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茂照著往常一樣的時間, 出現在劇組的拖車餐廳, 幾個主創都端著盤子過來開早餐會。

——第一任主演管宣被炒掉了, 第二任主演石叢被大房攆跑了, 劇組現在怎麼辦?

房間和謝茂挨得比較近的幾人都偷偷打量衣飛石。

昨夜打得那麼厲害,雷聲大雨點小?不過, 這種成年男子之間的“家暴”,特別是二人看上去體格相當、勢均力敵時, 很難得到同理心。

現在衣飛石看上去神色自若,沒有半點受傷的模樣, 眾人昨夜升起的那一點內疚, 很快就消失了。

“小衣會入組擔當岳雲一角的表演者,專業方面, 大家不用擔心。”謝茂簡單地介紹了一遍。

鬧得滿桌子人面面相覷。

石董這還真是吃醋來著?為了趕走小三, 不惜親自下場演戲?

圈外人覺得當明星風光無比,被粉絲追捧,穿著各種名牌,出入各種高檔場所,拿著天價的片酬,還擁有著非同一般的社會地位。事實上, 真正的有錢人家很少讓孩子從事這一行業。明星所有的華服美食豪宅,公子哥兒們不需要做明星就能擁有。

拍戲是件特別辛苦的事,特別是需要妝扮的古裝劇。圈裡沒出名的小演員,只要給錢,什麼戲都接, 多辛苦都要咬牙上。稍微上位之後,但凡上進心少一點,就不太愛拍古裝劇了。既要花很長時間化妝穿戴,碰到宮廷劇還要跪著演,碰到動作性得上天入地吊威亞,動不動騎個馬,摔個懸崖……

現代人當然不會覺得戲子卑賤,可當演員絕對是個力氣活。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乾點啥不好,非得跑來拍戲?家裡快破產了嗎?

石董家當然不可能有破產危機。這純粹就是為了爭風吃醋守著未婚夫吧?眾人心想。

“服化組那邊爭取一下,中午之前把造型弄出來。導演組上午加個班,先把下午和晚上的拍攝日程定好,大體事例照著先前安排的做,”謝茂突然想起來,“把劇本印一份給小衣。”

謝茂安排衣飛石入組的動作很迅速,衣飛石定妝速度也很快,就服化組壓力比較大。

改衣服是小事情,把馬上需要用的戲服排在前面,瘋狂加班就行了。問題在於,管宣比衣飛石矮,石叢腿比衣飛石短,戲服經歷過兩任主演折騰,穿在衣飛石身上都顯得短了點。

正咬牙想辦法的時候,謝茂過來找人,說:“這事我來解決,你們把定妝照拍了。”

定妝照由監製許廣英負責管理。角色的每一套衣服配什麼武器、飾品,至少同一場戲裡必須分毫不差,否則就穿幫了。許多粗製濫造的電影電視劇裡,演員的耳環說第一句話時是珍珠,切換鏡頭說第二句話就成了玉石,就是管理上出了問題。

拍攝之前,劇組還得去找風景區管委會協調許可。

前天晚上綿延到昨天的暴雨才結束,風景區實際上處於半關閉狀態,禁止遊客進出。端木奕和衣飛石出入都經過特別協調。現在拍攝點還有管委會的幹事盡職盡責地守著。

劇組各行其是,麻溜地把拍攝場地清理了出來,口頭許可也拿到了,下午正式開始補拍。

穿著戲服的衣飛石來到現場之後,各組工作人員全都驚豔了。

——大家都前後經歷了兩任“岳雲”。

最初看管宣版岳雲,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彷彿傳奇小說中的嶽少將軍從書裡走了下來,真真是劍眉朗目、英姿勃勃。各人都大讚謝導和田導眼光好。

直到“石叢”版嶽雲倉促上馬,他長得不如管宣那麼好看,一身氣質卻和嶽少將軍無比契合,看了他的扮相,有眼睛的人都會心中琢磨,難道這就是整容式演技?看著比管宣好一倍,真實十倍。這才真正的嶽少將軍!

現在,衣飛石穿上戲服出來,他不必和頂著“石叢”殼時那樣故意弄幾分出戏,戲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日常隨身的常服,舉手投足之間,毫無違和感。最重要的是,他長得比管宣更好,氣質比石叢更貼合人物,站在拍攝現場就跟真嶽雲穿越來了,所有人都驚呆了。

看了衣飛石的扮相,再回想謝茂那震驚人的演技,現場工作人員都對未來的日子生起了一絲期待。

既然謝導都說石董專業沒問題,那肯定沒問題吧。

拍第一場戲就演砸了。

這場是棚內戲,嶽雲施苦肉計,被岳飛貶至後營管馬匹,主要是尋找奸細。這一場戲的內容,是岳雲和奸細偶遇,隨後互相試探的對手戲。

飾演奸細的演員在旁候場,首先要拍一個岳雲進門的鏡頭。

被謝茂掐了六遍。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石董的演技沒問題,真的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石董沒有拍攝經驗。

他不會找鏡頭。

他也不會在鏡頭前表現自己。

ng六遍不算什麼大事,管宣拍戲的時候,謝導能陪著他二十遍、三十遍地慢慢摳,很多時候謝茂都不在監視器旁,而是站在拍攝場邊,隨時準備上前給管宣講戲打樣。

所有人都認為,謝導肯定會教石董的吧?

可惜,沒有。

謝茂就坐在監視器後的椅子上,側頭看著,連ng都只是揮揮手指,讓旁邊的助理負責喊。

被連續掐了六遍的衣飛石也已經露出了一絲緊繃。

他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麼問題,怎麼總被喊停?也沒有人告訴他到底哪裡不對。

昨天才被謝茂狠狠拾掇了一頓,他本能地有些畏懼——不是怕謝茂再對自己施以暴力,他單純就是害怕再惹謝茂發脾氣。

此時已經是下午近三點。從上午八點折騰到現在,衣飛石只有吃飯時稍坐了一會兒,體力也有些跟不上了。他被斬去了頂上三花,精氣神都只剩下小半截,很難以長久保持飽滿的精神姿態。

因為趕工期,片場的氣氛一直有些緊張,誰都不希望因自己的失誤,被迫延長工作時間。

現在片場裡的緊張氣氛和忙碌時不大一樣。

一直好脾氣的謝導坐在監視器後面不出來,連話都不說一句,站在拍攝中心的衣飛石看不出情緒,可他心中隱隱的忐忑,已經無聲地透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見,在助理喊停之後,石董都會小心翼翼地往謝導所在的方向多看一眼。

這是真的害怕謝導!管得真嚴!

到最後主攝影方憲實在看不下去了,離開機器走向衣飛石,簡單和他說了一下問題所在,順便教他怎麼看機位,再給他指地上貼著的站位條,告訴他照著劇本上標識的條子調整位置,這樣入鏡構圖好看之類巴拉巴拉……

方憲平時寡言少語,不過,講到專業問題,他總是言簡意賅、一語中的,非常具有教材風範。

臨場小課堂講完了,方憲還親自提著攝像機讓衣飛石試了試,讓他熟悉鏡頭的各種角度。

旁邊攝影助理見氣氛緊張,習慣性地開玩笑:“石先生您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怎麼拍都好看。不像那個誰誰誰,只有側臉三十五度好看,每次拍戲都要側著來,機位一多他就發脾氣,哈哈哈哈整容狗。”

附近負責燈光、軌道、現場收音的聽見了,都知道攝影助理說的是誰,全部都圍著笑。

方憲看了攝影助理一眼,這群人才趕忙憋笑停了下來。

衣飛石沒心思聽他們嘲笑人長得醜,對著鏡頭試了幾次,直接從攝影器的小屏上來回看自己的拍攝效果,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在方憲的指點下,很快就掌握了鏡頭拍攝的要領,說:“試試吧。”

他不敢向謝茂要求“試試”,只能找方憲拍好這個鏡頭之後,再找謝茂繼續拍攝。

方憲在一旁默默陪著他試鏡頭,心中很感慨:聰明人一點就透,學什麼都快。

圍著的幾個工作人員紛紛散開,留出拍攝場地,衣飛石準備走出鏡外開始拍攝,下意識地朝著監視器後看了一眼,愕然發現謝茂竟然已經不見了!

他有些慌,立刻上前問還盤桓在監視器旁的阿魯導演:“魯導,先生呢?”

阿魯導演笑眯眯地說:“哦,謝導上個廁所。他讓咱們先拍,沒事,這幾場戲咱們以前都拍過,沒什麼難度,我給你看著。來來來,各單位注意,準備了啊——”

正如阿魯導演所說,最先安排補拍的戲份,都沒什麼難度。

有管宣版打樣,謝茂想要什麼樣的效果,現場工作人員只怕比主演管宣還清楚,補拍時,謝茂在與不在,關系不大。方憲與阿魯導演配合嫻熟,衣飛石演技夠用,偶有生澀之處,也是出於對拍攝專業的不瞭解,兩個老業內上前講解兩句,一點即通。

接下來的拍攝都很順利,衣飛石和奸細演對手戲時也很從容。

實際上,對方的演技比他還差一點,然而,石一飛自帶天賦技能,能把對手襯得演技很好!

看著監視器的阿魯導演都驚呆了,哎喲喂,小鄭今天超常發揮誒!這是被石董帶飛了演技,遇強越強嗎?原來他是塊璞玉,我竟然一直沒看出來!

預計晚上五點半拍完下午的戲份,實際上不到五點就結束了。這還是衣飛石花費了不少時間去學習入門技能的情況下。

現場工作人員都喜氣洋洋,這才叫拍戲好嗎!伺候管宣拍戲簡直是便秘!馬桶上蹲半天那種!

阿魯導演宣佈暫時收工吃飯,六點半集合,拍夜戲。

宣佈收工之後,他回頭想約衣飛石一起去拖車餐廳,吃飯時還能聊聊夜戲的拍攝計劃——

下午衣飛石在拍戲,場記就在整理補拍的戲份,導演組商量怎麼排日程。也就是說,衣飛石一直處於不知道下一場戲拍什麼的狀態,拿著劇本,聽導演講了戲就上。虧得他記性好,臺詞走位半點不會忘,曾經還看過《嶽雲傳》的成片,才能拍得如此順當。

“誒?石先生呢?”阿魯導演左看右看,怎麼轉眼功夫就不見了?

衣飛石打聽上了一下午廁所的謝茂身在何處,有人告訴他,謝導開車回酒店了。

拍攝點離酒店不算太近,坐車大約七八分鍾。劇組的車不算少,不過,司機這會兒也在吃飯,衣飛石左右看了一眼,不遠處就是劇組請來的馬術特技駐紮處。——馬不可能住酒店,特技隊自己有車,負責運送馬匹,管理員就住在貨車改造的房車上。

這批馬都是受過訓練的特技馬,非常聰明,很嫻熟地配合訓導員做出人立、摔倒等動作。

最近不需要拍有馬的戲份,但接下來要補拍鏡頭,這支隊伍就被延期僱傭,天天吃白飯。

這馬隊老闆也是個人才,反正馬兒閒著也是閒著,除了做日常訓練、增膘亮毛之外,還給劇組各位小姑娘搞收費拍照,騎一次十塊錢,騎五十米二十塊錢,每天只賣藝兩小時,且體重超過一百五十斤的客人恕不接待——很愛惜自家馬兒。

衣飛石過去借馬時,負責管馬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黑皮青年,他端著飯碗:“你是主演吧?我今天去看了。以後你拍戲也都是騎我家的馬,我給你先熟悉一下,不收錢——你對我們囡囡好一點。”

在謝朝當了幾輩子皇帝,謝茂當然認識好馬。

沒有幾代馴養甄選,再好的馬種也會退化,華夏國內目前基本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絕世好馬。劇組使用馬匹也要控制成本,這種養來做特技的馬都不會太金貴,謝茂想要挑選好馬也是矬子裡拔高子。

他挑給主演的馬是一匹三歲的母馬,性情溫和,跑得很穩當。

黑皮青年以為衣飛石是來過騎馬的癮,年輕人嘛,誰沒有個武俠夢?騎快馬開硬弓,飲馬江湖一笑中。如他所說,他家做馬匹特技,也確實心疼馬兒,為了不讓拍攝時出亂子,這個傻吊主演打他的囡囡,他願意免費給主演培訓一下起碼技術。

說完,黑皮青年放下碗,要去把那匹叫囡囡的母馬牽出來。

“不用了。我借馬代步,待會兒就給你牽回來。”衣飛石順手牽走了那匹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青馬。

黑皮青年連忙跑回來:“喂!喂!臥槽!沒上鞍你騎個吊啊!脖子摔……”

他想說,脖子摔斷了我概不負責。

然而,濛濛夜色中,衣飛石身形矯健地躍上馬背,清脆地馬蹄聲已響徹了半個山林。

黑皮青年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端起自己放下的碗,狠狠扒了兩口。他喵的!這貨騎術哪裡學的?看起來比么叔還好一點!不不不,不可能比么叔還好!頂多比我好一點。

風景區的山路是水泥路。

釘了掌的馬匹奔跑在路上,馬蹄鐵與水泥地面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傳了很遠。

劇組許多人都笑,喲,馬隊那個小黑皮又跑馬撒野了吧!

阿魯導演心細,把助理招來,說:“你去馬隊打聲招呼,告訴老黑,晚上咱們拍夜戲要收音,讓他兒子別在公路上跑。”想了想又改口,“嗨呀,這天都黑了,你就讓他消停點,別跑馬了,山林不安全,萬一摔個意外,這不好。快去!”

沒多久,那馬蹄聲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了,阿魯導演滿意地吃面前的炙烤小羊尾。

助理回來彙報:“阿魯導演,老黑不在。小黑皮守著馬車。”

附近幾個工作人員都很意外:“不是小黑皮?老黑把馬騎走了?”

“不是啊,黑皮說,是咱們的主演把馬騎走了,馬鞍子都沒上,他還著急呢,怕把他的寶貝馬兒騎壞了。”助理說。

主演?眾人面面相覷。阿魯導演問:“石董?”

“對。”助理肯定地點頭。

阿魯導演想了想,說:“現在不是很流行什麼馬術俱樂部嗎?石董會騎馬,不稀罕不稀罕。”

隔壁座幾個主創撇撇嘴。不稀罕?你聽那馬蹄聲,像是普通馬術愛好者跑得出來的嗎?沒有馬鞍還能一騎絕塵?哎,找個富家公子哥兒當主演也是省心,馬術不用找替身。

衣飛石已經回到了酒店,把馬拴在了花園裡的青楓樹上——

酒店門口地面鋪著六菱石子,馬蹄聲引來了不少圍觀群眾,只看見一個穿著古裝的年輕男子飛身下馬,身法清俊無比,比電視劇裡故意拍的耍帥特寫還飄逸,姑娘們已經眼露花痴之色。

這位古裝帥哥卻根本沒空理會他們,匆匆進了大堂,直上三樓。

他敲了敲門:“先生?”

門內沒有聲音。

衣飛石不確定謝茂在不在,他只有一個小時,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謝茂才給他開了門,看著他穿著戲服亂跑,問:“你回來做什麼?戲拍完了?”

拍戲拍到導演都跑了,還敢繼續拍?

衣飛石欲言又止。謝茂沒讓他進門,他這會兒還站在走廊上。這一層住了不少人,今天沒排戲的幾個主演都在休息,秦思蔻回了海市,楚揚臨時接了個活動,桑晚好像在酒店睡覺。

“……是我拍戲不盡心,惹您生氣了。”衣飛石低聲道。

謝茂見他滿臉忐忑,似乎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撕了人皮變成老虎,這才將門讓開:“進來說。”

房間裡窗簾密密地拉著,開著燈。床上鋪滿了剛剛做好的初級制服。很顯然,這一下午謝茂並非賭氣離場,他回酒店是真的有事忙——忙著給衣飛石做戲服。

自從隨身空間升級之後,謝茂就能夠生產很多從前沒新增製作模組的東西,比如初級制服。

初級制服需要的材料不多,缺少的部分還能直接用能量原石補足,謝茂乾脆騰了半個生產線,做了個批量生產的程式。一下午就做了幾十套出來。

拍戲有阿魯和方憲盯著,不是非得謝茂不可。做初級制服就不同了,必須謝茂親自來。

衣飛石進門就有些拘束地站著——站也戰戰兢兢,怕謝茂還在生氣,自己應該跪下聽吩咐。

“你自己找地方坐。要不要我請你坐下?”謝茂問。

衣飛石才從等待訓斥的狀態中解除,見謝茂在收拾床上的制服,他上前幫忙整理,謝茂就抽身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隨口問道:“拍得怎麼樣?”

“下午的攝制計劃已經完成,阿魯導演吩咐六點半開始拍夜戲。”衣飛石口吻很溫順。

謝茂看了一眼手錶:“你沒吃飯?”

衣飛石急著找他請罪,哪裡顧得上吃飯?這會兒也不敢撒謊:“沒有。”

幾十套初級制服沒什麼重量,就是數量多。衣飛石將之盡數整理好,堆疊在床尾凳上。沒多久他就聞見了熟悉的飯菜香味——是行軍飯盒的味道。

明明記憶有千萬年那麼長久,最近這幾十年偷來的甜蜜卻總是出現,無比鮮明。

這種味道讓衣飛石回想起和謝茂在新古時代的種種。他們最窮最落魄的時候,在頂呱呱的宿舍裡吃盒飯,在簡陋的小酒店裡吃盒飯,後來有錢了,謝茂懶得出門,二人還是窩在家裡吃盒飯……

甚至二人懶得去排隊,還會坐在商場裡,喝著奶茶、酸梅湯,吃盒飯。

謝茂拿出盒飯,和往常一樣切了智慧瓜,還給衣飛石榨了一杯果汁:“收拾好了來吃飯。”

衣飛石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推盤子的謝茂,竟然有一種分不清楚天上人間的錯覺。明明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明明昨天他……還受過很嚴厲的體罰,為什麼今天二人還能相安無事地坐下吃飯?

若不是生氣極了,厭惡極了,怎麼會那麼體罰制裁?衣飛石總認為自己必然處於一個動輒得咎的狀態,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提著心,深怕謝茂翻臉就要他解下皮帶領受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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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茂卻能如此泰然自若地請他吃飯?甚至和從前一樣,親手給他榨了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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