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蕪叫人帶了信進宮裡來, 說是替汝煙安排了一樁婚事,男方是一個教書先生, 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但好在身家清白, 加之汝煙也喜歡那樣有學識的男子,也親口答應了。

汝煙年歲也長了,能找到一個攜手共度的人,是最好不過的,只是不知那男子為人如何。

百里安正看著信出神,宣王進來了,走到他身後他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宣王貼著他耳朵問了一聲, “皇弟在看什麼?”才將他驚醒過來。

宣王看著百里安手上攥著的信,瞥了一眼,“嫻妃麼?”

“嗯。”信上也沒有什麼值得避諱的東西,百里安將手上的信遞給宣王。

宣王看完, 道, “我記得汝煙從小照顧你,現在既然要嫁人,皇兄可以為她擇選一個好郎君。”

“還是要看汝煙喜歡。”百里安道。

宣王將看完的信壓在桌子上。

百里安忽然想起,自己可以藉著這一事出宮一趟,也可以躲過宣王一段時日。

他正這麼想著,放下信的宣王已經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要是從前, 百里安就躲開了,但是他現在心中有了計量,就忍耐了下來。宣王見他今日格外乖巧,拉著百里安坐在椅子上,傾身去吻他面頰。

百里安被宣王整個圈在懷中,仰著頭任由他的嘴唇在脖頸四處遊移。

宣王年幼時亦是十分秀美的男兒,長大了,多了許多英氣,薄唇細目,自有一股威嚴儀態。朝臣都說宣王倨傲不好相處,但在百里安面前,他卻恨不能將全部溫柔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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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我想出宮一趟。”百里安的腰肢陷在宣王的手臂裡。

宣王一隻手撥弄他垂落在胸口的玉帶,“嗯?”

百里安坐在他腿上不舒服的很,從來都是他攬著女子坐在他腿上的,“我想去看看汝煙要嫁的男子,她照顧了我那麼久……”

宣王見他嘴唇張合,殷紅的唇瓣兒動人的很,那撥弄他玉帶的手就抬起來,用手指去揉了揉,“好,要皇兄陪你去麼?”

百里安出宮就是為了躲他,怎麼會讓他跟過去,“宮中事物繁冗,還要麻煩皇兄——”

話已經說不下去了,宣王的手指抵到了他的牙齒之中,“今日皇上好乖。”

百里安是張唇也不是,閉唇也不是。

“皇兄替你安排明日出宮的事宜。”宣王道。

百里安心中一喜,但宣王撫到他胸口的手,又叫他高興不起來了,“……皇兄,等下光祿寺卿還要過來。”

宣王冷哼一聲,說出話都帶著幾分醋意,“皇弟怎麼與他這樣親近了?”

“我只是想多學些朝堂上的事,以後為皇兄分憂。”百里安眼中沁出淚花來,身子想往後縮,躲開宣王揉弄他胸口的手掌,卻不想整個人都嵌進了宣王的懷裡。

宣王聽到百里安所說,目光更溫柔幾分,“皇上喜歡什麼,便做什麼,朝堂上的事,都交給微臣就好。”

他說的愈謙卑,動作便越放肆。

百里安眼見著宣王又要拉著自己做那荒唐的事,連忙推了他一把,撐著桌子從他懷裡爬了出來。他起身之後,也不敢看身後的宣王,只覺得那目光像是要將他衣裳都剝開似的,他剛才坐在宣王腿上,已經感覺到了那處的勃發,“皇兄,你別這樣,我有些怕。”

宣王沒有做聲。

百里安咬牙,只怕自己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要叫那宣王強壓著做此事了,“皇兄,等我回宮,等我回宮來……再做那樣的事,好嗎?”

宣王嘆了一口氣。

百里安一顆心提的更高。

“你就是拿捏著皇兄,對你硬不起心腸。”宣王言語間頗有幾分無奈。

百里安聽他是要放過自己的意思,“我與皇兄朝夕相處數十年,忽然變成這樣,我……我一時……”

宣王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但聽百里安如此說,還是生生的忍耐下去,畢竟他要的是與百里安一生一世的廝守,“那皇兄再忍一忍。”

百里安剛才也只是為了逃過這一次才說的,聽宣王說,就沉默下來。

宣王牽著他的手,碰了一下那如熱鐵樣的下身,嚇的百里安連忙將手抽了回來。

“等你回宮來,皇兄要好好的,疼愛你。”

百里安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了,他看了身後的宣王一眼,見他神色沉黯,下意識的便低下頭去。

他這一回,是要想辦法在宮外多留幾天了。

……

宣王安排的事,都是妥妥當當的,第二日一早,百里安便從乾清門出宮了。

因百里安才繼位不久,怕有些包藏禍心之人,於是這一回出宮就低調的很。但即便是要低調,皇帝出行,也是金攆御馬,百人隨行。百里安即便不注重這些排場,但坐在金攆裡,看前呼後擁的宮人,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一種大權在握的睥睨感。

到了自己在宮外的府邸裡,金攆旁的宮人伏地,讓百里安踩著他的背走了下來。

柳青蕪攜幾個婢子站在門外,見到百里安便迎了上來,百里安看到她,也是喜不自禁,牽著柳青蕪的手,就要說些什麼。但他馬上又想起自己現在如今的身份,就又鬆開柳青蕪的手,低聲道,“母妃,我們進去說話。”

三人進了大門,那些隨行的宮人要跟進來,百里安回頭道,“你們在外面等著朕。”

“是。”皇上親口吩咐,誰人敢不聽從。

百里安和柳青蕪進了府邸裡,等身旁再無旁人了,百里安才卸下自己在外面面前端出的架勢,“母妃,你這段時日在宮外好嗎?”

“比在宮裡時,自在許多。”柳青蕪出宮的時候,形容消瘦,現在雖還身子單薄,但面頰上已經有了健康的緋色。

“那就好。”

柳青蕪也將府裡伺候的人趕出去了,只想與百里安說會知心的話。母子兩個也算是小別重逢,說了些宮裡宮外的事,百里安知道柳青蕪過的好,已經是極欣慰了,但他也發現,跟在柳青蕪身邊的汝煙不在了,“母妃,怎麼不見汝煙?”

“她才嫁為人婦,我念著她的身子,便沒有讓她出來。”柳青蕪言語中,已透露出和汝煙的親近,想來是從來的芥蒂盡消。

百里安一愣,“汝煙已經嫁了?”

“嗯。”柳青蕪也知道百里安這回出宮是因汝煙的事,但她看百里安這麼疑惑,也是有些不解。

“母妃昨日才給我傳信,說要給汝煙許人家。”百里安道。

柳青蕪一臉錯愕之色,“昨日?我一月以前,便送了信給你。”

百里安心裡一驚。

柳青蕪道,“也許是宮裡的事太多,才誤了吧。”

百里安覺得其中有古怪,但聽柳青蕪這麼說,也不好再追究。信始終是傳到他手上來了,誤了這麼多時日的事,他回去肯定會追究。

“對了,安兒安頓在府上的妙音姑娘——”柳青蕪不提汝煙,就提起了另一個人。

百里安一聽妙音,也來了精神,“她怎麼了?”

看到百里安這幅模樣,柳青蕪笑了笑,“她沒事,只是甚是想念你。”

百里安正要說些什麼,就聽柳青蕪道,“妙音,出來吧。”

百里安連忙轉過頭,就見妙音施施然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妙音今日梳的墮馬髻分外好看,眉目如畫一般,百里安看著她,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

妙音嬌怯的要跪下行禮,被百里安伸手扶住。

“皇上——”

百里安握著她的手,也是百感交集。

柳青蕪從前拘著百里安,是怕百里安幼年的事,讓他心中殘有陰影,但這一回出宮,她也明白了許多,人總是要往前看的,百里安接了妙音這麼一個女子安頓在府上,其心意也不言而喻。

妙音的耳朵上掛的一對明月也眼熟的很,是柳青蕪年輕時佩戴的首飾,戴在妙音耳朵上,圓潤的玉石墜著珍珠,襯著她瑩白的脖頸,就如那微風吹拂的帶露荷花。

“妙音她和我說了你們的事,想來你從前出宮,也是註定與她結緣。”柳青蕪站了起來。

百里安聽柳青蕪知道他溜出宮的事了,道,“母妃……”

柳青蕪笑了一聲,“安兒,你與妙音姑娘說說話,稍後我帶你去看汝煙。”

“嗯。”百里安在柳青蕪面前,還是要規規矩矩的。

柳青蕪走了出去,廳裡便只有百里安與妙音兩人。

兩人十指交纏,久久不言,還是妙音率先開的口,“想不到,你成了皇上。”

那語調有些感傷,又有些落寞。

百里安道,“父皇喜歡的是太子和四哥的,我也不知這皇位怎麼落到了我手上。”

妙音從前就覺得配不上百里安,知道他做了皇上之後,更是無地自容,幾次都想離開這府邸,卻被柳青蕪勸下了。

柳青蕪在深宮裡耗了這麼多年華,對於年輕的女子,心情自然就不一樣了。尤其那女子還可能是自己的皇兒喜歡的,愛屋及烏,她又怎麼能不喜歡?

“我……”百里安是真的想把妙音接進宮裡去,但現在這個情況,妙音一進宮,他怕是死期都要近了。

妙音見百里安欲言又止,懂他不易,“你在宮裡,也有許多不易,妙音都知道——妙音現在,什麼也不求,只想能留在你身邊,即便你以後,身邊會有許多許多的女人。”

百里安是真沒有後宮三千的心思了,“妙音,是我負了你。”

妙音聽了他這樣說,笑了起來,“公子還沒有拿走妙音的什麼東西,怎麼能說負了我呢?”

“我讓你等了這麼久,還無法接你進宮,給你名分——”要是可以,百里安真想就這麼不回宮了,找個世外桃源,隱居避世個幾年。

妙音卻不接他的話,反而環顧四周,“妙音這麼多年,還沒有住過這麼大的房子,還沒有吃過那麼精緻的糕點,還沒有叫人捧在掌心裡愛憐過——公子都給我了。現在妙音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還不願意離去。是妙音貪慾太重,有了這麼多東西,還想要公子的心——”

有什麼,比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用這樣柔弱深情的語調,在你面前傾訴衷腸更動人的呢?

百里安這樣一個浪子,都叫她打動了,“我喜歡你,你就值得這一切。”

“那公子不喜歡我了呢?”就像從前許多個人問過百里安的一樣。

不喜歡了,便不值得了。

這就是這麼多人,都覺得他負心薄情的癥結。

百里安也不想瞞她,他從前被太多個女人哭著指責過了,但不等他說出來,妙音就道,“不喜歡了,就不喜歡了吧——妙音只求這眼前的相伴。”說罷,她就主動將百里安抱住。

百里安抱著她溫軟的身體,竟真的開始想著不回宮的事了。

反正,宮裡有宣王,他不回去,也沒什麼的。

只是,該用什麼樣的一個託詞,不回宮呢?或是用個什麼樣的手段,帶著柳青蕪她們,遠走高飛?

……

“離王。”

橫臥在浴池旁的男子,胸前鬆鬆垮垮的絲帛衣裳,因為沾了水,更貼近了肌膚,顯出他肌理玉石一樣的輪廓來。他面頰上還覆著一扇金面具,曲起的腿踩在鋪在地上的衣裳上——眼前的人,不是傳言中被宣王關在廣和宮的四皇子是誰?

“皇上已經到了。”說話的那人,也極其眼熟,若是百里安在這,一定認得出,這人就是和柳青蕪一同出宮的清河,這次進宮來送信的,也是眼前這人。

“嗯。”垂到浴池裡的手指輕輕撥動,那水裡火紅的鯉魚,便追著他的手指遊曳起來。他在朝中還有許多眼線,自然知道宣王現在在議政殿裡,議論那該如何封賞即將回朝的何朝炎一事。

垂首在他身旁的人一直等待著他說話。

“你回去吧,讓蒼陸進來。”

清河退出去之後,進來一個太監打扮的男子。

那太監是伺候宣王的,被宣王派來討什麼解藥,還說離王何時交出來,就何時能離開這廣和宮。但這麼些日子了,離王一直沒有反應。

“離王讓奴才過來,是有何事?”太監彎腰問道。

離王伸手入懷,從溼漉漉的衣裳離,拿出一個粉底的瓷瓶來,隨手一拋,那東西就落到了他的手裡。

“這是宣王要的東西。”

太監心裡一喜,連忙雙手將之握在懷中。

“告訴宣王,這解藥要趁早,今晚——便是最後的期限,若是不解毒,那就再也解不掉那毒了。”離王還是閉著眼,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唇畔卻已然彎出一抹笑痕來。

皇弟因那件事厭他,也再不來看他,但這件事之後,他又會怕誰,又會選擇依附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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