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功夫,李全福去而復返,不過卻不是他自己回來的,在他匆匆腳步的後面,還跟著一名青澀如初的小丫頭。

站在高臺上的年瑩喜瞧著那小丫頭強裝鎮定的樣子,呼吸一沉,側眼朝著人群前面一臉冷漠含笑的禧妃看去,心下忽然有些瞭然禧妃的手段了。

一直跟在紫蝶身邊的碧荷,盯著那躲在禧妃身後的小丫頭,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不明白她為何會在這裡。

“碧荷,你這是怎麼了?”感覺到她身子有些僵硬的紫蝶,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碧荷搖了搖頭,小聲很是詫異的呢喃,“這丫頭曾經本是司南王府,伺候司南王爺寢食的一名丫鬟,為何好端端的會被帶進皇宮之中?”

“什麼!”芊芊聽聞,難免驚得後退一步,腳下一個趔趄的她,要不是紫蝶及時的攙扶,很有可能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禧妃再次的向前走了一步,拉著那名戰戰兢兢的小丫頭,抬頭挺胸的面對著宣逸寧,臉上凜然之氣一片,“新皇后沒進宮之前,曾有段日子是在司南王府之中渡過的,雖然表面上是以與司南王妃敘舊遮人口目,但實則卻是另有乾坤。”

“哦?”宣逸寧雙手插入闊袖之中,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了幾分,遮住了刺目陽光的同時,連帶著細長的雙眸也一併遮了去,“禧妃這話說得倒是引人不得不深思,只不過朕不喜歡繞彎子,有什麼話便直說方可。”

年瑩喜側眼睨著身邊的宣逸寧,眉頭擰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今兒的事情好像並非她預計的那般簡單。

禧妃沒能從宣逸寧的眼中看到丁點的焦急之意,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她便調整好自己的心緒,拉著身邊的小丫頭走到了人群前的正中央,轉身面對著一臉莫名其妙的文武百官和各宮的妃嬪,一把將那小丫頭向前推了一步,隨後對著小丫頭輕蔑的一笑,“說吧,將你知道的通通告訴大家。”

被禧妃推倒在地上的小丫頭早已驚慌的全身抖如篩糠,她慢慢的抬頭看了看眾人,又回頭看了看高臺上的宣逸寧與年瑩喜,面前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卻是緊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年瑩喜見此,難免輕輕的扯了下唇角,望著禧妃的背影哼笑的出了聲響。

宣逸寧聽聞,斜了斜眉眼,唇形不動聲已發出,“到了這個時候,唯獨你還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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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笑不出來?”年瑩喜瞧著那小丫頭顫抖成個的嬌小身影,話語裡難免多了幾分譏嘲,“宣逸寧,你的女人還真是為了除掉我而不擇手段,只是可惜她太過心切,竟然找了一個這般膽小如鼠的證人,真不知道帶這丫頭將話說完,會不會已經星光滿天了。”

宣逸寧聽罷,難免輕皺長眉,俯望著下面站了一個早上,已經略顯疲憊的眾人,帶著幾分戾氣的對著禧妃開了口,“禧妃,難道你打算讓朕與文武百官以及後宮的眾位妃嬪,一起在這裡受烈日酷暑不成?”

禧妃如此一聽,難免心急了幾分,見那小丫頭仍舊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再是忍無可忍的俯下了身子,拉住了那小丫頭的衣襟,“你不要忘記當初早已和我說好的事情,如果此事因你而廢之,你應該很清楚自己要失去些什麼。”

“禧妃娘娘……”小丫頭本就害怕,又被禧妃這般的威脅,更是亂了陣腳,她拉住禧妃的袖子,幾乎是懇求得低哭,“禧妃娘娘您大人大量啊……”

如此關頭,禧妃又怎能去估計一個小丫頭,見她終於是對自己的言語害怕了起來,伸手推開她癱軟的身子,趁熱打鐵的低吼了一句,“說!”

年瑩喜瞧著下面的這幅景象,無奈的搖了搖頭,轉眼瞧見身邊的宣逸寧仍是不動分毫的面無表情,無所事事的她忽而靠近了他幾分,“宣逸寧,你會不會相信我?”

宣逸寧輕垂下眼,睨著她臉上狡黠的笑容正要開口,卻聽聞高臺下忽然傳來了女子隱忍驚慌的輕細聲。

“我……我本是司南王爺身邊的貼身婢女,曾有段日子親眼看見年家二小姐入住進了司南王府,開始的時候倒也是相安無事,誰知不過才幾天,王妃便漸漸的愁眉不展起來,我們當下人的不好揣測主子的心意,只能默不作聲的當做沒瞧見,只是有一晚輪到我值夜的時候,見司南王爺匆匆的走出院子,好奇之下我便跟了去,待我跟著王爺的後面走進司南王府的後花園時,我,我看見……我看見……王爺正在與,與年家二小姐很是親熱的交談甚歡,後,後來大概一刻鍾左右,我便又看見……看見王爺與年家二小姐,她們,他們抱在了一起,雙雙倒入在了花園的草地上……”

‘噗通’一聲,本就已經猜到幾分的芊芊終是在這小丫頭的話音落去時,腿軟的跪在了地上,她滿眼悲切的望著高臺上的年瑩喜,一顆心卻是疼的快要窒息。

雖然這小丫頭說的事情根本是子虛烏有,但當時年瑩喜為了幫她看清宣雨辰,又何嘗不是做出了許多讓外人揣測的舉動?

如今這小丫頭照葫蘆畫瓢的將事情說得聲色並茂,就算年瑩喜是清白的,可面對世人的譏諷與故意而為之的指責,又怎能是解釋得清楚的?

紫蝶與碧荷見了芊芊如此,也是沉下了一顆心,她們二人的想法與芊芊基本相同,雖她們相信年瑩喜的為人絕不會做出此事,但不代表別人就能相信。

小丫頭雖然吭哧癟肚,但終歸是將該說的都說了出來,禧妃松了口氣的看著百官與妃嬪們驚訝的炸開了鍋,趁熱打鐵的轉身對著高臺上的宣逸寧跪了下去,“皇上,這丫頭雖然是司南王府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奴才,但她口中之事卻不可不信,明兒就是封后大典,若這丫頭此話當真,豈不是我們所有人都要對著一名不貞不潔的女子稱後?”

對於禧妃的所說所講,人群之中慢慢有人開始跟著附和了起來,他們當中有於禧妃父親要好的大臣,也有本就嫉妒年瑩喜受帝王寵愛的妃嬪們。

“皇上,此事不可不信啊!”

“皇上,若不趁著現在便給這位年家女子驗明正身的話,就算是冊封了皇后也是難以服眾啊!”

“皇上切勿被這妖女所迷惑,如今年更榮被發配充軍,如果剛剛的傳言一一屬實的話,很有可能這妖女便是為了來報仇所以才進宮的。”

不斷的討伐聲,像是海水漲潮一般的一浪高過一浪,面對著這如洪水猛獸般刺耳的話語,年瑩喜不聲不響,不喜不怒的依舊站在高臺之上。

她的這番樣子,看在禧妃的眼裡很是刺眼,跪在臺階下的禧妃咬牙切齒的盯著她,心中難免妒火滋長:年瑩喜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藍水沒想到事情竟然鬧成了這樣,拉了身邊齊妃的袖子,壓低了些聲音,“這事娘娘怎麼看?”

“我怎麼看不打緊,別人怎麼看也不打緊,關鍵是要看皇上如何來看。”禧妃不緊不慢的回應著,其實她也沒想到禧妃竟然用不貞這麼嚴重的事情來說事。

雖然她不清楚禧妃到底是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年瑩喜的不貞,不過怎麼樣都好,如今事情鬧成了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想來這一仗不是年瑩喜亡就是禧妃死了。

“夠了!”面對下方愈演愈烈的聲聲不止,宣逸寧終於開了口,而他這一聲不大不小的戾呵聲,讓剛剛還吵鬧翻天的泰合殿前,霎時間便鴉雀無聲了起來。

宣逸寧淡淡的掃視了一下底下各個雖已不再開口,卻仍舊帶著不甘心表情的眾人,半刻過後將早已看得呆傻的桂祿海喊了過來,“桂祿海,你去將柳嬤嬤和宮中的幾名老嬤嬤帶過來。”

桂祿海只是稍作愣神,便心神領會的頷首退下了高臺。

雖然宣逸寧的意思沒有說明,不過下面的眾人已然明白了他的決定,大家均是不聲不響的瞧著高臺上的年瑩喜,難免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歷任新任皇后都是在大婚後由老嬤嬤淨身驗明之後上報的,還從來沒有過要被迫要驗明正身的給眾人一個合理交代的,所以就算這位新皇后是完璧之身,可這面子已經是丟了。

禧妃一臉快意的對著年瑩喜揚了揚自己的秀眉,在李全福的攙扶下,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不過她並沒有退回到了人群裡,而是就那麼趾高氣昂的在原地站著,只因她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看著,年瑩喜是怎麼被眾人唾棄之後,再被皇上以不貞的名義凌遲致死的!

年瑩喜面對禧妃的挑釁,冷笑含唇,忽略掉禧妃那狐假虎威的模樣,開口的話語是對著身邊的男人所說,“宣逸寧,讓你相信,還真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不過這樣也好,你的不信任,還真是讓我更加堅定了除掉你女人的心呢。”她說著,目色一轉,收起唇邊笑意的同時,眼中一片冰凍的寒冷,“驗明正身可以,但若是要我乖乖的配合,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你別怪我提前解除咱倆之間的契約,翻臉無情的拆了你的皇宮!我想我的本事不用我說,你應該是別誰都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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