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翩翩只覺得頭疼, 這把金冠給尿了, 還要什麼章程啊。

她能有什麼法子,也堵不住蕭鬧鬧的鳥啊。

“讓張顯能處理,都什麼屁大一點的事情就來問。”蕭堯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得虧他那金冠已然不戴了, 否則非得要氣著,不過就算這麼著, 心情也不算美好,這叫什麼事兒。

張總管立刻就跟著去了, 邊走邊在心裡嘆氣, 低聲道:“你們這些人也是實誠,出了這種事兒偷偷找我就成了,還報到主子那邊去。兩個人正說著話呢, 非要打擾他們, 況且小孩子這種情況很正常,你告訴他們他們也沒法子啊。”

等他們都走了, 內殿裡又只剩下他們二人時, 秦翩翩與蕭堯對視了一眼,忽然“噗嗤”笑出聲。

蕭堯也跟著無奈地笑了,幸好不是他頭上戴的這個金冠,這可是要代代相傳的,如果被真的被蕭鬧鬧尿了, 那蕭家的列祖列宗從底下爬也爬出來,找他算賬。

“皇上,就這尿尿的娃娃, 您要封他為太子?”

秦翩翩一想起之前兩個人在探討皇后之位,和封太子之事,就忍不住笑得更加厲害了。

“笑什麼笑,那不是你兒子啊?嘲笑自家孩子,你不有毛病嗎?朕都說了等他滿週歲再看看,總之不能在大殿上宣聖旨呢,他給一邊脫褲子尿尿吧?”

蕭堯無奈地說了幾句,伸手要去掐她的臉。

秦翩翩想起皇上形容的那個場面,再次大笑出聲。

至於被嘲笑的蕭鬧鬧,當天晚上那本《鬧鬧的愉快成長史》再添一筆,由蕭堯親自書寫。

“今天我八個月大了,父皇與母妃提起要等我週歲立太子,然而我把父皇當王爺時用的金冠尿溼了。母妃大笑三十聲,戲稱我為尿尿太子。父皇嚴厲地痛斥她,不該如此嬉笑我,孩子在幼兒時期,心靈是最為脆弱的,別以為他什麼都不懂,其實他都懂。請不要把父母的玩笑建立在孩子的痛苦之下。我覺得父皇說得很對,我的父皇英明神武武力卓絕絕無僅有有且僅有大燁朝九五之尊。父皇是世上最好的父皇。”

蕭堯寫完之後,仔細地欣賞了片刻,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將墨跡吹乾之後,才去沐浴。

殊不知他沐浴之後,秦翩翩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把這本手札翻出來仔細看了看。

對於上面某些誇大其詞往自己頭上戴高帽的行為,秦翩翩表示嗤之以鼻。

她提起筆在上面面塗塗改改。

“母妃的確是笑了,但她笑得不是我,而是父皇。父皇是個傻瓜,大傻瓜!”

狂草的字跡連著娟秀的字跡,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兩人之手。

她寫完之後,特地欣賞了一番,輕聲嘿嘿地回去了。

蕭堯沐浴完出來之後,神清氣爽,浴池裡蒸騰的熱氣把他的腦袋蒸的有點膨脹,在池子裡就開始做夢了。

稍微一想象,就能想到以後長大的蕭鬧鬧有多麼的好看與聰慧,拿到這本手札,一定會感到父皇對他厚重的愛意。

他這麼一想之後,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驕傲自滿起來,立刻又暗搓搓地把手札翻出來,想要欣賞一下自己方才寫的東西。

結果一眼就看到後面新添的兩句話,頓時就開始冒火了。

呵,桃子精永遠都學不乖。

他又拿起筆添了一句:你才大傻瓜!母妃世上最傻最傻最最傻!

寫完之後,蕭堯的內心更加順暢了不少,他放下筆便喜滋滋地進了內殿。

兩個都心懷不軌的人,同時覺得對方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心滿意足地滾在了一起。

***

宮裡再次忙碌起來,其他妃嬪甚至都不知道尚宮局領頭的六尚,何以進進出出,明顯動向頻繁究竟是為何。

幾番打聽也沒探聽出什麼,或者得到的答案也是敷衍性的。

問普通小宮女,她們也是一臉茫然,至於女官們,那是什麼都問不出的,後宮已經全然成了秦翩翩的天下。

杯具器皿,酒盞銀箸,有明眼人看出來又是在準備什麼酒宴,頓時就放下心來。

興許又是為了迎接什麼節日。

不過誰都沒想到噩夢來得這麼快,在後宮一陣快馬加鞭的準備之後,欽天監挑了一個良辰吉日,無論是後宮還是前朝,再次大紅燈籠高高掛,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之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氏有女翩翩,自入宮以來,端敏佳慧,容貌?i麗,甚和朕心。執掌後宮,勞苦功高;養育皇長子,辛苦異常。特封為正宮皇後,與朕共享萬世河山。”

張顯能尖細的嗓音在殿內久久的迴盪,秦翩翩一身正紅色鳳袍,上面用金線繡著百鳥朝鳳,袍尾長長的拖在後面,頭戴鳳冠,鳳頭口銜金珠,端的一身富麗堂皇,高貴典雅的氣質。

她的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嫣紅的唇,狹長的眉眼,美的逼人。

這是秦翩翩第一次來到光明殿,她從光明殿門前長長的樓梯上一步步往上走,皇上身穿黑色龍袍,身上的五爪金龍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恰好與她身上的百鳥朝鳳相得益彰。

當她邁過最後一步,皇上伸出手,她將自己的手塞進了男人的掌心裡,兩人十指緊扣。

龍鳳呈祥,大燁朝迎來了新時代。

空閒四年多的皇后之位,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後宮也不再是群龍無首的現象。

秦翩翩成為了後宮名副其實的領頭人,並且再也沒人能夠越得過去。

光明殿內,在龍椅後側方加了一把鳳椅,雖說只有這麼一天的時間,她可以坐上來接受百官跪拜,但是這種殊榮,讓秦翩翩興奮得發抖。

蕭堯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察覺到她的輕顫,不由得捏了捏她的手指。

秦翩翩扭頭看他,就見皇上衝著她勾了勾唇角,安撫一笑。

她心裡緊張的情緒,立刻就舒緩了下來,幽幽地舒了一口氣。

兩人十指緊扣,一同進了光明殿內,百官一分為二站在殿內,空出來的路上鋪著厚厚的紅地毯,一直延伸到上方的龍椅前。

蕭堯拉著她的手,一直走到龍椅前,兩個人轉過身來面對著百官。

“微臣見過皇上、皇后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官跪拜朝賀,全體跪伏在殿內,行了大禮。

聽著這整齊劃一的聲音,看著這些文武百官衝她彎腰磕頭,秦翩翩的心跳猛然加快,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一般的緊張和激動。

難怪所有的女人都想往上爬,爭當六宮之主。

皇貴妃與皇后雖然只有一級只差,但卻是天差地別。

“眾位愛卿平身。”蕭堯攤開手掌揮了揮。

文武百官紛紛起身,蕭堯目送著秦翩翩坐上了鳳椅,才扭過頭來坐到了龍椅上,早朝正式開始。

今天為了封后大典,早朝的時辰也是延後的,當然今天的早朝就是走個過場,基本上誇誇皇上和皇后,讚歎一下大燁朝在兩位的共同治理之下,以後會更加欣欣向榮。

雖說大燁朝的皇后完全沒有協理權,但是這表面文章要做好。

本朝皇后與皇上共同料理朝事的人有,完全不管只理會後宮的也有。

畢竟皇后的本身素質也參差不齊,就說如果高太后那樣的人當了皇后,誰敢讓她料理朝政,那肯定是要鬧笑話的。

秦翩翩是庶女出身,秦家的家學淵源對於這些事情讓她接觸得也很少,在朝事方面,她早就跟皇上表明過了,不會碰。

蕭堯坐在龍椅上,單手撐著下巴,一副聽得認真的模樣。

從左丞相開始,連續三位官員出面把帝后狠狠地誇了一通。

之後殿內便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顯然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就該下朝了。

蕭堯卻很不滿意,他左等右等還沒人,瞪了底下人一眼,眼神在一群人裡面轉了一圈,道:“曹大學士,你平時最能說。朕讓你舉個例子,你能叭叭半天,今兒怎麼就不說話了?封后大典,無比重要的事情,你可不能裝聾作啞啊。繼續拿出你的口才來,讓皇后也瞧瞧,大燁朝的臣子們,不止在關鍵時刻能文能武,在慶典之時也能和時宜的說話。”

皇上這話音剛落,殿內就陷入了一片尷尬的寂靜之中。

其實誰都知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要曹大學士接著誇,並且還是誇給皇后聽的。

幾位御史的面色立刻變得微妙起來,這不是讓他們為了討好皇后娘娘,要他們利用自己滿腹經綸的才華去誇這盛世。

更有甚者,這在某些朝臣的眼中,跟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搏美人一笑沒什麼差別。

他們寒窗苦讀十幾年,才爬上這個位置,並不是如此大材小用,讓皇上哄皇后娘娘高興的。

蕭堯一見底下這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他抬手按了一下,沉聲道:“行了,張御史,你別開口,朕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無非又想說朕昏庸無能,美色當前,竟然把你們當跳樑小醜一般戲耍,要你們文武百官跟戲子一樣,在皇后面前表演,這是羞辱你們。對吧?你們就想說這個唄?”

男人的話語毫不客氣,把幾個官員的臉色弄得很尷尬。

這話他們放在自己心裡想是一回事兒,但是從皇上的嘴裡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總覺得各人心裡有點?得慌。

這是把皇上惹惱了?

左丞相輕咳了一聲,低聲道:“皇上誤解了,張大人還什麼都沒說呢。今兒是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自然大家都跟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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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當慣了和事老,這時候下意識地就站出來要解釋。

蕭堯則咳嗽了一聲,並不為之所動,依然冷著一張臉,沉聲道:“朕每日與諸位愛卿一同上朝,整個大燁朝能有如此的繁榮盛景,離不開諸位的功勞。朕讓你們誇讚一下大燁朝,當真就是要你們耍猴戲嗎?皇后就這麼一次封位大殿來前朝而已,朕想讓她看到你們有多努力,大燁朝有多麼欣欣向榮。結果有些愛卿那臉色真是難看啊,怎麼,不想誇唄,那就不誇。有些愛卿長年累月都說大燁朝有多麼不好,好不容易讓你誇一次,還詞窮不高興。”

九五之尊的語氣到最後明顯是不高興了,有些心懷不滿的朝臣,被皇上這麼一說,頓時就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出現偏差了。

皇上這是把他們當做自己人,想要在皇后面前炫耀一樣,這很正常,畢竟如果他們的夫人在此處,他們也想誇大燁朝如何繁榮,自己是如何兢兢業業的。

“皇上所言甚是,微臣正想說。想我大燁朝自開國以來,從太祖到高宗一路開疆拓土,士農工商,全面發展,百姓安居樂業。離不開皇上與諸位同僚的共同努力,老有所養,幼有所依,路不拾遺,民風開放……”

張御史站了出來,口若懸河到停不下來。

秦翩翩一愣,轉而偏過頭就看到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輕輕眯起眼眸,唇角微微上揚,明顯對這位御史大人的滔滔不絕,感到十分滿意。

張御史每說幾句,蕭堯就跟著點頭。

實際上他也沒想太多,什麼在皇后面前撐場面這些話,都是他胡謅的。

他在秦翩翩面前一向都是英勇威武的,不需要撐,如果大燁朝不好那都是這文武百官的鍋,與他無關。

他之所以硬要點名張御史站出來誇,就是因為平時這癟犢子天天跟他對著幹,動不動就懟他,看他做什麼都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的。

呵,瞧瞧,現在不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他說誇獎大燁朝,這張老頭就認真地開始誇。

都已經誇出一朵花來了。

張御史不愧是狀元出身,這文采真是一絕,從百姓說到時政,從軍隊說到商人,侃侃而談,幾乎沒有停頓。

如果有考學的學生在場,必定兩眼放光,拿筆記下來,這就是一篇精彩絕倫的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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