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咖啡廳音樂悠揚, 羅薇心情卻不算好。旁邊坐著她經紀人，對面是星辰影業的合作伙伴楚晴與李玲玲。
紅指甲在咖啡杯杯柄上輕輕敲擊了幾下, 楚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容有點兒冷。
“羅小姐, 我看《紫禁-春深2》最近的輿論不太好啊。是怎麼回事？”
應楚晴的眼神，李玲玲把平板的瀏覽器調到論壇首頁，以及《紫禁2》評論區，遞給羅薇。
“已經不只一個帖子、一個人說《紫禁2》內容疲軟、質量欠缺，比不上ke影業購入的ip。”
“這是論壇裡對《紫禁2》的長篇書評，以及你文章下的讀者評論。”
“羅小姐，對此你怎麼解釋？”
羅薇瞄一眼, 不用細看那些頁面, 她早心知肚明。這幾天，她已經被這些負面訊息折騰得寢食難安。
她給旁邊一個眼神，章姐勉強擠出個笑容替她開口。
“楚總監，這一點兒負-面很正常。哪個小說沒點兒負-面？就《紫禁1》這麼火的, 不還有那麼多人罵嘛。”
“所以啊, 這都正常的，楚總監您就放心吧。微塵是當紅女作家，《紫禁1》的實體書銷量、電子書閱讀量有目共睹，寫作實力和故事質量方面您就甭擔心了……”
楚晴吹了吹紅指甲上莫須有的灰塵，美目一挑，在對面兩人身上巡了一眼，紅唇一彎, 皮笑肉不笑。
“章姐，你跟我說《紫禁2》好、落微塵實力強，沒意義。就算我信，我明白，可大中國還有那麼多人、那麼多眼睛，你們得讓他們信。”
“話說回來，我也是有頂頭上司、有董事會、有出品方要交代的，你就這麼一句‘當紅作家’叫我‘甭擔心’，讓我很難向我們沈總和董事會交差啊。公司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呢。”
前幾次接觸，羅薇對楚晴的印象都是正面的，這是一個溫和熱情、優雅溫柔的美人，並且她對自己十分欣賞。
所以此時楚晴的犀利無情，讓羅薇心頭一緊，生出對楚晴的忌憚與些許恐慌，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可能將來不好對付。好在好歹，羅薇混圈子也有幾年了，雖然臉色不好看，但還算鎮定。
羅薇笑了一下，放下咖啡杯，用娃娃音面不改色地說：“晴姐，您不會真信那些負面評吧？那些東西之所以在，就是因為我和我的團隊都不在乎。不過是素月流天找人刷的，就些帖子、幾段兒文字，沒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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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流天比我入行早，卻始終紅不了，不說這些頁面，從我還沒開《紫禁2》，論壇就已經有人刷我負面，拉踩《紫禁1》，宣傳《錦衣為我》。您可別上了她當。”
楚晴：“羅小姐這麼一說，素月流天這作者豈不是挺壞的？”
羅薇：“她人品不好有目共睹，這在我們這行，她的行為叫拉踩炒作、紅眼病。”
羅薇：“網路作家這行基數大，作者遍地，可真能混上‘作家’，混出頭的卻是大浪淘沙，萬一出一。嫉妒別人才華的人太多，晴姐接觸娛樂文化的時間不長，對這些不瞭解很正常。”
“好，那我就姑且……相信羅小姐的才華！”
“說實話，羅小姐，我可是把所有籌碼都押在您身上了。”
“我們星辰專案部分了ab組，如果我負責的a組出現任何問題，對我楚晴的職場生涯會有不小負-面影響，希望《紫禁2》不要真有什麼問題才好，否則合作不愉快，對咱們對彼此，可都沒好處……”
章姐忙打圓場，說那是當然，立刻團隊就會採取行動，介入《紫禁2》的資料和輿論，保證給予滿意答卷。
見楚晴要走，羅薇想起《十里微香》的事兒，就問了一句。“晴姐，《十里微香》的事兒……”
楚晴：“羅小姐還是先忙活好手裡的活兒吧，至於其他事，往後再說吧。”
羅薇心一下就涼了。
通達影業那裡，還有上百萬的違約金要賠付。
楚晴走後，章姐和羅薇再坐了會兒。
章姐瞟了眼羅薇，揉揉臉嘀咕了一句“老孃賠笑賠得臉都酸了。這個女人可真不好對付……幸好她是外行，不然真周旋不過去。”
她喝了口水。
“微塵，別怪我沒提醒你，我不管你跟素月流天之間有什麼恩怨過節，現在都給我理智點兒，你最重要的事是好好把文章給我寫好！”
羅薇目光一冷，彷彿痛腳被人踩中的憤怒焦躁。“章姐，您這話什麼意思？”
“微塵，你那套說辭哄哄星辰影業那外行女人還行，難道還想哄我？”“老實說吧，我仔細研究了《紫禁2》，這些負-面評論也非全空穴來風。究竟是有人蓄意黑你，還是自然輿論，咱們比誰都清楚。”
作為作家，最不能允許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才華被人否認，被人宣告比不上別人。那等同於被掐斷了希望的燈芯，宣判死刑。
一個作者如果對自己失去信心，對自己才華失去信心，那等於作者生涯的結束。
“前幾次楚晴還挺好相處的，沒想到才一點兒負面就翻臉不認人。”
羅薇緊陰沉著臉緊咬住嘴唇，章姐瞟了眼她，嘆氣：
“你要再不好好爭氣，就不只是楚晴對你態度有變化，咱們這行你是知道的。要現實起來，比娛樂圈還現實！一旦你人氣掉下去，從前對你阿諛奉承過的人，都會落井下石、看你好戲。你的讀者也不會再愛你。到那天，你會失去所有。”
“微塵，爬得越高的人越經不起摔，這道理你就算不懂，也看過別的前輩的下場吧？”
羅薇悶不做聲，就手攥著杯子，骨節泛白。
章姐拍拍手提包，瞟她一眼說“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先走了。
羅薇低著頭，抓抓頭髮。她想起自己還是個萌新的時候，未成名那些年頭的辛酸，想起自己是怎麼腆著臉皮去求素月流天點撥……
那些回憶是扎在她自尊心自信心上不可言說的刺！
“我不信，我不信我真不如她……”
“沒她點撥，我還真火不了了？開什麼玩笑！”
“……”
這時，她手機收到章姐的簡訊
“剛我話說重了點。算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輿論方面你放心，交給我來操作，一星期之內，必定見效。”
車庫，楚晴坐上新買的轎車，李玲玲在副駕駛，邊拉安全帶，邊說：“沒想到作家這行也這麼多宮心計，明爭暗鬥。看起來比咱們辦公室政治還可怕！”
楚晴笑了聲，想起一些過去。“這世界本就如此兇殘，爭權、爭利，爭男人、爭女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就像我，一定得比簡月過得好，才叫勝，不然那就是輸！”
“那多容易啊晴姐，那姓簡的女人不就仗著傍了沈副總嘛。就沈副總那點兒年紀，玩兒不了多久就得把她玩兒膩了。”“她一被甩，又沒點兒生存能力，只怕立馬得餓死！恐怕連出租屋都住不起。”李玲玲輕蔑地笑，對於簡月的印象，她還停留在周宸葬禮上，那個臉色蠟黃、生活失意的女人。
“別這麼說。”楚晴彎著嘴角，“年齡不是距離，愛情是奇妙的。說不定人家是真愛呢？”
雖然這麼說，但楚晴的口吻明顯是諷刺的。
“什麼真愛啊能差這麼遠啊？而且，我聽說沈家的男人都花心得很，指不定到時候那姓簡的女人得多慘呢。”
楚晴轉著方向盤，目標飄遠。“誰叫她不長記性？在一個男人身上吃了虧，還不知道聰明點兒。”
那小沈副總，能跟她配嘛！
李玲玲刷開手機微博，刷到素月流天的背影照，皺了皺眉。“晴姐，我怎麼看著素月流天的背影照，有點兒像姓簡的那女人呢……”
車突然一個急剎。
李玲玲嚇得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