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小可憐，強制愛（9）
“給, 這是送你的禮物。”
典雅的餐廳裡, 溫柔男人笑著推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祝賀阿青考到第一。”
少年抿唇, 低低說了一聲謝謝, 臉上卻未見喜意。
文暉嘴角的笑有些陰沉, 他似是不經意的問道，“阿青, 上次我跟你提起的, 我們帶著伯母一起去國外治療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何青根本就沒有考慮, 他抬眼望向男人，語氣糯糯卻堅定, “我不同意。”
他絕對不會像是以前一樣, 將自己的一切都交到別人手中！
看出少年目光中的冷硬，男人徹底冷下了臉, 他伸出手, 不顧少年的僵硬輕輕握他的手，聲音依舊溫柔，“阿青，你應該知道, 惹怒我會是什麼下場。”
“我是真的想要好好對你, 可是如果你不配合，那就不怪我了。”
好聽溫柔的聲調就在耳邊，被他威脅的少年眼眶微紅, 咬著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死死按住。
“阿青……”如同惡魔低喃，文暉溫柔的說著，“你逃不掉的。”
兩人一個滿眼溫柔，一個憤憤滿含淚光，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終於，在少年忍不住落下眼淚後，男人放開了他，神情重新柔和起來。
他往何青碗里加了一道菜，聲音溫柔暢享他們的未來，“以後阿青上學，我們可以選一家離醫院近一些的學校，在學校外買一座房子，阿青喜歡大一點的還是小一點的？”
“等到阿青畢業了，就在我附近工作，每天上班下班，我都接你，好不好？”
他兀自暢享完看向少年，接觸到的卻是他憤恨的視線，文暉眼頓住，勉強扯出一個笑來，“你現在恨我沒關係，等到我們一起慢慢變老，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少年已經無力分辨了。
想到還在病床上的母親，他苦澀垂眼，澀聲答應，“好。”
“我跟你走。”
文暉眼中露出喜意，他不顧儀態，搬動座椅靠近少年，“阿青，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我們明天就辦理手續好不好？阿青放心，我會處理妥當，不會讓伯母受罪的。”
耳邊是男人絮絮叨叨的溫柔聲音，少年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聲音沙啞，“文先生，你真的喜歡我嗎？”
文暉想都沒想，點頭道，“當然了，阿青，你就是我的愛。”
“有的時候，我都會想，你可能是我的一根肋骨，就像是亞當與夏娃一般，缺少了你，就等同於缺少肋骨。”
“所以阿青，相信我，我們在一起會很幸福。”
男人溫柔的告白並沒有打動少年，他慘白著臉抬眼，只問了一句，“亞當不會像你對我一樣對待他的肋骨。”
男人愣住，半響後勉強扯出一個笑來，“阿青，那段時間，我的生活出了問題，精神方面也受了刺激，你也是知道的。”
何青知道，何青怎麼可能不知道。
正是因為親眼看著這個溫柔的男人越來越陷入頹態，當初他才會越來越想安慰他，才會一次次的踏入陷阱。
“所以呢……”少年眼中帶淚，執拗的看向男人要一個答案，“你就把那些情緒，都施加在我身上嗎？”
文暉眼睛閃了閃，“阿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初，真的就像是著了魔一樣，那不是我。”
“是嗎？”
何青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直視男人，聲音平靜，“我相信你。”
在男人還沒來得及開心時，他接著道，“那麼文先生，你能告訴我，那天在寢室裡，那個人還是你嗎？”
文暉怔住，眼中露出懊悔。
他當初重遇阿青，真的只是一個意外，當初何青走的太突然，文暉現在雖然有錢了，可他的力量還沒有大到能在全國找人。
天知道在學校看見何青時，文暉有多麼的驚喜。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哪怕分離了幾年，阿青長高了點，但男人依舊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是他的阿青……
這是他的肋骨啊……
他太激動了，他激動的上前去和阿青打招呼，想要訴說自己找他找的好苦，卻在叫住少年名字後，看到了他顫抖的身體。
等到少年回頭，看清他眼中的恐懼後，文暉的心，涼了一半。
阿青不應該是這樣看著自己，他應該是帶著愛意，或者帶依賴的，而不是像是將他當做什麼怪物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的文暉心中在想著什麼，從驚喜到慌亂，只需要一個眼神。
看著少年離開，文暉害怕了。
文暉真的害怕，害怕阿青已經沒有了掣肘，他可以輕易的離開自己。
於是，他在激盪的心情中辦理完手續後，按照向留校的幾位老師打聽到的資訊，找到了何青寢室。
那天的文暉，只有一個想法，讓阿青離不開自己，徹底離不開自己。
雖然用的方法是下策，但是現在他只有這麼一個方法嗎，文暉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初他畫出來的畫獲獎，興奮的跑回家，想要和少年分享喜悅卻看到空蕩蕩屋子的心情。
同一種錯誤，他再次不會犯第二次了！
所以，他去了少年的寢室，幫久別重逢的戀人，重新畫了一張畫，比起幾年前的青澀可愛，現在的阿青，更加漂亮，也更加，想要讓人畫下來。
這樣，阿青就再也離不開自己了吧……
文暉一切都盤算的很好，可是他唯一漏算的是，少年那個幾年前就一度垂危的母親，居然還活著。
他還有軟肋，作為曾經少年最信任的人，文暉清楚的知道，只要有何媽媽在，何青就跑不了。
失策了……
但是既然已經選擇了威脅，那就只能延續這條路走下去，阿青膽子小，最終一定會如願以償。
文暉這一次，打探的很清楚。
阿青還是和以前一樣，並不怎麼受歡迎，那個與他同住的富二代，也很排斥他。
只要他像是以前一樣溫柔，阿青最終還是可以回到他身邊。
他們還會像是以前一樣，互相喜歡。
“是我……”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中，男人應道，“阿青，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對你了。”
“因為我愛你。”
愛？
少年已經不敢相信他的愛了。
他眼神哀傷，求道，“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過我吧。”
“阿青……”男人目光暗下，上前攬過少年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除了我，沒有人愛你，我是為了你。”
“乖，我送你回學校，簽證很快就能辦下來，以後我們會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嗎？”
少年沉默著，像是被牽著線的玩偶一般，行走在男人的隱形下。
他知道自己根本逃脫不了，如果只有一個人，他哪怕拼著不上學也要逃離，但他不行，他還有媽媽。
果然，就像是文暉說的這樣，除了他，根本沒人愛自己……
***
少年紅著眼收拾床鋪，顏北猛地推開門進來，發出砰的一聲，何青被這巨大的聲音震的渾身一抖，迷茫轉身，還沒反應過來，肩膀就被帶著怒意的雙手狠狠按住。
“你要離開學校？”
顏北臉上滿是怒氣，雙眼冷冷的看著何青，其中滿是暴怒。
少年愣愣的看著他，顏北已經很久沒有對他發過火了，被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這麼多天，突然看到這樣的顏北，他本就紅的眼睛莫名更紅。
就那麼一秒鐘的功夫，一滴眼淚順著紅紅眼眶落了下來，滴在顏北手背上。
明明不知道看這個慫包哭過多少次，顏北卻像是被眼淚燙到一般，猛地將手從少年肩頭收回。
臉上有些不自在的厲聲訓斥，“你哭什麼！我還沒兇你呢！”
“對不起……”明明不想在朋友面前丟臉的哭，可眼淚就是忍不住湧下，少年哽咽著抬起手擦眼淚，控住不住的抽泣，“我，我不哭了……”
他努力不哭的樣子，比起哭更讓顏北心中難受，他臉色訕訕起來，將哭到整個身子都在抽的少年抱在懷中，不是很熟練的安慰。
“你別哭了，我就是太生氣了。”
“說好我們是朋友，結果你要離開學校這件事，還是我從老舅那知道的。”
他說著說著又生氣起來，看著下鋪空蕩蕩的木板，心中氣憤，“如果不是我剛剛從老舅那裡知道你要走，你是不是就打算這麼悄悄的離開？”
“你有想過我開開心心帶著雞蛋回寢室，結果看到你的東西都沒有了的感受嗎？”
耳邊是室友憋屈嚴厲的聲音，被他摟在懷裡，何青止不住的流著眼淚，只是重複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他要對不起有什麼用？他要的是何青留下。
忽略掉在聽到少年哭聲後心中湧上的酸澀，顏北摟著他，柔聲問道，“阿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突然轉學，你能跟我說說嗎？”
說？怎麼說？
少年哭的滿臉慘白，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顏北見他無論怎麼問都不不願意告訴自己，心中越發難受，卻還只能輕輕拍打著少年背部，低聲安慰道，“好了，阿青，沒事的，你轉學到哪裡，我跟著去就好了。”
何青眼睛紅腫，面對他的詢問，依舊是搖著頭，一個字都不肯說。
說不得，打不得，難不成就要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好摸的慫包離開嗎？
顏北完全忽略了自己在看到少年哭泣的難受，只一味的將自己不想讓何青走，理解成為他不想失去這個抱枕。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廢了這麼多的力氣，用了這麼多心神，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對，沒錯，就是這樣。
這樣想著，顏北的心裡好受了一點，也更加順理成章的做好了跟著這個小慫包一起轉學的打算。
反正他家裡有錢，想去哪裡還不簡單？
顏北想的美好，何青卻不配合，無論他怎麼問，都一聲不吭。
“阿青，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想要轉學，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啊，但是你也要告訴我，要轉到哪裡去吧？”
見少年只是哭，顏北真的著急了，“阿青！！”
何青何嘗不想告訴顏北，可是他連自己去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他真的捨不得，捨不得對他好的顏北，捨不得這個唯一的朋友……
緊緊抓住顏北的衣服，少年心中滿是悲痛，也不知道，這一次跟著文暉走了，他們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顏北朋友那麼多，會不會忘記他……
兩人僵持中，顏北突然想到那個教美術的男人，他目光一頓，輕輕抱住少年，“阿青，你轉學，是不是因為那個老師？”
懷中人一瞬間的僵硬讓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不知道怎麼的，他的心，彷彿涼了下來。
阿青他，這麼喜歡那個老男人嗎？
都願意為了他轉學。
與何青一個寢室這麼久，顏北最清楚少年有多麼珍惜在這個學校的機會，可現在，他卻要為了那個老男人離開。
而他這個朋友，也被捨棄了麼？
手中的力道漸漸縮排，在少年呼痛之前，顏北反應過來，他輕輕的將少年從懷中推出去。
儘管目光暗著，聲音卻是從沒有過的柔和，“阿青，你能告訴我，你是自願的嗎？”
他迫切的想要少年告訴他，不是。
明明之前，還那麼害怕那個老男人，可為什麼現在又要跟著走呢？
在他的目光下，少年遲疑了幾秒，最終，紅著眼睛點頭。
——呼出一股涼氣，顏北眼神陰沉的可怕。
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發怒，又撥出一口氣，勉強問道，“阿青，我再問你一遍，你是自願轉學的嗎？”
“如果是有人威脅，或者脅迫了你，你都可以告訴我，阿青，我家的能量，你應該清楚的。”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希冀的看向顏北，可很快，那抹亮光泯滅下去。
文先生說，如果他不聽話，那些照片就會散發出去……
就算是顏北家的能量大，也快不過網路。
只要一想到那些他每次回想都恨不得刪除的記憶，會被唯一的朋友知曉，那些滿是羞辱的照片，也會被顏北看到。
顏北以前就說過他是娘炮，如果他看到那些照片，可能會厭惡，會討厭他的吧……
一想到唯一的朋友也會失去，少年本就慘白的臉色更白。
他剛剛動搖的神色再次驚慌起來，幾乎稱得上是害怕的抖著唇，“沒有，沒有人逼我……”
他撿起地上的行李，不敢再看顏北，“我要走了。”
“站住！”
一直眯著眼觀察少年的顏北將他的神色轉換看的清清楚楚，他眼沉下，伸手將人攔住。
在少年驚慌失措的目光下，顏北的聲音溫柔下來，“阿青，你到底遇見了什麼事，是不是那個男人威脅你？你告訴我，我們是朋友，我會幫你的。”
“沒，沒……”
看著被嚇到發抖的少年，顏北眼中冷意更甚，當然，他不是對何青，而是對那個美術老師。
那個噁心的老男人，到底對阿青做了什麼？
他將人輕柔的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少年後背，“別怕，告訴我，我會幫你……”
人就在他懷中，顏北卻完全沒有之前佔便宜的心態，而是就這麼柔和的，小心的安慰。
少年一直沒有反應，顏北也不介意，而是一直輕柔的拍打著他的背部，耐心的安撫著他。
終於，在兩人保持這個姿勢良久之後，懷中的少年沙啞著聲音開口，“你真的會幫我嗎……”
顏北幾乎是立刻回答，“對，我會幫你。”
“就算是，知道我的不堪……”帶著哭腔的抖聲，聽的顏北心中一顫。
他緊了緊手臂，重複道，“哪怕知道了阿青的不堪，我也依舊會幫你。”
少年從他懷中抬眼，怔怔的望著他，“為什麼？”
“因為……”看著紅著眼的少年，顏北差點脫口而出我愛你，可很快，他反應了過來。
露出一個有些灑脫的笑容，顏北摸了摸少年的頭，“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第一個朋友嗎？第一個總是特殊的。”
少年眼中滿是感動，他有些珍惜的，小心抓住身前人衣襬，第一次將自己埋藏在心中不敢對別人說出來的事說了出來。
等他說完，顏北的臉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何青惴惴不安的看著他的臉色，直到他一腳踹翻凳子，怒罵，“噁心！”
噁心……
何青臉又白了一層，幾乎是立刻，眼淚落了下來。
顏北對那個威脅逼迫囚禁少年的男人簡直噁心到了極點，他冷著臉在心中想著要怎麼對那個男人時，卻突然聽到了小小的抽泣聲。
從自己的內心世界迴歸，顏北看向少年，果然見他又開始哭了，明明是從前覺得很麻煩的哭聲，現在卻像是一聲聲哭在他心裡一般，讓他難受無比。
尤其是，在聽到少年的過去後。
他心疼的將人攬到懷中，“阿青，別怕，我不是在說你，我說那個文暉。”
“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讓他再也不敢來纏著你。”
知道顏北不是在嫌棄自己，少年重重松了一口氣，儘管不知道顏北到底能不能幫他，可這麼長時間，他第一次將這事告訴別人，而這個人還說，他會保護自己……
少年連神情都溫順了許多，他小心的靠在顏北懷裡，聲音軟軟的，滿是信任，“顏北，謝謝你……”
他真的很感謝顏北，這些天，他真的很開心。
看著這樣的少年，顏北眼中滿是柔意，他想親親他，告訴少年，他會保護他。
可在下一刻，他清醒過來。
何青是男的，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
文暉在收拾自己的畫，這些畫上都是阿青，阿青年少時，他想象的阿青長大後，還有親眼見到後的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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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他對阿青的愛，等到他們老了，要一起坐在夕陽下搖椅子，然後一起看這些畫。
到時候，他可以很自豪的告訴阿青，他做到了愛阿青一輩子，沒有騙人。
輕柔的撫摸著這些畫，文暉小心放在一邊，正準備去看看那些讓他著迷的照片時，門鈴聲響起。
文暉神色一頓，他沒有親人，阿青也不知道他的住址，可以說，沒有人回來找他。
快速的將照片盒子藏在冰箱裡，文暉面色平靜的打開門，一幫人魚潮一般湧了進來。
男人神色暗了暗，看向最後面走進來的顏北。
他手猛地捏緊，果然，阿青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小阿青了啊。
顏北冰冷的看向這個男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偏偏對著當初才十幾歲的阿青做出這種事，不是腦子有坑就是心理變態。
他冷笑一聲，開門見山道，“照片給我。”
“否則，我讓你直接上天。”
看了看顏北旁邊的人，文暉露出一個鎮定的笑容，“那些照片，我已經設定了定時檢視，如果我有一天沒看，就會立刻發到網上去，不出半個小時，保證全網都有。”
“顏小少爺，你確定要對我動手？”
不等顏北開口，文暉已經自己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騷擾阿青。”
“但是也希望你不要再試圖對我做些什麼，否則，那些照片的去向我可不能保證。”
“你！”
顏北到底是個學生，以前只知道吃喝玩樂，像是今天帶人堵門這種事也是他第一次幹，輕而易舉的就被文暉帶了節奏。
看著對面顏北的神情，文暉悄悄松了口氣，面上卻是勝券在握的笑容，彷彿篤定了顏北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顏北還真的不能拿文暉怎麼樣，阿青的把柄在他手上，投鼠忌器，他一時半會還真的想不出要怎麼對付這個男人。
最後只能恨恨的撂下狠話，“安分的待著，否則我一定讓你下半生離不開監獄。”
見他要走，文暉手捏緊，感受著口中剛剛被咬出血的腥甜，揚聲問道，“顏少爺！”
“你來幫阿青，是喜歡他？”
顏北腳步一頓，他身邊的人，可都是從父親那裡借過來的。
“誰會喜歡這個慫包，我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門被關上，文暉站在房子中央，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於2018/3/20 23：59
菜雞互啄：第一啄
顏北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