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曉霞的親爹確實在13年判處死刑。

他一路官運亨通,藉著高新區開發的東風,從紡織城的會計搖身一變,當上了高新城建規劃處第一批大學生公務員,專門負責審批地塊。

他學歷高,人又很會看眼色,沒兩年就一路升到處長,又娶了省委秘書處委員的千金。這位千金來頭不小,人也高傲,低嫁進門排場絲毫不減,新婚丈夫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曉霞這個前妻留下的閨女,徹頭徹尾淪為了新生弟弟的農村小保姆,很是吃了些苦頭。

讀小學的時候,曉霞剛從農村回來,一口陝西方言,普通話都說不利索,在學校裡成績也不好。親爹和後媽不聞不問,連帶著老師也不甚在意。

等升初中的時候,她親爹良心發現,手中權柄又大,倒想著把她轉去轄區內的私立名校高新中學,哪知道後媽聽說之後連吹了幾天的枕邊風,送她去城郊一家全託的寄宿學校,一月只回一次家。中考自然考的稀爛。

親爹覺得自己79年的大學生,女兒卻連高中都沒考上,嫌棄曉霞丟人,只把她匆匆送去一家野雞中專,就再無關心過。曉霞漸漸長大,知曉道理,咬牙自己努力,畢業之後應聘了一家保險公司,從前臺做起,又自學考了執照,生生爬到銷售代理的位子,終於衣食無憂,自己能養活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她收到了親爹因為貪汙受賄被判處死刑的訊息。

後媽心狠,親爹被關進去之後死死瞞住訊息,生怕她來搶奪家產,硬是等到行刑前兩天,才打電話告訴她。曉霞震驚之下心中又有一絲快慰,行刑當日去看守所見親爹最後一面。

她親爹戴著手銬腳鐐,步履蹣跚,蒼老得彷彿七旬老朽,隔著鐵柵欄抬眼一望,見到只有她在,眼中的失望掩都掩蓋不住。

曉霞一直以為自己這麼多年早已習慣父親的冷淡和偏心,可在那一瞬間心還是被狠狠刺痛。她沒了最後心底的一點點憐憫,冷著面孔迎上前。她親爹哆哆嗦嗦抬起頭,嘴唇顫了顫,抖聲問:“你弟弟…”

曉霞毫不留情打斷他:“在國外,沒回來。”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願錯過他一絲苦痛的表情,彷彿只有這樣,自己的心痛才能緩解些許。

她爹卻低下頭去,手攥成拳頭又輕輕放開,說:“這樣也好。”

這四個字,就成了她在世上最後一個親人說的最後一句話。直到上刑場,她爹再也沒有抬頭看她,也再也沒說過什麼。

曉霞其實很想問問,他到死之前有沒有一分一秒惦記過她,有沒有一絲好奇過她的工作和生活。可她終究沒有能開口。

要說恨,那到今天都還在恨的,恨親媽狠心自殺,恨親爹娶了後媽連後爹都不如。可再懷揣恨意,日子總還要過。她也曾聽身邊朋友吐槽,親爹是造孽多了遭了報應,但是正兒八經“惡鬼尋仇”這個說法,她仍是覺得荒謬無比。

宋書明點點頭,心裡也贊同,轉念又想到她親媽的哥哥也是死於非命,問道:“那你舅舅又是怎麼回事?”

曉霞嘆口氣:“我舅舅病死的。醫生說難活過三個月,他硬挺了兩年多,別人都說他命硬,又怎麼會是什麼惡鬼尋仇。”

宋書明再見到敬阿姨,心裡就很不是滋味。於曉霞的父親觸犯法律,而於曉霞的舅舅生了病,兩個人沒有一個死因可疑,也遠遠夠不上敬阿姨所說“死於非命”。

在宋書明看來,敬阿姨因為當年沒能救下曉霞的親母,這許多年一直心懷愧疚,女兒慘死之後也不能接受事實,所以走火入魔杜撰出一個惡鬼尋仇的故事去安慰自己。她口中的一些線索和細節,真實性要大打折扣的。

宋書明心中可憐她,面上多多少少帶了些出來。敬阿姨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緊緊皺著眉頭,盯著宋書明雙眼,輕聲說:“其實這世界上,有很多奇人異事,是你想象不到的。”

她拿過肩上背的皮包,翻了翻,從裡面掏出一個亞麻色的小布袋子,從裡面掏出一個東西。

宋書明心頭大震,從椅子上蹦起來。

敬阿姨拿出來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金剛杵。

敬阿姨將金剛杵握在手中溫柔摩挲,似是回憶故人。她抬起頭,繼續說:“十二年前,我也曾經惡鬼纏身,險些喪命。多虧了一位大師出手相救,送我這一隻金剛杵,才保我平安活命至今。”她眼淚撲簌簌落下,似是痛悔自己行事不周,哽咽著說:“早知該將金剛杵給我女兒敬此嬪澩鬧窆硨ξ也懷桑谷緩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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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明攙了她手臂輕言安撫,又問:“阿姨,你那位大師,叫什麼?”

敬阿姨擦擦淚,直起身,答:“陝西人,社火社的。那人,叫老林。”

當年敬阿姨見到鄰居小媳婦上吊慘事之後大病一場,病好才發現自己已懷孕月餘。因為這事,廠裡分房子,她家裡還破格分到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高層。

敬阿姨的丈夫早已將當日陰影拋諸腦後,忙裝修忙搬家,忙裡忙外滿心歡喜。可是敬阿姨自己卻一日陰鬱過一日,丈夫當日無心一句“賠錢貨”一直縈繞心頭,直到生產那天,她生出一個五斤四兩的小女兒。

婆家面色不虞,敬阿姨看著沉默不語的丈夫,和啼哭不止的女兒,彷彿看到了未來幾年間鄰居小媳婦的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

她冷冷靜靜做完月子,婆婆的陰陽怪氣和丈夫的沉默陰鬱都沒影響她的心情,三十天的時間吃掉了十隻土雞,奶水充足,將女兒喂到了八斤,白白又胖胖。

等出了產假,她把女兒往胸前一捆,就去了女工工會,敲開了廠裡女工主席的房門,開口就是一句:“我要離婚。”

那個年代,離婚是驚世駭俗,是離經叛道,是眾叛親離,是街坊鄰里躲不開逃不過的口水和白眼。

可敬阿姨咬牙堅持了下來,女兒敬慈齠嘣戮捅凰菪乃徒卸巳曖直凰偷匠Ю鐧撓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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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中午,她接到老師的電話,說十二歲的女兒敬矗諮@錚隕蔽此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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