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燕小芙上大學的時候，學校開過不少亂七八糟的選修課，其中的一門選修課名字叫“新武俠小說鑑賞”。
當時老師專門拿了一節課的時間給他們放了一部電影……沒錯，那個電影就是何劍神和嚴劍仙版的陸小鳳，當時在兩人站在房頂上，說出“好劍”的時候，下面的男生笑倒了一片……
沒辦法，這個玩意搬到教室最前面的大屏幕上實在是太震撼了，那個臺詞效果槓槓的，即使人家演員確實只是在念臺詞，那個衝擊力都讓當時偷偷玩著手機的燕小芙嘴角咧了一下。
而如今，燕小芙站在房頂上，面前的人念的還是那個臺詞，人卻不一樣了，場景也不一樣了。
天空上的月亮越來越亮，一直爬到了人的腦袋頂上，她就盯著那個月亮看，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一直不朝著前面瞄。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把這個當做玩笑話，可能是時代不同，有些梗古人根本就玩不起來，也有可能是演戲和現實，終究都是兩碼子事。
燕小芙不知道大家內心的想法是什麼，但是就她自己而言，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笑不出來了。
直播間裡面倒是有彈幕在吐槽這個臺詞，燕小芙以前也覺得這個臺詞足夠蠢逼，但是今天一聽，竟然覺得還好。
那邊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交談了一番之後，兩人把陸小鳳又叫了上來，像原著一樣，將自己的劍交予陸小鳳檢查。
燕小芙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那個葉孤城的臉色，其實這個時候應該像電視劇一樣，來個特寫之類的，但是直播間的鏡頭一直都沒調換，依舊是左邊一個人，右邊一個人，兩人每人佔了畫面的二分之一。
沒有bgm，沒有旁白，頭頂一輪滿月，月光照在金色的屋頂上，映得這一片都在發亮，身後圍觀的人們彷彿都被襯成了一個個小黑點。
葉孤城一直喘的厲害，到了現在，更是幾乎上氣不接下氣了，他的臉白的跟紙一樣，十分的不好。
等到拔劍的時候，他更像是沒有一絲反手之力了，對面的西門吹雪拔出了劍，他反倒將手背了過去，只用眼睛看著對面的西門吹雪。
“利劍本為兇器，我少年練劍，至今三十年，本就隨時隨刻都在等著凶死劍下。”
他這句話說完，天邊就飄來了一朵烏雲，遮住了頭頂的一片月亮。
直播間的鏡頭本來就宛如一副展開的長畫一樣，畫上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看的十分清楚。葉孤城這句話一出，圍觀的幾人臉上頓時出現了不忍的表情，燕小芙用直播間的螢幕看見了木道人，還有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他們臉上不忍的神色那麼的真實。
就算是木道人，八成這會也是真心的吧。
“所以今日這一戰，你我劍下都不必留情，學劍的人能死在高手劍下，豈非也已無憾？”
“是。”
古龍裡面人物說話的方式都還帶著點古文的感覺，就是說著有點拗口，並不像現在說話這麼瀟灑隨意。然而面前的葉孤城說這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反倒是十分隨意的，有些人說這種半文半古的話會有點怪，有人說出來則是說不出來的好聽。
燕小芙覺得這人說的就算是好聽的。
直播間今天晚上有不少人都是看了紫禁之巔才來的，其中不乏一些年齡很小的孩子被領來看了。中·國人口基數這麼大，有很多人可能只聽過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名字，他們具體是怎麼打的卻不清楚，所以對於某些人來說，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紫禁之巔”。
“對面那個葉孤城是假的啊！我剛剛忽然被劇透了！”
“……大兄弟，你沒看過陸小鳳嗎？莫非是小學生？”
“是沒看過，但是我目前為止真的沒看出來對面那人是假的啊……我還真情實感的準備哭來著，你這一下子我還怎麼哭。”
“沒事，不怕，一會真的就要死了，到時候你再哭也不遲。”
“……”
葉孤城緩緩的又吸了口氣，說：“請。”燕小芙一直用一種不怎麼舒服的眼光看著這個假冒的葉孤城，剛剛司空摘星提醒她的時候，燕小芙就知道自己表情不對，但是對於知道面前這個葉孤城是假冒的她來說，還真的做不出來什麼其他的表情。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個表情就算能完美的表達她內心的情緒了，為了怕被人看出來，她甚至還特意的往後縮了縮。那十幾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一直在圍著她，這會燕小芙也不怕了，單純的想看這些人能出什麼么蛾子。
場子的葉孤城現在是這個樣子，即使是沒有bgm，大家也都感受到了一種英雄末路的悲壯，其實燕小芙蠻佩服這個人的演技的，如果不是點背，碰上個唐天縱，他說不定就不會死了，再加上西門吹雪和陸小鳳哪個都不是好糊弄的，所以他的下場自然就慘了點。
“等一等。”就在大戰眼看著就要開始的時候，西門吹雪忽然間開口說話了，他的劍沒有出鞘，手也沒動。
“等一等，還要等多久？”葉孤城面色平靜的問。
西門吹雪道：“等傷口不再流血。”
“誰受了傷，誰在流血？”
“你。”
葉孤城的衣襟上早就已經慢慢的泛起了一片紅，這片紅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染紅了他的白衣。
這一點，圍觀群眾們都看的很清楚，卻沒有一個人出聲。
因為現在出聲的只能是西門吹雪，只能由他來開這個口。
聽到西門吹雪的話之後，葉孤城才彷彿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低下頭，看著漸漸被血染紅的衣服，身子忽然晃了一下。
站在一邊的燕小芙袖子下的臉上毫無表情。
“我的劍雖是殺人的兇器，卻從不殺一心要來求死的人。”西門吹雪的聲音很冷。
“我豈是來求死的？”葉孤城在發現自己流血之後，看上去已經有點外強中乾，他的語氣有一些強硬的感覺在裡面，像是色厲內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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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無心求死，等一個月再來，我也等你一個月。”西門吹雪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他忽然轉身，腳下一頓，宛如一隻雪白的大雁一樣凌空躍起，飛下了太和殿的屋頂。
葉孤城朝著前面急急地走了幾步，看起來像是想追過去，他大喝了一聲，“你……”
他這話沒說完，忽然間就倒下了，隨著身上血紅的顏色倒下，口中也噴出了一口血。周圍不少人都嚇了一跳。木道人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跟著他一起來的一個和尚也露出了受驚了的表情，一直盯著這裡的陸小鳳眉毛卻猛地皺了一下，又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場內一時間十分的寂靜，大家面面相窺了半天，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倒在地面上的葉孤城，此時還在急促的喘息著，前面燕小芙不是說過把直播間的姑娘們給喘硬了嗎……現在他還這樣喘，嗯……
直播間現在還有單純的孩子，依舊不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是假冒的葉孤城，不信就不信吧，燕小芙其實自己都有點不信了，這個劇本太穩了，也不知道是誰琢磨出來的，一點違和感都沒有，要不是古龍後面自己把這個事情的真相給寫出來，她覺得，就算是拿這個當結尾，也不會有絲毫奇怪的感覺的。
只是會有點可惜。
那邊的司空摘星忽然間笑了，他看著倒在那邊的葉孤城，笑得越來越大聲，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邊笑一邊說：“那些花了幾萬兩銀子才來的人啊……”
他還沒笑完，身邊忽然竄出來一個影子，他一下子就從司空摘星的身邊越過，讓人完全反應不過來，那個黑影朝著中間的葉孤城撒了一把不明的東西，這時候周圍的人才騷動了起來，燕小芙在一片混亂中聽見了陸小鳳的聲音，他好像喊了一聲“攔住他！”之後就是周圍的人們一窩蜂的圍了過去，看不清那裡面的情況。
撒東西的那個人就是唐天容，他是為了前幾天被葉孤城弄得琵琶骨盡斷的唐天容報仇來的。他撒的是唐門的暗器，有劇毒。
燕小芙其實現在不應該跟上去，因為剛剛直播間的觀眾們一直以為真葉孤城和假葉孤城是同一個人扮演的，主要是太像了，她又不知道怎麼給直播間的觀眾們解釋易容術這個東西，倒模嗎……反正她要去也得等假葉孤城的面具被扒下來之後。
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有人強迫著她臨時改變了計劃。
“臥槽！後面那個穿黑衣服的！”
燕小芙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忽然抬頭看了眼彈幕，剛好看見這條彈幕飄過，側臉一回頭，就看到那些黑衣人正趁亂，解決著四周的大內侍衛們。
就她看到彈幕的這會功夫，已經有兩個大內侍衛遇害了，有幾個人正準備朝著燕小芙下手，燕小芙被驚得渾身汗毛一立，一個大輕功就竄了上去。
紅色的衣服十分的寬大，看起來很好抓，然而那衣襬就像金魚透明的魚尾一樣，滑溜溜的溜走了，一絲一毫都沒有抓到。
飛到半空中的紅衣人朝著下面看了一眼，一雙捂著臉的手輕輕放下，落到一個大內侍衛的身邊，從他的腰中抽出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