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強行升任特事辦主任以來, 謝茂每天都要花費幾個小時處理特事辦的事務。就算沒有正式履職, 他也能從浩如煙海的往來公文批覆中窺見特事辦的各機構全貌。

何況, 特事辦還有一部分秘密機構不對外公開, 直接對主任負責。在謝茂升職之後,兩支秘密行動隊和三個秘密情報小組都先後向謝茂遞交了聯絡方式。哪怕謝茂根本不想知道這批秘密機構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人家在重大行動之前依然很堅定地遞交行動報告,請求批覆。

——畢竟, 一旦行動出了紕漏,底下人怎麼負得起責任?

必須謝·領導·茂背鍋呀!

這群燒錢的貨還經常繞開正常程式, 找謝茂索要額外的行動和後勤支援。

為了拿到不符合程式的額外支援, 可不就得常常找領導談心,向領導匯報工作, 表表忠心嗎?

人一旦到了某個要害的位置上, 想要徹底不理事是不可能的,總有破事自動找上門來。

謝茂如今被動地知道了華夏大地上有幾個養著的非人類boss沒打,十多個待訪問的人類隱士在地圖什麼位置。同時,他也知道了事關國運的海族計劃——

這個計劃的實施中,免不了就有太子口中所謂“立過大功”的謝家父子出場。

謝潤秋與謝約翰父子之間關係不好,謝茂早有預料。

他只是沒有想過, 真實情況會惡劣至此。

一開始謝茂始終想不透謝約翰把《道德天書》送給他的動機,直到衣飛石今日透露了謝約翰原本的命數,謝茂才恍然大悟。那本《道德天書》是謝約翰想要調虎離山的香肉,一旦誘惑謝潤秋身邊的高手離開,謝約翰就會對謝潤秋下殺手——按照原本的命數, 謝約翰弒父不成,將會死在謝潤秋手上。

謝約翰原本的命數軌跡是什麼?早已經說不清了。

如果沒有謝茂從謝朝穿越而來,原身謝茂或許早已經死在了吸血鬼的追殺之中。

就算原身謝茂沒有死,他拿到謝約翰送來的《道德天書》就會送回特事辦。倘若原身謝茂死了,謝約翰想自然也會用別的渠道把《道德天書》送回去。無論如何,都能調出謝潤秋身邊的高手。

總而言之,若謝茂不曾穿越而來,謝約翰一定會執行弒父計劃,必死無疑。

謝茂的來到改變了這一切。

他把《道德天書》往嶽王廟一放,謝約翰被迫放棄了自己的弒父計劃。

“我得解釋這件事。”

謝約翰坐在機場到達廳外的露天候車小椅子上,寒冷的燈光傾瀉而下,讓他看上去特別孤清。

他太瘦了。

蠟黃的麵皮帶著不健康的色澤,包裹在輪廓分明的顱骨上,顯得雙眼與鼻孔都突兀地大與黑洞。

曾經高大帥氣的健壯小夥兒變成眼前的吸毒鬼模樣,任何曾經見過他的人都能揣測出,在他失蹤的幾個月裡,他被迫承受了怎樣的折磨與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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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敏批准我入境的條件只有一個,他要看到《道德天書》。”

提起太子,謝約翰的表情有一種很難言說的羨慕與欽佩。

太子與他爸爸徐先生的關係非常親密,是很典型的上陣父子兵,是否父慈子孝不好說,但從太子掌握的權力和資源上看得出來,徐先生對太子非常信任倚重。這種信重在很多家庭中都很罕見,更不要說發生在父子傾軋屢見不鮮的頂級掌權家族中。

謝約翰在私人場合與太子見過兩次面,為太子的心胸氣度大為折服。

——徐敏是少數幾個掌握了絕對的權力,卻對《道德天書》沒有覬覦之心的人。

“很多人都不知道,《道德天書》早在四十多年前就不在華夏境內了。”

“留在大陸的那一本《道德天書》,一直都是異道所抄錄的偽經,真本在東南亞一帶輾轉多次,先被帶去了澳洲,隨後又被一位英國學者帶回了歐洲,最終流落到巴黎。”

巴黎是謝潤秋與徐以方相識的地方。

“老頭子在那時候就得到了《道德天書》。”

“這麼多年以來,羲和一直帶著人上躥下跳搶奪經書,為此不惜葬送了無數人命,他也被老頭子騙了。其實,《道德天書》一直在老頭子手裡。世人總是相信某種草根逆襲的奇蹟,偷渡到大洋彼岸的黑戶,兩把菜刀起家,從地下社團混到大軍火商,出席白宮晚宴,與名流談笑風生——”

“沒有《道德天書》,你覺得這一切可能發生嗎?”謝約翰發出嘲弄的笑聲。

謝茂覺得,當然可能發生。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1,人一旦走了大氣運,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史上草根逆襲的故事發生得少了嗎?明太|祖朱元璋就是最典型的草根,逆襲到人皇至尊,蔭庇一姓血脈,享國祚近三百年,嚇死你個沒見識的。

謝約翰對謝潤秋有極大的仇恨,這種仇恨矇蔽了他的雙眼,使他對謝潤秋有了盲目的輕視。

這或許就是他弒父不遂被反殺的悲劇根源。打從骨子裡,他就看不起謝潤秋,他認為謝潤秋的一切都來源於《道德天書》,太低估了謝潤秋自身的能力。

謝茂沒有打斷他的話,背靠著路燈,靜靜地聆聽。

“徐敏要《道德天書》迴歸正溯,他其實對《道德天書》沒有興趣,只要《道德天書》留在華夏境內就行。老頭子不一樣,《道德天書》就是他的命,是馬良的神筆,沈萬三的聚寶盆。他讓我借《道德天書》獲准入境,隨後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道德天書》再帶回去。”

“徐敏《道德天書》沒興趣,我從他手裡換走《道德天書》沒花費多少心思,問題在於——”

謝約翰又露出了一個“哥被坑得很慘”的表情,“你把《道德天書》往嶽王廟一扔,老頭子就知道我任務失敗了。”

“我得向他解釋,《道德天書》為什麼會出現在嶽王廟。”謝約翰說。

“你解釋不了。”謝茂說。

“其實,我解釋了。”

謝約翰衣衫單薄坐在寒風中,絲毫不覺得冷,他習慣地抱住了胳膊,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

“我告訴他,我從徐敏處順利取回了《道德天書》,可是,你不同意。你近年在隱盟內好大名氣,老頭子也聽說過。我說你從我這裡把《道德天書》強行搶走,老頭子對此將信將疑。”

謝潤秋將信將疑的後果,就是謝約翰如今瘦得骨肉伶仃的下場。

一次次熬刑試探,一次次心理逼供,謝潤秋當然不會把兒子拖進囚室施以肉刑,然而,各種針劑,藥物,長久的清醒測試,陷入幻劑的誘惑……現代科學所提供的折磨方式,遠比滿清十大酷刑來得更讓人崩潰。期間謝約翰藥物成癮,如今也有一部分戒斷反應,身體與精神都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

說到底,謝潤秋憤怒的是失去了《道德天書》的事實。

不管謝約翰給出的解釋是否合理,他弄丟了東西,謝潤秋就要找人洩憤。首當其衝的是辦事不力、渾身疑點重重的謝約翰,下一個,就是謝約翰所指證的謝茂。

“你知道了吧?”謝約翰問。

“知道。”謝茂回答。

從見面開始,謝茂就一直在等待。

他在等著謝約翰動手。

特事辦有三個秘密的情報機構,其中代號“鰩”的情報小組,在三天前,向謝茂彙報了一個絕密資訊:謝潤秋很可能在近期派遣一名殺手,前來暗殺謝茂。

謝茂見過“鰩”在京的聯絡員,不過,“鰩”在外的潛伏人員名單,連謝茂都沒有許可權知道。

據說這是丁儀在世時定下的規矩,為了保證在外情報人員的安全,特事辦主任只有在履職三年之後才能得到第一層名單,更下一層的名單則隨履職年限解封。這顯然是特殊年代的特殊規定,齊秋嫻上任之後曾經想修改,被三個下屬的秘密情報小組聯合駁回了——丁主任防的就是你呢!

謝茂上任之後壓根不管事,情報小組不來匯報情況,他連對方每天幹什麼都沒興趣知道。

對於情報來源,他也不是很感興趣。倒是鰩的聯絡員很想證明自己沒有吃空餉,一次次要求追加的資金確實養著很多重要的情報人員,模模糊糊地向新上任的長官透露了一些訊息。

比如說,這條謝潤秋要暗殺謝茂的訊息,就是從謝潤秋身邊傳出來的。

——特事辦在謝潤秋身邊有人,且此人在謝潤秋集團內的身份地位很不低。

倘若訊息不曾事關特事辦主任的生命安全,類似於這種級別的情報人員為了保護自身安全,絕不會輕易向老巢傳遞訊息。

總而言之,託身為特事辦主任的福,三天前謝茂就知道謝潤秋派了殺手入境,準備暗殺自己。

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將被暗殺的訊息。

不是謝茂驕傲自負,道理很簡單,如果謝潤秋派來的殺手真能殺了他,調遣特事辦目前的人手來保護也不過是送死,沒必要多傷無辜。至於特事辦養著的那兩支秘密行動隊,目前都在執行任務,且個個都是大爺,謝茂從前不搭理人家,現在臨時想調,當然調不動。

謝茂也不需要求爺爺告奶奶,一則現在有差不多恢復全盛時期的岳雲在身邊,二則,實在扛不住了,他往隨身空間一躲就行了。他的隨身空間連天道窺伺都能隔絕,什麼殺手能真殺了他?

直到今日謝約翰出現在家中,謝茂才恍然,原來,這就是謝潤秋派來的殺手。

在謝茂陪著謝約翰慢慢溜達到機場的途中,容舜接到命令,帶著緊急趕來的主食組,將謝約翰所有的退路、支援,全部提前清理了一遍,連謝潤秋安排來負責監看謝約翰的暗哨也被悄然清除。

為了不打草驚蛇,負責駕車的人員被悄悄地換成了喬裝改扮的炒麵。

不考慮謝茂的實力是否能夠應付這次暗殺,謝約翰的身邊都已經張開了天羅地網,只等著他動手的那一刻——

哪曉得謝約翰把謝茂約了出來,絮絮叨叨扯了一整天讓謝茂不堪回首的過去,二人在金拱門消磨了那麼長時間,半夜十一點,走出航站樓,謝約翰就這麼揮揮手打算走了。說好的暗殺呢?

“我以為你來找我,要麼是想動手,要麼就是想找我幫忙。”謝茂看著沉默不語,甚至坐在小椅子上開始走神的謝約翰,有點哭笑不得,“鬧了半天,你就是來找我敘舊?”

謝約翰不說話,是因為話已說盡。

“我得到的命令,就是來殺了你。”謝約翰說。

這是謝潤秋對他那番供詞的嘲弄與懲罰。

“他說,我既然承認被你搶走了《道德天書》,為洗雪恥辱,我必須殺了你,證明自己的能力。”

“若是我能殺了你,就證明我對老頭子說的是假話。對老頭子撒謊,我得死一死。”謝約翰這時候還能挺俏皮地笑,哪怕他瘦得乾屍一樣,笑起來太過瘮人,“若我殺不了你,你現在身手這麼好,身份還這麼地重要,身邊一定很多高手保護,那我就必然死在你手裡。”

“他沒給我別的路走。”謝約翰說,“不管我怎麼走,前面都是死衚衕。”

謝約翰不會對謝茂下手。可是,他知道他不會動手,謝茂相信嗎?

他和謝茂只有兒時相處的那一點兒情誼,他心中把謝茂當做唯一的親人,謝茂相信嗎?

他覺得謝茂不會信。

謝家哪有好人呢?謝約翰是謝潤秋的兒子,必然蛇鼠一窩。既然如此,他和謝茂還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他能就用這一張嘴就說服謝茂,告訴他,哥哥是愛你的呀。——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已經買了夜班飛機,回紐約。依疊,你把我留下來,也是想和我敘舊?”謝約翰反問。

“看在你一整天都沒想過殺我的份上,我給你第三條路走。”

謝茂回頭看了一眼,一直停在不遠處的黑色商務車緩緩駛來,停在了謝約翰面前。

謝約翰解釋不解釋的,意義不大。謝茂是修士,有天人感應。謝約翰對他是否存有惡念,見面的瞬間他就知道。之所以安排容舜帶人把謝約翰身邊的人都一一清除掉,主要是確保謝約翰的安全。

——謝約翰的處境並不好。負責“接應”他的人,大多數都受謝潤秋直接控制。

謝約翰笑了笑,站起來:“不用給我戴個手銬什麼的?”

謝茂對他這張臭嘴也是沒想法了。敘舊不會敘舊,只會說糗事。感謝不會感謝,張嘴就像開嘲諷。擱了他是謝潤秋,碰到這種兒子大概也很想打死。

謝約翰自己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突然又探出頭來:“依疊,老頭子不會善罷甘休。”

呵,找人來暗殺我。老子也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現在衣飛石玄池才又碎了一次,謝茂沒功夫找謝潤秋算賬,他決定先砍謝潤秋兩條臂膀。

至於怎麼砍?

看著漸漸遠去的車輛,謝茂心想,這不是現成的餌麼?

大洋彼岸,華府,謝宅。

“所有跟著大公子出任務的‘眼睛’都失聯了,最新消息,是小公子扣住了大公子。”

很典型的美式豪宅裡,謝老拐正弓著腰向老闆匯報情況。

謝老拐年紀並不老,三十出頭正當年,體格健碩烏髮濃密,一張亞洲面孔在西方社會裡尤其地不顯老,偶爾去健身房,還有人管他叫boy。

“老拐”是他的綽號,原因是在他十五歲時,他用柺棍替老闆殺了一個人。

因此,謝潤秋很信任老拐。哪怕圍繞在謝潤秋身邊的有很多堂兄弟,很多堂侄,血緣比較遠的老拐依然是謝潤秋的心腹之一。

美國人喜歡喝酒。書房或是辦公室內,很大機率都會放置酒櫥。

謝潤秋不一樣。他是閩省人。閩省人無論走到哪裡,坐下來就喜歡泡茶。

在謝潤秋的書房裡,靠著落地窗光線最好的地方,擺著一張寬大的茶桌,一個穿著很清涼的金髮美女在旁捧著茶巾,謝潤秋坐在茶桌前,親自烹水泡茶。他習慣親力親為,泡茶本身也是一種享受。

最讓人驚訝的是,早已年過五十的謝潤秋,看上去根本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

因為體格儒雅溫洵,他比謝老拐看著還年輕一點。

——非要說的話,他與謝約翰、謝茂看起來不像父子,更像是兄弟。

畢竟是能夠讓徐女士拋棄家庭、非君不嫁的男人,天生的資本極其雄厚。

這樣英俊的男士,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擁有特權的。曾有整容成功的女士感慨,原來美女的人生就是這樣一路開掛,一路被善待。事實上,美男作為一種遠比美女更稀缺的珍貴資源,開掛程度遠比美女更可怕。

謝潤秋擁有一雙與謝茂極其相似的美手,手型修長,指節溫潤,將茶具都襯出了十二分的美感。

他熟練地控壺出水,說話不疾不徐:“既然‘眼睛’都失聯了,訊息是哪裡來的?”

“小公子把大公子扣在京郊一處四合院內,用了特事辦的人手看管。我們在特事辦有眼線。”謝老拐恭敬地說。

“那麼,你覺得謝茂知不知道,咱們在特事辦有眼線?”謝潤秋問。

“這……恐怕是知道的。就算小公子從前不知道,大公子也告訴他了吧?”謝老拐聲音變得很低,帶了一絲諱莫如深的惶恐。

謝潤秋看著面前的小爐子。

電器煮出來的水,不曾經過火烤,味道始終不對。所以,謝潤秋烹茶的水皆由炭爐所炊。

紅泥小火爐,中間燒著無煙梅花炭,上面是一把古董鑄鐵壺。水已經快要被燒開了,在壺裡浮起細微的水泡,咕嚕嚕,咕嚕嚕……

“你是想告訴我,我的大兒子背叛了我,正準備和我的小兒子聯手,一起對付我?”謝潤秋問。

“秋叔,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大公子故意弄丟了《道德天書》,他不願意您得到它。”

謝老拐強忍著心頭微微的顫慄,想著幾個老叔對他的鼓勵,邁出了落井下石的第一步。

謝潤秋只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從小與他不親,大兒子則眼看要壞事——就謝潤秋這半年來對謝約翰所做的一切,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謝約翰完蛋了。連謝潤秋的幾個堂兄弟,都感慨jack要糟糕了。

謝老拐是謝潤秋的遠房族侄,又深得謝潤秋信任。謝彪說,這種時候,他完全可以想著更進一步。

大公子能替老闆做的一切,他謝老拐都能做。如果老闆是看重血緣的人,大公子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他謝老拐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就如彪叔所說,老闆所看重的,一直都是忠誠和能力。

“小公子再有多大的能耐,能和大公子相比嗎?大公子奉命去殺小公子,若大公子沒有下手,證明他根本不聽秋叔的命令,若大公子下了手,小公子不殺他反而把他關起來,這又是為什麼呢?”謝老拐很想說,這肯定是他們早有勾結,心存默契。

“潔西卡,你覺得是為什麼呢?”謝潤秋突然問身邊的金髮女郎。

“因為,”潔西卡思考了片刻,用不太熟練的華夏語回答,“小公子是政府僱員,不是黑社會?”

謝潤秋洗了茶具杯子,從小冰箱裡拿出茶葉,嘲笑道:“老拐,你這點兒見識,還不如潔西卡?過來。”

謝老拐漲紅著臉上前,看著謝潤秋洗茶,泡茶,茶湯香氣四溢。

然而,謝潤秋並沒有讓他一杯茶。

“誰告訴你這些話?”謝潤秋淡淡地問。

“……彪叔。”謝老拐瞬間就把謝彪賣了。

“我的兒子,只有我能碰。他就是死了,也是我的種。”謝潤秋慢慢用茶巾拭去茶桌上的殘茶,桌面很快就恢復了乾淨與整潔,“謝茂拿jack做餌,釣我的人。”

“你去告訴謝彪,十天之內,我要看見jack的屍體。jack活著,他就去死。”

“至於你。”

謝潤秋用鐵筷子從爐中用夾出一塊燒紅的梅花炭,示意了一下。

謝老拐紅著眼睛上前,伸出雙手。

“張嘴。”謝潤秋口吻如冰。

“秋叔……”謝老拐猛地跪下,“我知錯……”

謝潤秋一把捏住他的下頜,捏開他的嘴,兇狠地盯著他。謝老拐終究不敢反抗,眼睜睜地看著謝潤秋把那塊燒紅的梅花炭塞進他的嘴裡,瞬間漾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焦香!

如此可怖的刑罰之下,謝老拐連叫都叫不出來。

謝潤秋放下鐵筷子,用茶巾擦了擦手,端起依然噴香的茶:“你是我的工具,我是你的主人。不要弄反了。任何時候,我都不喜歡當你們爭權奪利的打手。從明天開始,讓謝龍來聽差。”

謝龍是謝彪的大兒子,謝潤秋血緣最近的堂侄之一。

jack廢了,底下一幫人蠢蠢欲動。謝潤秋早就想殺雞儆猴,謝老拐就跳了出來。

正中下懷。

作者有話要說:  1羅隱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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