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聞佩入朝為官, 又有宣王提拔,自然很快就高升了。

玉真公主和離之後, 回到宮中居住,每日和百里安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宣王不願讓她見百里安,又沒有什麼法子將她隔開,只能整日看著她膩在百里安身旁。

玉真公主不好意思提那一晚發生的事,但卻一直銘記於心,看百里安的目光,都透著幾分曖昧。

百里安也不傻,那一晚的事, 於誰都尷尬。

玉真公主今日拎著許多糕點來看他, 一碟一碟的擺在桌子上,顏色漂亮的很,“皇帝來嘗一嘗,這都是我親手做的。”

百里安看一眼還站在外面的宮人, 將手中書卷放下, 正要提醒玉真現在不可再這麼叫他,玉真就拈著一塊糕點喂到他口中來,不得已他只能張口含住。

“好吃麼?”玉真眼巴巴的看著他。

甜的有些發膩,百里安還是說,“好吃。”

“那再嚐嚐這個。”玉真公主又去夾另一塊。

宣王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玉真,你先下去, 我有要事要與皇上商議。”

玉真回頭看了一眼宣王,臉色沉了下來,而後她向著百里安撒嬌,“有什麼要事,我不能聽嗎?”

“玉真,你先下去吧。”百里安道。

玉真聽百里安的話,退出去經過宣王時,故意哼了一聲。

桌上的糕點都還沒有收起,百里安站起來,“皇兄。”

宣王聽到他這一聲,臉色才好了一些,“近來玉真與你又親近了不少。”

“我與她自小就是這樣,現在她又在宮裡……”百里安道。

宣王走過來,眼也不抬的將桌上的糕點收回到食盒裡。而後交由外面的宮人,送下去了。

“皇兄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若沒有事,百里明華不會這個時候過來。

宣王道,“無事就不能來找你?”

“我只是覺得皇兄平日裡太過繁忙……”

宣王見百里安垂下眼,才覺得自己的口氣因為剛才見到玉真而有了幾分刺人,“皇兄即便再忙,也有來見你的時間。”

……

這邊玉真從昌寧宮裡出來,一張俏臉冷凝如冰,跟她過來的宮女上前詢問,“公主看起來,怎麼不開心的很?”

玉真起先對宣王是沒有芥蒂的,但她這一回,與羅聞佩和離之後,回宮便想要親近百里安,但可恨那宣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冒出來。玉真越想越憤懣,抬手想將面前那棵礙眼的花枝打斷,不想那花枝上生著刺兒,“啊——”

“公主!”

玉真將手收回來時,掌心裡已經是鮮血淋漓。

“奴婢去找御醫——”

玉真看著自己刺破的手掌發呆,她近來總愛想些從前的事,與百里安在一起的事,現在望著這掌心裡滲出的鮮血,想到從前有一回,她貪玩從樹上摔下來,百里安捧著她的手,替她包紮的模樣。

她從前錯過太多,這一回,絕不可再錯過了!

宮女叫了御醫過來,替玉真將掌心的傷痕包紮好,玉真一直垂著眼,像是在想什麼似的。

……

昌寧宮。

“皇兄說,再過幾日,何朝炎就要回來了?”百里安聽到這個名字,腦子裡最先浮香出來的,就是從前那個矮矮的胖墩。

宣王道,“嗯,他平亂有功,到時還要再行一番封賞。”

百里安倒是不管什麼封賞不封賞的,他現在雖然是皇上,但朝野上下,都知道當權的是宣王。他自己躲在皇兄身後,也正好落得清閒。

“皇弟……”

百里安看宣王欲言又止,就又問了一聲,“皇兄還有什麼事嗎?”

宣王看著百里安,卻又沒有再說下去,“沒事了。”他原想和百里安說的是,朝中要替新皇充盈後宮的事,這樣的呼聲自百里安帝位穩固之後,便一直有,只是每回都被宣王堵了回去,連呈遞上來的奏摺,但凡和充盈後宮有一絲的關係,他都想也不想的丟了回去。

但,即便他不想提及,選妃一事,依照慣例已然迫在眉睫。

兩日之後,百里安便在朝堂上,聽到了有人提出為他選妃的事。

百里安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訊息,心裡一喜,險些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皇上尚且年幼,選妃一事,容後再議。”站在左側之首的宣王不動聲色的看了他提出選妃一事的官員一眼。

百里安知道宣王的心思,見他不允,就又乖乖的坐了下來。

往日朝中,都是宣王說一不二,今日卻不知道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為百里安選妃一事發聲。

“先皇為皇上擇選的建威將軍次女,如今兩人皆是適婚年紀,選妃一事可以暫緩,但後宮之中,始終要是有一個人做主的。”站在右側之首的官員上前一步。

他身後的羅聞佩抬起眼來,看了皇位上的百里安一眼。

百里安眼見著宣王是要發怒,連忙道,“朕自有主意,你們不必再議。”

“皇上,微臣認為,選妃一事也不可緩——歷朝歷代,新皇登基,皆要選拔佳麗入宮,您登基兩月有餘,然後宮空虛……”

“皇上,選妃事關子嗣,萬不可拖延。”

百里安見著宣王臉色青紫,又見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心中也是忐忑。

擁簇宣王的那些官員,終於也在此刻站了出來。兩幫人馬吵的不可開交,今日的早朝,便在選妃一事中耽擱過去了。

百里安下了朝之後,和宣王一起回了昌寧宮。

“皇上對選妃一事怎麼看?”宣王問他。

百里安心道,你臉色都難看成這樣了,我還能怎麼看,“依皇兄所說,我卻還年少,恐不能擔負起責任,此事可以暫緩。”

宣王不想百里安選妃,但他將此事延後這麼久,也知道終有一天這事情會避無可避。

他親手將百里安捧上皇位,無論是何後果,他也絕不能反悔。但讓他親手將百里安推到女人懷中,他又是萬萬不情願的。

玉真在宮中也聽聞了百里安在早朝之上,被眾臣逼婚一事,她哪裡甘願,起身正要去昌寧宮裡質問百里安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坐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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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妃?

她可以……

拿著一卷畫軸的德妃走了進來,見玉真坐在宮裡發呆,就笑吟吟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玉真,何將軍的獨子近來回宮,他從前與你一起讀書,你覺得如何?”說著,她就將畫卷展開來,畫卷中少年鮮衣怒馬,英氣勃發,實在是令人傾心的俊朗男兒。

“母妃,我說了,我不想再考慮婚嫁之事。”自她與羅聞佩和離之後,德妃總愛幫她牽扯紅線。玉真她早就一顆芳心安許給了百里安,眼裡哪裡能再看到別人?

德妃不知道玉真的心思,見她反應這樣激烈,就嘆了一口氣,將畫卷收了起來。

玉真扭頭從紫微宮裡出去,德妃過了一會出來找她,聽宮人說,公主又去了昌寧宮裡。

玉真到了昌寧宮,外面的奴才進去通報,久不見音訊,玉真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就硬闖進去,一進去,便看見百里安伏案睡著了,宣王的衣裳披在他的身上。

“你進來做什麼?”宣王就站在門口。

玉真往後退了一步,但她想起自己並無虧心事,便又上前一步道,“我來找皇弟。”

宣王擰眉,“他已經是皇上了,玉真,你堂堂一個公主,出宮了連禮儀都拋在腦後了嗎?”

玉真反駁道,“你不也叫他皇弟麼?憑什麼指責我?”

宣王沒想到玉真會頂撞自己,正欲說些什麼,看書看得睡著的百里安聽到動靜醒了過來,起身來看到站在一處的宣王與玉真,道,“玉真過來了?”

玉真即刻收起剛才在宣王面前的桀驁,笑盈盈的迎上去,故意叫給宣王聽似的,“皇弟,我早就過來了,讓宮人進來稟報,他們卻一直讓我在外面等著。”

百里安掩唇擋下一個哈欠,“方才我睡著了吧。”

玉真站在百里安身後,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宣王。

“皇姐怎麼過來了?”

“來看你呀。”玉真繞到百里安身後,替他揉捏肩膀,“御花園裡那棵樹開花了,皇弟什麼時候陪我去看看。”

“皇上今日還有政務要忙——”宣王一雙眼也盯著玉真。

玉真道,“有什麼政務,不能晚上處理嗎?”

“這……”百里安有些為難。

“去嘛去嘛——”玉真拉長了音調,像是撒嬌一般。

宣王這一回沒有再等百里安說話,甩袖離開了。

宣王走了之後,玉真心裡生出一抹暢快之意來。

百里安和玉真去了一趟御花園,回來玉真也問了他選妃的事,玉真對他選妃一事贊同的很,百里安本來因為宣王,已經歇了三宮六院的心思了,但經玉真這樣一煽動,他那小小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更何況玉真說,“皇弟現在都成了皇上了,九五之尊,後宮哪能一直空著呢。”

百里安強笑。

“皇弟難道還沒學習過男女之事?”玉真故意道。

百里安想到那歡喜佛,硬生生被噎了一下。

玉真以為他是羞澀,心中便更是難耐起來。只要讓百里安選了妃子在宮裡,她便有了能親近他的機會……

“皇弟若是怕宣王不答應,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玉真道。

百里安看玉真笑靨如花,想她也真是善解人意,不過那三宮六院,他是真的不敢奢望,倒是可以將妙音,以此機會接進宮裡來。到時妙音有了他的子嗣,那皇兄,想必也會歇了那門心思。而四皇子……百里安現在實在不願想那四皇子。

雖然隱隱猜測到那一晚就是他,但他還是不願承認。不願承認,也沒辦法去質問,只能真的裝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了。

和玉真談話之後,百里安還想著玉真會怎樣幫他,沒想到第二日,告老還鄉多年的太傅,親自上書,勸百里安充盈後宮,這一下那些本來就有這心意的人,更加遏制不住了。宣王能安社稷,卻壓不下這打著冠冕堂皇旗號的選妃。

宣王見眾臣言辭懇切,他充耳不聞,只望著坐在金鑾椅上的百里安,“皇上是如何想的?”

百里安抓著純金的扶手,“我……”

羅聞佩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見著百里安與宣王目光交匯。

宣王也知道百里安的為難,他才登基不久,都被自己攬在羽翼之後,沒有經歷過任何一點風雨,朝中都說他專權獨大,若這一回,他還是壓著百里安,不讓他選妃,那以後百里安在朝中,就更無威信可言了。

百里安見宣王收回目光,背過身去,以為他要同上次一樣大發雷霆的時候,就聽見他聲音淡淡。

“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微臣,願為皇上親辦此事。”

宣王都鬆口了,那些他一派的臣子,幾乎也是頃刻間倒戈。

百里安聽宣王說出這句話,心裡確實是陡然松了口氣。

宣王讓他選妃的意思是……他倆終於完了?

而後,宣王投到他身上的目光,又叫百里安的心提到了喉嚨。

完個屁——這宣王是跟他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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