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是降術, 將術便需要降頭。降頭是外物,須得日日接觸方能有大用。

小趙既然回憶不起哪裡曾經接觸過來歷不明的純白異物, 老林想著, 倒不如一應隨身衣物通通不要, 連家都不許他回,乾乾淨淨把小趙帶出來, 徹底斷了與色鬼的接觸,慢慢將養,總能好轉起來。

老林自己也不著急回家,找了處小旅館,將林愫安頓下來,這才買了幾件衣服, 回到澡堂子裡。

小趙已經洗完澡, 換上澡堂子的衣服。老林來時, 他正在樓上的休息大廳跟人下棋, 一身神清氣爽, 比起上午的萎靡,不知道好了多少。

老林一愣,色鬼降術這玩意, 像生病一樣。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中色鬼術輕鬆, 解色鬼術卻得慢慢熬,中降的時間越長,解起來就越難。

小趙之前說過, 他秋末的時候生了一場感冒,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小趙三十出頭,正值壯年,一場普通感冒,應當不至於將他傷到起不來床。

老林原本懷疑,小趙在那時就已經中了色鬼術,所謂的“感冒”和“肺炎”,不過是色鬼侵蝕肉身,所造成的虛弱感。

但是如果小趙秋末就中了色鬼術,前後至少兩個月的時間,降術應當已經侵蝕入魂,要想解降,就得在這陽氣集中的地方,待上七天時間,慢慢將陽氣補足。

要論哪裡陽氣最足?自然是滿聚著赤/身/裸/體的糙老爺們兒的澡堂子裡最足。

老林特意帶小趙來此,也是為了讓他吸收陽氣,慢慢回魂。

可就算澡堂子裡陽氣再足,小趙來此最多不過數個小時,怎麼就能做到面色紅潤神清氣爽了呢?

中了兩個月的色鬼術,他能從澡盆子裡爬出來,老林都覺得十分欣喜,更何況是此時興高采烈與人下棋?

老林上前,拍拍小趙:“感覺如何?”

小趙回頭,衝他嘿嘿一笑,說:“林叔果然出手不凡,帶我洗了場澡,我感覺我這病,就好了大半。”

老林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將小趙掌心翻過。

果如老林所料,掌心原本黑氣沖天的那只邪眼,此刻已經黯淡許多。不仔細看,已經很難分辨那眼睛的形狀了。

洗一場澡,當然不可能將兩個月的色鬼降術,解到如此地步。

可小趙的好轉有目共睹,那就只能說明一點。

這色鬼降術,並不是兩個多月前下的,而是最近才下的!

而小趙自秋末那場感冒之後,就沒有出過車,更沒有跑過長途。

這色鬼降術,並不是在小趙跑長途車的過程中染上的。

恰恰相反,正是小趙生病,久住家中的時候,被人下了色鬼術!

可如果小趙中色鬼術,不過是最近的事情,那為什麼短時間之內,色鬼術發展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深,竟能從肉身侵蝕入魂呢?

除非,小趙中色鬼術時間雖短,卻幾乎日日都將色鬼戴在身上!

“衣服!色鬼就下在,衣服上。”老林脫口而出,話音剛落,自己就覺出不對。

“色鬼純白,可你方才試穿的衣服並不是白色。何況衣服總要更換,總不可能日日夜夜都穿同一件衣服。”老林緊皺眉頭,繼續推斷。

“你生病之後精力不濟,臥床不起,穿衣服的時間,哪裡有在床上躺著的時間更長?”

老林冷哼一聲,厲聲問:“小趙,你家床單,是什麼顏色的?”

小趙一驚,下意識答:“花格子的。” 轉念一想,又結結巴巴補了一句:“但我最近體虛汗多,芳花兒特意給我墊了片兒棉褥子。”

“那條褥子,倒是白得瘮人。”

芳花兒就是小趙的媳婦。兩人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小趙出車辛苦,整日不在家中,自覺對不住妻子,每每提及孩子,都要遭一頓恥笑。

老林冷笑一聲,點點頭,說:“之前聽你說,你家鄰居趙大才,在你生病的時候,勸你多多躺在家裡休息,不要著急出車?”

“這趙大才,和你媳婦兒芳花兒,關係如何?”

這一問,問得小趙滿面通紅,難堪不語,臉上越發無光起來。

老林這一看,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是老實人小趙,被媳婦兒芳花兒和鄰居趙大才,聯手戴上了一頂油光發亮的綠帽子!

戴綠帽子還不算,竟然還想用這色鬼邪術,來殺夫!

老林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小趙的後背,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出軌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小趙性格懦弱老實,長年跑長途,經常不在家。芳花兒和他是相親認識,本來也沒多大感情基礎,兩人婚後常不在一處,久而久之,就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個屋裡睡覺,一張桌上吃飯,卻誰也不懂誰。

小趙單純,本還不甚在意,少年夫妻老來伴,想著,將來生個娃兒,慢慢也就好了。

可今年九月,他出車出了點小事,卡車被送廠大修。小趙在家難得住了兩個星期,這才發覺妻子芳花兒對他,不僅僅是以往的不上心。

倒像是,心生膩煩,見都不想見面!

小趙一驚,沉下心來細細觀察。有天傍晚,妻子照例去“打麻將”,到了飯點還未歸家。小趙站在門口著急等待,卻偏偏瞅見妻子芳花兒,從鄰居趙大才家出來。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懂?

小趙看破不說破,藉口修車,乾脆不再跑長途,日日留在家中,對著妻子噓寒問暖體貼備至,還想著挽回夫妻感情。

芳花兒十分不耐,整日催促他出車。小趙越拖,她脾氣越是暴躁。

哪知到了秋末,小趙突然生了一場大病,芳花兒竟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他細心照料,溫柔可親!

就連趙大才,也來家中看望小趙,支支吾吾勸他多休息些日子。

“我原本還當他二人已經改邪歸正,一刀兩斷。芳花兒打算好好與我過日子,只是我這身子不濟,這才辜負她好意。”小趙喃喃說。

久病之後,他自己也漸漸失了生氣。若不是老林找來,告訴他他中了這色鬼術,他怕是真的命不久矣!

老林冷笑一聲,說:“不僅僅是這色鬼術,你秋末的那場病,我看,也很有可疑!”

“方才去你家中,我看到鄰居院中,放了一地的焊鋁。”

“你那鄰居趙大才,在哪裡上班?”

“是不是這鎮上的,焊料廠?”

小趙一驚,失聲問:“林叔,你怎麼知道?”

小趙中色鬼術的時間尚短,但他中色鬼術前便生病臥床,十有八九,也是這一對姦夫□□搞得鬼。

“鄉鎮裡的小廠子,對原料管理不嚴。趙大才要是在焊料廠裡上班,偷些焊料回家,不難。”

焊料有毒,原料是氯化鉛。極少一點氯化鉛加入食水,就可讓人中毒,精神渙散,周身無力。

“他們二人也算聰明,知道下毒太過明顯,若你出事,極容易引來警方懷疑。這才只是少量多次,偽造出臥床生病的假象。”

“等體內餘毒漸清,再用色鬼術殺你。就算有人懷疑你死得蹊蹺,報警驗屍,卻因為你體內餘毒不足以致死,他二人便可輕易洗脫殺人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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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喜歡王子異,沒事總唸叨他。

先生應當是醋了,昨晚特意認真搜了搜子異的訪談。

在我再次誇讚子異的時候,先生深沉地對我說:“你知不知道,你是王子異最討厭的女性型別?”

我:“…他討厭什麼型別?”

先生:“粗暴,懶散。”

我:“…………”

於是今天這章,主題就是出軌和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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