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在浴池裡泡了下,見卷丹遲遲不回來, 她打了個哈欠, 轉過身,伸手拿了專門擦頭髮的緞子擦了擦頭髮, 而這時,門外卻傳來了聲音。這浴池房不知道是設計的問題還是什麼,裡面聽外面的動靜極其清楚,而外面聽裡面則是基本聽不到聲音。

“本宮乏了。”公主的聲音, 而且聽聲音“她”似乎有些喝醉了。芝芝看了眼自己赤.裸著的身體,連忙從池子裡爬了起來,她連肚兜也來不及穿, 僅僅披上外衣。

“公主不妨去浴池裡泡個藥材浴, 今夜公主喝了不少,怕是明日起來要頭疼了。”這個聲音是佩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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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公主懶洋洋的聲音。

芝芝一把抱起地上的所有衣服, 她左右看了下, 最後躲進了浴池房靠窗戶的櫃子裡, 也虧得她身體柔軟,才能擠進一個矮櫃裡面。她此時頭髮溼淋淋, 衣裳不整,一大半雪白的小腿都露在外面。芝芝屏住了呼吸,然後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躲進來。而此時再出去又晚了,因為公主已經進來了。

這個浴池房的矮櫃兩門之間有條縫隙,這縫隙足以讓芝芝看到外面的動靜。她聽見腳步接近的聲音。

“殿下,讓奴婢服侍您脫衣吧。”佩蘭的聲音。

“唔。”

芝芝驚訝地發現公主此時用的是男聲, 他此時不再偽裝,聲音換成男聲,他的男聲聽起來十分慵懶,像一隻在打盹的雄獅,猶如玉石之音。芝芝從縫隙裡偷偷往外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此時就站在他們前面。

佩蘭在給公主解衣,“殿下,太子今日似乎對殿下頗有微詞,畢竟那日牡丹宴上來了二皇子不少人。”

公主嗤笑一聲,“殺幾個人怎麼了?區區一個裴景璋,本宮豈會放在眼裡。”而這時佩蘭把公主的外衣脫下,轉而去解開公主頭上的髮飾。公主動了下頭便聽到頭上的珠玉聲,眸色加深。佩蘭將髮飾全部取下,“若不是太子,殿下也不用以公主身份……”

“閉嘴。”公主輕聲道。

佩蘭立刻跪了下去,她瑟縮在地上,“求殿下繞佩蘭一命,是佩蘭今夜多嘴了,只是佩蘭氣不過。”

公主轉過身,他此時青絲已經全部散落,而臉上的妝容卻沒卸掉,柳葉眉,芙蓉面,可他的眼神絕不是一個女子所能擁有的,他茶色的眼眸諱莫如深,彷彿能吞噬掉萬物。他現在看上去就像個莫辨雌雄的妖,這妖再美,可是卻沒人敢接近。

他用足尖挑起了佩蘭的下巴,聲音淡漠,“佩蘭,若你不是母妃送來的,本宮今日便親手扒了你的皮。”他驀地低笑了一聲,收回了足,“滾出去。”

躲在櫃子裡的芝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她好像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佩蘭出去後,公主在原地站了一會,卻突然一拳打在了旁邊的果架上,果架以銅器所做,十分厚重,可是公主只不過一拳過去,那果架便碎了。他聲音裡帶著恨意,“裴景璋,淑貴妃,呵呵,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芝芝更是駭然,他話裡是什麼意思,淑貴妃不是公主的母妃嗎?他為什麼彷彿要殺了淑貴妃一般,淑貴妃是什麼死的?芝芝開始快速地回憶。

永安三十年,她嫁進公主府,永安三十二年,她被打死,永安三十五年,公主逼宮殺了他三位哥哥,成功登基,而那年淑貴妃……

芝芝眼神裡流露出驚恐,淑貴妃在同年暴斃而亡,被追封為貞太后。

難道是公主親手殺的淑貴妃?可是他為何要殺自己的母妃?

而這時,公主已經開始脫衣,他很快就把裡衣脫了,他因為要偽裝女子,所以在胸前纏著厚厚的布,當他取下來的時候,芝芝偷瞄了下,發現都勒出了青痕。他皮膚白皙,身上線條自有男子的蘊藉風流,可是胸上一掌寬的青痕卻是完全破壞了美感,像是瓷器被人毀了的感覺,他自己仿若不知一般。其實扮成女人,他本沒必要纏得那麼緊,只要往布里塞東西,纏住就可以了,可是他覺得不夠,只有那條布勒住他,勒得他不舒服,他才能記住他現在扮的是女人,也才能深深地把這份恥辱印在心上。

公主把上衣脫了,便開始脫褻褲。他動了動脖子,只聽見咔咔幾聲,他的身體比之前要更加高大一些。芝芝早就捂住了眼,不能再看了,再看就出大事。

芝芝聽見了下水的聲音,她把眼睛閉得緊緊,根本不敢看,但是心裡卻忍不住想,她沐浴的水似乎沒換,那公主現在洗的是她洗過的水?

芝芝那瞬間有點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突然外面傳來說話聲。

“公主在裡面沐浴,旁人不得進去。”是佩蘭的聲音。

卷丹的聲音隨後響起,她有些驚訝,“可……可是五姨娘還在裡面。”

芝芝聽清了那句話,同樣浴池裡的人也聽清了,他本來泡在水裡,雙眼輕闔,此下卻是已經睜開了。

“什麼五姨娘在裡面?”

“之前奴婢伺候五姨娘在裡面沐浴,後因為護髮的膏沐忘記拿,奴婢便回去取了。”

佩蘭聽到這句話,往浴池房的門看了一眼。

“公主。”佩蘭現在是在請公主示意。

“讓她進來。”聽到這句吩咐,佩蘭便笑著開啟了浴池房的門,低聲說,“卷丹妹妹,進去吧。”

卷丹回了個笑,“謝謝佩蘭姐姐。”

卷丹一進去,就跪在地上,“奴婢卷丹拜見公主,奴婢打擾公主沐浴雅興,是奴婢該死。”

“該死?為何說該死。”房裡響起一聲輕笑,因為有水聲,倒有回聲之效果。

卷丹不敢抬頭,“奴婢只是想來尋找五姨娘,沒想到驚擾了公主。”

卷丹跪在地上,卻聽到了有人破水而出的聲音,隨後是衣物摩擦的聲音。公主僅披著一件外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他神情冷漠,走到了卷丹身邊,“的確該死。”

他此時並未變音,甚至話音剛落,直接一掌打死了卷丹。真是一掌打死,他一掌拍下,卷丹短促地尖叫了一聲,連反抗都沒有,就嚥氣了。佩蘭從外面走進來,從袖子裡拿出一瓶藥粉,她將瓶塞開啟,倒在了卷丹的屍體上,不過短短一瞬,地上只剩下了卷丹的衣物。

佩蘭低眉順眼,“公主,是否要……”

是否在搜這個浴池房?她的話沒有說完。

公主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掩去他眼底暗藏的殺意,“你將這個處理了,本宮親自來。”

公主的眼神一寸寸地掃過整個浴池房,最後停在了窗戶下的矮櫃前,那個矮櫃正好可以藏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那只膽小的小兔子會在裡面嗎?

公主彎下腰開啟了櫃門。

裡面空空如野。

芝芝在聽到卷丹聲音就知道大事不妙,公主以真身在這裡沐浴,若讓他知道自己知道他是男子,公主一定會殺了她滅口的。她正慌得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手不知道摸到櫃子了的什麼東西,她只是不小心摁了一下,她身下的板子突然開了,她直接掉了下去。

那機關開啟的時候,正好是公主一掌打中卷丹的時候,卷丹的尖叫聲正好蓋過了機關的聲音。

芝芝掉下去還不忘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聲音被滅口了。

“砰——”

她摔在一個軟墊上,那瞬間疼得她臉都白了,她死死地咬著唇從地上爬起來,剛爬起來,就對上一張臉。

那張臉髒兮兮,除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其他什麼都看不清。芝芝猛地後退一步,“你……你是誰?”

那人跪趴在地上,看身形似乎還只是個孩子,“姐姐,你的衣服。”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芝芝這才想起此時她是衣裳不整的樣子,連忙轉過身,“你轉過去。”

小男孩嗯了一聲,真轉了過去坐著,他抱著膝蓋坐著,“姐姐是仙子嗎?”

芝芝正忙著穿衣服,聽到這話一愣。

那男孩又說:“我很久沒有見過人了。”

芝芝快速把衣服穿好,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什麼人?”

小男孩沒回頭,“我是人。”

芝芝覺得這個小男孩真奇怪,可是現在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站了起來,發現她現在似乎在一個暗室裡,而這個暗室能照明只有他們旁邊的這一盞蠟燭。那蠟燭看上去也要燃燒完了,這個暗室連床都沒有,只是牆角似乎擺著很多桶。

“姐姐是不小心進來的吧。”小男孩雖然是問但語氣很肯定。

芝芝看著他,“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小男孩轉過頭,指了指一個方向,“那個牆上有機關,你向左轉三圈,再向右邊摸四圈,這樣就可以出去了。”

芝芝連忙走過去,她摸了好久,最後踮起腳尖才勉強摸到小男孩說的機關,她向左轉了三圈又向右賺了三圈後,便聽到“咔咔咔”的聲音。

這面牆從中間彷彿切開了,露出一人可過的空間。

芝芝本來準備走,卻突然回頭看了眼小男孩,“你要在這裡嗎?”

“嗯。”小男孩說。

芝芝怕現在已經開始搜她的蹤跡,便也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走了,芝芝剛出去,那道機關門就關上了。

芝芝才發現她一出來就在一座假山裡面,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讓表情鎮定點地走了出去。還好假山外面沒有人,芝芝這才連忙溜進自己的房間,剛進房,門就被敲響了。

外面是佩蘭的聲音。

“五姨娘在嗎?”

芝芝站在屋裡,對著門外說:“何事?”

佩蘭輕聲細語道:“公主請五姨娘過去。”

芝芝平復了下呼吸,走上前打開門,門外的佩蘭看見芝芝便行了個禮。芝芝看著佩蘭,“這麼晚了,不知公主請我過去何事?”

佩蘭笑道:“恐怕是找五姨娘敘敘舊。五姨娘,還請快過去吧。”

芝芝唔了一聲,“我換身衣服就來,麻煩佩蘭姑娘等一會了。”說著,她就關上了門。她迅速走到衣櫃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換了,她剛剛回得匆忙,也不知道身上的衣物有沒有沾上什麼。她換好了衣服,才跟著佩蘭去公主住的地方。

公主住的是瑰央殿的主殿,駙馬住的是偏殿,佩蘭帶著芝芝走到主殿門口,便把門推開了,“五姨娘進去吧,公主在裡面等候您。”

芝芝走了進去。

這個主殿倒不像公主的寢殿,燈火通明,芝芝幾乎每走五步,上方都有一盞燈籠。召芝芝前來的人此時背對著芝芝站著,“她”一襲鴉青色長衫,青絲用一根金帶松松地束在腦後,聽到芝芝的腳步聲慢慢地轉過身來。“她”那張堪稱瑰姿豔逸的臉上掛著一絲淡笑,芝芝頭都不敢抬,連忙跪在了地上。

“妾室拜見公主。”

公主發出一聲輕笑,像是蠟燭燃燒時候火星子爆炸的聲音,“芝芝最近不結巴了?”

芝芝默默地吞了吞口水,點點頭。

公主慢慢踱步到芝芝面前,“她”彎腰拉起了芝芝,芝芝剛準備說多謝公主的時候,公主卻伸手直接摟住了芝芝的腰。

古人雲“楚腰纖細掌中輕”,說的是楚王好腰身纖細的女子,故而宮中的女人都紛紛不吃東西希望能得到楚王的寵愛。公主原來只覺得這詩寫得太誇張,哪有這樣的女子存在,原來還真的存,“她”也突然明白楚王好細腰的原因了。“她”的手放在對方的腰上,卻覺得自己摟的不是腰,而是春日的柳條,輕輕一折就斷了。

芝芝渾身都僵硬了,她眼珠子微微一動,想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了,公主在試探她,如果她知道對方是男人,肯定會推開對方或者有其他過激的行動。

啊,那不能推開,所以芝芝默默地站著,直到對方咳了兩聲,她才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鳳眼看起來無辜又單純。

最後是公主收回了手,往後退了一步,“本宮這樣抱著你,你不反抗?不覺得奇怪?”

芝芝斟酌了下說辭,小心翼翼地說:“小時候妾室也喜歡抱著妾室的孃親。”

公主:“……”

“哦,你是說你能和本宮的母妃相提並論嗎?”公主輕聲說。

芝芝用她的腦仁想了下,老老實實跪地上了,“妾室沒有,妾室只是打個比方。”

“起來。”公主冷聲道。

芝芝又迅速站了起來。

“想來你也說得有理,本宮小時候的確喜歡抱著本宮的母妃。”公主下巴微抬,“她”的身高在尋常女子中算得上高的,而相比於身材嬌小的芝芝,“她”更是可以俯視芝芝,“那芝芝今夜陪本宮就寢吧。”

芝芝渾身僵硬地躺在公主的床上,公主也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們兩個人之間只相差不過一掌的距離。

這試探一定沒有結束,她要忍住,無論對方對她做什麼,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的嗎?芝芝在心裡問自己,得到是沒有的答案後,心不安理不得地繼續躺著。

她旁邊現在躺的是個男人,而是還是前一世害死她的人,如果她現在露出一點點馬腳,一定會被滅口的。芝芝放在裡側的手緊張地摸摸身下的褥子。

“睡不著?”

公主悠悠地出聲。

芝芝閉上眼睛,“回公主的話,不是,只是妾室有些認床。”

“認床?好巧,本宮也是。”公主翻過了身,“她”單手撐著頭,低垂著的長睫猶如蝶翼,“她”不過抬了下,那些蝴蝶便撲散開來,全部飛了起來。芝芝手慢慢地握緊,她能感覺到對方此時在接近,甚至有東西垂落在她的脖子上,是頭髮嗎?

芝芝緩緩睜開了眼,對上了一雙茶色的眼眸。

眼睛的主人此時靜靜地看著她。

“芝芝。”

芝芝眼睛都不敢眨。

一隻冰冷的手放上了芝芝的衣領處,公主抿唇一笑,正要說什麼。“她”身下的人卻說話了,“公主是有磨鏡之好嗎?”

芝芝小聲地問,她發現對方一愣了,露出一個極其乖巧的笑容,“如果是公主的話,妾室自然是願意的。”

話音剛落,她便伸手拉散了她腰上的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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