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金剛杵究竟是何等威力,老林從未與林愫細說。

每次小林愫抓著他衣袖問起,他總是長長嘆氣,帶出無盡悲涼。

嬰靈自然被拿著金剛杵的老林收服,放在老林貼身的銀杏符裡。老林帶了回去,要將它在火上焚化,小媳婦咬牙切齒撲上來:“問問她,問問她為何害我全家?問問她為何殺她親人?”

老林點頭應了,焚香堆米,插上木筷作法,未想不一時額上竟沁出豆大汗珠,臉色慘白,雙目赤紅。

小媳婦大驚失色,一把推倒木筷,老林立刻脫力倒在遞上,失聲慟哭:“死的好,死的好!”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原來這嬰靈如此毒辣,皆因這女嬰死得太慘。

當日小媳婦出門幹活,家中僅有老太太,小孫子,和十個月大的小孫女。小孫子吵著要吃面片,老太太在灶上生火煮了一鍋水。陝西農村,炕頭灶頭齊平相連,中間只隔矮矮一面土牆。十個月大女嬰剛剛會爬,不知怎麼,竟翻過土牆由炕頭爬到灶頭,掉落在燒著滾水的大鐵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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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帶著小孫子從屋外進門,一眼看到的,就是鍋裡翻滾的女嬰,連哭喊都不及,早已氣絕多時。

老太太哭號幾聲,實在是對這個來的不是時候的女嬰沒幾分真心實意。她和兩歲多的小孫子,在那個三年自然災害到處都在餓死人的地方,站在滿溢著肉湯香味的灶臺邊,做了一個滅絕人性的決定。

那一個十個月大,十斤重的新生女嬰,落進了六個人的肚子裡。待到小媳婦從公社回到家,連湯帶水一鍋人肉,早已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剩下。只餘下了吃飽喝足六個人,假情假意的控訴。

小媳婦聽老林說完,怔忡了半響。火光搖曳,只見她秀氣的面頰上露出迷迷濛濛的神情。老林心頭一動,想上前安慰她,卻見她一轉頭,一臉剛毅的說:“一家子畜生,果然是死得好!”

老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媳婦,竟然也是這麼一個鐵骨錚錚的女漢子。他低頭看著她,忍不住露出這些天來第一抹笑:“你要不要,跟我走?”

後來,小媳婦,就成了老林的妻子,林愫的奶奶。一雙巧手,秀外慧中,八字極硬,是老林此生摯愛。

可這樣硬的八字,也還是只能陪伴老林十幾年歲月。

奶奶死之前,握著老林的手,面色沉靜,目光卻是藏不住的哀痛,對老林說:“我既高興,也傷心。”

老林摩挲著她的手指,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她枯槁的手背上:“別說傻話。”

她卻微微笑:“我高興的是,我終於有一次,可以死在我愛的人前面。”說完,又勉力抬起手指,摸摸老林泛白的髮梢:“可我也傷心,這喪親的苦痛,要由我愛的人承擔。”

她手臂脫力,墜在了老林膝上。老林再也支撐不住,痛哭出聲,肝腸寸斷。

宋書明聽林愫說完,竟不知如何接話。他這兩天所見所聞,幾乎已遠遠超過以往三十年。他低頭思索一陣,問林愫:“那金剛杵現在在你手裡嗎?”

林愫搖頭,老林被焚當日,帶著小匣子去趕的社火。出事之後小匣子也再沒見過,不知是不是

那晚與老林一同被燒成了灰燼。

“我可以畫下來給你。”林愫說。

宋書明略有些失望,等過了兩天,林愫把畫好的金剛杵的樣子送過來,宋書明打眼一看,嚇了一跳:“畫的這樣好!你該去學美術。”

林愫淡淡回他:“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這個案子遲遲沒有進展,許大生突然之間如此著急找到宋書明幫忙,也是因為案情有了新的變化——春節剛過,京西遠洋山水9號樓903室,中介來清理租客退租的房子,在客廳的小冰櫃中,發現一顆冰凍住的人頭。

發現人頭的這套房子被房東籤給了中介,也一直是中介在打理,掛牌之後租給兩個男租客,已經有兩年了。

這兩位男租客,小丁和小李,是同一家it公司的同事,兩個人一人一間臥室,合用一個客廳。找到女屍頭部的冰櫃是中介租房前就添置的,兩個it男平時不做飯,靠外賣為生,冰櫃很少用到。

兩個人更是一口咬死,壓根不知道冰櫃裡怎麼會出現一個人頭。小丁還強調,前一天交房前,他專門將屋裡所有電器傢俱都開啟檢查過,那時冰櫃空空如也,絕對沒有什麼人頭。

租客說前一天交房的時候冰櫃裡沒有人頭,中介卻說第二天查房的時候冰櫃裡出現了人頭。那案情關鍵就是交完房的那一晚上。刑偵加班把監控錄影抽了出來,卻發現那晚將人頭放進冰櫃的,既不是中介,也不是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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