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茂在次元飛行狀態裡找了許久,終於在炸燬的星艦碎片中找到了機械傀儡。

九轉飛輪是個聖人之下全無敵的烏龜殼, 有了九轉飛輪保護, 哪怕面對遠星艦隊的狂轟濫炸, 機械傀儡一個零件都沒損毀。謝茂解除次元飛行狀態將它帶上星舟,隨即又隱身不見。

在尋找機械傀儡的過程中, 他看見遠星艦隊的戰艦一艘接著一艘因失能陷入黯淡。

他沒有對遠星艦隊動手。

以他目前的能力和修為, 就算拿了一堆極品小法寶,也無法造成這麼大規模的傷害。

不止七艘戰艦被徹底隔絕了能量,連漂浮在空中的三百多艘穿梭艦,七百多具太空過載機甲,也都成片成片地失能。不可一世的神臨人被困在他們製造的強大殺戮機器中, 絕望地看著宇宙。

“也不是我幹的。”機械傀儡舉起雙手證明清白。

星舟在太空中自由穿行,掉過頭來,謝茂和衣飛石就看見安全局的戰艦也黑了下去。

徹底的失能摧毀了星艦上脆弱的維生系統, 最先失能的戰艦上, 人口最密集的區域不是艦橋,而是士兵預備中心——進入戰鬥狀態之後, 士兵們全副武裝,在自己的作戰器旁待命,準備隨時投入戰鬥。

黑暗、失重、寒冷,暫時無法對士兵們造成傷害。

他們最先要對抗的, 是失氧。

謝茂不知道是誰對遠星艦隊下了黑手, 對方很顯然也勢力龐大, 且絕對是處心積慮的伏擊。

他也不關心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就憑神臨人對謝朝遺民刻在骨子裡的蔑視與擅殺, 謝茂對他們就生不起絲毫同情心。

他之所以操控星舟飛上太空,原本也就是為了殺死那兩艘星艦上隨意開戰、草菅人命的“神仙”們。哪曉得飛上來才發現埋伏在星外軌道上的遠星艦隊,且露頭就被一千多竿大炮小炮鎖定了——倘若遠星艦隊沒有被人“伏擊”,這會兒和遠星艦隊開戰的,或許就是謝茂自己。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這種情況下,謝茂還能怎麼辦?大概可能只好仰面大笑兩聲,操縱星舟去滄海寄餘生了。

你們打,我先溜。拜拜!

“咱們迴天任星,還是換個地方隱居?”謝茂問。

“先生喜歡哪裡,我們就去哪裡。”衣飛石對此毫無想法,只要能在謝茂身邊,哪裡都可以。

謝茂敏銳地聽出衣飛石有一絲心不在焉。

他順著衣飛石的目光看了一眼,發現那邊恰好是最先失能的戰艦的屯兵艙。維生系統崩潰之後,能拿到氧氣管的人能堅持著多活幾天,拿不到氧氣的人,三分鐘腦損傷,五六分鍾就會死亡。

那間屯兵艙很不幸,失能時艙門自動封閉,三十人待命區域裡,只有半瓶回收氧氣。

那是上次出任務時使用過,被某人放在私人物品櫃裡,還不及回收的氧氣瓶。裡面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標準單位氧氣。如果讓一個人使用,它可以維持八小時存活。

這群士兵沒有爭搶互殺,三十人排隊分享這僅剩下八小時的氧氣,每個人都必須很快速地吸氧並轉交,否則就將有戰友因長時間缺氧產生機能上的損傷。

謝茂能察覺到衣飛石的心不在焉,衣飛石也能察覺到謝茂關切的目光,他解釋說:“他們是很好的兵。從存活機率上來說,三十個人共享一瓶氧氣的決策非常低能,如果把氧氣集中給一人或是兩人,少數人延長存活時間、等待轉機和救援的可能是最大的。”

“但是,一瓶氧氣分攤給三十個人,每個人的存活時間都會被壓縮到極限。”

“最後很大的可能是,每個人都等不到‘轉機’,全部死亡。”

“我說他們是很好的兵,是因為士兵的存活意識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只有成建制地存活,才擁有軍事意義上的戰鬥力,二十九人死亡一人獨活的軍隊,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目前所做的努力,就是儲存建制,儲存戰鬥力。一旦有了危機解除的可能,他們這一隊人馬上就能投入戰鬥。哪怕要冒著十分鐘或者半小時之後,所有人同時窒息死亡的危險。”

“這是純軍事的思維方式。他們也願意用性命的代價服從這種思維。”

所以,他們是很好的兵。僅此而已。絕對沒有同情他們的意思。衣飛石的解釋裡還隱有這層意思。

就如同謝茂見不得人捱餓,衣飛石對士兵也有著非同尋常的感情。他分得清楚敵我,也知道神臨人威脅了謝茂的安全,如果他此時有能力,他未必會放過這群曾經用武器鎖定謝茂的戰士。

但是,這也不妨礙他欣賞同情值得尊敬的敵人。

“以前,我是說在謝朝以前,”謝茂習慣性地要攬住衣飛石,伸手發現……嗯,搭配著這只粉嫩的小手,朕目前用這動作一點兒都不威嚴寵愛,有點像向小衣撒嬌。

衣飛石就看見謝茂伸手在眼前,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檢查手上有沒有汙垢。

待謝茂確認手很乾淨之後,他又將手放了回去。

衣飛石:“?”您這是幹什麼呢?

“以前你是做什麼的?就陪著我練練劍,說說話?”謝茂問。

“先生是問我從前是否治軍領兵?我替先生戍守天南,除此之外,蒙先生厚愛栽培,各地用兵事也在我帳下商議。”衣飛石答道。

天南是個什麼地方,謝茂不記得了。單從字面上看,各地用兵事都去衣飛石帳下商議,那就很不得了了,妥妥的兵馬大元帥,總督天下軍事。衣飛石前世今生都帶兵打仗,見到好兵就多看兩眼、心生愛惜,實在不奇怪。

這麼說來,到了新古時代,讓小衣去做什麼總裁、明星,完全就是走錯路子了。

就算不去當兵,也該讓小衣去搞個建築隊,手底下幾百號人操練起來……也不對麼,小衣最大的願望就是牧馬養犬,混吃等死,唔,還有與我開車,我為什麼總讓他活得這麼辛勞?

想到這裡,謝茂不禁說:“那你是真挺忙。陰庭要你去管,天下武事也要你管,我竟然還要你陪著我練劍聊天?”

衣飛石被他一句話說懵逼了,結結巴巴地說:“也是……先生厚愛……”

先生這是打算說君上壞話呢?還是單純感慨一句?我這時候替君上說話,先生會不會翻臉?

可憐衣飛石提及往事都不敢提君上,皆以“先生”稱之。

他覺得先生應該是明白的。上位者向下的寵愛,並不是賜物賜寶、給虛銜掛名就行了。只給浮在面上的虛榮,那是單純的寵,不是真正的愛。唯有裡子面子都給齊了,賜予實權,才能稱寵愛。

君上對他的愛護根本無需置疑,封聖是手把手教他、讓給他,九幽故地直接劃給他統管,最要緊的兵權也盡數給了他,半點疑心顧忌都沒有。似他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風光榮寵,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哪裡就扯到“忙碌辛苦”上去了?

何況,他也不是去陪君上練劍。那是君上特意撥了空閒時間,親自指點他修行。

若非極其受寵,常人哪有資格得君上親自指點?那自然也是衣飛石最期待、享受的時光。

謝茂並未就此多說,指了指屯兵艙:“要不要?”

沒等衣飛石說話,他又說:“你如今做人做事都將我放在前面,心內一點兒自私都不肯有。覺得好就好麼,怎麼就不能表露了?怕我罵你吃裡扒外不分親疏?”

這話要是換個人來說,衣飛石就得給謝茂跪下請罪了。

但是,這是謝茂說的。謝茂若是要教訓他,不是這種態度,更不會指桑罵槐地敲打。

“我覺得陳朝許多老將也挺好,打他們也沒手軟。”衣飛石解釋。

欣賞對手的感覺並不壞。若跟自己打得難分難解的對手,實際上是個人品極爛、口碑極差的混賬,只怕也要呸上一聲,某大好男兒竟與賤人齊名。

謝茂失笑道:“我們和神臨沒那麼大梁子,也不至於不共戴天。”

論跡不論心,楊院士一行給謝茂帶來不少便利好處,還沒來得及對謝茂圖謀就死光了。

楊院士一行人的死亡,很大程度上沖淡了謝茂對神臨人的偏見。他曾想過,神臨人都高高在上不將謝朝遺民當人看,可轉念一想,他又如何能確定,神臨帝國一個好人都沒有呢?

最重要的是,他是聖人。

就算謝茂如今沒有聖人的記憶,他也依然是一位聖人。

他做謝朝皇帝時,謝朝百姓是他的子民,陳朝百姓又何嘗不是他的子民?

若是聖人都這麼小氣,劃地自守偏愛故族,這偌大的宇宙,數不清的諸天諸世界,又該何等悽清孤獨?

當——

太空中原本不應該有聲音。

所有人卻都在同時聽見了一聲振聾發聵的金石碰撞之聲。

下一秒,所有戰艦的超限玻璃碎成了渣滓,新鮮甜美的空氣混雜著氧氣爭先恐後地湧入,進入失氧狀態的所有神臨人都貪婪地呼吸著,昏沉的大腦恢復思考能力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哪兒來的氧氣?

這裡可是太空啊!

不。

這不是太空,這是哪兒?!

看著眼前山明水秀、植被濃密的景色,遠星艦隊的軍官士兵全都陷入了自我懷疑。

我已經死了嗎?

我這是來到天堂了嗎?

原來人死了真的會去天堂?原來窒息死亡的人這麼渴望植被?天堂就是新鮮的氧氣!

迷迷糊糊的遠星艦隊官兵從被打破的巨大“棺材”裡走出來,穿梭艦裡的小隊士兵離開了艙門,重裝機甲裡的戰士也開啟座艙,從機甲中一躍而下。他們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身邊的戰友,用手去觸控地上的花草,掬起地上的清水……

“人死了為什麼還會痛……”士兵a捂著胳膊上的撞傷,喃喃自語。

巨大照明恆星升起的方向,一艘造型奇怪的小船倏地憑空出現,引起一片譁然。

謝茂站在星舟之上,釋放出機械傀儡。

“歡迎來到我爸爸的星球!”

“現在,我代替暴力爸爸宣佈,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好看也暴力爸爸的兵了!” 166閱讀網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