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沈瀟瀟的車消失在斑駁林蔭馬路的盡頭, 簡月心裡有種特別不一樣的……輕鬆、愉快。

簡月咬著唇揉了揉腦後的頭髮,情不自禁微笑, 雙手往風衣口袋裡一放,往小區門口走。一腳一腳, 小高跟鞋踩在陽光落下的斑駁疏影裡。葉鏤的影,像蕾絲花紋的裙襬,隨著簡月步子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搖曳。

這一刻,簡月有了一點感悟,關於她和沈瀟瀟的。

自離婚以後,她經歷了人生最黑暗的時期,沉默低迷之後, 爆發奮起, 她潛意識地把自己武裝,心態越來越冷硬,不論對小水晶的事情也好、落微塵事情也好,她心越來越堅硬, 就這麼頑強地生活著, 像穿了一層刀槍不入、冰雕鐵鑄的盔甲!

可沈瀟瀟,彷彿落在她盔甲上一縷燭火,他的暖,一點一點滲透過盔甲,傳入她心口。

鑰匙轉動,“喀啦”一聲,門開。

簡月推門, 放鑰匙,脫鞋,然後就驚住了。

哈士奇叼著她的拖鞋,蹲在面前,哈喇著一張笑臉,屁股後扎著的大尾巴慢悠悠地搖搖搖。

“汪,汪汪”簡小月,快,換上我給你準備的鞋子!

簡月驚喜:“小哈,你居然會給我叼拖鞋了?”

簡月樂開了花,揉大毛狗毛茸茸的腦袋:“好好好,麻麻謝謝你啦,乖~乖~乖~嗯?”

周宸眯著眼睛,享受著簡月揉腦袋的幸福感,等簡月換好拖鞋,他又把頭伸過去,平著耳朵、眯著眼睛,求摸摸。

“汪,汪汪”

快,再揉揉。腦袋頂兒正中那幾根毛,還有耳朵也摸摸!

“好啦好啦,今兒怎麼這麼粘人啊。呵呵~”

“最後一回啊?這下揉了,不許再要”

“說了最後一回,呵呵,別舔,別舔,癢死了……好好好,再摸摸臉揉揉耳朵。”

結果應付個大毛狗,簡月就花了半小時,硬是在門口把小哈渾身上下都擼了一遍,尤其狗頭,擼了無數次,小哈才肯罷休。

“好,乖乖狗窩裡蹲著,麻麻換個衣服再給你吃的,嗯?”

簡月說著,捧著大狗臉吧唧親了一口。

雖然隔著一臉毛,但這個吻還是讓周宸狗身一顫,一股熱流在心房流竄,迅速走遍全身:……(⊙o⊙)…

臥槽,“裝乖討巧”,真的管用!

趁著簡月去臥室換衣服,周宸走到正蹲狗窩裡舔爪子的薩摩耶旁邊兒。

“怎麼樣小兄弟,白姐不騙你吧?”

“嗯,確實有用。多謝!這個人情算我欠你了,一會兒雞腿算你一半。”

“好啊~”白姐伸出長舌頭舔舔爪子,眨眨雙眼皮瞅小哈,“你要討女人歡心還不容易嘛,有白姐在,隨便指點你點招數,簡月都得把你當心肝寶貝兒寵著。”

周宸在水槽裡舔吃了一頓水,才屁股一蹲,坐旁邊。“你好像對人很懂嘛……”

“那當然,白姐好歹也長你六七年呢。啃過的骨頭比你吃的狗糧還多。”白姐打了個哈欠。

周宸嚴肅高冷地眯眯眼。“你的主人呢?你怎麼會一個人流落到寵物醫院,又被小黃鼠狼帶來這兒。”

周宸在狗界混了不少日子,像它這樣隨時保持高度騷氣的還沒第二個!

所以,周宸十分懷疑這只薩摩耶來路。

白姐嘴往前腳上一放,它一身雪白,目光透過客廳的窗戶,遠眺向雲端,眼神兒有點兒驕傲:

“我從前的主人啊……他是個極品的帥男人,每個星期帶回家的女人,都不重樣。”

“他不光帥,而且有錢,給我買很多漂亮的衣服,吃進口狗糧,戴鑽石項鍊……”

“小哈小白,你們豐盛的晚餐來啦!”

“喲,聊什麼呢,哼哼唧唧這麼熱鬧。”

簡月端著兩盤子熱好的狗飯走過來,就聽見兩隻狗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說什麼。

秉持“狗以食為天”的狗界第一準則,倆大毛狗立刻停止了閒聊,盯著熱騰騰的蔬菜雞腿飯,雙眼發亮,不停的舔嘴毛。

“來來來,這是小白的。小哈,這是你的。”

總算開飯了!周宸早他媽餓了。從前做人的時候一天吃三頓,現在一天就兩頓。周宸肚子都叫了一下午。

簡月把狗碗推他跟前兒,周宸粉嫩的長舌頭狠狠刮了下嘴毛,打算大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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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嗯”

旁邊就傳來薩摩耶的咯痰清嗓子聲。

“……”此時周宸張成大夾子的毛嘴,距離雞大腿只有0.0001毫米,他急忙剎住,餘光瞟了眼白姐。

白姐前腳在地上點了點,他才恍然想起來。

簡月挑挑眉:這大毛狗要幹啥呢?眼珠子瞟來瞟去的。

然後奇蹟的一幕,就發生了。

兇巴巴的高冷哈士奇,忽然裂開嘴哈喇著舌頭笑嘻嘻,前腳跳起來,作揖、作揖、作揖。

“汪汪,(哈喇舌頭笑),汪汪(哈喇舌頭笑)”

簡月驚喜:“小哈!你還是我的暴脾氣壞狗狗小哈嗎?”“你都會謝謝我了?呵呵,乖,乖,乖,麻麻最愛你了~唔啊~”

簡月又吧唧親了一口。

大概是樂極生悲,周宸正在香吻裡無法自拔,就忽聞噩耗!

簡月:“小哈,明晚是瀟瀟22生日慶祝,麻麻答應去他家了。你也跟麻麻去好不好?”

周宸一個激靈。

什麼??!!

**

生日party在晚上。

簡月跟沈瀟瀟電話約了七點到,沈瀟瀟說來接她,簡月忙聲拒絕了。

接?

開什麼玩笑!

要壽星親自來接,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他車裡下來……別人誰也不瞎,指不定怎麼想呢,到時候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和簡月穿一條褲子的cp林小圓兒同志,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林小圓下午跟簡月約了,晚上一道去沈家。

除了她倆,沈瀟瀟還特別叮囑了一定得帶上小哈、小白,曰“一個都不能少”。

傍晚秋雨連綿,林小圓兒先來簡月這兒匯了合。

“我還以為黃琛那小子會來接你呢,所以一早就沒給你電話。”

林小圓目光和簡月一觸就閃躲開,大大咧咧的笑,迅速掩飾過那絲不自然,她揮了下手。

“嗨!這幫97小年輕你又不是沒見過,整天就知道瞎玩兒,跟咱們就不是一路人。黃琛那小子忙著泡妹,都好久沒聯絡了。”

簡月怔了怔,從穿衣鏡裡看了眼林小圓兒。林小圓兒哼著小曲兒看窗外夜雨,彷彿並沒什麼。

“記得一個半月前我去帝都,把小哈交給你照顧的時候,黃琛還幫了你忙吧?”

林小圓無所謂的態度,點點頭“昂”了一聲,然後斜瞟簡月笑:“可我也請他吃飯還了人情了。現在我倆是兩不相欠,他不追著我算賬,我樂得清靜,最好不過!甩掉個大麻煩我都開心死了!”

真這樣嗎?

簡月心中有疑惑,卻沒繼續追問。

都是成年人,哪怕是無話不說的好友,也應當互相尊重、給對方留足夠的私人空間。

見簡月沒有追問,在衣櫃裡找合適的衣服,林小圓才稍稍松了口氣,笑容有點兒訕訕,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事兒。

夜有點兒涼,簡月就挑了件煙灰色連衣長裙,網紗的,繡著同色系花朵,外頭披了個黑色小皮衣。頭髮中分,鬆鬆在脖子後束著,耳側留下兩縷,灰色群簡潔優雅,黑色小皮衣和中分長髮更添三分氣場。

簡月:“怎麼樣,我穿這一身?”

翹著二郎腿哼小曲發呆的林小圓,聞言轉頭一看,就愣了愣,然後二郎腿一鬆,站起來起來……

“哇塞~簡女神!你真……我能說求嫁嗎?求嫁求嫁!”

“別埋汰我,啊?好好說話!”

林小圓豎起大拇指:“要顏有顏,要胸有胸,長頭髮、白皮膚、長裙子,高配御姐。美!美翻了!”

“你要再點上這只正紅色口紅,畫龍點睛,女王氣場瞬間爆棚!”林小圓從化妝包裡挑了只正紅色口紅,抬抬下巴,“今晚迷死那幫小屁孩兒!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女孩兒’,什麼是‘女人’,怎麼樣?”

簡月哭笑不得,“這顏色會不會太誇張?”

“不會不會不會……這叫氣場!”

換好衣服,時間差不多,?z姑娘牽著兩條大毛狗出門,樓下卻碰見了個小夥子在等,樣子挺熟悉,兩相對上,簡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幸而小夥子立刻笑吟吟、恭恭敬敬地喊人:“嫂……”打住改口“簡姐,林姐,我是阿峰。之前琛子家動物轟趴的時候我們見過的,就我幫忙找的小哈。”

簡月這才想起來,對了,這是沈瀟瀟那幫小兄弟裡頭的。

“瀟瀟哥不放心,讓我來接你們過去。”

阿峰開的是輛灰藍色的寶馬轎跑,簡月和林小圓兒對看了一眼。這幫孩子年紀不大,但用的東西都是最貴的,是平頭百姓奮鬥一輩子甚至都用不上的東西。

所以,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命運的不同啊,有時候真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

這種“不同”在於人與人之間明顯,在人與狗之間,更明顯……

周宸悶不吭聲蹲在後排,瞟著開車小夥兒,尤其那雙在方向盤上抹動的人手,然後低頭看看自己的毛茸茸的四隻腳,煩躁得想磨牙,再想到去沈家即將看見的人,“拆遷哈”更恨不能立刻把這車拆了!

白姐湊過來,哼唧了兩句:“小兄弟,你不想去party吃好吃的?”

周宸趴下身子,尾巴往腿邊兒靠靠,強制自己冷靜,保持理智。

“不想去畜生禽獸家!那地方臭不可聞,髒。”

尤其沈豐那混賬,他最好燒高香,別讓他撞見,否則他就一嘴咬斷他小脖子!

沈家在富人區的一座四層獨棟別墅,佈置的燈火通明,因為下著綿綿的小雨,道旁雨後的玫瑰在路燈下含著露珠。

簡月一下車,就圍過來三四個小夥子,又是開車門,又是替打傘的,連帶小哈小白都得到了特殊照顧,專職牽狗繩的牽狗繩,打傘的打傘。

“簡姐您可算來了,再不來,瀟瀟哥要望眼欲穿啦。”

“就是啊簡姐,這不您沒到啊,咱們都不敢進門去!一進去就得被瀟老大趕出來!”

“嗨呀姚希海,你咋跟咱們簡姐說話的啊?想被瀟哥抽不是?”

“我錯我錯我錯……簡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別跟我計較,啊?看在瀟哥面前給我美言幾句,哦,我叫姚希海。”

“……”

一群二十來歲的男孩子,熱鬧得很,朝氣蓬勃。簡月簡直快招架不住他們的熱情照顧,

簡月幾個在前面走,兩隻狗跟在後面。

白色薩摩耶走著走著就停下來,仰著鼻子,嗅空氣裡的氣味兒。

周宸回頭:“咋了?”

白姐緩慢跟上,毛嘴一咧,露出一個淫/蕩、嫵媚的笑容。

“我好像,嗅到了前主人的味道~”

周宸盯著大白狗臉,屁股蛋子警惕地夾-緊了些:“那你幹嘛這眼神兒……”

又淫/蕩,又騷氣!

“噢,昨兒忙著啃骨頭忘了跟你說。”

白姐深呼吸了口風中遺落的,某個男人的荷爾蒙氣息。

“我的前主人,是我當人的時候,劈腿過的前男友。”

周宸:……??!!

果然!!他就說這只母狗不對勁!!!

今晚來的都是沈家的朋友,他和沈家人朋友有交叉,周宸就像,必然有他從前圈子裡的人,所以問:“你前男友是誰?說不定我還認識他。”

白姐偏偏大白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嘀咕十好幾個男人的名字,然後都一一否定了。

周宸越聽臉越黑……

白姐:

“嘶……不好意思,從前劈腿過的男人太多,一時還真想不起哪個是。”

“我就記得他‘工具’最大,時間最長,把我伺候得最舒坦。而且我頭回跟他好的時候他還是個純情童子雞呢,呵呵呵(回味回味回味)……”

白姐哼唧地露出一抹浪浪的笑,“不過,如果讓我再跟他睡一覺,我肯定能記起哪個名字是他的。”

周宸(黑臉):“………………!!!!”

姚希海怎麼拽,兩條大毛狗都紋絲不動,哼唧哼唧不知在聊什麼,小夥子又不敢使勁兒,免得傷了瀟哥大嫂的寶貝兒,就喊簡月幫忙。

簡月回頭就是重重一清嗓子,一喝:“咳哼!小哈,你是皮癢是吧!還不快走!”

叫聲厲喝響起的同時,周宸如夢初醒,幾乎是本能地撒起腿兒就往前趕路。他四肢毛腳邁了幾步才想起:臥槽!我周宸也特麼有被妻管嚴的一天……

要是給從前圈子裡的兄弟看見,得多艹淡多丟人?

就但願今晚別碰見從前圈子裡的兄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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