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能非常敏感地發現, 今日的九五之尊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龍案上明明攤著幾本重要的奏摺,但是注意力卻並沒有集中在上面,相反還頻頻看向旁邊。

最終他還是放下筆, 把一旁的紙鶴拿過來一隻只地拆著。

張大總管早已對這玩意兒心生好奇,上回就是秉持著職業操守, 沒能看清楚,這次機會又來了, 他自然不會放棄。

皇上連拆了幾隻, 都是空白的,最後拆到了一隻“美人紅唇香”才罷手,他提起硃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嘴角輕輕揚起, 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愉悅的氣息。

作為皇帝肚子裡的蛔蟲,張大總管立刻明白過來, 原來昨晚狗皇帝跟小妖精玩兒的是美人紅唇香。

想起早上去收拾的時候, 那一個裝滿西瓜汁的盆子,已經空空如也了,想必皇上吃了一晚上桃婉儀的紅唇,肯定是香的不得了,要不然也不能讓他那麼欲罷不能。

劃了圈之後, 皇上還覺得意猶未盡,又找出一張剛剛拆出來的空白紙鶴,提筆在上面寫下五個字:嬌娥後背撫。

這一個“撫”字, 道盡狗皇帝昨晚的一夜春宵。

張大總管在心底嘆了口氣,現在他非常鄙視九五之尊。

狗皇帝竟然把他的畢生才學用在跟桃婉儀調-情上了。

美人紅唇香,嬌娥後背撫。

正好湊成對聯,橫批:放浪形骸。

如果被蕭堯曾經的先生,如今的大學士知道的話,估計能氣得抄起戒尺就來抽他。

這些學識玩來玩去,都玩兒到女人的肚皮上去了。

他又想起上次看到的“小船兒輕輕顛”,不知道下次狗皇帝和小妖精玩兒的時候,又會給它配上什麼下聯,想想都覺得辣眼睛。

等收拾完紙鶴,蕭堯才終於是滿意了,他輕哼了一聲,將紙鶴重新折起來丟在一邊,終於又拿起硃筆去批閱奏摺,而不是幹不正經的事兒了。

見九五之尊的情緒逐漸沉澱下來,認真地投入到奏摺之中,張顯能在心底稍微舒了一口氣。

他這個大總管當得也太憋屈了,還要考慮狗皇帝是不是認真批閱奏摺了。

高菁雖然離開了皇宮,但是卻有不少人家姑娘擠破了頭想要進宮。

要知道在眾朝臣的努力下,皇上終究還是松了口,今年的選秀如期舉行,但是由於月貴妃求情,林家提前進來一位姑娘,頓時讓人眼饞,不少人就想著要走關係,也讓皇上鬆口。

要知道這先進去的,可只是提前幾日而已,而是難得的機遇。

在後宮裡一眼望過去都是舊人的時候,有幾位新人進去就非常顯眼,很容易爬上龍床,而且往年的潛規則都是,進去的幾位姑娘,基本上都會留在宮中,皇上只要睡了給她們的位份都不會低。

這就搶佔了先機,日後說不定就能節節升高。

皇上變得異常好說話,皇太后和高太后各自可以領一位姑娘進宮。

早上請安結束之後,秦翩翩就被留了下來,高菁走後,秦翩翩就成了延壽宮的常客,周圍伺候的宮人也更喜歡這位桃婉儀。

不管外頭那些妃嬪如何被她氣得跳腳,也改變不了桃婉儀聰明大方的事實,之前的高姑娘從來都是摳摳索索的,但是桃婉儀見到她們討喜經常會給銀裸子。

連高太后身邊最挑剔的於嬤嬤,背後都誇她一句好。

“翩翩啊,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那個虎姑婆要請她的嫡親侄女來,他們周家會教女兒,那小姑娘兒時我曾見過,討喜得很,要不是她姓周,我當時就抱進宮當親女兒養了。”高太后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這話音剛落,秦翩翩就楞在那裡,不愧是躺贏的高太后,竟然能想起來把別家姑娘抱進宮養。

“這抱進宮可就是公主啊,先皇能同意?”這不該是她問的話,但實在忍不住啊。

高太后眉頭一挑,十分自信地道:“他為什麼不同意?我給他抱一個那麼可愛的公主回來,還不用我懷胎十月,與他分床睡,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原來重點是分床睡……

先皇肯定是愛慘了眼前這位高太后。

“他最怕冷了,地下那麼冷又沒人陪,他何曾受過這個苦啊?要不是皇帝對我還不錯,我就一頭磕死找他去算了。可是他之前嚇唬我說磕死太疼了,而且會陷皇帝於不義……”

高太后說著說著,竟然真的就哭了。

她完全不是說說玩兒的,也不是在唱戲,而是真哭。

“哇”的一聲,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下來,秦翩翩心裡一緊,立刻輕聲安撫她。

“母後,您別哭啊,哭了就醜了。先皇肯定還在這兒陪著您呢,只是您看不見。咱繼續說周家姑娘啊。”

高太后用錦帕擦了擦眼角,抽噎著道:“妝花了沒?我變醜了沒?”

“沒有,很美。”

“沒什麼好說的,她姓周,就註定長得再好看,哀家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況且這回進宮的也是哀家嫡親的侄女,素雪可是她們那些人都比不上的。她要是想,皇后的位置也手到擒來。”

高太后這篤定的語氣,把秦翩翩唬了一跳。

等秦翩翩再想去問的時候,高太后卻如何都不肯說了。

出了延壽宮之後,秦翩翩這心裡當真是不踏實,高太后肯定是知道什麼隱情,如今後宮的皇后之位依然虛懸,依照皇上那個性子,應該是誰都沒瞧上,所以才遲遲未定。

“柳蔭,皇上與高家那位素雪姑娘關係如何?”她決定向柳蔭打聽訊息。

“皇上的事情,張大總管最清楚了。奴婢知之甚少,不過這位高素雪姑娘之前在宮裡住過一段時間,先皇離世之後,高太后傷心欲絕,成日要隨先皇一起去,皇上便讓高家送一位姑娘進宮。素雪姑娘是嫡女,而且為人沉穩大氣,進宮來陪著太后一段時間就回去了。高菁是之後進宮來的,還賴著不肯走。”柳蔭細細跟她說。

“那這位高素雪姑娘與皇上”她沒把話說完,不過這語調間的曖昧還是能聽出來的。

柳蔭瞧了瞧四周,才搖頭:“那是沒有的,皇上什麼性子,您應該比奴婢清楚的。他不可能在孝期胡來,就算是那時候真的對素雪姑娘存了什麼念頭,那第一個被招進宮的人也該是她,而不是您了啊!”

柳蔭這丫頭偶爾說出來的話,還是一針見血的。

高素雪未定親,皇上若是真的有意捧她成皇后,不會等到今日。

“主子,您是擔憂新進來的姑娘,搶走您的風頭?”柳蔭見她秀眉緊蹙的模樣,不由得關心了一句。

卻見秦翩翩聽到她這句話之後,臉上愁容頓消,反而不屑地輕笑一聲:“你何時見過你主子怕被搶走風頭?不是我說大話,這天下的女人,論引人注目、論討皇上歡心、論不要臉,都不是我的對手!”

柳蔭剛想點頭,忽然又頓住。

等會兒,不要臉是怎麼混進去的?你是不是一著急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我只是愁皇上心中若有顆硃砂痣,我是把那顆痣給搗爛了讓她噁心到皇上,還是讓自己踩她一頭,取代她的地位?”秦翩翩邊走邊長嘆了一聲,顯然是真心在糾結。

“您還是選第一個吧。”

“為什麼?你瞧不起我,覺得我當不了硃砂痣?”秦翩翩立刻轉身看她,眼神裡充滿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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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硃砂痣哪能配得上您啊,您都是硃砂血。還是滿滿一盆那種!”柳蔭跟秦戲精待久了,已經得到真傳了。

秦翩翩再次想起之前一盆西瓜汁下肚,邊伺候皇上邊憋尿的蘇爽感。

哎,不提也罷,畢竟像柳蔭這種小萌新都不懂她的點,玩兒起來沒有下限的很。

“姑娘,您不要跑得太快了。風箏線再松一點兒,對對”

不遠處傳來一堆嘈雜的聲音,還有幾個宮女圍著一個姑娘在跑。

高菁走了,這宮裡頭能被稱為姑娘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前幾日才進宮的林姑娘。

“主子,皇上有時候批閱奏摺累了,會來這湖邊走走散心。”柳蔭一眼就看透了這位林姑娘的心思。

秦翩翩冷笑一聲,直接迎了上去。

“見過桃婉儀。”那幾個宮女見到她,立刻俯身行禮,同時心裡不停地犯嘀咕。

這位桃婉儀如今在宮裡,風頭正盛,來勢洶洶。

明明是戴罪之身進宮的,偏偏不懂得收斂,雖說位份爬得快,但如今也不過是從四品,卻張揚的不行了,濃妝豔抹,花枝招展,就差點要戴逾矩的珠釵了。

“這位是月貴妃的妹妹吧?”秦翩翩一路走的姿勢,那叫一個弱柳扶風,還要柳蔭緊緊地攙扶著,不然就要摔倒似的。

林巧立刻點頭,輕聲答:“是。”

秦翩翩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她這掃視的動作太過誇張,甚至已經顯得非常不禮貌了,不過林巧卻不敢吭一句。

桃婉儀的位份比月貴妃差了不知凡幾,但是面對林巧這樣的白身,那卻是高高在上的,就有拿捏她的本事兒。

“長得還行,就是有點太敦實了。呀,這風箏上畫的是豬吧?你長得怪像它的。哦,不對,它長得怪像你的。還不對!”

秦翩翩伸手指著那大風箏,眉頭緊皺著,似乎陷入了到底誰像誰的怪圈之中。

“林姑娘,你平時還是少吃點兒吧,不要像豬了。”桃婉儀一臉真誠地說道,耿直人設走的飛起。

林巧被氣得臉色都黑了,偏偏一句話都講不出來,還是旁邊的宮女替她答了:“桃婉儀,您看錯了,這風箏上畫的不是豬,是羊。因著我們姑娘是屬羊的,只是姑娘喜歡粉色,所以畫的是粉色。”

秦翩翩立刻笑出聲來:“誰畫的呀?是看著林姑娘畫的吧,精髓都拿捏到了,胖乎乎的挺可愛。”

林巧咬著牙,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這女人就是皇上最近盛寵的桃婉儀,竟然如此沒有禮貌,哪有一見人就說人胖的,她根本就不能忍!

林巧似乎想開口跟秦翩翩理論,不過被身後的宮女給攔住了。

“今兒天氣好,所以姑娘出來放放風箏。桃婉儀,您先請。”

秦翩翩笑著揮了揮手,轉身就走,不過她沒走遠,就找了個石橋站在上面,低頭看水下的錦鯉。

“主子,咱不回去?”柳蔭問了一句。

“不回,咱跟她一起等皇上。”秦翩翩的臉上收了笑,帶著幾分冷意。

她還沒死呢,竟然就有小□□來撬她牆角!

知道現在後宮裡誰最當寵嗎?從四品桃婉儀,在她風頭正盛的場子裡,竟然不提前跟她通個氣,就想勾她的人!

哪怕是她養的一條狗,想喂它吃骨頭,也得經過她同意。

“這林家姑娘不懂規矩,我待會兒可要好好教教她。”秦翩翩氣呼呼地道。

柳蔭面無表情地點頭,自從跟了桃婉儀,她就已經養成了習慣,這世界上其他人都是錯的,唯有主子是對的。

罵人家長得胖像豬,根本不是事兒,但是裝作放風箏在這裡等皇上,就是丫的欠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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