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第一天上班,許幸就被扔了個紅色炸/彈,這會兒她已經被份子錢嚇到魔怔,生怕再來一個,炸到她找不著北。

在她腦補得無法自拔的時候,一聲軟軟糯糯的“許老師”終於喚起了她的良知。

路小柯天真地仰起腦袋,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

喊完他還朝許幸笑彎了眼,露出一排小米牙。

這麼可愛的嗎?

康沉拎著路小柯上前,淡定介紹,“我侄子。”

許幸還未反應過來,康沉又補充道:“你學生。”

……?

她看了看康沉,又垂眼打量小蘿蔔頭。

小蘿蔔頭很配合,小臉仰著,笑起來月亮眼顯得特別明亮清澈。

許幸看見他笑,突然覺得自己那顆老心臟都要融化了。

她蹲下身,拍了拍小蘿蔔頭的腦袋,柔聲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蘿蔔頭歪了歪腦袋,似是在思考,有幾根短髮隨著他的動作,不安分地在頭頂搖擺。

很快他又把腦袋歪了回來,古靈精怪地和許幸咬耳朵,“我叫迪迦!”

……?

她的學生是個奧特曼?我滴老天鵝呀。

迪迦小朋友剛說完悄悄話,康沉就毫不留情地將他往後拎了拎,囑咐道:“好好上課。”

小迪迦抬頭,似乎還從叔叔的眼裡讀出了“別作妖”三個字的警告。

馬上就要上課了,許幸來不及寒暄,也來不及問出心裡的疑問,只略略和康沉說了兩句,就牽著小蘿蔔頭往裡走。

小蘿蔔頭是她班上最小的一個學生,許幸好不容易將其與“路柯”這個名字對上號,終於想起,康沉好像有個小表哥就姓路,只比他們大一歲,高一個年級。好像還是……許悅的同學。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想到了許悅。

核對完資訊,她很快收回心神,準備開始上課。

小蘿蔔頭只有三歲半,又是康沉的侄子,許幸本來是想多留神照看他的,畢竟幾歲的孩子都熊得很,一個沒注意就有可能打起來。

小蘿蔔頭看著還挺乖,應該不是頑劣分子,但他就那麼丁點大,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也說不定。

只是現實的發展永遠都是那麼出人意料,路小柯小朋友一脫離他叔的視線範圍,就開始朝脫韁的野馬方向發展,課堂紀律十分自由散漫。

許幸說著說著,這哥們就跑講臺上來了。

他還自作主張給其他四個比他大的小朋友安排了戲份:

“你要當奧特曼嗎?我是迪迦,你當雷歐好不好。”

四歲的小男孩一臉無辜地看著小蘿蔔頭,“我不認識雷歐……”

小蘿蔔頭言之鑿鑿,“雷歐很厲害的,嗯……就是比迪迦差一點點,但沒關係,我可以幫助你的。”

趁著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他又用軟軟糯糯的聲音恐嚇道:“如果你不是雷歐,那你就是哥斯拉哦,哥斯拉你知道嗎,是特別醜特別醜的大怪獸!”

“我不是怪獸!我不醜!”小男孩委屈巴巴地搖著頭。

“那你就是雷歐啦!”

……?

為什麼一個三歲的小朋友會說這麼多話,還會收小弟,他是小妖怪嗎?

許幸實在看不下去了,繞到後面穿過小蘿蔔頭的胳膊,一把將他抱起,打算將他提回自己的座位。

可小蘿蔔頭反應奇快,突然就戲精附體,撲騰著兩條小胖腿,一秒進入哭爹喊娘的狀態。

***

兩節課加在一起九十分鍾,許幸卻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的疲累過。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還想起了以前坐牢和獄友大姐一起剝玉米的時光。

女子監獄外面是高高的電網圍牆,可頭頂總還有一片狹小卻看得見陽光的天。

曬曬太陽剝玉米,旁邊還一大姐講故事,真的沒有追著熊孩子滿教室跑這麼累。

康沉一直沒離開,就坐在樓下的咖啡廳,快下課的時候,他準時回到啟真接路小柯。

路小柯似乎是師承變臉大法,一見他叔,就貞靜賢淑得像個女孩子。

但康沉並不吃他那一套,直接無視他,對許幸說:“以後路柯的事,你可以直接聯絡我,他爸媽最近出國了。”

許幸心力交瘁,上完兩節課看上去蒼老了十歲。她勉強打起精神點了點頭,又問:“對了,你是剛剛見到我,才知道我是他老師嗎?’

“他爸把老師聯繫方式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而且你之前不是說過,現在正在從事……教育行業?”

說到後半句,康沉意有所指。

“……”

許幸感覺,自己又問了一個很沒水平的問題。她摸了摸後頸,作瞭然狀,“這樣啊,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康沉略一挑眉,透過薄薄的鏡片,他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早告訴你,讓你換班?”

“……”

雖然她現在是這麼想,但這一屆的青梅竹馬,都這樣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幫他吃過胡蘿蔔的小夥伴嗎?

一時之間,許幸覺得很氣憤。

這種氣憤一直持續到回家之後她和李緣君吐槽。

李緣君一邊看作者論壇一邊聽,時不時還“嗯嗯啊啊”幾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許幸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撞了撞她肩膀,“李招娣,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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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呢。”李緣君又點進一個新帖,繼續圍觀抄襲的撕逼大戲,隨口問,“許小幸,你最近撞見你青梅竹馬的頻率……是不是有點高啊?”

許幸沒料到李緣君會突然問這麼一句,有點沒反應過來。

李緣君繼續,“對了,你提他都提這麼多次了,他現在在幹嘛?我聽著他怎麼這麼閒啊。不會是故意製造機會見面,想要追你吧?”

……?

許幸瞬間懵逼三連。

話說回來,她還真沒問過康沉現在在幹嘛,只知道他肯定混得不錯。

至於後面一個問題,許幸被問得有點心驚肉跳。

不會吧……高中那次被強吻,她是全程繃住在裝睡的。

畢竟是初吻,她那會兒小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她還記得,康沉親了差不多一分鐘才離開,體育課結束後,他還人模狗樣的和其他同學一起回了教室。

因為那個吻,許幸苦惱了很久很久。

她心想:康沉來給她告白怎麼辦?要不要接受啊?雖然他家境好長得帥人還高腦子也好使,但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直都不是他這一款啊。

她苦惱著苦惱著,高一就那麼過去了。

高二分班,她和康沉不再是同班同學。

到了高三,康沉拿了數聯金牌,早早定好去國外唸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許幸一直覺得,康沉這逼怕是親錯了人。

她從小到大就沒什麼異性緣。

按理說就她這長相,早八百年前就該脫單了才對。

可上學的時候,有些女生能讓男生心甘情願幫忙搬東西,有些女生能和男生稱兄道弟。許幸和男生們卻總是維持著一種無fuck說的普通同學狀態。

念大一的時候,班上有個基於外貌對許幸產生好感的男生到女寢幫大家修電腦。

修完之後,那男生看到許幸在玩一個舞蹈遊戲,於是上前和她搭訕,說自己也玩這個遊戲。

許幸來了興致,忙問人家是哪個區的,平時喜歡怎麼玩。

男生報了資訊,話裡話外還暗戳戳地把自己給吹捧了一番,大意就是他的技術很不錯,裝備也好,還認識大佬。

許幸更感興趣了,立馬就讓他表現兩把。

男生欣然同意。

只是那兩把玩得不怎麼樣,男生給自己找了個藉口,說是筆記本不好操作,校園網還很卡。

許幸可不接茬,立馬也玩了兩把,把他虐得滿地找牙。

她那菜逼技術還虐人家,其實也證明對方真的是在吹牛逼。

但當時許幸就處於一種“決不允許你在我面前吹牛,我必須戳穿你”的狀態,還馬不停蹄開啟揹包想用裝備閃瞎對方的眼。

緊接著拉開好友列表,一列金燦燦的大佬名字,更是讓男生啞口無言。

結果那男生大學四年再也沒怎麼和她說過話,一轉身還找了個嬌滴滴的女朋友。

許幸和李緣君去操場散步的時候,還見過那男生在籃球場打球,女朋友就在一旁給他遞水,一臉崇拜地說:“你好厲害哦!”

許幸見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待普通男同學都如此殘暴,認識康沉這麼多年,她也不知道做過多少令人髮指的事。

這麼一想,她覺得康沉好像也沒什麼必要費盡心思來追自己。

很沒由來的,心情突然就喪了。

許幸覺得,自己怕就是個注孤生的命。

錢包裡還放著李緣君去日本旅遊時給她帶的戀愛御守,這都大半年了,竟然毫無效力。

許幸暗戳戳地想:外國的神就是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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