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 雨絲愈溫柔，落在車窗玻璃上, 水滴彙集了街景的倒影，蜿蜒而下。
車停, 門開。
咖啡廳的服務生弓腰支著大黑傘，替下車的人遮雨。
搭在車門上的年輕男人的手，飽滿修長，指甲光潔。42碼的帆布白鞋踩在積水的地磚，落下男人休閒裝的倒影。
進咖啡廳，服務生領著路，路過桌的客人, 時有亮著眼睛打量這個年輕大男孩兒的他帥氣陽光, 穿著看起來有點兒貴，一看就是好家庭出生的孩子。
服務生領著沈瀟瀟往落地窗那邊的咖啡桌走，那兒楚晴正和羅薇交談著。
“羅小姐，這事兒我說了做不了主。這樣, 您一會兒好好跟咱們副總說說《十里微香》的故事, 如果他感興趣，兩本打包購入也不是問題。”楚晴說。
聞言，羅薇抓住了問題關鍵：副總點頭！
“沈副總，您來了。”
楚晴趕緊站起來，身邊還有她弄進公司打幫手的兩個好姐們兒李玲玲和魏艾，對邊兒坐著的是當紅作家落微塵。
“都坐。”
沈瀟瀟簡短地說了兩個字，然後大喇喇往沙發裡一坐, 隨便拿起桌上擺好的檔案閱讀了一眼，丟下。
羅薇吃了一驚，沒想到星辰影業的副總這麼年輕，看樣子，頂多二十出頭。他雖然長相帥氣溫和，但看他現在的氣場，似乎……不是很好接近？
不會是個富二代紈絝吧。
羅薇想。
“我大哥今晚有事不能來，所以我來處理。什麼事兒？楚總監，你說吧。”
“噢，是這樣，羅小姐更改下《紫禁2》合同上的付款方式，從預付百分之五十，完結交稿後付清，改為全款預付。畢竟羅小姐是以與通達影業違約的代價，跟咱們合作的。所以羅小姐還得支付通達影業的違約金。”
換而言之，缺錢。
沈瀟瀟抿了口咖啡，放下。“商人就得有商人的規矩，如果合同能隨便更改，那就不是‘合同’了。對於這一點，我只能對羅小姐說很抱歉。”
羅薇臉色白了一下。通達影業的違約金兩百萬，她《紫禁1》的版權才買了兩百六十萬，加上最近購置一套聯排別墅、車輛，就去了六百多萬，多年的存款就沒剩多少，這一下子要支付兩百萬，還真有點兒拮据。
可對方一副無可商量的模樣，羅薇也只有忍下了。
要想發展得好，總得有風險、有所煎熬不是？
楚晴打圓場，把《十里微香》的書往沈瀟瀟跟前兒推了推：“除了這件事，羅小姐還推薦了另一部古言力作《十里微香》給咱們星辰。”“沈副總您看看。我和玲玲、小魏看了，都覺得還不錯。”
羅薇又燃起希望，全款拿不著，再賣一部小ip解燃眉之急也行。
沈瀟瀟點點頭，撿起桌面檔案瀏覽了一遍《十里微香》的故事梗概，又簡單翻閱了下實體書。
羅薇有點兒緊張，不知自己才華能否為這位富二代小弟弟所欣賞。看他那隨意的樣子，不像懂行的人……
“我這本故事講的是亡國公主以宮女身份入宮，殺皇帝復仇的故事，朝代在南北朝的‘齊國’。沈副總，您可以瀏覽這幾張概述裡的人設專欄，以及故事大綱。”
羅薇小心地問，“您看看，感覺怎麼樣？”
“你問我？”桌子對面的長相帥氣的“紈絝”單手託著太陽穴，凝眉看了幾眼紙張，“嗯，不太吸引人……不怎麼樣。”
羅薇沒想到對方瀏覽幾眼，就這麼簡單粗暴的點評，好歹她也是當紅的言情作家啊！
也太受侮辱了。
這富二代才多少歲？能有什麼見地。羅薇想。於是有心想討個究竟。
“不知沈副總是對哪些地方不滿意？是主題立意，還是人設架構，或者文章的言情與劇情線的節奏？”
非專業寫作的人，是弄不懂這些專業術語的，羅薇就是故意，想扳回些面子。卻不想對方語出奇招
“女人！”
沈瀟瀟點點封面上女主角的名字。“這女人不吸引人。遇到點事兒就鬧騰就作，麻煩。有沒有御姐點兒的？”
“我喜歡高挑腿長、胸大臉美的，就……‘水多活兒好不粘人’那種。”
落微塵都驚呆了。
楚晴一干人也“……”。
十五分鍾後，羅薇抱著資料低著頭咬著牙，出了咖啡廳。雖然覺得受辱，但好歹那沈副總點頭給了她一個機會，讓楚晴把《十里微香》做個案子上報，讓ip組開會討論。
雖然全款預付的算盤落空，但好歹《十里微香》的事兒還有一線希望。
咖啡廳完事兒後，沈瀟瀟去了隔壁的酒吧，剛在坐下沒多會兒，一前一後來了兩個男人。
沈豐，鄭言。
兩人見到對方在，都十分意外，又不約而同犀利看沈瀟瀟。
“大哥，言哥，你們好久沒聚了。天南地北的，這在一起喝一場多不容易？別瞪了。”
沈瀟瀟叫服務員來點了兩人的酒，有心化解兩人仇怨。
“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周宸都沒了，你倆也該放下了。來，乾杯。”
鄭言冷著臉。
沈豐想了想，略有釋懷，酒杯遞過來。
鄭言卻不為所動，不跟沈豐碰，自個兒喝了。
沈豐冷笑了聲，不懷好意地說了句：“行！老子就喜歡你這股冷騷彆扭勁兒！跟周宸一個樣兒。”狠狠灌了一口酒。
鄭言搖搖杯中酒：
“沈豐，像你這種人渣還能安然坐在這兒，純屬老天爺對你網開一面。”
“你要再不收斂收斂，就不怕鬼也不放過你？”
鄭言意有所指，然而沈豐不知道詭異簡訊，當然聽不懂其中深意。
沈瀟瀟就頭疼了：水火不容的兩人湊在一起，這一晚上，必定刀光劍影。真不知自己這邀請對不對……
關於他大哥沈豐，與周宸、鄭言三人之間的那點兒破事兒，總結成兩句話就是
周宸：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把我當充-氣娃娃，時時刻刻想上我！艹！
鄭言：我把你當兄弟的兄弟，你卻把我當兄弟版的充-氣娃娃，時時刻刻想上我！更艹！
周＆鄭異口同聲：沈渣滓！
……
這一晚不知咋了，周宸蹲在真皮狗窩裡，怎麼打圈兒打轉兒都睡不著，光一個勁兒打噴嚏了。
**
託周大毛狗連串噴嚏的洪福，第二日，我國東部、東北部以及中部大部分地區集體放晴，豔陽高照！
《錦衣》的簽約儀式現場很正式，ke的高層，風導、肖姐等人，過程非常順利。
第一次這麼多鏡頭對著自己，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簡月波瀾不驚之下，有一點兒緊張，又有點兒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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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約完畢，有記者來採訪了簡月，並討要照片。
但簡月拒絕了，只說“文字報道就好，請一定保密我的真實資訊，包括真名。”
記者表示為廣大讀者和觀眾惋惜，“您這麼漂亮，不曝光真屈了。”
簡月就笑了笑。
不靠臉吃飯，用不著的曝光。
網路作家名氣越大，流量越高，也算半個公眾人物，能捂著就捂著，這是簡月的一貫方針。
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回程的機票訂的下午，簡月上次來帝都囊中羞澀，訂的晚上的機票，這一回，有三百萬在望，簡月就訂了下午的機票。
匆匆拉著行李箱往入口趕，卻見一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背對著她，行人在他身邊匆匆，也擋不住他高大的背影。
簡月一下就認了出來是誰。簡月掏出手機，點開沈瀟瀟的微信，界面顯示著過去幾天，唯一一條訊息
“簡姐，我好想你。”
簡單，直接，沒有過多修飾。
簡月笑了笑，覺得這個“好”字，很幼稚，有點兒孩子氣。要換做周宸這樣，三十來歲的男人，會說“好”想你才怪了。
彷彿有感應，那大男孩兒回頭來，漂亮的眼睛有驚喜之色，然後微微一笑，站在原地等著。
簡月拉著箱子走過去，這幾天忙，沈瀟瀟除了一條訊息，一點兒沒像上次那樣扭著她。
“好巧。”簡月說，沒覺察自己對沈小弟弟的笑容已經開始有了變化。
“不巧。”沈瀟瀟聳聳肩，“我找人注意著你的機票呢，你一買，我立刻搞了連票。”
簡月為這種少男氣息的舉動有點兒無語，但心裡……又忍不住暗暗甜絲絲的。
這，好久沒體會過的少女戀愛感。
沈瀟瀟劃開手機，點開一影視圈兒大v的微博，最新一條給簡月看
【#聚焦影視新動向# 老牌大哥ke影業火熱轉型！ 重金連購兩大女性向ip，期待“老大哥”力作，期待《錦衣為我》與《無名氏》 作者素月流天 影業 網站】
配圖除了簽約現場主持人、影業代表，還有一張原著作者素月流天的背影淺卡其色風衣直沒到小腿，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小腿和腳腕，淡色小高跟鞋，腰上束著同色系腰帶，長髮松挽。
簡潔大方的高挑美人，當如是。
沈瀟瀟俯下身，在簡月耳邊嘶啞地說：
“簡姐，你真美！”
“一會兒下了飛機，我去你家，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