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康月的聯絡總是維持在一定的頻率上, 一日接著一日, 一年接著一年, 十分有耐心。
縱使他不理不睬，康月依舊一如既往，絲毫不吝於表現出她的情感。雖然他在近乎十幾年前就已經拒絕了她，但康月卻沒有因此停下腳步。
但她也不是糾纏不休，正相反, 無論何時, 康月都進退有度。
她從來不曾強迫他接受她，而是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既不給他推開她的機會，也不給他後退的餘地。
萬能先生心裡清楚的很, 阿月和康陳是一類人。
看上的獵物，不到最後吃進了肚子裡, 就絕不肯移開視線。
正因為如此, 萬能先生才十分苦惱。
他有女朋友時，康月就不再出現，而一旦他身邊沒有了女性陪伴，她便會飛速的回到最有利的位置，整軍待發。
萬能先生絲毫不懷疑, 康月這次回來的緣由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因為就在兩個多月前，他剛和前任女友分了手。
機場接機時聽到康月一聲調侃，他就知道這事已經進了康月的耳朵, 無可奈何，事實已經呈現在眼前，萬能先生又一次陷入危機。
萬能先生雖然結束通話影片這個動作做的果斷，可心裡其實心虛的很。
他在康月面前，一直都這樣沒有辦法，結束通話的瞬間，他已經開始發愁下次見面時應該用什麼理由將這次的事情糊弄過去。
萬能先生嘆了口氣，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看到對方不是康月而是康陳之後，萬能先生不由松了口氣，康家這一對姐弟比起通電話更喜歡影片，萬能先生習以為常的按下了接聽鍵。
網路連通，康陳的臉出現在螢幕上，他往後退了一點，螢幕晃動了一下，萬能先生猜想他是把日常用的平板固定在了茶几上。
突然，康陳的眉頭微皺，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表情。
萬能先生心裡頓時警鈴大作，果然下一秒，康陳便向著螢幕外的某一個方向悠悠道：“他接了。”
那一秒，萬能先生差點從車座上跳起來。
他汗毛直立的瞬間，已經有一道窈窕的身影進入鏡頭裡，和康陳並肩坐在了沙發上。
“剛才怎麼不接我的影片呢，萬能先生。”
萬能先生張了張嘴，千萬個理由裡沒有一個能在面對康月微笑的面孔時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他頓了頓，像個面對父母撒謊的小男孩。
“剛剛……不小心手滑了，其實我正打算重新撥回去……康陳就撥過來了，真巧……”
康月微微笑了，姣好的容貌牢牢吸引住別人的視線，眼下兩顆並排的淚痣顯得皮膚尤為細膩白皙。
“嚇了我一跳呢，我還以為萬能先生又要躲著我。”
萬能先生簡直復制粘貼了剛才‘手下敗將’曹偉的表現，說話的每一個字都充滿遲疑。
“……怎麼會呢，我幹嘛躲你……”
“不是躲我就好。”
康月笑的越發溫柔，“萬能先生，晚上要不要來家裡吃飯？我今天在康陳這裡住，咱們三個人一起聚一聚怎麼樣？康陳也是這樣想的，你說是不是，康陳？”
康陳這兩個字從她的嘴裡念出來，連大佬都忍不住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介面道：“嗯。”
話是從嘴裡出來了，可視線怎麼也不肯往萬能先生這裡看，大佬用這種方式保留了在自家姐姐面前最後的倔強。
萬能先生轉了轉眼睛，在阿月知不知道他行程安排的問題上思考了零點幾秒，理智選擇繳械投降。
“……好，我晚上過去。”
康月收起了帶著威懾性的笑意，得到萬能先生肯定的答覆後，她一瞬間露出了彷彿從內心深處流露出的喜悅表情。
如果不是那一張美麗的成年女性面容，她看上去簡直像個得到了渴望已久美麗裙子的天真女童。
“那你們聊吧，我去廚房看看。”
康月站起身來，在和萬能先生露出微笑之後，消失在了螢幕裡，取而代之，某位大佬往正中間移了移，佔據了鏡頭中央。
萬能先生忍耐片刻，等待康月估計走進廚房以後，才發出譴責：“叛徒。”
康陳往旁邊一看，悠悠道：“你不會真以為她已經走了吧。”
看到萬能先生渾身一震，大佬才嘴角一勾，輕柔道：“騙你的。體諒一下，我盡力了。”
萬能先生內心千萬羊駝奔湧而過，被康陳氣到的日常再度上演，他抬起手指了康陳半天，終於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眼見著在外舌戰群雄百戰不殆的萬能經紀人如今卻漸漸化身表情包的某大佬：“……”
兩個人都自動選擇邁過這個坎，萬能先生自己緩了緩，和大佬說了剛剛在大廳裡遇見曹偉的事。
“我剛剛可是豁出老臉出去欺負新人，這種事我真的不再幹了啊，我和你們不一樣，不喜歡欺負人，接下來怎麼做自己想辦法，聽見了嗎？”
不知那位已經在混了十幾年的‘新人經紀人’曹偉怎麼想，大佬已經十分明顯的表現了滿意，他聽完萬能先生的敘述之後，思考了一會兒，對萬能先生展露出難得的開懷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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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剩下的我來。謝謝你，萬能先生。”
看見康陳的臉，聽見他這一聲道謝，萬能先生剛才的火氣一下子被熄滅的乾乾淨淨。
他真是拿這個男人沒有辦法，當年也不知自己到底抽了什麼風，竟然傻乎乎擔起了陪伴康家姐弟的重任。現在一想，那就是傳說中的一失足掉坑裡，半輩子都爬不出來。
“行了，我掛了，《鷹神》定檔的事等著我最後決定呢，有事晚上再聊。”
萬能先生的手已經抬了起來，卻被大佬開口叫住。
“萬能先生。”
萬能先生一愣：“怎麼了？還有其他事？”
康陳認真的視線向他直直看來，聲音低沉而肅穆。
“拒絕她也沒關係，讓她哭也沒關係。我會陪著她，萬能先生不用怕，什麼也不會改變，放心。”
萬能先生頓住，他沉默的片刻，康陳已經結束通話了影片。
萬能先生沉默良久，開動了車子。
康陳的這邊影片結束通話，康月便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看了康陳一眼，無表情道：“你以為這個距離說什麼我聽不見？”
大佬眨了眨眼，有一點畫風突變，他收斂起面對別人時的優雅從容，換上一副無奈的表情。
“萬能先生自己會做出選擇，他的答覆，你難道不想知道？”
康月望著他，突然轉身走進廚房，康陳探出頭，便看見自家姐姐將一把沒有解開紅繩的成捆香菜啪的一聲扔進了垃圾桶。
萬萬沒想到姐姐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表達氣憤的某大佬：“……”
……香菜是無辜的。
大佬想了想，淡淡道：“可即便萬能先生拒絕了，在你手裡，他還不是跑不掉？”
不知這句話有沒有傳進康月的耳朵裡，廚房裡的漂亮女人停了片刻，又將那捆香菜從垃圾桶裡撿了出來。索性垃圾桶裡空空如也，沒有其他汙染源，康月無聲息的將香菜丟進洗菜藍，留給康大佬一個驕傲的背影。
姐弟之間的交流就此停止。
等到康月洗完了手裡的香菜，才重新回到客廳。
康陳在沙發上坐著，正在看備忘錄，康月在他身邊瞥了一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成蹠……你看他的日程表幹什麼？”
話問出口，康月想起了上次和萬能先生吃飯前和康陳的那一通影片，在結束通話影片前，她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康陳和另一個男性共進晚餐，康月對此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她對於同性交往的態度一向非常開明，事實上，她之所以和侯君眉認識，是因為她是一名作家，並且是光明正大寫純愛的網路大手。
不過她卻沒想過，康陳有意思的物件她竟然認識，這倒是突然合理解釋了之前沒回國之前那次影片康陳突然結束通話的事情。
“原來是他，真巧。”
康陳抬起頭，“你認識他？”
“朋友和我聊起過，上次給你看的那張照片就是朋友發給我的，侯君眉，你應該知道，她喜歡成蹠喜歡的厲害，專門拿出作品想捧他。”
康陳的腦中劃過了侯君眉的名字，雖然他閒置在家，但娛樂圈的大事小情都會毫無遺漏的送進他手裡，想了想，他突然道：“你的作品，不打算影視化嗎？”
康月頓了頓，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對於康月而言，她的作品離銀屏，始終有著一步的距離。
對她而言，娛樂圈的所有資源都不是難事，可因為題材限制，受眾總是存在一定的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演員的人選。康月也曾經想過影視化，可出於對自己作品的重視，很多想買版權和影視權的小公司都被推了出去。她在網路作家裡雖然很有名氣，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她和康陳的姐弟關係。
就連無話不談的侯君眉，也在不知情的範圍裡。
“退一萬步，就算我同意，由無極傳媒進行製作，挑選最好的導演，用最好的投資。可誰來演？你覺得我會把我的作品，交給那些人？”
康陳仰起頭，和康月對視時，勾出一抹笑容。
“我來。”
康月一驚，也笑了。“認真的？”
先不提康陳的身價，也不提康陳現在在息影，只說康陳演同性題材，就足夠將整個娛樂圈鬧個底朝天。
“認真的，給不給。”
康月思考了一秒，認真道：“我認為這件事要由萬能先生負責籌劃，再和我進行為期一個月的仔細交流，最後確定其中的一一步驟，才能叫我放心。”
大佬：“我也覺得，成交？”
康月笑著眯起了眼睛，和大佬暗搓搓達成了地下協議。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