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寧忙笑道:“趙婕妤?”

趙月兒臉蛋一紅, 笑著道:“晉王妃,好久沒見了。”

“真是好久沒見了, ”楚恪寧說著笑了道:“趙婕妤進宮多久了?”

“十月中進宮的,快兩個月。”趙月兒笑著道:“去我那邊坐坐吧?就在倩繡宮, 離這邊很近。”

這個邀請有些突兀,楚恪寧其實不太想去,這是宮裡,她並不想到處走動,免得惹出來意想不到的事情來。皇上雖然不在宮裡,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但趙月兒請了,她只能去。趙月兒雖然和她無什麼交往, 但在榮國公府那一次, 卻幫她出頭過,還給她作證,幫過她的。

這是一點。另一點從那天發生的事情看,趙月兒是個直爽善良的性格, 其實楚恪寧挺喜歡爽朗的人, 也願意和這樣的人做朋友。

可惜跟趙月兒沒什麼緣分,之後就沒有繼續見面的事由,接著選秀的事情出來,趙月兒和她府裡可能是希望能選上的,所以和鄭玉依她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了,因此也關係遠了些。楚恪寧就再沒見過她。

點頭應允,跟著趙月兒往前走了約兩百來步, 就出現了一個門廳,穿過門廳又是一段長長的走廊,過了垂花門裡面一個庭院,精緻小巧,這裡應該就是趙月兒的住的倩繡宮了。

跟著進了屋,宮女出去泡茶,屋裡暫時只有她們兩個,趙月兒笑著道:“晉王妃見笑了,我這地方不大,也沒什麼人。”

楚恪寧忙道:“趙婕妤千萬別這樣說,這已經很不錯了,一進宮就能有單獨的宮殿,專門服侍的宮人,據我所知都沒幾個,趙婕妤這樣挺好的,慢慢來唄。”

宮女端著托盤進來了。

趙月兒點了點頭,笑著請她喝茶。宮女在她面前也放了一杯,她端起來似乎是抿了一口,放下的時候杯子裡的茶水卻沒什麼波瀾,又抬頭對宮女道:“這幾天覺著身上涼的很,還是想喝湯,你去跟膳房說一聲,中午就做個生薑雞肉湯吧。”

宮女點頭答應,躬身問道:“娘娘若是不適,就請御醫來診診脈?身子涼也不可小覷,萬一有什麼病症呢?”

趙月兒笑道:“沒事,我自小就這毛病,冬天手腳涼,吃些熱湯便好。”

宮女便答應著去說了。

屋裡還是挺暖和的,靠窗的位置放著個掐絲暖爐,外面罩著木罩子,上面蓋著深紅緞繡金雙喜字罩。

案几上面放著一支羊脂玉淨瓶,裡面插著一束梅花。上面有花骨朵也有新開放的花朵兒,看起來倒是清雅。

趙月兒笑著道:“夏天見面的那時候,還覺著跟晉王妃的脾氣相投,以後多了個閨中好姐妹呢,想不到這才幾個月,竟然都已經各自……”說到這裡抿嘴笑。

楚恪寧也笑了,道:“是啊,不到半年,各人情況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鄭玉依和華錦妮都還好吧?我那天也是才認識的華錦妮,她進京來我以為……會和我一樣呢,想不到竟然失利了,她……沒什麼事吧?”

楚恪寧倒是不去深想她說這話的緣故,橫豎跟她不熟,想也未必就是的,所以沒有必要憑空的猜忌什麼,或者多想什麼。趙月兒請自己過來,應該不會僅僅想和自己聊天而已,可能有什麼事,且等著聽她說出來再說。

因此笑著道:“是啊,也是不巧。她倒是也看得開,畢竟不是強求來的,再說了天下女子千千萬,能進宮的畢竟是少數,所以想開了也就沒事了,跟著父母親回了河間府,或者姻緣就在那邊呢。”

趙月兒點點頭:“也是啊。這都是老天爺定好的姻緣,誰也不知道,等著老天爺安排吧。”

說著突然想起來了,笑著道:“看我這記性,進宮了之後,皇上賞賜了一匹上好的蟬翼紗,這種布料做別的倒是都不好,只做珠花好看,我沒事便做了幾個,送給你兩個吧。”說著叫站在門口的另一個宮女:“你去把珠花拿來,請晉王妃選。”

宮女便躬身答應著去了。

楚恪寧驚訝的笑著道:“平白的就來收你的禮,我卻沒給趙婕妤準備什麼。”

“沒關係的,咱們也是沒機會,若是早兩年相識,說不定會成為好朋友呢。”趙月兒說著,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看門口。

雖說趙月兒也封了婕妤,但這是為了平衡之前皇帝興奮之下越級封賞楚月瑤的緣故,所以她這邊服侍的人不多,按照才進宮的貴人規矩,只給了兩個宮女。

一個被她指使著去膳房了,另一個才被指使去拿珠花。

楚恪寧看她的樣子,心裡頭明白,她這是有話說。

果然,趙月兒稍微緊張了一些,聲音也小了,低聲道:“晉王妃,真是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楚恪寧忙點頭道:“可以的,你儘管說,我一定盡力。”她之前幫過自己,楚恪寧當然願意幫她:“是想讓我給襄陽伯府帶話嗎?”

她猜的,趙月兒進宮了之後,襄陽伯府到底沒有大長公主這樣的人物,她的母親祖母的想要進宮看她,估計很難。

趙月兒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漲紅了臉低聲道:“我想先請你幫我把把脈……我之前聽錢安綺嚷嚷,說你會診脈?”

楚恪寧愕然了一下,心想不會是……忙點頭:“會。”說著示意她伸手。

因為怕那兩個宮女很快回來,所以兩人不由自主的說話行事都快了很多,趙月兒看她這樣痛快,有些欣喜忙將胳膊伸出來,放在了桌上。

楚恪寧凝神把脈,指腹下,脈搏跳動的歡快,無名指落於‘寸’,中指落於‘關’,食指落於‘尺’,依次滾動而來,脈象躍動順滑。

喜脈。

她便問道:“上個月月事沒來?”

趙月兒漲紅了臉點頭:“是啊,沒有來……”

“平常小日子準不準?”楚恪寧又問道。

趙月兒點頭:“準,二十八天便來。”

“最後一次是哪天?”

趙月兒想了想,道:“九月底。”

楚恪寧問的是哪天,她並沒準確的說出來,楚恪寧也就不問了,因為其實脈象上已經非常明顯了。

又停頓了一下想想這句話怎麼問,這才問道:“十月中旬進宮,也就是那時候開始侍寢的?”

趙月兒臉一下子通紅,點點頭道:“是啊。”

這樣說的話,日子倒是差不多,易於懷孕的日子,更加詳細的自然不用問了,已經非常明顯了。

楚恪寧點點頭道:“應該是有喜了,月份還有些小,不過滑脈還是比較明顯的。”其實能感覺出來,趙月兒自己也是這樣懷疑的,今天專門找自己幫確認。

趙月兒臉蛋一下子緋紅,驚喜的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楚恪寧道:“還有其他幾種情況會出現滑脈,但你應該不會是那些情況,所以應該是有喜了。”

收回了手問道:“為什麼不讓御醫給你把脈?”

趙月兒臉上的驚喜便沉了沉,道:“我……不太放心。”咬著嘴唇又想了一會兒,這話怎麼說,才道:“我自己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快,只是進宮的時候母親說過很多,皇后那邊……幾年了也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的,若是有什麼……最好選個皇上也能同時知道的場合……”

說著看了看外面,有些緊張的道:“便是身邊這兩個宮女,也著實的叫人不放心。她們來往的嬤嬤,反倒是我都不認識……”

楚恪寧瞭解的點點頭,這她就不好說什麼了,趙月兒畢竟是進宮的人,她或她的家人必然也能從其他途徑多打聽出來一些宮裡的事情,如果不放心,自然有她不放心的理由。

“你不喝茶,只肯喝湯也是這個緣故?”楚恪寧問道。

趙月兒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自己想到的便注意一下。”

楚恪寧便道:“若是一次兩次還可以,但若時間長了,依然會引起人的注意。我跟你說個方法,依然可以用你冬天手腳涼的習慣,說以前大夫看過,只讓你入冬之後便喝枸杞泡水,這就行了。湯方面,反倒不宜馬上就開始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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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月兒滿臉通紅的點頭:“我知道了……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喝什麼,只知道不能喝茶。”

“其次,兩個月左右好隱瞞,但兩個月之後就不好隱瞞了,且頭幾個月是關鍵期,這時候不要提重物,不要走很遠的路,不能勞累,小心不要摔跤,等四個月之後會好點。你應該也聽說過,婦人們經常會說胎坐穩了,就是這個意思,過了四個月,胎就穩了,四個月之前比較容易滑胎,所以各方面要特別小心。如果是大家都知道,幫著你注意,這當然是最好的情況,如果要隱瞞身邊的人,那就更要謹慎了。”

楚恪寧快速的說了一大堆注意的,其實也只是將自己能想到的趕緊告訴她,看得出來現在趙月兒在宮裡連一個可信任的人都沒有。那麼只能靠她自己謹慎小心了。

趙月兒有些緊張的點點頭:“好,我……”

剛說了兩個字就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她便停住了。

後來的那個宮女進來了,手裡端著紅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盤,上面放著幾支珠花。

趙月兒臉上已經換上了輕鬆的笑容,笑著道:“晉王妃,你選兩支吧,別嫌棄啊。”

楚恪寧忙笑著道:“趙婕妤太客氣了,我感謝的很,怎麼會嫌棄?”說著伸手挑了兩支,笑著道:“這兩個吧。”

趙月兒又讓宮女拿手絹來包住。宮女也不能把自己的手絹拿出來,只好又去廂房找新的沒用過的手絹。

趙月兒便低聲道:“還有件事想麻煩晉王妃,能不能將這個訊息給我母親那邊告知一下?她應該知道怎麼辦。”

楚恪寧點頭:“好的,沒問題。你自己小心一些,若是需要什麼……”

話沒說完,宮女已經找了手絹過來包了兩支珠花,去膳房的那個也回來了,兩人便不再說這個,只閒聊了些話。

因為兩人並沒有什麼深交,因此聊得話題不多,楚恪寧倒是也不好待得時間太長,稍微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趙月兒面色如常的站起來送她到門口,轉身回去了。

楚恪寧出了宮,坐上馬車回府,在車上還一直琢磨,皇帝登基三年多,到現在也沒一個嬪妃懷上,趙月兒才進宮就有喜了,倒是真……也不知道說福氣好,還是說什麼。

對趙月兒本身,都不知道意味著是好事還是壞事。

回家之後換了衣裳,等著下午韓耀庭回來,便說了今天進宮的事,主要說趙月兒有喜的事情。

韓耀庭聽到了驚訝道:“她倒是真……你說是福氣吧?才進宮就有喜了,那皇后都盼的眼珠子快綠了。”

楚恪寧聽了好笑,對他第一句話也不予置評,道:“宮裡其他的嬪妃怎麼也沒傳來有喜的訊息?倒是挺奇怪的。”

“奇怪?也不奇怪。”韓耀庭搖頭:“也有貴人懷上,出門下臺階的時候滑了一跤,便掉了。還有個貴人生了男孩,不過十數天便夭折了,倒是差不多前後腳出生的一位公主養了下來,只是從孩子到貴人母親都不得寵,也不知道養在哪個宮,現在都聽不到訊息了。”

楚恪寧震驚的看著他。

韓耀庭反倒被她的樣子有些驚訝到,笑道:“做什麼這麼驚訝?這種事情後宮少不了。趙月兒能那麼防備,自然是聽到了什麼。既然是進宮的人,自然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傻乎乎的就進去了?那還不白等著被人算計?”

說著伸手摟著她,在她胳膊上婆娑著:“真的嚇到了?”

楚恪寧半天緩了口氣,搖頭道:“倒不至於嚇到……哪裡至於。其實你說的也能想得到,只是猛地這種事情就出現在了眼前,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說著皺眉:“我得趕緊去一趟襄陽伯府,通知一下襄陽伯夫人,叫她有個準備。”

說著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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