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夥伴跳車的那一刻, 車頭已經來到流沙坑邊緣!

他們用力往外跳, 重重落地後又隨著慣性滾了好幾圈!其中吳笙為多踩半秒剎車, 最大限度給夥伴們減速, 跳得最晚,一落地就直接半個身子進了沙坑!

要不是他在最後一刻用手拼命扒住沙坑邊緣, 那已經埋到腰的流沙就直接將他徹底吞沒了!

最先爬起來的錢艾, 顧不上去撿跳車時一併踹下來的電鋸和鐮刀,第一時間奔過去拉住吳笙,而後徐望和況金鑫也跑過來,三人合力, 這才艱難將隊友拉扯上岸!

甲殼蟲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入沙坑之後就不斷下陷,直到吳笙被拉出沙坑,流沙才突然靜止下來,甲殼蟲的陷落隨之停住,最終,沙子埋到了它4/5,觸目所及, 只剩一截車頂。

“要吞沒就吞沒個徹底啊,”錢艾無語,“這留個車頂讓人看得見又沒法開出來, 不是折磨人嗎……”

“唯一的解釋……”徐望走過去把鐮刀和電鋸撿起,再回來分別遞給隊友,“沙坑要吞的不是車, 是我們。”

所以,他們跳車,唯一涉險的吳笙也被救回來,流沙便停了。

“唉……”

不知何處的黑暗裡,忽然傳來一聲輕嘆。

四夥伴立刻湊近,背靠背地警惕周遭,然而沒了車燈,哪裡都是茫茫的暗。

一簇光,在路邊的旋轉木馬上亮起。

舉著手機閃光燈的男人,坐在旋轉木馬上,正搖著手機朝他們輕輕地揮,帶著點懶散,帶著點漫不經心。

“已經浪費我一個流沙河了,就不能乖乖跟著流沙回家嗎,”男人歪頭,身子輕輕倚著馬匹修長的脖頸,特真誠的費解,“為什麼非要跳車?”

六七米的距離,光亮也有限,但在高顏值面前,這些都是浮雲。

別說他還用手機給自己打著光,就算沒有,只借月光,徐望也能一眼認出這位朋友。

膚白,貌美,眼角一顆痣。

無盡海上搭弓射箭,瀟灑如流雲;這會兒坐著旋轉木馬,微微歪頭蹙眉,另一種漂亮。

池映雪。

徐望在心裡默唸這個名字,嘴上卻沒講。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認出他們,但“見證過自己悲催的陌生對手”這一身份,並不比“狹路相逢的陌生對手”佔優勢。

“啞巴嗎?”半晌沒等來回應,池映雪不悅,眉頭蹙得更深了。

徐望掏出手機,也開啟閃光燈照向自己的隊伍,營造出一種“不要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是c位”的勢均力敵感。

然後,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用流沙河,我們就要乖乖配合,自覺回家,這地兒你們家開的?”

語調微揚,似笑非笑。

比裝逼,誰不會,他看吳笙裝逼的時候,池映雪還不知道在哪兒背安培定則呢。

“呼,總算有個喘氣的,”池映雪眉間舒展,滿意點點頭,“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車鑰匙留下,人走,二,車鑰匙留下,我送你們走。”

徐望磨牙,未及回應,背後忽然亮起三簇光,同他原本就亮著的手機閃光燈融成一片廣闊明亮。

回過頭,仨隊友人手一個手機閃光燈。

一對四。

徐隊長的氣勢一下子就起來了。

“還是選三吧,我們先送你回家,再開車……”徐望的話頭,戛然而止。

夥伴們的應援之光,也多少染亮了對面一些,於是原本只能看清臉的對手,露出全貌。

池映雪挑了整個旋轉木馬裡,最高大拉風的一匹白馬,卻不好好正坐,而是側身坐著,慵懶倚靠,漂亮的眸子半瞥著,從頭到腳散發著對對手的輕視與不上心。

這樣欠打的人,徐望天天看,所以內心並沒有一絲波瀾。

真正讓他話沒說完就停下的,是池映雪的造型。

前次無盡海,這人雖遠在桅杆,但那件帥氣的夾克,還是被他穿得有型有款,讓徐望印象深刻。

今次,這人從頭到腳,完全換了風格。

淺西瓜粉色的短袖襯衫,淡湖水綠色的短褲,低飽和度的色調讓它們搭配起來清新明快,而襯衫本身寬鬆的版型又透著慵懶隨性,更隨性的是那雙椰風人字拖,不踏一下浪都對不起它的出場。

東營是沿海城市。

來這裡,配一身海濱度假風的穿搭,闖關之餘,踩踩沙灘,追追浪花,簡直酷。

但只有一個問題。

這是十一月的山東,再過一個禮拜,夜裡最低溫度就該逼近零度了。

徐隊長一時槽多無口,倒是況金鑫,怎麼想,就怎麼問了:“你不冷嗎?”

池映雪找了一下,才找到說話的人,不答反問:“你覺得好看嗎?”

況金鑫誠實地點頭:“好看是好看……”

“那就不冷。”池映雪微微一笑,溫柔動人。

況金鑫咽了下口水,不知該說什麼了。

“ok,寒暄結束。”

池映雪關掉閃光燈,把手機放回短褲口袋,手卻沒再拿出,而是維持著單手插兜的姿勢,與此同時,另一只一直垂在馬身後面的手,毫無預警抬起來,端著弩丨箭衝徐望就是一箭!

箭頭劃破徐望左臂,為了方便看文具,那裡一直挽著袖子。而後箭的速度未減,順著四人間隙急速而過,最終“咚”地一聲,釘在了他們後方的樹幹上!

他的動作太自然,神情太平淡,以至於四人竟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直到箭扎進樹幹,徐望才回過神,抬起手臂。

貓頭鷹圖示下方,一指長的血痕,破皮見肉,微微滲血,一絲絲火辣的疼。

能一箭送人回家的要害部位很多,池映雪卻故意射偏,只讓箭頭刮破了他的胳膊。

“隊長!”況金鑫見狀,直接架起火箭筒,炮口卻被吳笙抬手捂住。

況金鑫剛要問,對面旋轉木馬上的池映雪卻先一步開口:“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選一還是二?”

吳笙上前一步,將徐望擋在身後,鐮刀木柄在地上輕輕一戳,抬眼瞥過去:“我們隊長說選三,你沒聽見嗎?”

池映雪微微眯下眼,卻不是看他,而是看他的鐮刀:“哎,你這個武器很帥啊,”舉舉手中的弩丨箭,他特認真地問,“我拿這個和你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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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笙笑了,連帶著聲音都溫和下來:“想換?那你過來。”

池映雪毫不猶豫跳下旋轉木馬,特自然地朝吳笙走去,彷彿對面等待著的不是對手,而是隊友。

吳笙一動不動,就靜靜等著。

直到池映雪走進兩米範圍內。

吳笙一鐮刀掃過去,破風橫切!

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況金鑫和錢艾甚至都沒看清他什麼時候動手的!

然而池映雪卻早已預見似的,一個急停後仰跳,閃得利落,卻也驚險,那刀刃幾乎是貼著他脖頸皮膚過去的!

一擊未中,吳笙也不惱,收回鐮刀,又恢復“有話好好說”的姿態。

從始至終,他連一點殺機都沒露。

池映雪站穩,後怕似的摸摸脖子,眉眼卻帶上笑,就像無盡海上嫌棄當時隊友那種,淡淡的,不屑的,淺笑:“你這是要砍我腦袋嗎?”

吳笙不置可否。

池映雪嘆口氣,頗有點語重心長:“砍了能如何,我又死不了,無非是提前送我回家。況且……”他聳聳肩,同情似的看向吳笙,“你也根本砍不到我。”

吳笙終於說話,卻不是接茬,而是提了個全新問題:“你們隊的計劃是什麼?”

池映雪怔住,任他腦袋再靈光,也想不出這種問題的存在意義:“誰給你的自信,覺得我會回答?我們的計劃是引你們去摩天輪底下的陷阱,然後再搶車,流沙河的使用根本不在原計劃,要不是你們多此一舉把車掉頭——”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池映雪,猛地停住,眼底染上不可置信的錯愕。

吳笙卻不給他喘息的時間,緊接著問:“你的隊友都藏在哪裡?”

對於吳笙的直視目光,池映雪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但內裡卻迅速收斂心神,再不敢分心大意。

可嘴巴像有了自我意識,就在這般的嚴防死守中,竟揭竿而起,自作主張發了聲:“韓步庭在海盜船,李子近和厲夏都在摩天輪底下……”

提問者收到滿意答案的同時,莫名坦白者也聽見了遲來的提示。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哦~~】

夜風吹過。

樹葉沙沙像鬼怪在低語。

“你對我用幻具。”池映雪的聲音,和眸子裡的光,一併沉下來。

吳笙低頭看了一眼徐望手臂上的血痕,才又看回始作俑者,聲音極輕:“下次再對人動手的時候,長點眼。”

況金鑫和錢艾怔住,萬沒料到軍師是在為隊長出氣,下意識看向自家隊長。

徐望用盡這輩子的矜持,才沒抬手捂住胸口,確切地說,是裡面亂跳的小心心。

這臺詞太他媽犯規了好嗎!!!

總這麼帥得跟龍傲天似的,他哪輩子能從暗戀的泥沼裡爬出來啊!!!

“你到底是解決他們來了,還是向他們出賣情報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不知何時坐在了僅露在外的甲殼蟲車頂,盤腿拿著遊戲手柄的姿勢,讓人怎麼看都覺得他面前應該擺個遊戲顯示屏。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髮,隨性得像自己動手剪的,眼睛很亮,很元氣,但說話不知是刻意壓低還是怎麼的,有一種故作的冷漠深沉,和他一身的少年氣極違和。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穿著一件深秋該穿的抓絨衛衣,至少在感知冷熱上,沒池姓隊友那麼瘋,要好看不要命。

作者有話要說:  池映雪同學表示,沒有亮起小彩燈,也沒有轉起小圈圈,這樣的旋轉木馬要你何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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