殆盡。因為資金短缺,也因為難以啟齒的隱秘,陳景沒多久就拋棄了往日的自尊傲慢,找了家能掙錢又能滿足他的會所工作。

短短兩年時間,陳景就變得形銷骨立,病態奄奄,再不復當年榮光。

然而,在前往柏林電影節的前夕,容祁卻再次莫名心慌。這還是他來到這方小世界後的第二次,容祁五指成訣,快速推算,不多時就推算不安的緣由是他自身,也就是說,他可能會在最近時間裡遇到一些麻煩。

不過,麻煩後的結果是無傷大雅,容祁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容祁和蕭雲深是在電影節舉辦會場的附近和《入夜》劇組的人相逢的。兩人到的時候,楊導正精神奕奕的給劇組的人訓話。他老人家在導演電影的時候嚴厲,訓話的時候也不讓演員輕鬆,直接將某些演員想要蹭紅毯的心思點了出來,羞得人無地自容。

“我再說一遍,走紅毯的時候都給我注意點,不要仗著有些名聲就以為可以在紅毯上賴著不走。國內國外的記者,無雙鎂光眼睛都死死的盯著呢!優雅大氣的走過去,不要目光短淺的為了那幾秒鐘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丟臉。”楊導的話直白不客氣,要上紅毯的演員就算沒有相似的心思,也覺得尷尬。

畢竟,誰都是從新人過來的,誰都想在象徵榮耀的鎂光燈下更長時間的曝光。楊導說的話,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相似的心思,可是年輕那會兒呢?

容祁和蕭雲深站在相對顯眼的位置,在他們的周圍還站著幾個面紅耳赤的演員。幾個演員在國內還算有名,演技也很不錯,只是功利性比一般演員強很多。楊導的話,正好戳中他們的心窩子。

容祁淡漠的瞥了兩眼,隨即漫不經心的挪開了視線。雖然這次電影節對蕭雲深來說至關重要,但他卻沒有更多的心思關心整個劇組。

有了楊導的提前警告,《入夜》劇組並沒有在電影節那天鬧出什麼么蛾子來,相關人士也都老實的走完紅毯,坐在主辦方安排的位置上等待電影節的開幕。

全球每年要舉辦上千場電影節,每場電影節的流程都大體相似。蕭雲深坐在楊導的身邊,專注而認真的聽著主持人的講話,看著電影節徐徐展開。

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已經伴隨著剎車失靈的汽車粉身碎骨,他魂魄未滅,跟隨在容祁的身邊,看著容祁一步一步查出他的死亡真相。看著容祁因為陳景的幾滴眼淚而放過了他,還幫著掩蓋真相。

他不甘心啊!憑什麼他總是被拋棄的一個?

親生父母將剛出生的他拋棄,孤兒院的人因為各種原因遠離他,就連他視作摯友的容祁也不要他。

他短暫的一生,孤獨孑然。

他也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有夢想。

就這麼死了,讓他如何瞑目?

也許是怒,也許是怨,也許是執念,也或許是老天可憐,竟然讓他一遭回到幾年前。

重生回來的蕭雲深就發誓,要斷絕和容祁的朋友關係,要讓陳景嚐嚐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更要得到屬於他的榮耀。

至於感情,他已經孤獨了一輩子,不介意再孤獨一生。

蕭雲深雙手交握放在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握緊,他的雙眼緊盯著大熒幕,大熒幕上已經在播放最佳男主角提名的電影。

《入夜》在第二個,《入夜》的男主角叫做孟還,扮演者是蕭雲深。

《入夜》中的孟還是一名精神科醫生,他年紀不長,卻醫術有成。他在精神病醫院中工作,致力於幫助更多的精神病人,他的愛心和能力獲得了整間醫院的認可。

然而,所有的一切卻都是假的,如他的名字一般,是個夢幻。

孟還,本來也是個精神病人。

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幻想出來的。

醫院裡並沒有叫做孟還的醫生,只有精神異常的病人孟還。

蕭雲深最怕的,莫過於他的情況與孟還相似,他怕他在醒來後才發現,他這幾年的幸福都是幻想出來的。他沒有重生,他沒有再走娛樂圈,他怕……他沒有阿祁。

一朝醒來,萬事皆空,而他……只能做個形單影隻的幽魂。

就在蕭雲深出神的時候,主持人甜美的聲音響徹整個會場:“本屆電影節最佳男主角,《入夜》中孟還的扮演者蕭雲深先生,恭喜蕭雲深先生。”

聽到熟悉的名字,蕭雲深木然的動了動,隨即在楊導和劇組人的恭喜聲中起身。他目光恍然的朝著周圍看去,只覺得周圍所有的人的面目在頃刻間變得空白而透明。

蕭雲深慌亂的朝著記憶中的位置看去,鎂光燈下的他顯得無禮而茫然。待看清被他印刻在腦海中的人之後,蕭雲深的眼神才慢慢凝聚起來,周圍的人和景色才逐漸變得清晰。

蕭雲深凝視著容祁,坐在不遠處的容祁端正優雅,他似乎與周遭的一切都很是格格不入,即便身在人群中心,也顯得格外縹緲。

然而,就在蕭雲深腳尖微動,欲往容祁的方向走去的時候。容祁像是回應般朝他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那笑猶如清冽的甘霖,滋潤了他躁動的心,拂去了他心底所有的不安惶恐。

蕭雲深心神微定,精美的臉頰上揚起幾許微笑,在鎂光燈的照耀下,在無數羨慕的目光中,不疾不徐的朝著舞臺的方向走去。

蕭雲深站在舞臺中央,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獎盃,他微側著頭,視線凝結成一點,把所有的聚焦都放在他心中人的身上。

蕭雲深從善如流的回答著主持人所提的問題,穩重從容抒發著他的獲獎感想。

也許,他曾窮盡所有追求的東西,都及不上那人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個淺淡的笑。

看著靜坐在人群中的容祁,蕭雲深的心房頃刻間被前所未有的強烈感覺佔據。

公開!光明正大的陪在阿祁身邊!以他妻子的身份!

在電影節結束後,蕭雲深緊握著容祁的手說:“阿祁,我不想再這麼偷摸下去了。我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猶豫須臾,取出掛在脖子上的對戒,親吻片刻,說道:“我也想正大光明的戴上結婚戒指,想向世人宣佈,蕭雲深和容祁是合法夫夫。”

蕭雲深仰著頭,眼中的憂傷被一覽無遺。

容祁用手指輕撫著蕭雲深溼潤的眼角,笑著說道:“好。我給你安排。”

說好公開,容祁立刻安排公關團隊做好準備,準備應付公開後將要面對的所有問題。蕭雲深的公關團隊是容祁親自調教的,他相信他們能將事態的影響降到最小。

在兩人完全公開之前,蕭雲深應容祁的建議,在微博上發了張無名指帶著戒指的圖片,卻並未配文字。

記者會召開那天,蕭雲深很是興奮。他早早起床,做了豐盛的早餐,又翻出華貴的西裝換上,最後還把結婚戒指戴鄭重的戴在手上,這才和容祁共同前往記者招待會會場。

容祁和蕭雲深相攜進入會場的時候,會場中的記者早已經嚴陣以待,燈光閃爍,你擠我擁,都準備著向蕭雲深這位風頭正盛的國際影帝問出爆炸性內容。

見蕭雲深還未坐定記者就開始詢問問題,容祁連忙讓人維持秩序,這才開口道:“今天的記者會,大家有什麼問的都可以問,能回答的雲深也能會回答。當然,我們也相信諸位的修養,相信諸位會井然有序。”

容祁的聲音溫潤清和,看似毫無威懾力,實則讓在場記者不自覺安靜下來,耐著性子維持秩序。

待得到可以詢問問題的許可,立刻就有記者道:“蕭影帝,首先恭喜您獲封柏林電影節影帝,不知您對此有何感想?”

蕭雲深淡聲道:“很高興。”

那位記者對蕭雲深過於簡單的答案並不滿意,他還想問下一個,但想到容祁那隱於無形的威懾力,頓時就坐下記載。

“蕭影帝,據我們所知,您這幾年在娛樂圈的發展異常平順,請問您是否有什麼背景呢?”

蕭雲深道:“我是有背景,是他在為我鋪路,讓我可以不受干擾的在娛樂圈發展。”

“蕭影帝,可否能透露你口中的他……是誰?”

蕭雲深眉眼舒展,轉頭望著容祁,說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是阿祁。”

容祁是蕭雲深的經紀人,這是在場記者都知道的事。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蕭雲深話中的含義和他們曾經以為的不是同一個意思。

不過,蕭雲深如今已是炙手可熱的影帝,容祁也是人脈廣博,隻手遮天。不管是誰,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在職場上混跡多年的記者自然清楚。

在娛樂圈混了這麼些年,容祁自然也知道娛樂圈某些出不了世面的規則,為了防止記者隨意編撰,容祁主動行至蕭雲深身邊,牽起他的手,置於人前。兩枚泛著銀光的戒指立顯無疑,在場所有記者都立刻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容祁和蕭雲深相視而笑,說道:“我和雲深,已經結婚了,他是我愛人。”

眾多記者嘴角抽搐,原本準備好的說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多記者都準備了關於蕭雲深發的微博的圖片的問題,現在似乎沒有繼續問的必要了。

接下來,記者潦草詢問了幾個問題就準備收幕了。若是別的明星公開出櫃,他們勢必是要大炒特炒一番的,可是……來之前主編可是已經警告過了,如今的容祁和蕭雲深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勢必要順著他們的話說。

不求雪中送炭,但一定要錦上添花。

也就是說,容祁和蕭雲深結婚的訊息,他們非但不能提出質疑,還要拼了命的誇兩人是天作之合。

記者會散場後容祁和蕭雲深已經結婚的訊息果然傳遍了大街小巷,一直準備著的公關團隊立刻開始運作,控制著輿論的方向。

所以,相對於駱明海的出櫃波濤洶湧,蕭雲深出櫃並結婚的訊息只能算是小風小浪。

公開了訊息,能光明正大的戴上結婚戒指,蕭雲深上揚的唇角一直沒有被壓下。然而就在這時候,被容祁駕駛的汽車驀地加快,以曲線的形式在公路上行駛著。

透過後視鏡,蕭雲深也看到了那輛對他們窮追不捨的汽車,蕭雲深眼中劃過幾絲惶恐,隨即緊握了雙拳。

容祁轉眸就看到了蕭雲深蒼白的臉頰,他空出一隻手握著他的手說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蕭雲深將前世死在車裡的恐懼盡數壓下,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他無視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仔細觀察起跟蹤他們的車子來。

蕭雲深沒有注意到,除了後面有汽車追捕,前面也有一輛車也猶如潛伏的獵豹,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

一定要想到解決的辦法,一定要逃脫追捕。

就在蕭雲深神思成結的時候,容祁又突然變幻方位,朝他擁了過來,隨即在蕭雲深絕望的目光下將他護在懷中。他們乘坐的汽車撞上了街道旁的護欄,而前後夾擊的兩輛汽車則是飛快的撞在一起,發出烈烈火光。

強烈的撞擊讓容祁和蕭雲深都很快昏迷過去,街邊的好心人很快撥打了報警電話和救護車,兩人很快就被送進了醫院。

蕭雲深有容祁護著,身上的傷並不算重,只在醫院昏睡了兩天就醒了過來。

蕭雲深還未徹底清醒,眼前就被瀰漫的血色遮掩,他被容祁將他護在懷中的一幕徹底嚇醒。蕭雲深猛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渾身的疼痛讓他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手上的吊針因為他過大的動作而血液倒流。

蕭雲深看都沒看一眼吊針,直接把針頭拔了下來,掙扎著下床,準備去找容祁。現在,蕭雲深的腦海中已經沒有了邏輯,沒有了理智,他只有一個念頭,要找到他的阿祁。

“雲深不要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這是車禍之前容祁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想,阿祁一定不知道,沒有了阿祁的雲深,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他的重生是他的阿祁用命換來的,他寧願永遠都當鬼。

護士過來的時候正對上踉蹌出門的蕭雲深,她立刻緊張的說:“蕭先生,您還沒有好,現在最好不要下床。”

蕭雲深眼神空洞冰冷,護士的話讓他有少時回神,他抓著護士的胳膊,語態木然僵硬的問道:“阿祁呢?阿祁在哪裡,他在哪裡?你有看到我的阿祁嗎?他還好不好?”

護士忙道:“您放心吧?和您一起送來的那位先生雖然也受了傷,但是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正在別的病房待觀察。”

聽到容祁沒有生命危險的訊息後,蕭雲深緊揪著的心略微放鬆了些許,但護士後面半句話又讓他不自覺把心懸了起來。

“我要去找他。”蕭雲深篤定,說道:“你帶我去找他行嗎?”

護士深覺為難,但見蕭雲深已經穿著病服走出病房,護士只得跟了上去,給他領路。

蕭雲深站在容祁的病床前,凝望著病床上躺著的人。蕭雲深見過許多次容祁闔眸而眠的模樣,曾經的每一次,他都覺得幸福甜蜜。這一次……蕭雲深伸出手,緩緩捂著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讓他幾乎窒息,疼得撕心裂肺。

過了許久,蕭雲深才敢輕微探出手指去觸控容祁的臉頰,在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後,他才讓早已盈滿眼眶的淚珠滑落。他伏跪在病床邊,小心翼翼的握著容祁微涼的手,並把他貼在臉頰上,細細感受這份難得的平靜。

護士見狀,給蕭雲深搬了張椅子,就悄悄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蕭雲深除了積極配合治療,其餘的時間都守在容祁的病床前。要麼陪他說話,要麼用熱水幫他擦身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蕭雲深每天說的話越來越少。自這次車禍之後,他腦海中總是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浮現。

有古代的也有現代的,腦海中的畫面總是突然出現忽然消失,讓他猝不及防。然而,畫面中人展現的喜怒哀樂也是讓他切身體會,感動異常。

曾經的古代謀士,他本運籌帷幄多計謀,青衫加身風華卓,但與病弱侯爺的一次相見,讓他一眼萬年。謀士不被心中人信任,痛苦,無奈,卻也堅定不移的跟在侯爺身邊,看著侯爺步步謀算,輔佐明君,還朝清明。最後侯爺病死,謀士萬念俱灰,自絕於侯爺墳前。

蕭雲深想,如果謀士和侯爺真的是他和容祁的前世,他也會毫無遲疑的跟著阿祁,生死相隨。

曾經的古代將軍,他用兵如神,戰無不勝。當朝長公主殿下賢明雅思,受盡寵愛。冷心冷情的將軍原本以為他會孑然一生,卻在回京述職的時候對殿下一見鍾情,此生不渝。

幸運的是,將軍和殿下相守一生,雖然是以朋友的身份,但將軍覺得很滿足。他想他只要能陪在殿下身邊,他的人生就很圓滿。

將軍是個膽小鬼,他愛了殿下五十年,陪了殿下五十年,卻只敢在落氣之前表明他的心意,乞求根本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下一世。

將軍不知道,在他閉眼之後,殿下說:“如果,下一世你還能認出我,便是愛你一回又如何?”

第三世,將軍果然認出了殿下,殿下也如約努力愛上他,最後他們做了真正的夫夫,美滿一生。

蕭雲深凝望著容祁的面頰,眼中滿是深情。如果他腦海中時不時出現的畫面是他們的前世,那他還真的很幸福。能執他之手,是他不滅的執念。

蕭雲深用臉頰貼著容祁的手,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的涼意,說道:“阿祁,其實這次也一樣,我對你……一見傾心,此生不變。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以前的容祁,也許是和我本身的經歷有關。如果還有來世,我一定還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你,你也要記著,你是我丈夫,已經結婚三世的丈夫。”

容祁昏睡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醒來的時候蕭雲深正趴在他的病床邊歇息,他形容蒼白消瘦,眼眶青黑,想來是很長時間沒有睡好了。

容祁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蕭雲深臉頰上拂過,描摹著他的眉眼。

容祁動作很輕,但蕭雲深還是在感受到異動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他只迷糊了一瞬,立刻欣喜若狂的站了起來,顫抖著用手藉著容祁伸出的手。

“雲深沒有照顧好自己,都瘦了。”容祁聲音嘶啞道。

蕭雲深紅著眼睛,其間蘊著水汽,他小心的親吻著容祁的手,哽咽道:“以後就好了,以後再不會了。”

只要他的阿祁能醒過來,他就什麼都不怕,他會好好照顧阿祁,也會好好照顧自己,讓兩人能共執白首。

容祁醒來後,蕭雲深面上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健康。在諮詢過醫生的建議後,蕭雲深直接在附近的飯店租借廚房,一天三頓變著法子的給容祁做食物。

半月後,容祁和蕭雲深同時出院。

回到久違的家裡,兩人的心情都還算不錯。

也許是經歷過更加深沉的苦痛,蕭雲深已經從前世車禍帶給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只是很不放心容祁,容祁走到哪裡他都跟著。

容祁和蕭雲深這次的車禍與幾年前宏陽大飯店的事情有關,主謀者就是被容祁送進監獄的經理。面對著妻離子散的家,剛出獄的經理首先想到的就是報仇。他的遭遇與江家人有關,與陳景和蕭雲深都有關係,他暫時找不到江家人,也沒有陳景的訊息。只好將所有的怨恨和怒火都發洩到了如今名利雙收的蕭雲深身上。他利用曾經的積蓄,僱了一個兇狠的混子,打算弄死蕭雲深。

只可惜,他的對手除了蕭雲深,還有一個容祁。

在容祁和蕭雲深修養的這段時間中,蕭雲深的公關團隊已經把輿論大多壓下,網路上雖然還是有些流言蜚語,並不影響全域性。

又三月,容祁和蕭雲深舉行婚禮,婚禮並不算奢華,所請之人也只是相近的朋友。但到場者無不是有權有勢者,婚禮現場影片流出之後,網路上譁然一片。雖然是兩個男人的婚禮,但怎麼看怎麼唯美,兩個男人都帥氣英俊,天資自然,合該天造地設。

兩年後,容祁的慈善基金會完全投入正軌,每年都會有不少的受益者在基金會的扶持下變得越來越好。

蕭雲深的演繹事業在獲得柏林電影節的影帝獎項後也勢如破竹般不可阻擋。

當年,他憑著《入夜》中孟還一角,收攬當年所開的電影節無數獎項。過了兩年,蕭雲深被楊導和邱導聯合介紹給國外謀知名演員,出演一部被設定為雙主角電影的東方主角。蕭雲深演出成功,成為東方國家最為年輕的奧斯本影帝。

容祁的這一生,他做了許多事情,投資,開公司,研究藥劑。

然而,最為人所知的該是他的慈善事業和在經紀人中的地位。

他名下的慈善基金讓無數人有讀,有飯吃,讓本該碌碌一生的人變得年輕有為,讓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有處可依。

他在經紀人中的地位更是讓別的經濟可望而不可即,他這一生只帶了兩個藝人,但無一不是相應圈子裡的至高人物。駱明海是樂壇的豐碑,蕭雲深是演藝界的頂梁,都在屬於他們的舞臺上創下了歷史。

蕭雲深這一生,他覺得他是透支了好幾輩子的福氣才得來的,不然他怎麼會重生,又為什麼會在重生後遇到他的阿祁?

蕭雲深最驕傲的,最大的成就不是在電影史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而是他在阿祁的心裡住了一輩子。

幾十年後,眾人在提到容祁或者蕭雲深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想到他們的伴侶。

兩人並肩而立,沒有人會說容祁配不上蕭雲深,也沒有人會說蕭雲深配不上容祁。

蕭雲深這輩子什麼都對容祁坦誠,只除了一件事。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想起的前塵越來越多,以前只是簡單的畫面,後面已經能連成小段影片。

現在麼……如果他的記憶還能像年輕的時候那麼好,他一定要好好的印刻在腦海中。

蕭雲深走的時候容祁是陪在他身邊的,他用渾濁的眼睛看著容祁,乾枯的手緊緊抓住容祁的手,艱難開口:“阿祁,如果下一世我還能認出你,你還愛我好嗎?”

容祁也是老態龍鍾的模樣,只一雙眼眸清明溫潤如初,他躬著腰上前親吻著蕭雲深的唇角,說道:“好。”

蕭雲深緩緩閉上眸子,唇角銜著些許笑意,他抓著的容祁的手很緊,一如他還年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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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祁撫著蕭雲深逐漸冰冷的佈滿皺紋的臉頰,像是在撫摸著這世上開得最爛漫的花。過了片刻,他唇角輕勾,也合上了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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