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用一大捆炎晶青肚蛛的蛛絲送走了子惠, 回屋就看到元三花蹲在椅子上撥弄著桌上一直頗有些眼熟的小碗。

“這什麼呀?聞著還挺香。”阿白跳上桌, 蹦近看了一眼, “饅頭丁兒?你哪兒弄的?”

“……”元昭陽伸爪,桌上的小碗消失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貓!”阿白撲碗撲了個空, 順勢趴在了桌上不高興臉, “哼,平時我有啥好吃的不是先想著你,就一碗饅頭丁兒還當個寶了,看都不給看!”

“你哪次看看不是看到肚子裡去的?”元昭陽不為所動,在椅子上團好, “這是林棉棉做的貓糧,怎麼你也要吃嗎?”

“你這才去一次就有定製貓糧了?話說你不是不吃凡俗界的東西嗎?”阿白說著說著,一下子又蹦了起來, “對了,剛才那碗, 看起來怎麼這麼像你從我這裡要走的那幾碗醬肉的碗?”

“你明天跟子惠去看看吧, 就算有炎晶青肚蛛的蛛絲, 做網的時候也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衍物堂這幾年總是搞創新,還是去看著些好。別到了赤精五鱗魚的捕撈時間, 網還沒做出來。”元昭陽直接岔開了話題。

“要是來不及做, 就去衍物堂那裡買個小傳送陣嘛,直接在銅線螺的地方設個新的傳魚法陣好了。”小白兔土豪臉,不以為意道。

元昭陽略沉默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不行。買小傳送陣的靈石比完成任務的門派獎勵還要多, 不買。做網。”

“你缺靈石了?”阿白詫異臉,“沒道理啊。”

“之前改煉玉環的時候,消耗了很多材料。為了快點弄好,我在門派裡用靈石收了不少材料,門派貢獻點也用得差不多了。現在……儘量不要有額外支出了。等我金丹之後,我們再出去遊歷一番,重新攢攢家底。”元昭陽修行以來,還沒遇到過缺靈石的時候。只是近十多年在五行宗落腳,很少外出探尋秘境,門派給的東西也有限。這次為了儘快煉製玉環,元昭陽也算是高價收了一大批材料,摸索著煉製玉環,浪費了不少,還好最後勉強算是成功了。

原先的玉環被完整地一分二,林棉棉手上那個,還加上了調控隔絕強度的功能,雖然離元昭陽想象中的還差一些。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以築基大圓滿修為能做到如此,已是十分不易了。至此,元昭陽手上的靈石已經差不多用盡,攢的五行宗門派貢獻點也用得七七八八,身上只剩了些不方便出手的東西。

對元昭陽如此孤注一擲的做法,阿白倒也是可以理解的。論誰困在築基大圓滿七八十年,遇著個結丹的機遇,都會迫不及待。就是阿白自己,若是現在遇到個能強化身體,讓肉身跟上修為的方法,肯定也願意放上身家去搏一搏。

修真界,始終還是用修為說話,再多的外物,以後都是可以再尋得的。

“沒事,我還有,這些靈石你先用著。”阿白說著,晃了晃金鈴,切得方方正正的靈石高高壘砌,堆了半桌有餘,“如果要用門派貢獻點,我也有,到時候換什麼我去給你換。”

“還不至於要用你的。”元昭陽搖頭,竄下了椅子,拉開了與桌上靈石的距離,表明了態度。

“我們還分什麼你我。當年大雪山,要不是你,我早就是一隻凍死的兔子了。更何況,當年你的那些東西,我也用了不少,這些年我們得了什麼東西都是對半開,我也沒機會還你。”阿白蹦到了靈石堆上,小白爪踩踩踩,“快,收起來。”

“不用了。”元昭陽退後了幾步,聲音卻很是堅定,“當年也是多虧了你,我才有機會在大雪山活下去,這本就沒什麼可計較的。”

“收收收!”小白兔無賴打滾。

“……”元昭陽只得在話語間稍作退讓,“我現在身上還有些東西,未到窮盡時。等真不夠的時候,再尋你要。”

這話裡雖退了三分,但是阿白清楚,元昭陽肯定是不會要的。真是討厭……百年前欠的人情,遇上這倔貓,總覺得這輩子都沒辦法還上了!在元昭陽目光灼灼的堅持下,阿白嘆了口氣,把靈石收了回去。

元昭陽並沒有給阿白太多為往事感慨的時間,迅速切換到了另一個她更為關注的話題:“所以你的那些小動物為什麼那麼草木皆兵?還能不能好好打掩護了?是不是你那片靈獸沒趕乾淨,讓它們沒辦法安心?”

“不能吧,我都檢查過了。要不然……就是那些靈獸之前居住的地方有些靈獸便便啊雜毛啊,殘留的氣息可能比較重……”阿白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連連後蹦了幾步,“誒!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現在去鏟屎吧?”

“要不你先留下吃個夜宵再去?最近清心堂出了水煮雞魚豬大拼盤,你還沒嘗過吧?正好,我給你買了好幾份。”元昭陽邊說邊在桌上放出了一個樣品。

一個大盆,佔據了大半張桌子,裡面滿滿當當撕碎的白色肉條,實在看不出居然來自三種不同的食材……

“我不吃!”被大盆逼到了桌子邊緣的小白兔愣愣地摔了下去。

“也好。”元昭陽揮揮小爪,“那趁現在還早,你早去早回。”

請問入夜都這麼久了,哪裡早了!

作為一隻三花,你怎麼能這麼不可愛!

小白兔淚奔跑走……

夜深人靜,雪白的小兔子在土路上,在院牆邊,在泥坑裡……穿梭於種種隱秘的角落,凍住一塊塊造型各異的物體……

幸好帶了一個新的低階儲物袋,默默流淚的小白兔邊鏟邊如此想著。

許是今夜想起了百餘年前的舊事,淪落到幫靈獸清屎的阿白雖然覺得很跌份,但是卻是清得一絲不苟,盡心盡責地犁乾淨了每一方土地。接著在村裡四處撒了些乾糧,避免那些小動物餓著餓著互相廝殺……完事兒了還特地去門派負責豢養靈獸的馴獸堂要了些給靈獸寧神的藥粉,自己搗鼓搗鼓大大地稀釋了一下,回頭又去外谷給每只小動物都噴了點兒。就這麼忙活到天亮,小灰兔才全部弄完。至於赤精五鱗魚什麼的,阿白表示,隨它們去吧……

天放亮時,子惠的傳音紙雀被攔在了衡水峰元昭陽和阿白的院外,被小白兔無情地一爪拍了回去。

完成了元昭陽交代的事情,阿白雖然有些累,但是仍興致勃勃地要求去圍觀元三花和林棉棉的第一日相處。

阿白辛苦了一個晚上,元昭陽如何忍心讓她再繼續辛苦,於是很是貼心了用了些符?,留了阿白在家好好睡覺。

子惠的紙雀再來時,便只能停在院外,久久無人回應了。

不得不說,阿白胡亂稀釋的藥粉還挺有用的,元昭陽到外谷的時候,明顯覺得那些小動物脫離了之前的草木皆兵,看起來恢復了應有的蠢呼呼的樣子。

一路上,元昭陽看到了好幾處似乎是阿白留下食物的地方,都聚著好幾只小動物。到了林棉棉的院門口,那動物就更多了。阿白似乎在林棉棉的院門口放了一大堆饅頭,那些餓了一晚上的小動物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吃得呼哩呼嚕的。

前一晚林棉棉修煉得晚了些,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挺高了。一醒就聽到院外的聲響不對,好像很多東西聚在一處,還吃著東西……

難道是昨晚自己放下的那碗烤饅頭碎?聯想到昨晚見到自己像是見了鬼一樣跑走的小動物,林棉棉悄悄地翻身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院門邊。

元昭陽遠遠地瞅著那些埋頭猛吃的小動物們,直到那院門,吱呀開了一條縫。

只見那門縫裡,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滿是欣喜地看向門外,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天材地寶一般。

哼,不過是一些凡俗界的小動物,用得著這麼開心?元昭陽不耐地搓了搓臉,又抖了抖身上的毛,確定了一下與那堆小動物相比,自己是最乾淨美貌的,方才重新蹲下,靜待相遇的時機。

七八只貓,兩隻小狗,還有一隻小兔子……等等,好像還有,堆在一起很難看清楚啊這樣!末世之後就沒見過這麼正常的毛絨絨了,在田家院子清醒的那幾年矮得連只鳥都沒見過……這會兒林棉棉扒在門縫邊,只覺得哪只都可愛,怎麼看都看不過來。

想擼……

林棉棉最終還是不甘心只過過眼癮,直起身子,慢慢地開啟了院門。

兩隻黑貓有些靈敏地抬起頭看了林棉棉一眼,林棉棉一下子就僵住了動作,直到它們重新低下頭繼續猛吃,方才放輕了手腳慢慢挨近。

額……所以這地上的十多個饅頭是怎麼回事?林棉棉沒從動物堆裡看到自己昨晚放下的碗,倒是看到了一大片葉子上放著的十多個已經被啃得亂七八糟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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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劫了誰家的糧吧……

就在林棉棉站到小動物群不遠處,看著地上的饅頭堆有些懵的時候,元昭陽最後一次抖抖毛,邁著小步子,出場了。

眼見著小動物們吃得一臉歡暢,林棉棉很快放下了糧食是從哪兒來的這個問題,反正饅頭這種東西熊蘭蘭那兒有的是,若是有人被劫了,也不會餓著。倒是這些小動物,真是可愛啊……

林棉棉一心撲在眼前的毛團團上,沒注意到不遠處,正有一隻努力走得更優雅的白毛團正在靠近。

最靠近林棉棉腳邊的,是一隻橘黃色貓,約莫兩掌大,大口大口吃得頭也不抬。這麼忙,應該不會跑吧?林棉棉想著,實在按捺不住,伸出了手。

好軟!比從前那些什麼珊瑚絨的毯子可要軟多了,還暖呼呼的,天然的暖啊……林棉棉悄悄地輕輕摸了兩把,真是停不下來,幸福得連眼睛都要眯起來!

林棉棉擼得一臉幸福,完全沒注意到手下的那黃毛已經鬆開了嘴裡的饅頭,歪扭了身子。

笨蛋麼?元昭陽一眼就看出那貓要出爪了,可那笨蛋還輕輕擼著……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黃貓亮出指甲,扭腰回身想要撓林棉棉一爪的同時,一道白影閃過,元昭陽一爪架住黃毛伸出的爪,將它按翻在地。

說好過來裝作一隻普通貓,可沒想到一來就得顯出本妖非同一般的身手,不用謝,只希望你沒看出本妖的不同……元昭陽將那黃毛按在地上,心中一嘆。

“不行哦,不可以打架。吃的東西還很多,不要打架哦。”完全沒發現自己差點被撓的林棉棉伸手撥開新來的三花貓,把黃毛從三花爪下救了出來。

打架?你是不是瞎?元昭陽瞪圓了眼睛直直地盯著林棉棉。

後者伸手從饅頭堆裡取了個饅頭出來放在了元昭陽面前,摸了摸它的頭,“好了,吃吧,不可以打架哦。”

說罷,林棉棉翻了翻黃貓身上的毛,松了一口氣一般自言自語道:“嗯,沒受傷就好。”

你是不是瞎!你是不是瞎!你是不是瞎!

好生氣!

元昭陽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撓死你算了!

元昭陽一爪拍起面前的饅頭,打在了林棉棉的腿上,跑走了。

一盞茶之後,打著哈欠的阿白像是一張兔毛毯一般癱在軟窩裡,聽元三花第八遍講述林棉棉是如何地不識好妖心……

“所以她手上的玉鐲還是完全禁制模式,你還沒來及調節,還沒聞到香氣就回來了是吧?”阿白終於忍不住弱弱地伸爪打斷元昭陽的吐槽,請把高冷的小夥伴還給我好麼,“不如這樣,你去開啟玉鐲,聞聞香氣,也許就不這麼生氣了呢?”

“你的意思是,我是為了蹭香氣,可以被隨意誣陷的貓妖?”元昭陽繞著軟窩來回踱步,“我不去!她就知道護著那只黃貓,那麼長的指甲,差點被撓一血口,是誰救了她?是誰!她還叫我不要打架,是我要打的麼?是我麼!”

“是你……”阿白翻身,恰好與元昭陽瞪圓的眼睛對上,“咳咳,我是說是你救了她。不是你要打架,不是你。”

“哼。”元昭陽抖抖毛,繼續踱步轉圈。

“我說你能不能不繞著我床走啊,我都快暈了我。”阿白蹦出了窩,“她還沒引氣入體,自然觀察不如你細緻。再說你也說了,那黃貓就兩掌大,你看看你,都三掌了吧。林棉棉這個人,心軟得很,看不到差點被撓的事情,自然關注點就落在了大貓欺負小貓上。誒……你幹啥啊你……”

阿白也是驚呆了,這一瞬間從三掌大的成年三花,變成堪堪一掌的小奶貓是要怎樣……

“小貓是吧,行,誰還沒當過小貓似的。”元昭陽搓了搓小了一圈兒的貓臉,“我走了。”

“等等……去哪兒啊你。”阿白也是心累,奶貓是奶貓了,這看起來要去砸場子的模樣是要咋的啊。

小小只毛蓬蓬的三花回頭冷笑,“去打架。”

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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