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宗外谷的靈獸很多是已經被馴養, 用來協助低階弟子完成門派日常任務的。平日裡只需完成本職工作, 便會被那些低階弟子好吃好喝地投喂著。在這種沒有天敵的安逸生活裡, 它們早就習慣了那一日日枯燥又友好的相處。

直到這一晚,一隻小白兔闖入了它們的生活。明明看起來只是一隻很小的兔子, 卻讓它們感覺到了比那些日常驅使它們幹活的人更強的威壓。於是已經習慣了服從的它們, 在被那兔子踩醒趕走時,極為順從。

驅逐靈獸的行動十分順利,阿白就有些掉以輕心,這才不小心踩了一隻半月銀粉鼠。

半月銀粉鼠,每月上半月銀色, 稱為銀鼠,是協助低階弟子打理靈田的好幫手。

靈植時常會有伴生雜草出現,這些雜草一般會在靈田的泥土中與靈植搶奪養分。它們生性狡猾, 在吸收到足夠的養分前在土中隱藏著自己,一旦養分足夠, 便會在一夜之間迅速成長。這種伴生雜草一旦長成, 便堅韌無比, 根系深扎,對於低階弟子而言, 這種長成了的伴生雜草很難完全清除。

而銀鼠最愛食用伴生雜草, 選擇恰當的時機在田地中引進銀鼠,能一次清除所有還未成長的伴生雜草,讓靈植得到更多養分,更好地生長。

若想利用銀鼠去除雜草, 則需要選好種植的時機,畢竟這種鼠,每到下半月,便會褪去銀毛變成粉毛鼠,雖然還愛食用伴生雜草,但是更愛咬住一切可以看到無生命物體,絕不鬆口。

比如說鞋子,衣袍角,頭髮……雖然不咬肉,但是終歸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好在它們作為粉鼠的半個月一般都在睡覺,只要不去騷擾它們,到了下個月初,便又是一只好鼠了。

雖然阿白被一隻粉鼠咬住毛甩都甩不掉,但是這也提醒了她,避免了她去繼續踩上一窩粉鼠。

這粉鼠咬住衣袍鞋子等外物還好,要是妖修被咬住了毛,才是真的討厭。阿白見過一個練氣期的鱷魚,因為不小心惹了一窩的粉鼠,一群粉鼠咬住了它身上的鱗片。關鍵是門派禁止殺害外谷中幫助低階弟子完成日常門派任務的這些靈獸,它又捨不得身上的鱗片,所以不得不掛著一身的粉色毛球過完了那個月。

那幾天,從外谷到大講堂,那掛滿粉毛團的大鱷魚,就像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走到哪裡,哪裡都有人修妖修圍觀它。

阿白是來秘密幹活的,可不想第二天被人圍觀,況且那粉鼠也和阿白差不多大了,這麼掛著實在有礙觀瞻。阿白也……只能狠狠心了。

黑暗中,一小片薄冰劃過,被粉鼠咬住的幾十根毛髮被攔腰割斷。為了以防萬一,阿白順手做了個冰籠子罩住了一時似乎懵了的粉鼠。

真討厭!小白兔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禿了一塊的右後腿,實在覺得元昭陽真是天底下最壞的貓妖了。

而天底下最壞的貓妖,此時正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扭扭地跑著跑著,用最後一點兒理智尋了一個似乎有些安全的地方躺了下來。

蹭蹭蹭,蹬蹬蹬,滾滾滾,刨地,扭動,拱拱拱……元昭陽想要重新變回人形,可身體裡的靈力亂竄,完全不聽使喚,理智是從所未有的渙散,這幾日運轉了千百遍的清心咒快要一個字都記不起來。貓身像是屈服了奇怪的本能,是元昭陽自己都未曾見過的樣子……

待阿白將粉鼠一窩窩扔進冰籠,將其他靈獸一隻只趕離新入門弟子居住的那一圈,再心疼地取出一堆堆材料佈置好暫時可以隔絕靈獸氣息與阻止靈獸誤入的法陣,天已由黑轉灰,漸漸就要放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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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舌之快啊,口舌之快……阿白收斂了身上的妖氣,竄回之前安置凡俗界小動物的地方,然後將它們轟散開來。

看著小動物們竄向新入門弟子們住所的方向,阿白望了望升起的太陽,表示,很欣慰啊。

五行宗給招募回來的金丹散修們提供的待遇一直不錯,月月出薪自是不用說,有什麼好事兒也總願意算上他們一份,就連住處,也是給安排的內谷靈氣比較充裕的衡水峰。

阿白雖然是金丹,但是是個實際能力還不如築基後期的金丹,加上它只吃飯不幹活,所以一直和元昭陽住在一處,並沒有自己的居所。用阿白的話來說,反正分給元昭陽的院子有足足四間屋子,她一個人也住不過來,兔子不佔地方,一起住還節省五行宗資源了。

阿白幹完活覺得累累的,之前在凡俗界靈氣稀薄不利於回覆靈氣,這會兒回來幹活半天,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倒是元昭陽,不知道得手了不。阿白看了看林棉棉居所的方向,在回去睡和去看看之間掙扎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回去睡。畢竟嘛,在貓與貓糧這種事情上,阿白很難站立場,與其去了想勸,還不如等結果好了。

不過阿白倒是沒想到,等她困噠噠地回了衡水峰,剛進院門準備進屋看看元昭陽回來了沒,就聽得身後自己剛關上的門吱呀一響,開啟了一道小縫。

“誰?”阿白驚覺地迅速後蹦了幾步,一面冰盾將小白兔擋得密不透風。這衡水峰住的都是散修,誰家小院沒個兩三重結界,這是什麼東西,竟然跟著自己進來了,沒被結界擋住。

阿白一呵之下,剛開啟了一條小縫的院門吱呀一聲,又關上了。

還不等阿白弄明白這東西究竟有沒有進來,就見院門邊的空氣突然輕微一扭動,一隻大約兩隻小白兔大的毛團,出現在了阿白的視線裡。

那毛團上沾滿了泥土,灰不溜丟的,就這麼大大方方地看了阿白一眼,然後動作靈敏地在院子裡走了兩圈,在特定的位置放了幾塊靈石。

直到小院隔絕外界的最強結界被啟動成功,阿白也沒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這……還是我那愛乾淨,一天要用八次除塵訣的小夥伴嗎?不!我拒絕相信!

“你就這麼看著我?”元昭陽一臉疲憊地在院中就地趴了下來,瞪了阿白一眼,聲音卻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發顫,“給你吃那麼多肉,連除塵訣都捨不得給我用用?”

阿白:“……”縱然阿白神經再大條,此時也看出了元昭陽的不妥。

一道除塵訣落在了泥毛團的身上,那些泥土與雜草盡數消失,毛團露出了她本來的模樣。

那毛團,咋一看,是一隻純白色的成年貓,可若仔細看看,便不難發現在白貓的頭頂偏左耳處有一小團黑橘色花紋,而尾巴尖兒上也有一小撮這兩種顏色的毛,正是一隻三花。

“你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回貓了?這是去……殺人埋屍?還是剛吃人埋骨回來?”阿白語氣略有些戲謔,問出的,卻是她最著急想知道的事情。

“她好端端地睡著呢。”元昭陽沒好氣地對阿白招招爪,“你怎麼那麼小氣,多用幾次除塵訣會消耗你很多靈氣嗎?”

“……用一次就乾淨了,再多用有什麼用。”阿白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在松一口氣之後還是一連送了元昭陽五個除塵訣,“你怎麼回事,連這種基礎法術自己都用不出來了嗎?”

院中最強結界已開,五行宗的大能出於友善也從不會將神識掃過衡水峰,元昭陽也就沒了太多顧忌。

“別說法術,我連啟用隱身符,開啟儲物袋,都得花大力氣。你當我想變回原形?之前我按你說的,只是舔了林棉棉一口,就靈氣亂竄,靈氣直接外溢擊毀了隱身符,我根本沒辦法控制,身體自己就突然變回了貓。”元昭陽有氣無力地用爪在脖子裡勾了勾,從毛里拉出個項圈一樣的東西,“要不是帶著它,隔絕了我身上的氣息和靈力波動,恐怕現在整個五行宗都要知道我是妖修了。就是現在我靈力還亂竄著呢,估計還要兩三日才能變回人身。”

阿白自然認識元昭陽拉出來的那個像是玉石一樣的東西。那是她們路過東海的時候,在一個秘境中得到的。因為這東西本身對隔絕氣息和靈力很有用,所以就做了個手鐲讓元昭陽帶著,當時在北域蒼冥山元昭陽一直以人修身份行走,多一重保障自然更好。不過也是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在北域時沒用上,倒是用在了這裡。

“所以你到底弄明白林棉棉身上那香氣是怎麼回事了沒有?”阿白聽了半天,總覺得事情好像越來越麻煩了。

“沒有。”三花貓搖頭,“不過我發現了另一件事情。”

阿白:“……”一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合適麼……

元昭陽並沒有在意阿白的無語,因為她要說出的,是一件困擾了她和阿白許久的事情,“雖然舔了她一口,我弄成現在這樣。但是,我發現,我一直停在築基大圓滿的境界,似乎有所鬆動了。”

“你要結丹了?林棉棉居然是這樣的天材地寶?”阿白簡直整隻兔都要驚呆了。

“不,還不能結丹。我只是可以感覺到,境界有所鬆動。要說結丹,大概還要這樣的鬆動,鬆動個百次,才有希望吧。”元昭陽誠實道。

“就算是鬆動,也很厲害啊!你停在築基大圓滿已經快七十多年了啊!”阿白一臉不可置信,“這麼說來,你只要再舔她九十九次,你就可以結丹了!那你在這裡幹嘛呢!還不快去!”

“不能再去……舔了。”元昭陽有些慶幸自己此時是貓身,縱然說起這個話題,會讓臉上發燒,身上的溫度也漸漸升高,但至少毛臉看不出來。

“為什麼?”阿白完全不明白,又不是要她把林棉棉吃了,不用吃了舔舔就能結丹,解決這個七十年來一直困擾貓的問題,為啥不去。

元昭陽不知該如何與阿白解釋。那混亂的靈力四處流竄,暫時無法使用法術,甚至數日不能恢復人身這些都不是大的問題……一整夜像是控制不住身體一般,只想像一隻普通的貓那般蹭蹭蹭滾滾滾連理智都開始迷離這種事,似乎也並非完全不能接受……

最大的問題是……在阿白的注視下,三花貓微微地顫抖了一下,那陌生的,自小腹升起的陌生感覺,讓她茫然又束手無策,難忍又不辨分明,縱然不知,卻也本能地覺得,即便是相伴百年的阿白,也無法訴諸於口。

就在阿白與元昭陽的話題進行到有些迷之尷尬之時,早晨從熊蘭蘭屋裡出來,準備回自己屋裡正式把被褥搬過來的王茗兒半途一腳踩空,摔了個七葷八素。

“誰呀!在路上挖了這麼大個坑!”王茗兒生氣地揉著屁股站了起來,往上一看,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居然伸手也夠不著坑口。

也是呢,就算是蹭地貓,那也是築基大圓滿的蹭地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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