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志毅用冷森森的目光盯著他冷笑兩聲:“編, 你使勁編,看我們還能不能相信你。去看望鄉下的奶奶用得著一看見我們就跑?用得著背上這麼大一個背囊將所有身家都帶在身上?不用多說了, 白哥,走, 咱們把他送到警察局去,看他還敢不敢嘴硬。”

“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你們相信我!”伍遠帆都快要給她跪下來了,“白哥,你可別聽她亂說啊!”

時謙說:“算了,先帶他回去吧,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再說。”

“等等!你剛才是在等什麼人吧, 說不定還有同夥!”向志毅警惕地說。

伍遠帆突然緊張起來:“沒有, 真沒有了,就我一個人,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向志毅雖然還是滿腹懷疑,不過時謙說先帶他回去, 也只能照做了。

回去之後, 伍遠帆突然就變成了一個鋸嘴葫蘆,怎麼問他都不肯出聲了,只一個勁地表示,他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店鋪,對不起陽白雲的事。

向志毅說:“如果沒有,那你整天去福滿樓三樓是幹什麼去了?你別告訴我去吃飯啊,我就不信以你那點家底兒能吃得起!”

伍遠帆神色一變, 隨即把頭死死地低了下來,這是打定主意死活什麼都不說了。

回到店裡,他也還是這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陽白雲看著他也是無奈:“其實我也不相信你會做什麼對不起我們店鋪的事情,你如果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你只管說出來,我們都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伍遠帆搖了搖頭,還是要死扛到底:“陽姐,你們就不要逼我了,我答應過別人,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樣走掉,你爸媽怎麼辦?他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培養成才,現在好不容易輪到你可以回報他們的時候了,你卻為了不知道什麼事情,就這樣走掉?你知道他們會多傷心嗎?他們年紀這麼大了,你也忍心?”

“對不起,陽姐,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請你們原諒我這一次,不要趕我走,我以後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幹好工作,其他什麼都不想了。”

向志毅冷笑一聲:“哼,你想得倒美,什麼都不說就想要我們把你留下來?誰知道留下來的是不是一個包藏禍心的禍根啊!”

“我真的沒有!我發誓,如果我伍遠帆有過半分對白雲餐廳不利的想法,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伍遠帆漲紅了脖子說。

“好了好了。”陽白雲勸向志毅,“別逼他了,小伍,你先上去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好好工作。”

伍遠帆感動得鼻子一酸,略微帶著些鼻音說:“謝謝你,陽姐。”

向志毅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陽姐,你就是太心軟了。”

一個中午相安無事,下午晚市快要開始的時候,突然一個女人的身影衝了進來,大聲喊:“你們把我女兒弄到哪裡去了,快把我女兒交出來。”

向志毅定睛一看,這不是上次來鬧過事的,劉雨泓的媽媽嘛!

“這位阿姨,麻煩你搞搞清楚,自從上次你來鬧過之後,你女兒就沒來過我們這裡了,不見了你不趕緊找去,來我們這裡有什麼用啊!”向志毅說。

“這還用得著說嘛,她一個哪裡都不去的學生,除了你們這裡她還能去哪兒!福滿樓的人說了,雨泓最近跟你們這兒的一個員工來往挺密切的,肯定是你們的那個員工把她給拐跑了!”

“拐|賣人口可是違|法犯|罪啊,這話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我們的人吃飽了撐的,幹嘛要去拐賣你女兒?”向志毅不服氣地說,“你真要找女兒就報警去,別來我們這兒瞎鬧,我們要做生意了,麻煩你別在這兒礙事了。”

“我女兒肯定是被你們藏起來了。”女人一把推開向志毅就往裡衝,“雨泓、雨泓你在哪裡?”

原來那次她把劉雨泓帶回去之後,就不讓女兒再來白雲餐廳了,而是花錢在福滿樓的三樓包了一間房,讓女兒的一日三餐都在那兒解決。

學校那邊她也跟老師們打過招呼,如果有什麼異常情況,就要馬上打電話通知她。

劉雨泓是學校重點關注的優等生,是很有希望考上名牌大學為校爭光的希望種子,所以老師們也特別重視她。

今天上午,劉雨泓沒有請假就沒來上學,老師立刻就打了電話給她的媽媽程淑嫻通報了這個情況,程淑嫻一聽馬上緊張起來,打女兒的電話顯示關機,又馬上打到福滿樓那邊詢問,福滿樓那邊表示,她早上就沒有過來吃早餐。

程淑嫻那個著急啊,再一次馬上買了最快的一班飛機票趕了回來,先回家裡一看,家裡沒人就算了,女兒常穿的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居然都被收拾走了。

趕到學校,老師都說她最近都非常乖,從不遲到早退,學習成績也很穩定,完全看不出來有打算離家出走的跡象。

再到福滿樓那邊興致問罪,福滿樓那邊也實在說不出什麼特別的情況出來,最後還是那邊一個小員工突然說,這些天經常有一個白雲餐廳那邊的員工過來找劉雨泓,兩個人躲在包間裡,一說就是一個多小時,說不定小姑娘就是被那個人給拐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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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才有了程淑嫻來白雲餐廳找人的這一幕。

程淑嫻剛要衝上二樓的樓梯,上面突然下來了一個人,跑到她面前就急促地問:“劉雨泓她真的不見了嗎?”

程淑嫻一愣,突然反應過來:“是不是你,是你把雨泓給拐走的嗎?”

伍遠帆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整個人一屁股就坐在了樓梯上,雙手捂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是她先來找我的,她求我一定要帶她離開……”

“果然是你!”程淑嫻又驚又怒,狠狠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雨泓現在在哪裡,你快點把她還給我!”

“我不知道。”伍遠帆也不知道躲,聲音虛弱地說,“我們本來是約好了今天上午在大轉盤哪裡見面,一起坐車離開的,可是我沒有等到她就回來了。”

陽白雲他們也過來了,聽了他這些話,著急地說:“你怎麼不早說啊,她一個小孩子不懂事,你一個大人也不懂事嗎?怎麼能陪著她這樣胡鬧!”

伍遠帆說:“她說這件事不能告訴別人,如果我不答應她,她就要自殺,從信廣大廈跳下去。”

“信廣大廈!”陽白雲和時謙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驚恐,然後一齊拔腿飛快地向外跑去。

程淑嫻還在劈頭蓋臉地用手抽打著伍遠帆:“都是你這個王八蛋,花言巧語矇騙我女兒,不然的話我乖巧聽話的女兒怎麼會做出離家出走這樣的事!”

向志毅拉住她的手:“阿姨,你們還是先別吵了,到信廣大廈去看看吧,劉雨泓說不定會在那兒呢!”

程淑嫻一臉驚訝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雨泓可能會去那裡跳樓?”

向志毅點點頭:“有可能,白哥和陽姐都趕過去了。”

“啊,我的女兒啊!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程淑嫻尖叫著,猛地衝了出去,向志毅一把揪起渾身無力的伍遠帆,“走吧,你自己惹出來的事,總得去善後的。”

飯店另外一個員工趕出來追著他們的背影喊:“哎,你們都走了,來客人了怎麼辦啊!”

信廣大廈在許多年前曾經是本市最高的大樓,在本市的老人心目中是一個地標性的建築之一,可惜那麼多年過去,各種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信廣大廈也日漸殘舊,漸漸地變得毫不起眼起來。

外地來的人都以為這只不過是一棟再尋常不過的舊樓,只有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才知道它原本的輝煌了。

舊樓的安保措施並不嚴密,時謙和陽白雲甚至都沒有受到任何詢問,就直接進了大樓,坐上電梯,直上頂層。

電梯裡,陽白雲有些緊張地問:“那小女孩該不會真的跑來這裡跳樓吧?”

時謙說:“希望不會吧!”寧願他們這是白跑一趟。

地方太高,天臺上的風很大,吹得人都眼睛都只能眯起來,在天台的邊上不過一個腳掌那麼寬的欄杆上,站著一個纖瘦的身影,在風中搖搖欲墜。

陽白雲立刻有些腿軟,用力抓緊了身旁的時謙才能站穩,只敢小小聲地說:“怎麼辦?”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女孩緩緩地回頭,陽白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的動作幅度稍大一些,就會打破這微弱的平衡,被猛烈的風給吹下去。

看見是他們兩個,劉雨泓悽然一笑:“陽姐姐,對不起,我好像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陽白雲儘量把聲音放輕柔,像是怕嚇到她一般地說:“雨泓,你先下來,有什麼事咱們慢慢商量,你想要離開,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只要你想,我甚至可以把你送到國外去,讓你只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好嗎?”

劉雨泓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我媽媽不會答應的,我今天沒去上學,她一定已經知道了,說不定她已經在回來找我的路上了,我今天沒走成,就再也走不成了。可是我寧願死,我也不願意再回到原來的那種生活裡了,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說到最後,女孩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地喊出最後的兩句話。

把陽白雲驚出了一聲冷汗,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活生生地摔下去,這麼高的高度,從上面望下去,底下的行人就像是螻蟻一般,行色匆匆,每個人都被生活所束縛著,無法解脫。

劉雨泓閉上眼睛,張開了雙臂,微微仰起頭迎向大風,披散的長髮在腦後飛揚,風從她的腋下掠過,讓人產生一種似乎正在飛翔的錯覺,只要從這裡跳下去,她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負擔她所不能承受的重負。

她喃喃自語:“我要飛走了,我要自由了……”

“等等!”時謙突然沉聲說,“你不是想要學做菜嗎?你不需要離家出走,也不用跳下去,只要好好地唸書考大學,就能實現你的這個夢想。”

劉雨泓呵呵一笑:“你們又想騙我了,我已經騙過自己很多次了,可是每一次都不是真的,這次我連我自己都不再相信了。”

“你媽媽不就是讓你考大學嗎?理工大學今年新開設了餐飲管理系,你只要考上,就能在大學裡光明正大地學習廚藝,難道你不想要試一試嗎?”

劉雨泓疑惑地轉過頭:“我怎麼沒有聽說過理工大學有餐飲管理系?”

“這是內部消息,只有學校領導層知道,不過到了明年你們高考的時候,就可以開始招生了,我可以保證,一定能讓你媽媽同意讓你報考。”他的聲音裡,有上位者慣有的氣勢和篤定,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劉雨泓也有些動搖起來,年輕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真的十分絕望,又怎麼會不害怕死亡呢?

學習之餘,年少的小女孩們聊天的時候,也曾經憧憬著自由美好的大學生活,如果不是通往這份美好的這條路走得太過艱難,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放棄。

哪怕只有一點點不同的可能,誰又會去選擇最後的那一條路呢!

時謙溫柔地伸出雙手:“來,下來吧,我向你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蠱惑,讓人不由自主地嚮往,劉雨泓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往下蹲,蹲實在欄杆上以後,雙手扶著地面,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腳,緩緩地往欄杆下面的地面上伸出去。

剛才上來的時候一心求死,無所畏懼,如今手腳卻在微微發抖,天塹般的高度讓人頭暈目眩。

時謙的聲音緩而溫暖:“對,就這樣,慢慢地……”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喊:“雨泓,你快下來,救命啊,快,快拉住她,別讓她跳下去!”

劉雨泓聞言一驚,猛地腳下一滑,身體無法平衡,頭重腳輕地往天台外面栽倒下去。

時謙只覺得眼前一花,陽白雲已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了過去,在欄杆處用力向前一撲,堪堪抓住了一隻已經脫離了任何束縛,急速向下墜落的腳。

在巨大衝力的作用下,她的身體跟著向前滑動,墜落,僅有一雙腳在欄杆上卡了一下,緩了一緩,拖延了半刻的時間。

也幸虧這片刻,才讓時謙來得及趕過去,及時拉住了陽白雲的腳踝,然後用顫抖著的雙手,把連成一串的兩個人一點一點地拉了上來。

被拉上來的小姑娘早已嚇得臉色煞白,癱在地上無法動彈,程淑嫻撲了上去,死死地摟著她哭喊:“我的女兒啊,你怎麼會那麼傻,你死了叫爸爸媽媽怎麼辦啊!”

陽白雲也是渾身都在發抖,雙手摟著時謙的腰:“嚇死我了,我當時真的以為我回不來了。”

時謙雙臂如鐵鉗般緊緊地箍著她,用力之大,幾乎要把她的肋骨壓碎,把她整個人都嵌到自己的身體裡,卻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直到陽白雲漸漸地緩和過來,才感覺到似乎有溫暖的水珠滴落到自己的頭頂,好奇地抬頭一看,原來是他居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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