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後,偷瞄美女的倆服務生小弟打了個寒顫:剛還那漂亮的小姐姐挺溫和憂鬱的,怎麼接了個電話的功夫,眼神兒就冷颼颼的了,又嚇人又迷人。

買了單,簡月就離開咖啡廳,外頭天空陰沉得可怕,浸著小雨。剛才的電話和繼母撕破了臉,恐怕很快會一石激起千層浪。

簡月很平靜,婚離了周宸也死了,她沒什麼好顧忌了。

上等人,有本事沒脾氣;中等人,有本事有脾氣;下等人,沒本事有脾氣!

她爸就是第三種,沒本事,脾氣大,就有張英俊的臉,還沾花惹草給離了婚。可孫悟空再厲害還逃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父親最終栽在潑辣精明的繼母手裡,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幾十年如一日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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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簡月剛回家抱起奶狗撫摸了一陣,就接到了父親簡清的電話。要聊什麼事兒不用想就知道,簡月沒興趣,點了擴音——

“簡月,你咋跟你媽說話?她再不是你生母,也撫養你這麼多年,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趕緊打電話!跟你媽道歉!!”

父親的憤怒並沒有讓簡月皺下眉頭,在這樣的家庭環境長大,她早學會了控制情緒,心理素質非常人能及。

所以,她口吻很平靜:“行啊,但在說道歉之前,是不是該捋捋你們聯合騙我六十萬的事兒呢,爸?”

那邊沉默了兩秒,父親低聲咕噥:“……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騙不騙的!”

那點兒心虛簡月聽出來了,她本以為這個不成器的父親會義正言辭、“問心無愧”呢。

他心虛,是否說明他的良心、他對她的父女之情,還不算完全腐爛?

就像當年父母離婚,母親棄養,他又撿她回家養著一樣。

“這麼說,您是承認騙我了。”

“……”

簡清頭一次聽見女兒這麼冰冷的語氣。這冰冷寡淡的態度,反而比憤怒地質問來得更可怕!

他砸了咂嘴竟一時不知說什麼,此時的心虛,比年輕時被前妻發現出軌,還多很多倍。

張嵐輕輕催促簡清“你倒趕緊地說重點吶!”,簡清磕磕巴巴,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無力,悶悶開口——

“簡月啊,反正……反正那車也是周宸掙的錢買的。周宸那小子就不是個東西,當時娶你他也沒什麼錢,彩禮薄。再說,我們拿這錢也沒亂花,都花在家裡了。也不算很過分,是吧?”

簡月呵了一聲,沒有說話。

手沒注意,就放在了小奶狗的丁丁上。小奶狗的眼神兒立刻就古怪了,它不著痕跡地把自己小丁丁挪出來,但想想它又挪了回去,繼續讓簡月摸著。

簡清聽見女兒這聲冷笑,不由得心慌了慌。

“簡、簡簡月啊,其實這事兒也不完全是騙你。我確實撞了人,只是沒那麼嚴重,賠了一點兒錢,你……你就別往心裡去,啊?都是一家人,分那麼清楚幹嘛呢,是吧。”

“那這六十萬,你們拿去幹嘛了?”

“那錢……那錢給你弟成才買了房,就一分沒剩,現在開飯館兒還真差點兒。你、你看這……”

“既然沒錢,飯館兒就別開了!”

那邊啞然半晌,父親磕巴了一句:“簡月啊,這……成才也24了,該有份兒事業了,老在水泥廠上班汙染大,對身體也不好,工資也低啊……”

“是啊,水泥廠上班確實不是好工作。”簡月淡淡答,“可誰叫成才不成材呢?這就是他命啊!”

聽自己親兒子被批,潑辣精明的繼母哪裡忍得下去呢?她奪過電話劈頭蓋臉一陣呵斥:“簡月!!你可是姐姐,怎麼對弟弟這麼冷血無情!不就幾萬塊錢嘛,你那大別墅少說幾百萬,還差這點兒?再說,這別墅這豪車又不是你掙的,你可惜個啥勁兒?!分點兒給你弟弟創業,又咋了!”

繼母終於說出真心話,毫不偽裝,字字刻薄。簡月心頭無限的冷笑,聲線從未有過的冷厲——

“是,我是姐姐,那你還是他親媽呢,所以你給他多少錢?”

“爸!你作為親爸,你又給多少?”

“三弟也二十了,在廠子上班了吧?作為成才的弟弟,他又給多少?”

“這飯館既然要家裡人出錢,你們出多少,我就出多少。哪怕你們出一千萬,我砸鍋賣鐵也不少一毛!”

聽筒那邊死寂。

張嵐被簡月逼問得啞口無言,她從不曉得原來這個平時不吭氣兒的孩子這麼牙尖嘴利。當初簡月大學畢業,有過一段兒時間對她態度不太好,可後來簡月帶男朋友回家態度就又好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

所以在張嵐的認知裡,簡月這前妻的孩子,聰明是聰明,但心靈有陰影,太好掌握了!這孩子最怕失去家,而這家掌握在她手裡,所以張嵐從沒想過,簡月會這樣強硬!

張嵐張了張刻薄的嘴,你你我我了半天,沒能吐出個完整的詞兒。終於,要錢的正主說話了——

“大姐,你明知道爸媽沒錢,你說這話有意思??媽她哪兒把你說錯了?你就是個什麼……什麼網路作家,啥本事沒有!錢都周宸掙的,你可惜個啥勁兒啊你啊?你還不如拿點兒錢給我創創業,到時候你困難了,我還能幫你一把!”

簡成才說話難聽,凶煞煞的。

簡月抄起手機冷聲訓斥——“簡成才!你既然還知道我是你大姐是你長輩,就嗓門兒給我小點兒!”

“今兒大姐就給你上一課。多大腿穿多大褲,沒錢沒本事,就安安分分當個窮人。要錢又不努力,整天惦記別人的口袋,那是賊!”

“你信不信,我立馬告你個詐騙罪蹲大牢?!”

簡成才上了高中就沒讀了,素質不高,嚇得一愣一愣,憋屈得唷,想破口大罵,又怕惹火簡月真告他,倒是繼母見慣了大風大浪不怕死,奪過手機大聲叱罵。

聽筒那邊雞飛狗跳,立刻亂成一鍋粥。

簡清在酒精中混沌了一輩子的腦子,忽然做出了個驚奇的舉動——

他從張嵐手裡奪過手機,怒吼了聲——“閉嘴!”

然後,他看了眼手機螢幕,簡月還沒結束通話,他咂咂嘴,卻不知道說什麼。面對這個突然冷淡強勢的女兒,他有個直覺,似乎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都晚了。

從前吧,他也知道自己和張嵐做法不恰當,但他想吧,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過日子嘛本來就是湊合,能湊合就湊合吧,有煙抽有酒喝有牌打,別的事兒,用不著操心。

“爸。”

簡月驀地開口,打斷了簡清帶著酒味兒的思考。

“我、我聽著,啥事兒你說——”

簡月沒有立刻答話,她靠著窗,看見了更遠的天際。別墅區很安靜,建築、風景都很美,天上陰雲沉沉,但她心裡卻從未有過的輕鬆、豁然。那擱在心裡的疙瘩,突然就解開了。

誰不想有個有錢有本事沒脾氣的父母,可作為兒女,這事兒不能選擇。

她不能選擇父母是什麼人,但,她能選擇自己做什麼人!

沒什麼好過於介懷執著的。

“爸,當年我為了個‘看著差不多的孃家’煞費苦心,可現在,那束縛我的人已經死了。孃家好不好,我真不在乎。”

“家裡的房子、傢俱基本都是我買的,兩個弟弟的學費我也供了七年,再加上這回的六十萬,你們花在我身上的錢,我算是數倍償還了。”

“爸,說真的,雖然您一無是處,但我感激您給我生命,感激您當初離婚媽不要我的時候,你沒放棄我,撫養我長大。”

“以後,弟弟們給家裡多少錢,我就給多少。但多的,我一分不會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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