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去機場的路途上, 褚遊一直抱著紅油冷串兒的紙筒不撒手, 辣的呼呼吸氣,嘴巴都痛的不像自己的了,也沒有停下半點兒。

最後, 所有紅油冷串兒被他吃的一乾二淨。

他辣的痛不欲生,不停地喝水, 因此,也錯過了應蓮若有所悟的眼神。

終於到了機場, 登上了封閉的通道, 長長的登機通道一眼都望不到盡頭,褚遊靠在玻璃窗邊,怔怔的望著低處。

他不知道, 自己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了。

當天楚歌就放棄了繼續去超市柺子口擺攤的想法, 無他,袁郴和褚遊兩人先後到來, 尤其是褚遊昨天鬧了那一場, 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事實上,當天,他就察覺到許多異樣的目光了。

對於這些靠著風雨裡擺攤養家餬口的小老百姓來說,異能者離他們無疑很遙遠, 而楚歌,又彷彿離得太近。

楚歌只想安安穩穩的靠著賣冷串兒掙錢菜錢,好把陸之南小朋友平平安安的養大, 卻一點兒都沒有成為眾人猜測討論話題的興趣。

總歸超市柺子口是不能去的了,楚歌還覺得挺可惜的,袁郴也就罷了,尤其是褚遊,簡直匪夷所思。

“你說他要走就走了吧,走之前來找我一趟嘎哈啊。”

系統說:“炫耀?”

“……不太像。”

系統又猜:“盡最後一點同學情誼?”

“……他跟我有同窗情誼?”

系統:“………………”差點忘了,按照原世界來看,差不多是有仇。

總歸雖然感覺上差不多和解掉了的樣子,楚歌還是衷心的希望,褚遊去了帝都就別回來。最好在那裡一路順風暢通發展,爬的越高,離他這種小市民就越遠。

畢竟,他還沒有忘記,原世界裡就是這哥們兒,和他弟一起把他挫骨揚灰了的呢。

陸之南去拓展訓練了,家裡只有他一個人,怪冷清的。

不過少了一個人而已,整個世界好像都寂寞了。

楚歌卷了床被子在床上躺屍,懶洋洋的,一點兒都不想起來。先前被褚遊衝擊那麼一下其實還是有點兒影響,腦仁兒疼。

系統等了半天發現他都還窩在床上不起來,提醒他道:“楚三歲,你好歹去煮碗麵回來,吃了再睡啊。”

楚歌面無表情:“不煮,不想毒死自己。”

系統沒想到他這麼有自知之明:“你起來,我去煮成了吧。”

楚歌說:“不起來,腦殼子疼。”

系統匪夷所思:“你用腿走路又不用腦殼走路。”

楚歌有氣無力:“但是腦殼也長在我身上啊,又不能把他給切了。”

對話陷入了僵局。

過了會兒,系統說:“你不吃飯以後得了胃病咋整。”原世界陸之北就有這毛病,疼起來的時候死去活來。

楚歌說:“胃病就胃病了唄,又不是不能活。”

系統問他:“……你又不是孤家寡人,那你以後胃病犯了是你照顧你弟還是你弟照顧你。”

這個問題一擊即中。

楚歌嘆氣:“……唉。”

系統唏噓:“……唉。”

算了算了,起來煮碗麵吃吧。

家裡沒有人,孤零零的,感覺什麼都不想做。

楚歌幽幽道:“……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誰能給空巢老人一點兒愛。”

系統:“………………”是哦,三歲的空巢老人???

隔天楚歌就換了一地兒,去了另外一個街區的公交車站附近,那裡不遠有倆小區,走兩條街就到了菜市場,人流量也還成。

其實賣這種冷串兒,去學校附近包管賣的飛快,許多小孩子都喜歡吃這些小零食,家長給了零花錢也足夠他們買。

但是吧,楚歌家住的這附近,不算幼兒園,數來數去都只有倆正式學校,相隔的還不算特別遠。

一所他曾經在裡面讀過好幾年的的書,一個月前將將退學,另一所,眼下陸之南小朋友正在就讀。

這就很尷尬了。

總之,楚歌是絕對不會去學校附近賣冷串兒的,袁郴和褚遊兩個人都算給他提了個醒兒了。就算輕鬆一些,但指不定會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麻煩,他寧願選擇其他地方。

楚歌在早餐店前把扁擔籮筐擺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系統嘮嗑。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統子,昨兒個你嘎哈讓我撤去異能啊。”

系統無語:“你問我之前你咋不想想你自己嘎哈了。”

楚歌訕訕。

他當時悄悄咪咪執行起異能,觀察了那麼一丟丟褚遊的身體來著,畢竟這是他見到的第四個異能者。

與袁郴、陸之南相同,他的體內也有那種黑絮雜質,散佈在身體各處。富集程度比袁郴的重,但是比陸之南的輕。

然後他眼前那些黑絮就像是活過來了,張牙舞爪的忒嚇人。

楚歌還是不解:“那和我撤去異能有啥關係啊。”

系統看他的眼神簡直恨鐵不成鋼:“楚三歲你是傻的嗎,旁邊別的攤主早就倒下去了,就你一個孤愣愣的站著……你這是嫌棄自己暴露的不夠早嗎。”

楚歌:“………………”

好像是哦。

所有人都因為褚遊給倒地了,那時候他站著的確挺突兀的。

楚歌垂死掙扎,想給自己辯解一下:“那不是陸之北以前都比他厲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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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冷漠臉:“……是哦,真的好厲害哦,直面覺醒者異能暴動還不倒下的普通人。”

楚歌絕望的選擇了閉上嘴巴。

一回憶感覺自己處處都是破綻,尤其是應蓮探究審視意味深長的眼神,他該不會把自己暴露了的吧!

這打擊的楚歌整個人都蔫縮縮的,推銷冷串兒都推銷的提不起興趣了。

想到應蓮和褚遊都已經離開了這裡,估計以後不會再見到了,心裡才稍微安穩了點兒。

然而沒安穩多少時候,又出了麻煩。

這天楚歌照例來早餐店外邊兒擺攤,沒多久就走來了幾個年輕人,一個個染著非主流髮色,嘻嘻哈哈,流裡流氣的。

楚歌不想理這群殺馬特,奈何殺馬特卻是朝著他來的,不多時就走過來,一個個圍在他身邊。

為首的一個黃毛眯著眼睛衝著他,手指著攤子:“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給兄弟們一樣來一份兒。”

旁邊染著紅色頭髮的說:“虎哥,我不愛吃這個。”

黃毛虎哥立刻給他懟回去:“帶你來你就吃,哪兒那麼多廢話。”

紅毛被吼了,蔫蔫的不說話。

旁邊又有一個嘀咕:“吹得這麼神奇,這看上去也沒有多好吃嘛。”

黃毛虎哥聞言眼睛一瞪:“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楚歌沒動。

他一數眼前的殺馬特,一個黃毛,兩個紅毛,還有一個稍稍看上去不那麼鄉村的黑毛。

兩個在前,兩個在左右,在他面前一字排開著,烏泱泱的站著。

還剛好四個。

黃毛虎哥不善的看著他:“你小子愣著做什麼呢,趕緊給兄弟幾個做啊。”

此時此景,楚歌幽幽地道:“統子,你有沒有昨日重現的感覺。”

這壓根就是他剛穿來那天的翻版啊!

系統鄭重提醒他:“冷靜啊,楚三歲,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楚歌:“………………”這統子語文瞎跟誰學的,家室是這麼用的嗎。

但是眼下暫時還沒有時間來考慮統子的教育問題。

四個非主流殺馬特還把他給堵著呢。

身為一名在社會主義光輝下成長的五講四美好青年,直接動手影響是不好滴。

楚歌決定先採取文明的方式:“不好意思,小本生意,先付款。”

黃毛還沒說話,紅毛頓時嚷嚷開:“哥幾個來吃你,是給你這破爛攤子面子,你還敢跟哥幾個要錢?”

楚歌十分迷惑的望著他,看上去要有多迷茫就有多迷茫,要有多不解就有多不解。

“可是,吃東西不是就該付錢的嗎?”

宛如一隻跌跌撞撞走出了家門口的小動物,懵懵懂懂,一點都弄不明白社會上的規矩。

黃毛虎哥看著這斯斯文文的少年,決定看在這張臉的份兒上,給他個明白:“你去看這條街上的餐館,哪個敢不長眼睛收兄弟們的錢。”

楚歌回過頭去,就看到後邊兒早餐店裡的店主一臉驚恐的望著這裡,胖胖的中年阿姨投向他的眼神還有點兒擔憂。

他衝中年阿姨笑了一下,示意沒事兒,又回過身:“但是,我這幾天都沒見過你們在這裡吃早餐啊?”

不知道是染著顏色的殺馬特中的哪一個說:“錢交足了,自然這幾天就不去吃了。”

得,原來是收保護費的。

在超市柺子口那邊呆了快一週都沒遇上,萬萬沒想到,才換了地兒沒多久,就遇上地|頭|蛇了。

黃毛殺馬特見他明白了,滿意的笑了聲:“明白了?”

楚歌小聲說:“要多少啊。”

黃毛殺馬特伸出了一個巴掌:“不多,這個數。”

楚歌“哦”了一聲:“五塊?”

“………………”

楚歌猜測道:“五十塊?”

“………………”

黃毛殺馬特氣的差點沒有一腳把他的攤子給踹飛了:“這點錢你打發叫花子呢,小子,我是你的話就識相點兒,不給自己找麻煩啊。”

楚歌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的模樣。

這種呆子以前不是沒遇到過,無不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在這條街上還沒有敢跟他們對著橫的。

看在這小子臉還長得不錯的份上,黃毛殺馬特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清了清嗓子,還沒說話,就被打斷了。

楚歌一臉驚訝的說:“原來你也知道,你們自己是麻煩啊。”

這句話無疑是點爆了炸|藥|桶,黃毛殺馬特氣的一魂出竅二魂昇天,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心裡門兒清,就是裝傻充愣跟他們打馬虎眼的。

想他上有老大罩著,下有小弟們奉承著,這條街上橫著走,還從沒有吃過虧。

這小子當真是狗膽包天!

他氣得立刻就要扇這小子耳光子,眼前一花,登時頭上傳來一陣劇痛。

只聽到“哐鏘”聲響,瓷片四碎。

楚歌面無表情,抬手就拎起了瓷器盆子,衝著他腦袋狠狠一下,登時就打的個頭破血流。

紅油順著腦袋譁啦啦的流下,浸入了傷口流入了眼睛,血水不停從破口處冒出,剎那間猶如泉湧。

只聽得一聲慘叫,黃毛殺馬特淒厲哀嚎,他拼命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硬生生的扯下了小塊破碎頭皮。

楚歌心裡煩的不行,看著那咕嘟嘟的血水太陽穴突突直跳,一手一個把兩個紅毛全都摜倒在了地上,只有一開始隔得最遠的那個黑毛,見勢不妙溜得飛快。

“小子,你居然敢打我,你給我等著!”

“等我們老大來了,有你好看的!”

“你|他|媽也就現在囂張一會兒了!有種就不要跑。”

楚歌面無表情,一腳踏在了黃毛胸口,那力道簡直要把人的胸膛都給踏穿,黃毛頓時痛苦的呻|吟起來。

即便是這樣,汙言穢語也不絕於耳,黃毛把他祖宗十八代給詛咒了個遍,沒放過他早就沒了的的爹,也捎帶上了他已經死了的媽,一個都不落下。

楚歌笑了一下,俯下|身,揪住了他的頭髮。

黃毛痛的立刻慘叫,卻感覺到一塊鋒利的瓷片抵住了自己喉嚨。

楚歌幽幽道:“原來你也知道,我爹沒了,媽也早死了啊……看哥們兒你這麼有活力,不如我送你一程,一起去陪他們?”

黃毛心裡“呸”了一聲,心想這小毛孩子毛都沒長齊呢還想來逞威風,當下扯著嗓子就要吼。

尖銳的稜角劃破了脆弱的皮膚,脖頸處一陣刺痛,剎那間他僵住。

街上響起了匆匆腳步聲,還有急促的大喊:“老大,就是他。”

黃毛頓時心中一喜,隱約的害怕沒了,充滿著底氣,心想一會兒一定要給這小子好看。

來人前呼後擁,匆匆趕來,老遠只見著一少年俯下|身,毫不留情的揪著地上人的頭髮,一地的紅油與碎片,黃毛頭上血流如注,被打的極慘。

居然還敢在他的地盤上逞威風?

這小子真是活膩了!

就沒遇過挑釁自己尊嚴的事兒,這片地兒誰不尊敬著他三分,來人心中不悅,瞧著那還不肯放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就要開口。

直到那少年抬起了頭來,露出了眉眼。

看清的剎那,來人頓時一僵,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地上殺馬特黃毛高聲大叫,聲嘶力竭:“老大,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楚歌還以為是誰,沒想到卻見著個老熟人。

他漫不經心的一笑,眉眼流雲般的散開,卻驚得來人一個哆嗦,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恐懼的夜晚。

“龍哥,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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