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女兒身(十)

午間, 慕回從宮裡回到丞相府, 手裡捧著出巡東境的聖旨。

他在書房整理了些案卷後,跟寧嬰一起用了晚餐, 簡單囑咐了幾句, 第二日便起程去了東境。

慕回不在, 丞相府也沒有其他長輩家人需要每日問安,寧嬰每日早睡晚起, 看看書, 寫寫字,偶爾算算天象, 難得安分地做起了深居簡出的丞相夫人。

……

入夜。

蘭芝一手抱著兩盞精緻的白琉璃燈,一手推門進屋, 見自家小姐躺在矮榻上看書, 小聲喚了一句:“小姐,外頭正熱鬧呢, 我們也出去放兩盞河燈怎麼樣?”

寧嬰聞聲放下手裡的話本, 半支著腦袋,打量了一眼蘭芝手裡那兩盞做成白蓮模樣的河燈。

每年七月三十是送魂安魂之日,大雍百姓每到這日都會替已逝的親人點上一盞河燈,送亡魂渡河安息。

她沒有需要送魂安魂的物件, 放河燈這種事情自然輪不到她。

寧嬰興致缺缺地擺了擺手, 見蘭芝目露失望,轉眸看了一眼窗外,開口:“叫枇杷樹上的那小子陪你去吧。”

蘭芝聽言, 面頰倏地漲成紅色,剛要搖頭拒絕,窗外簌簌作響,枇杷葉掉了一地,一名穿著黑色緊身衣,戴著半臉黑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暗探鬼魅一般出現在窗邊,垂著腦袋,語調呆板恭敬:“小姐有何吩咐。”

寧嬰見狀,抬手擋了擋略有些抽搐的眼角,憋著笑,出聲吩咐:“小黑是吧,正巧,你陪蘭芝出去逛逛夜市。”

“小姐!!!!”蘭芝紅著臉低呼。

小黑默默點頭,老實耿直地應了一聲,然後一陣風飄過,蘭芝已經被他直接帶出了院子。

寧嬰望著大開的窗戶,搖了搖頭,暗歎: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比她有激情。

感嘆歸感嘆,我們寧大佬一點也不羨慕,只見她姿態優雅地拾起放在身側的話本,慢悠悠翻了一頁。

才讀了三句,“吱呀”的關窗聲響起。

寧嬰沒有抬眸,視線停在書頁的第三行字上,淡淡地說了一句:“正門不走,非走那些旁門左道。”

難得沒穿一身黑的堂堂隱閣閣主,面頰僵了一下,默默收起手裡那把單純為了耍帥而開啟的摺扇,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你那個小丫鬟都出門,你怎麼還窩在房裡。”

“無趣。”乾脆利落又無情的拒絕,迎頭砸中登堂入室的某位王爺。

以晏允的性子,要是換做被其他人拒絕,恐怕這會兒已經直接轉身出門了。

但是被寧嬰拒絕——

反正這一個月以來,他也不知道被拒絕過多少次,這會兒不僅能心態平穩的面對,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剛才的話題。

“外頭熱鬧得很,出去逛逛?”

瞧著晏允三兩步走到自己面前,厚著臉皮蹲在她身旁,滿眼期待的樣子,寧嬰只懶懶抬了一下眼皮,問:“丞相夫人和瑞王爺攜手夜遊?”

她家丞相大人回來不得氣死?

晏允抿唇,不甘心地在她那張豔麗嫵媚的小臉上來回掃視,忽地眼睛一亮,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條白色面紗,遞到寧嬰面前,“戴上這個就行了。”

寧嬰無語,瞅了一眼晏允手裡那條格外眼熟的面紗,略帶嫌棄地問:“你洗過沒?”

晏允:“………………”這女人!非要惹他生氣才開心是不是!

瑞王爺心裡那個氣,哦不,不僅氣,還惱羞成怒!!!

他才不會告訴這女人,自己一直收著這條面紗,並且根本沒洗過!

然而,晏允還是低估了寧大佬的料事如神。

看著眼前這個總是惹他生氣的女人,穿上一身水紅色裙裝,帶上一張淡金色半月面具,晏允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這麼出門?”

寧嬰不點頭承認,也不搖頭否認,而是指著他手裡的面紗,一本正經地開口問:“你要不要戴這個出門?”

末了,還補充一句:“安全點。”

晏允低頭,瞪了一眼面紗,默默塞回懷裡,咬牙切齒:“不用。”

他一個大男人戴個面紗出門,娘裡娘氣的,多煞風景。

見套路不了晏允這小兔崽子,寧嬰也不覺得失望,順手從他腰際抽了那把摺扇出來,甜軟的聲音多了一絲清冽俊雅,姿態瀟灑地朝著晏允擺擺手:“走吧,瑞王爺。”

……

大雍國都沿街火燭地香星火閃爍,穿著新衣的孩童頂著新採的荷葉在夜市裡奔逃玩耍。

寧嬰搖著摺扇,興致不錯地遊覽著大雍難得一見的夜市風光,一旁的晏允則擺著一副溫雅王爺的帥臉,耐心地介紹著這日的習俗。

兩人沿路走到連通護城河的百業湖,湖岸邊多是放河燈的男女老少。

晏允從一旁的小攤販處買了兩盞河燈,一個人暗自搗鼓了半天,才跑到寧嬰面前,遞了一盞過來:“給你哥點一盞吧。”

瞅了一眼晏允手上那盞做工不算精細的荷花燈,寧嬰本能的搖頭:“我不信這個。”

蘇氏出身天一宗,學的是道法自然,自然不信民間佛說這一套,她自己更是對這些不感興趣。

但看晏允臉上明顯有些失落的情緒,寧嬰微挑了下眉,意外配合地攤手接過河燈。

原本還有些失望的瑞王爺,頓時彎了眉,順勢牽著眼前人的手,一路走到湖岸邊,興致勃勃地拉著人蹲下,嘴裡還唸叨著:“我剛剛聽那個買河燈的說,這燈要是能去到對岸,魂魄就能在那頭上岸,到時候投胎找個好人家…………”

“晏允,你今年才三歲?”將手裡的河燈放入湖中,寧嬰側過頭,藏在面具下的美眸忍不住揚了揚。

晏允叨叨叨的聲音戛然而止,對上寧嬰的目光,唇角僵了一下,他轉過頭,垂著眼簾,將手裡的河燈挨著寧嬰那盞擺好。

寧嬰瞧著他小心翼翼地動作,多看了一眼跟她那盞一模一樣的河燈,夜色之下,竟然多了一絲不一樣的顏色。

她剛想湊近仔細看上一眼,身旁的晏允突地將她拉起身,抬眸看著前方的天空,神色凝重:“隱閣有事,你待在這裡別動,我讓小黑過來接你。”

寧嬰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半空中,除了深藍黑沉的夜幕再無其他,側眸看向身旁氣場驟變的某人,面色平靜地點點頭:“你去吧。”

大概是真的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晏允一聽到她說的話,深深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囑咐:“早些回去。”便飛身離去。

望著晏允離開的方向發了會兒呆,寧嬰並沒有按照他說的留在原地等小黑和蘭芝過來,而是利落地轉身,沿著百業湖堤緩步而行。

小羽毛戰戰兢兢地躲在一邊,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他家小祖宗並沒有因為突然被晏允放鴿子而生氣,才敢冒出頭說話。

【主人,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寧嬰合起摺扇,扇柄敲了敲掌心,心思一轉:“今晚有個不太重要的世界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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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對之前那個世界而言,不算太重要的劇情。

再過半個月就是八月十五,大雍皇宮每年都會舉行中秋國宴,既然是國宴,參加的人就不止大雍皇室和文武百官這麼簡單。

每年的這個時候,隸屬大雍的諸多小國,以及多姿和大齊這兩個鄰國都會派皇室使臣前來參加。

按照大雍國的規矩,各國使臣來訪都必須經由禮部上呈皇帝,再由皇帝來決定入國都的時間。

今年多姿國的使臣是多姿女王多顏的養子,多姿國如今的攝政王多修,而多姿國一行抵達國都的時間應該是在八月初九之後。

如果世界記憶沒出錯的話,晏允這麼著急回隱閣的原因,恐怕就是隱閣的暗探發現多修提前進入國都的訊息。

只是一個鄰國的攝政王提前進入國都,照理說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然而,在大雍皇室眼裡,多姿國人幾乎可以和危險二字畫上等號。

這個國家的人天生會靈力法術,不說一個人攝政王,就是進來一個十歲女童,隱閣都需要防範一二。

寧嬰正低眸思索著,湖岸邊連綿的香燭火光彷彿被拉了閘一般,成片成片地化為黑色。

驚覺抬頭,一名身穿白色長衫,墨髮碧眼的男人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粗粗打量對面那人幾眼,寧嬰默默說了一句: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距離她五步遠的男人,看上去極為高大,雖然是黑色的頭髮,卻隱約透著些亮色,英挺高聳的鼻樑,一雙與大雍百姓截然不同的碧藍眼眸。

光是這異域風情濃重的長相就已經暴露了這人多姿國人的身份,而現在能出現在她面前的多姿國人,除了傳說中的攝政王多修,她還真想不到其他人。

寧嬰出神打量之際,多修同樣在細細觀察眼前這個渾身充斥著靈力卻不顯山露水的女子。

他抬起手腕,那串掛在腕上的碎石中心正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盯著紅光看了片刻,多修又朝前走了兩步,越是靠近眼前的女人,碎石的紅光越加耀眼。

他站定在寧嬰面前,視線落在那張遮住她一般臉頰的淡金色半月面具,只露出一小半的額頭上,一道淡紅色的圖騰若隱若現。

縱使分辨不清那道圖騰的形狀,多修俊朗英挺的面容卻舒展開來。

寧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已經單膝跪在她面前,用著略顯生澀的大雍語,說出三個字:“皇太女。”

寧嬰:“???????”

眼見自家小祖宗萬臉懵逼,小羽毛捂著嘴,壓著笑聲,忙冒出來提醒。

【主人!!!!!我終於知道不祥的預感是什麼了!!!】

寧嬰抽了抽唇角,“我也知道了。”

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還有個多姿國。

如今多姿國的女帝,也就是蘇嫣的外婆,估摸著也該到大限之年了。

這些年多姿國一直沒立儲君,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蘇嫣她爹把她這個真儲君命的女兒換了男兒身,改了生辰八字。

之前的世界記憶裡多修雖然提前到了國都,卻因為蘇嫣已死,並沒能按照聖泉祖靈的指引找到多姿國的真·女帝。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有所不同。

蘇嫣沒死,寧嬰不僅替蘇嫣換回了女兒身,連生辰八字都一併改了回來,等於就是把她的真身暴露在多姿國的聖泉之下。

即使蘇嫣當年滿月的時候沒有經過多姿國聖泉的洗禮,天生的帝王命格根本逃不過祖靈的眼睛。

所以說。

眼前這位攝政王是過來找她回多姿繼承皇位的嗎?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

【主人…………你可別忘了,多姿國最終可是要覆滅的,不然蘇嫣她爹也不會搞出這麼多么蛾子。】

話是這麼說沒錯。

可她作為蘇嫣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其中一個目的,不就是為了阻止多姿國的覆滅嗎?

蘇嫣的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百姓安樂,百姓安樂這四個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和平無戰事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晏徹是大氣運之人,大雍國的氣運之勢有多強盛,主人你又不是看不見。你要是真回去繼承皇位,難倒真準備不戰而敗,主動把多姿國上交給大雍?】

寧嬰搖頭,她怎麼能讓蘇嫣背上亡國之君的汙名。

【那…………】可怎麼辦啊!

寧嬰:“別急。”

這邊寧嬰跟小羽毛自顧自討論著,多修卻以為她被自己嚇壞,稍稍放緩的聲音,再次開口:“皇太女,我叫多修。”

寧嬰回過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朝他點點頭,“你好,我是蘇嫣,不是你口中說的皇太女。”

多修蹙眉:“蘇嫣?”聽名字應該是大雍國人,看容貌似乎也…………不像是多姿國人士。

“我是大雍天一玄脈蘇氏後人,丞相慕回之妻,閣下應該是認錯人了。”寧嬰說罷,朝著多修欠了欠身,便回轉身朝來時方向而去。

天一玄脈蘇氏,丞相慕回之妻。

多修在心裡默默重複了兩遍寧嬰的話,望著已然走遠的紅色背影,眉峰聚攏,眼中滿是迷惑之色。

陛下只說大雍國都有帝星之象,卻未提及帝星到底是何人。

可不論帝星是何人,那也必定是多姿皇室遺落在大雍的皇女,萬不可能是這個叫蘇嫣的女子。

何況她還是天一玄脈蘇氏的後人,那可是靈使長老多羅提起來都要敬上三分的家族。

看似高大威猛霸氣十足的多姿國攝政王,就這麼因為自家皇太女的兩句話,被無情地丟在了百業湖的岸堤邊。

而我們的帝星本人,這會兒正跟著找了她好一會兒的蘭芝,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小羽毛忍不住出聲。

【主人,你剛才不是說要回去繼承皇位嗎?】

寧嬰暗挑眉:“急什麼?”

眼下這局勢可不是回多姿的好時機,慕回這邊的大腿還沒抱牢,晏允那傻子也還沒成功策反,再加上多修這次過來是參加中秋國宴,要回去那也得等他和多姿國使臣先安全離開大雍國都再說。

畢竟。

蘇嫣的身份牽連太廣。

一旦讓狗皇帝知道她要回多姿國,估計疑心病都能成疑心癌。

真到了那個時候,第一個被牽連的必定是慕回,然後是國都外的天一宗,再就是蘇氏在大雍的百年聲譽。

艾瑪。

這麼一想,感覺超級麻煩啊!

這也要顧忌,那也要顧忌,我能不能直接一刀子抹了晏徹的脖子,直接吃下大雍,來個天下大一統!!!!

【_(:3∠)_,主人,求你好好做任務!咱能別老想這些歪門邪道嗎?】

“滾!”

姑奶奶就想簡簡單單談個戀愛,容易嗎?!

……

寧嬰回丞相府睡下沒多久,就聽到自己房間的窗門再一次被開啟。

無奈扶額,撐著手坐起身,床帳果然被某個不要臉的狗王爺給撩了開來。

“晏允,我要提醒你幾次?”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寧嬰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此刻已經翻身上床,熟門熟路坐到她身側的男人。

“什麼?”晏允側歪了一下腦袋,裝作一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寧嬰暗自翻了個白眼,身子往裡側靠了靠,嘴裡吐出清晰的字句:“我是慕回的妻子,不是你的。”

只聽到慕回兩個字,晏允的眸色便沉了下來,他側過頭,不說話。

寧嬰見他這樣,目露無奈。

雖說晏允這小子連著給她喂了兩次毒,認識以來幾乎回回都被她懟的面紅耳赤,可真要說一句討厭他,實在有些違心。

這傻子呀,應該是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幾個男人中,性子最直白,為人處世也最簡單真誠的一個。

能養成他這樣的心性,其實還得感謝他那個狗皇帝親哥。

平日裡做著閒散王爺,擺弄擺弄琴棋書畫,不需要為江山社稷費心力耗心機。即便是被晏徹安排掌控隱閣,他唯一需要聽命的始終只有晏徹一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像慕回那樣斡旋朝堂,心思深沉難辨。

這樣的人,寧嬰一貫都是喜歡的。

何況,他還長了一張能打十分的臉。

至於身材……

寧大佬的思維一偏,視線跟著從晏允臉上慢慢往下移。

【主人,你的節操呢!!!】小羽毛不忍直視地縮到角落。

晏允則因為她那格外直白赤.裸目光,不自覺挺了挺結實硬朗的前胸,俊臉崩得緊緊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脖子後頭已經熱得能冒煙了。

寧嬰有些好笑地收回目光,繼續潑冷水:“有句話叫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蘇嫣,我比你大,不需要你教我這些。”我知道個屁!

“那你說,你每晚到我房裡到底是想做什麼?”寧嬰側坐過身,抬眸,直勾勾對上他微垂的眸子。

“我…………”晏允張口,徒然對上她認真專注的目光,心慌意亂地撇過頭,心底忿忿:我他娘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你要是身邊缺女人,回頭我進宮跟太后提一句,她應該很樂意替你安排幾個側妃。”

“你敢!”晏允怒目。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非得敗壞我的名聲,讓我在丞相府待不下去?”

“沒想敗壞你的名聲。”晏允低咒了一聲,他倒是想讓這女人在丞相府待不下去,她肯聽嗎?

瞧著某個不服氣又藏著不說的傻子,寧嬰抬手扶額:“我和慕回是皇上賜的婚,沒有反悔的可能,除非慕回休了我。”

“那你讓他休了你,我娶你便是。”

寧嬰:“…………”真要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姑奶奶分分鐘能把你家親大哥人頭給擼掉,信嗎?

似乎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有些異想天開,晏允輕哼了一聲,“慕回根本不在乎你,你們成親第二天,他奉旨進宮根本不是去的皇兄那裡。”

“嗯,九公主生病了。”寧嬰神色淡淡地應了一聲。

晏允面色一愕,倏地抬眸,“你知道?”

“自然。”寧嬰點點頭,那天她睡得迷糊,蘭芝卻是醒著的,來的是聖旨還是太后口諭,她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只是。

有一點她不太明白。

慕回他不是大雍國的丞相嗎?九公主病了居然還需要他到場?

想到這一點,寧嬰勾了勾唇,眼中劃過一絲譏誚。

“那你…………”晏允神色難辨地盯著寧嬰看了片刻,俊眉蹙起,“他回來的時候怎麼跟你說的?”

“回來準備了些出巡的衣物,也沒什麼可說的。”柔軟清甜的聲音,不在意的語氣。

晏允的眸色卻冷了下來,終是忍不住伸手將坐在他側對面的女人拉進自己懷裡,胸膛微微起伏:“我不高興,你別亂動。”

寧嬰:“………………”你不高興個鬼啊!

她跟慕回不過是路人夫妻而已,連點塑膠感情都沒有,這傻子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你們和離算了,反正你也沒嫁他多久,到時候我娶你做正妃,保證瑞王府除了你,不會出現第二個女人。”

寧嬰:“………………”白痴。

“那我等你和離。”

你怕是等不到我和離了。

寧嬰從他懷裡退出來,歪著腦袋認認真真看了他片刻,忽然出聲:“晏允,你有沒有特別想實現的願望?”

“有啊。”

“什麼?”

“娶你。”

寧嬰:“…………除了這個。”

“給慕回帶綠帽子。”

寧嬰:“…………好好說話!!!!!”

晏允皺眉,神色顏色地思考了片刻,“是有一個。”

“什麼?”

“想帶你出去玩一天。”

就這????

“這算什麼願望?”

晏允長眼微斂,確實不算什麼願望,可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想法,今晚不也沒能實現?

見他不出聲,寧嬰好笑地搖了搖頭,“好,那你選個時間帶我出去玩吧,最好是在中秋之前。”晚了怕是沒時間了。

“好。”晏允神色認真地點點頭,長臂一伸,極其自然地重新將眼前人拉進懷裡,一把箍住她的腰身,翻身將人摁倒在床上,“不早了,睡覺。”

寧嬰:“你…………”

“我不睡外間的矮榻,腰疼腿痠難受。”

寧嬰:“…………”你高你有理。

“那你回瑞王府。”

“不回,瑞王府沒床。”晏允煞有介事地搖頭,

沒床?

瑞王府不要面子的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懟了幾個回合,最終還是以瑞王爺失敗告終。

目送小兔崽子跳出窗,寧嬰朝他擺了擺手,放下床帳,閉眸睡下。

一路踏著輕功飛回瑞王府的晏允,窩在湯池裡跑了個澡,然後翻箱倒櫃地挑了幾件裡衣丟進包裹裡。

半個時辰後。

某個被趕出門的奸.夫去而復返,偷偷摸摸地開啟窗,動作敏捷地翻身而入。

將手裡的包裹丟在地上,晏允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側,撩了一下床帳,見床上的人睡得正香,俊眸輕揚,小心翼翼地放下床帳,轉而走向外間的矮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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