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庭和楚恪寧坐下, 高源站在旁邊,耿飈站在下面, 行禮道:“皇上命標下承密旨去松江府,查探那邊的絲織局貪腐的案子, 帶上金路和金道兩兄弟……而且還是大後天出發。大後天可是高大人給王家姑娘過定的日子。標下還查到,那個宋悅薊侍衛,已經從宮廷侍衛營的看護轄轉到了大理寺,應該是準備隨時審這個案子了。”

耿飈道:“標下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懷疑皇上想要在過定那邊對高大人動手。因為如果給密旨,應該是即日出發,或者最多明日出發, 不可能提前三天讓標下知道。查的是貪腐大案, 皇上就不怕走露了風聲?證人調入了大理寺,那麼大理寺隨時都有可能奉旨緝拿高大人!”

耿飈說著,道:“王爺,皇上現在要對高大人動手的情形已經是昭然若揭!若是現在動手除去了那個證人宋悅薊, 他們沒有了證人, 無論如何也不能空口無憑的給高大人定罪吧?”

韓耀庭蹙眉看著高源道:“你是怎麼認為的?”

高源道:“我讓他回去等著訊息,原本打算晚上去府裡跟王爺商量商量的。”頓了頓又道:“沒有王爺的允許,我肯定不會擅自行動。”

韓耀庭搖頭正要說話,外面成渝大聲道:“王爺,奴婢有事情稟報。”

“進來吧。”成渝這個時候如此著急,必然是重要的事情。

成渝進來了,躬身稟報道:“王爺, 剛剛宮裡傳來了訊息,皇上冊封朱虢力將軍的妹妹為寧嬪,即日進宮了。朱虢力也……”

說到這裡頓住了。

韓耀庭扭頭看他:“說呀。”

成渝沒敢看高源的臉色:“皇上把禁衛軍三部統領的位置,給了朱虢力了。”身子深深躬著。

成渝常年在宮裡,不是很瞭解高源。

聽了這個訊息,高源反倒沒什麼變化,非常的平靜。他也不是真的武夫,要說起來,心眼不比別的人少,就如韓耀庭說的,只不過在韓耀庭面前才肯稍微跳脫一些。

禁衛軍三部他雖然帶了很長的時間,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禁衛軍就是禁衛軍,不是自己將軍府的府兵,也不是自己私人豢養的兵馬。

雖然必定有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弟兄,但也絕不是自己私人可以指使的。所以聽說朱虢力去接手了,高源並沒有什麼過大的反應。

韓耀庭點了點頭:“知道了,還有什麼訊息嗎?”

成渝道:“宮裡的旨意就這兩個,不過朱姑娘封寧嬪的訊息出來之後,安國公著急了,去找齊國公,想進宮給皇上上摺子,請皇上充盈後宮,廣開選美之路。如此一個一個的封進宮,且一封不是妃就是嬪,似乎位份給的有點草率。”

說到這裡感覺到韓耀庭著急了,成渝忙道:“好在齊國公更穩重一些,已經勸住了安國公。皇上選妃的事情也是朝政,自有禮部、宗人府該去說,身為國公插手這些事,被人抓住了就是把柄。安國公這才回去了。”

韓耀庭搖了搖頭。安國公若是進宮上這個摺子,雖然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但這些小錯處都會被那個禮部尚書松濤一項一項的記下來,然後攢到合適的時機,抓住一個非常大的,皇上絕無饒恕可能的錯處的時候,一併捅出來。

那時候小錯處也致命。

高源暫時沒敢說話,因為韓耀庭轉頭看楚恪寧。楚恪寧想了想道:“皇上此舉也是配和前面這些舉動的,現在誰都把朝廷分成兩派,一派王爺這邊的勳貴,一派是梁啟明那邊的實權大臣。勳貴們只有爵位沒有實權,那麼要爭取的就是後宮,後宮多了自己的人,才有說話的餘地。現在皇上將朱姑娘封了嬪,那就是之前說的,那邊進去倆了,這邊正經一個都沒有。”

韓耀庭點點頭,站起來背著手踱步一會兒,對高源道:“皇上的這些舉動,全都是互相配合,就是為了讓我們著急。讓朱虢力接手禁衛軍三部,實在是給你使臉色,逼你著急。”

高源皺眉道:“皇上做這些事,我真是看不懂了,如果要動我,為什麼拖這幾個月?幾個月又不關穩定朝局的事情。”

“皇上自然不是為了穩定朝局,之前忍你,是覺著可以忍。現在不忍了,是有了不忍的理由。”韓耀庭說著,看耿飈道:“幸好你們沒有擅自動手,若是動了手,怕是正好中計了!”

耿飈、高源都變了臉色,高源還琢磨了琢磨,耿飈就萬分想不通,馬上問道:“怎麼會呢?皇上要對高大人動手,必須要有人證,若是沒有證據,高大人的身份,他若是動了,只怕京城勳貴們不答應。除去人證,不就一了百了?但若是讓人證真的指控高大人,王爺也難辦啊。標下們……只想將事情弄得簡單一些。”

韓耀庭搖頭:“朝廷的事情永遠不要想著很簡單,越想簡單,最後的結果會越複雜。這件事你們一動手就上大當!因為,第一,這個宋悅薊是假的,真的已經死了,我非常確定……”

此言一出,高源都大吃了一驚。

“第二,聽你剛剛說的經過,這件事就是個計策,為的就是引你們上鉤,如果真的是要緊的犯人,為什麼從戒備森嚴的宮廷護衛中,轉到外面的大理寺來看護?就是為了方便你們動手!你們若是真的動手除去宋悅薊,反倒幫了他們的忙了,因為假證人說不出來真的供詞,假證人活著時候的用處,也許沒有死了更大,就看死在誰的手裡。證人死了,你們想想誰最有嫌疑?”

韓耀庭說著去看高源:“你。這件事說不得就是梁啟明搗的鬼,安排佈置的一切,引你派人去殺假宋悅薊,這樣才能落實你真正的罪名。另外,”他看了一眼耿飈:“皇上提前三天告訴你密旨,就是為了讓你有時間來告訴高大人,你們最後的三人也被派走了,讓你們覺著這已經是皇上要對高大人動手的先兆,必須趁著這三天的時間,除去了宋悅薊。”

一番話說完,高源和耿飈全都恍然大悟,耿飈懊惱的跺了跺腳。

韓耀庭道:“至於封嬪,讓耿飈你們奉旨出京的日子是高源給王姑娘過定的日子,這些都是配合。”

高源道:“但是這樣也說明皇上懷疑我了……”

韓耀庭不等他的話說完便道:“懷疑什麼?剛剛說了,假的證人如何能說出來真的供詞?”

高源被搞糊塗了:“也就是說,皇上那邊其實沒有真正的清楚事情的經過?”

其實他一開始還是挺明白的,皇上應該是知道了的,只不過斟酌了之後,決定先不動自己。不管以後是打算動不動了,還是就此揭過,橫豎現在是不會動手了。

三兩年之內,朝局才會穩定下來,那時候皇上才會考慮秋後算賬的事情,而那個時候,晉王舉薦,高源應該已經駐邊了。如果皇上不答應,那麼他想怎麼樣,晉王這邊的人就會知道,那時候肯定會有舉動,皇上也要考慮這方面。

原本是這樣沒錯的。

但是接二連三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皇上的態度,又把他搞糊塗了,梁啟明那邊的手段其實不複雜,只不過夾在了一些虛虛實實在裡面。讓高源看的不是很明白。

他也不知道,那宋悅薊其實是假的。

這是個關鍵點。

如果晉王也不知道的話,那麼絕對會上當,起碼會考慮宋悅薊給皇上的口供是如何的,這個人的口供只要一拿出來,晉王這一派只怕是想保高源都保不住了。

而那個時候,高源自己肯定會著急,著急之下做出什麼滅口的事情來,做的越多,被抓把柄的可能性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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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明就是這麼算計的,把柄越抓越多,高源是百口莫辯了,說不定能將晉王拉下馬來,即便暫時皇上不想動他,但已經對他心生嫌隙,梁啟明在旁邊時不時的做些事情,讓這種嫌隙更大,他就穩穩立於不敗之地了。

韓耀庭看著他好笑的道:“你是真的被攪糊塗了?忘記了嗎?皇上登基沒幾天,梁啟明便上了一個彈劾你的摺子,那個摺子上面已經將你做過的事情全都寫明白了……只不過當時皇上的決定是暫時不追究,所以當著我的面燒了,讓我安心。”

這事高源知道,被提醒了便恍然,然後又皺眉,其他地方又想不通了。

韓耀庭繼續道:“那一次摺子上的奏報,想來應該差不多是真實的情況。梁啟明既然要對付你,一開始自然是竭盡全力查清楚真相。但是他發現,真相並不能讓你死,皇上顧慮朝局,兼著考慮你在裡面的罪行,認為暫時可以寬恕,還不到動你的時候,這個結果梁啟明不滿意。他需要一份讓皇上必須馬上處置你的罪狀也就是這一次,皇上得到的這個宋悅薊的密報。密報必然是經過了篡改,大大加重了你的罪名,甚至於直接將你說成是罪魁禍首,親自動手的人……如此,才能讓皇上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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