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往這兒磕,磕壞了龍攆算朕的。”蕭堯冷笑,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威脅他,

正在醞釀情緒的秦翩翩一聽這話,心底暗罵狗皇帝當真是無情無義,面上卻立刻露出悲慼的神色,眼睛一眨,兩行清淚就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瞧著楚楚可憐。

“奴妾血濺當場的時候,血一定是冷的吧,因為早已透心涼了!皇上,奴妾化為冤魂的時候,定然連鬼差都帶不走的,因為奴妾放心不下您,捨不得賞桃閣,您還沒去賞過幾回桃呢。奴妾必定日夜在賞桃閣中等候您……”

她哭得是悽悽慘慘慼慼,就這一轉三個調的哭法,一般人真的不敢招惹。

光聽她哭,就知道這女人是個硬茬子。

蕭堯的嘴角抽了抽,她描述的這個場景,因為太過詳細了,他的腦海裡直接描繪了出來。

“到時候奴妾一身白衣,滿室寒氣,還望皇上莫要嫌棄奴——”

“夠了,閉嘴。既然是跟太后太后有關,那就跟上一起去。”蕭堯的眉頭就沒鬆開過,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想起那個場景,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甚至還覺得脖頸上冰涼,抬手摸了摸,生怕有女鬼的手臂摟住他。

這女人,當真是掃把星託生的。

一行人還沒趕到延壽宮,就已經見高太后的車輦過來了,她的面色焦急,顯然是擔憂不已。

直到看見平安無事的秦翩翩,才長松了一口氣,立刻就讓太監叫車輦停下,攙扶著宮人的手快步走了過來。

“你有沒有被傷到?呀,這臉怎麼這麼紅,誰打的!疼嗎?”

蕭堯見高太后過來,剛想給她行禮,結果高太后連個眼神都不給他,直接上前去握住了秦翩翩的手,語氣焦急地說道。

皇上挑了挑眉頭,瞧瞧這就是親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撿來的,秦翩翩才是親生的。

“太后,奴妾好疼啊。”秦翩翩眼巴巴地看著她,這撒嬌的小聲音,當真是委屈到骨子裡去了。

“太后,這疼可與臣妾無關,那是她自己抽的。”後頭一直說不上話的明妃,終於逮住機會開口了。

高太后眉頭挑起,沒好氣地道:“問你話了嗎?”

秦翩翩扯了扯她的衣袖,高太后立刻就想起之前秦翩翩所說的,輕咳了一聲,冷聲道:“明妃是從二品了吧,哀家記得你以前規矩學得還不錯,怎麼這位份越高,反而越發愛接嘴了。若有下次,就找個教養嬤嬤再學一次規矩。”

高太后輕輕揚起下巴,臉上那表情當真是傲氣十足,睥睨天下的感覺。

偏偏她說的這幾句話有理有據,堵得明妃透不過氣來。

“皇帝,這事兒你看在哪兒解決?把永壽宮那位也叫來,你定個地方。”

高太后這分明就是要找茬的模樣,提到皇太后的時候,連稱呼都不願意喊,擺明了要開戰。

皇上覺得腦袋開始嗡嗡作響,他斟酌了片刻,試探地道:“母後,這就一樁小事兒,她們幾個鬧著玩兒的。就不必驚動您二位了吧?”

他還記得上回兩宮太後湊一起,鬧得不可開交,他夾在中間時的噩夢,根本不想再重溫一次。

“什麼小事兒一樁,桃貴人是哀家最寵愛的雪桃仙子,誰敢欺負她就是欺負哀家!先帝,你走的時候為何不帶我走啊,放我一人在這世上受苦。我想護誰就護誰,哪裡還需要看人眼色啊……”

高太后嚎起先帝來,頓時就悲從心來,眼中一片水光。

皇上更頭疼了。

秦翩翩略微有些驚詫地看向太後,高太后簡直超常發揮,竟然把先帝拖出來壓皇上。

“成,就定在永和宮吧。母後,待會兒見了皇太后,您可不能使小性子。”

蕭堯頭疼得幾乎要呻-吟出聲,他真的覺得噩夢即將來臨。

而作為推動此次噩夢的罪魁禍首桃貴人,自然接收到了皇上無數個眼神掃視。

“行,那皇帝就先去請她吧。哀家得回去梳洗一番,出門走得急,打扮得不像樣子。雪桃仙子,你隨哀家來。”高太后抬手摸了摸髮髻,頓時覺得不滿意,拉著秦翩翩的手就走。

“母後——”蕭堯幾乎要追上去了。

先皇已經駕鶴西去了,高太后打扮給誰看?

況且高太后這一身考究的穿著,怎麼看怎麼不像隨便穿穿的,那麼注重美的高太后,又有哪一日是醜的。

秦翩翩是被直接拉上了太后的車輦走的,她假意推讓了一番,高太后異常堅持,她便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還挪了挪屁股,找了個最軟和的位置。

明妃見皇上臉色不好,立刻便知道根源所在,輕聲道:“皇上,您瞧瞧這桃貴人也太無法無天了些,竟然當著您的面兒就與高太后同乘車輦,分明就是藐視——”

蕭堯偏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頓時明妃就閉上了嘴。

皇上的眼神裡帶著十足的冷氣,好像隨時會衝過來把她殺了一般。

“這話你方才怎麼不當著太后的面兒說?”蕭堯冷笑一聲:“愛妃,你應該知道朕最怕麻煩。你和桃貴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兒,你應該最清楚,帶著這麼多人卻懲治不了一個桃貴人,還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趁早歇了吧,朕沒有這麼蠢還不討喜的女人。”

他說完之後,便抬了抬手,龍攆再次被抬起,這回去的是永壽宮請皇太后,至於後面這一群女人,自然不會再從皇上這裡多得一個眼神。

看著後面那一群被嚇得打哆嗦的妃嬪們,張總管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

宮裡的這些個主子,能那捏住皇帝的少之又少,桃貴人未來可期,畢竟只有她一個人比皇上反應快。

光看她唱戲,都能把原本暴怒的皇上給撫慰了,甚至想不起自己方才為什麼要生氣。

“明妃姐姐,這可如何是好?事情鬧大,分明就是桃貴人的錯,如今皇上全記我們頭上來了。皇上的性子您應該清楚,咱們肯定要受罰的。”其中一個妃嬪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們就跟蘇婉儀學了,寧願把明妃給得罪了,也不至於過來得罪了九五之尊。

“現在下決定還太早了些,她有高太后偏幫又如何,皇太后是不會讓她們稱心如意的。走,我們也去瞧瞧!”明妃的臉上全是不服氣的表情,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這樣一個貨色。

“妹妹我就不去了,今兒早上還沒用膳呢。”

“我頭暈,也去不了了!”

其他的妃嬪三三兩兩都想找藉口離開,誰再淌這趟渾水,那真是傻瓜了。

“呵,你們儘管走,正好趁了她的心意。到時候那小賤-人隨口胡謅,你們都不在,就任由別人把髒水往你們身上潑吧!”明妃冷笑一聲,帶頭往永和宮去。

其他妃嬪對視了幾眼,最終還是跟了上來,領教過桃貴人那張嘴胡說八道的本事兒,她們自然不敢小覷。

“太后的頭髮真好,又黑又亮,摸在手裡跟綢緞似的真舒服。”

“是嗎?哀家每日都用芝麻油抹上一遍,再洗掉,女人愛漂亮就要費點事兒。”

秦翩翩立刻道:“可不是嘛,太后這皮膚也好,又白又細,看著跟小姑娘似的。”

“先帝在的時候,最喜歡哀家這身好皮子了,哎。他走後,就沒人誇哀家了。”太后說著說著又有些難過了,打扮得好看又怎樣,還不是沒人欣賞。

“沒人誇怎麼了,您自己高興就成了,其他人都沒您美便是了。”

秦翩翩這幾句話把高太后逗得那是眉開眼笑,她的手巧,幾個翻轉之後就幫太后梳好了髮髻,在首飾盒裡仔細挑了挑,才選了一個牡丹花開造型的頂簪。

“這是哀家封妃時候戴的,如今老了,戴著成嗎?”

頂簪金光閃閃,造型精美,完全讓高太后愛不釋手,但是如今她這年紀不小了,戴著恐怕不合適。

“成,奴妾先前說得那些話可都是實話,太后娘娘怎麼看怎麼年輕,為何不能戴。”

她說完就給她戴好,又加了些配飾,直到徹底把整個髮髻都整理好了,秦翩翩才將銅鏡移到了跟前。

總算收拾完之後,太后又把她拉上了自己的車輦,還拍著秦翩翩的手道:“以後沒有外人在,你喚我母后便成。雪桃仙子可是西王母最疼的仙女,自然是叫母后的,哪有那麼生分。”

“是,母後。”秦翩翩抬頭看她,一臉孺慕的神情。

兩個人母慈女孝的場景表演得十分精彩,到了永和宮就都挺直了腰桿子,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

“這永和宮原來不叫永和宮,是先帝為了讓我與那位和平相處,特地換的匾額。我年輕的時候就與她不和,經常鬧起來,一要先帝裁決,咱們仨就來這永和宮。每次氣沖沖地來,不歡而散地離開,哪裡有和的時候。”

太后給她介紹永和宮的來歷,秦翩翩眨眨眼,原來皇上換匾額這事兒,還是遺傳來的啊。

“高太后駕到——”太監尖尖的唱喏聲傳來。

秦翩翩扶著她走進去,就見中間主位上坐著皇上,左側方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此刻面上的神色很不好看,應該就是皇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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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空著的位置自然是高太后的,她拍了拍秦翩翩的手,才悠悠然走過去,活脫脫一副嬌俏少女的模樣。

皇太后看著她裝了二三十年了,如今還是接受不了她這種模樣,不由得冷哼一聲。

都多大年紀了,還在這裡搔首弄姿,先皇還就好這口。

想到這裡,皇太后又看了看底下站著的秦翩翩,這桃貴人低著頭,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樣,不過肯定是裝的,跟高太后是一路貨色。

“今日讓兩位太后前來——”

蕭堯揮了揮手,張顯能立刻上前來宣佈,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高太后對著皇帝說了一句話:“皇帝,你覺得哀家今兒這髮髻如何?”

皇上已經做好了受苦受難的準備,他萬萬沒想到今日比往常要更加難熬一些。

他冷著一張臉,就當沒聽見,頭都不轉一下。

高太后冷哼了一聲:“都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兒,先皇要是在的……”

她後面說什麼就聽不清了,聲音壓得很低,顯然又嘀咕他不如先帝了,皇上也是真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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