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侯玉濤鬼哭狼嚎求常燕飛救命, 常燕飛是專業人士, 心又軟, 見不得普通人被異類糾纏, 當即指點侯玉濤念聖號驅邪。謝茂搖頭,阻止說:“他這毛病自己解決不了。讓他差人來取法器。”

沒有傳承的普通人在這種時候念聖號, 請不來聖人神明, 只會激怒身邊的髒東西, 毫無用處。

侯玉濤吱哇亂叫:“常少爺, 常少爺救命!”

“你在哪裡?”對方慌亂成這樣, 常燕飛也沒轍了, “我現在過來。”

“我在東城,東城那間公寓, 你知道的嘛?我、我馬上給你發定位, 你快點……”

侯玉濤慌亂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後低低地吹出一口氣。再說話時, 口吻中就多了一絲詭異的嬌俏,壓著低低的笑聲, “呵呵呵, 小哥哥,你來呀?來找我呀?”

這顯然是被上身了。

常燕飛冷靜地說:“道友, 我姓常。香火血食都好商量, 不要傷害我朋友。”

電話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彷彿什麼東西在摩擦吞食。

再下一秒,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老大, 我得去看看。”常燕飛拿起九陽枝,就要回房間找自己的裝備。

這些年,侯家和常家關係走得比較近。侯家是常家在世俗世界的代理人,常家也會幫著指點侯家各種站隊、投資,侯玉濤因年紀與常燕飛相近,被安排好,專門找常燕飛“玩耍”。——這不是鬧著玩兒的,真讓侯玉濤出了事故,常家顏面掃地。

謝茂想了想,說:“一起去吧。”

他賣風水掛件,本是想賺一筆啟動資金,做好翻譯韌體賣給盛世安全集團,這才是大頭。現在容舜要辭職,和盛世安全的生意做起來拖泥帶水,就得重新找買家。

這樣一來,多認識些二代三代的,對銷路也有好處。這風水掛件只怕還要多賣幾個月。

衣飛石最近沉迷於減重大業,謝茂給他發短信知會了一聲,約定隨時聯絡,就帶著常燕飛和容舜出門了。各人忙各事,彷彿又回到了當初謝茂處置朝政、衣飛石巡視防務的時候。

被遺忘的鬼差小招兒幽幽地穿牆而入,撿起桌上吃剩的半盤子白色水果,一口就是一塊,六塊不知名的白瓜,眨眼就被他連皮帶肉吃光了。他滿足貪婪地咂咂嘴,又循著香氣往下,找到了垃圾桶。

垃圾桶裡,還有幾塊瓜皮——容舜吃了兩塊,常燕飛吃了一塊,謝茂吃了一塊。

小招兒蹲下,把垃圾桶裡的瓜皮掏出來,吹了口氣,正要再吞下去……到嘴邊又忍住了。

他揣著瓜皮,流著口水,轉身下了地府。

常燕飛聯絡了曾經給他送護照的劉秘書,得到了侯玉濤在東城的準確地址。

京市實在太大了,一東一西遠得讓人崩潰,劉秘書很殷勤地想要過來“接待”,謝茂等人趕到侯玉濤的公寓小區時,劉秘書還在半路上塞著。

侯玉濤住的小區檔次很高,幾棟樓都是大平層,安保非常嚴密。閒雜人等根本進不去。

“我找找關係。”容舜說。能住得起這種檔次公寓的都是有錢人,怎麼都能認識幾個。

“我直接迷神咒吧,來不及了。”常燕飛低聲說。

謝茂反正不操心。

容舜和常燕飛能解決的,就讓小朋友去解決。解決不了,他再出面想轍。

常燕飛要對保安使用迷神咒,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謝茂一手揣兜跟在後邊,還拿手機跟衣飛石影片。他和衣飛石影片也很有趣,二人都不說話,衣飛石的手機放在臺面上,自己慢慢打拳,謝茂就時不時看他一眼——新古時代還是比在謝朝好。

哪曉得這小區門禁是人臉識別系統,沒等常燕飛對保安施咒,謝茂才走近識別區,大門就開了。

門口保安微笑行禮:“歡迎回家。”

“……”準備施咒的常燕飛。

侯玉濤居住的小區是切切實實的豪宅配置,各戶都是大平層,最小的戶型也有210平米。

若說容舜在這裡有幾套房子,這不奇怪。謝茂?一年前,他還是特事辦的一線戰士,三個月前,他還在杭市鄉下當保安,他買得起這裡的房子?不吃不喝三百年也不能夠吧!

這是謝茂的私事,容舜和常燕飛都不敢八卦,默默找到侯玉濤的門樓號,問題又來了。

全智能化管理的小區,你要沒有對應的門鑰,根本打不開電梯。

三人堵在奢華寬闊的入戶大廳裡,看著緊閉的電梯門。

這玩意兒常燕飛也弄不明白了,打算暴力強拆旁邊的步梯門鎖,爬樓上去。

容舜直接按了緊急通話鍵,說:“物業有人在嗎?我朋友在家要自殺,你們馬上派人過來。我已經報警了。”

不到三分鐘,物業就派了經理、護理專員和保安一起趕來。

能在這裡服務的工作人員,別的說不上多麼厲害,看人穿衣打扮那是基本功。容舜一身低調奢華的衣飾,手錶就能抵一套房了,他說自己是業主的朋友,非常具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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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業刷卡開了門禁,帶著三人一起上了二十一層,這一層就只有侯玉濤一戶人家。

物業能刷開的電梯,也就是保姆買菜用的電梯。出了電梯,還有一道門。

物業經理上前敲門:“侯先生,侯先生?”

沒人應門。

“噓。”謝茂示意眾人噤聲,靠近一面牆,微微側身傾聽。

屋子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像在咀嚼什麼東西。他指了指門,容舜從腰間掏出一個外皮內絨的小包,拿出兩根鋼絲,開啟指紋鎖下面的鑰匙孔門檔,插了進去。

經理連忙阻止:“這位先生,您這樣是犯法的,我們也不能准許您對……”

常燕飛拉著他,到一邊說了兩句話。迷神咒很快起效,經理就不說話了。

在一旁的護理人員和保安都面面相覷。不過,經理看著不說話,他們也都沒吭聲。

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不到半分鐘,容舜就開啟了房門。——看似防衛森嚴且高檔的安全門,在真正懂得開鎖的人手裡,就這麼輕而易舉失陷。

房門剛剛開啟,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混雜著一種腥羶的臭氣。

常燕飛立刻衝了進去,門廳很大,往裡走就是待客廳和餐會室,三個緊鄰的空間用於招待客人舉辦小宴會,是相當西式的裝修風格。屋子裡沒有多餘的人,看上去非常凌亂,地上到處蘸著東一攤西一攤的鮮血,看上去簡直就是殺人現場——

“您、您是報警了吧先生!”保安緊張地問。

反倒是看上去身材嬌俏的護理人員跟著常燕飛衝進去,手裡還提著急救箱,準備搜尋目標救人。

屋裡沒有需要急救的人。只有幾隻歪著脖子死在地上的活禽,不是雞鴨等家禽,看上去是某種野鳥。地上顯然都是它們的鮮血。

侯玉濤穿著不合身的深紫色女士晚禮服,臉上抹著腮紅,塗著粉嘟嘟的唇彩,正坐在餐會室的地毯上,認認真真地啃手裡一隻還沒徹底斷氣的野鳥。這樣冷的天氣,沒有開暖氣,侯玉濤裸露在外的胳膊大腿胸脯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卻渾然未覺。

那只野鳥已經被撕斷了翅膀和腿,時不時抽搐一下。

侯玉濤根本不覺得沒拔毛涮洗的活禽噁心,就這麼血淋淋地啃著,將白森森的骨頭吐出來。

“道友,有……”常燕飛照著規矩,準備先交涉。

凡人小說裡總喜歡寫,正派修士遇見邪魔外道妖精鬼怪就一言不發趕盡殺絕……事實上,並沒有這樣的事。佛家說因果,道家講承負。動手讓人家魂飛魄散是最後的手段,一般大家都不會那麼做。

侯玉濤扔下手裡的野鳥,嘆了口氣,說:“這地方越來越不好了。”

“道友何出此言?”常燕飛一愣。

“往年我來此時,富貴人家雞鴨遍地,”他咂咂嘴,露出很懷念的神色,“現在這裡連活雞活鴨都找不見了,鋪子裡只賣放了血的死肉……想吃口雞,怎麼就這麼難。這天上飛著覓食的鳥兒,餓得瘦骨嶙峋的,哪有人養在家裡的肥雞好吃。”

小護理已經縮了兩步,兩股戰戰。這特麼是鬧狐仙啊!鄉下有就算了,城裡居然也有?

謝茂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風雲突變,天邊聚起濃重的劫雲。

他拉開窗簾,侯玉濤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了長長的餐桌下邊。常燕飛瞬間就明白了!這是只將要渡劫的狐妖,不知道怎麼的和侯玉濤搭上了線,上了侯玉濤的身。

畜生之所以比人類低等,就是因為它們想要修道,首先要修人身。

畜生得人身的困難程度,和人類破碎虛空、得道成仙一樣,艱難無比。古往今來也沒有多少妖怪能變成完完整整的人類。人類破碎虛空羽化登仙需要歷劫,畜生修成人身也要歷劫。

人類登仙的雷劫,大多數修士都承受不起,仙人卻能毫髮無損。

畜生化人的雷劫,妖怪也承受不起,人類一樣毫無所覺。這狐妖是要找侯玉濤當殼子,保護自己平安渡劫。

“我可以助你渡劫。出來吧,不要再禍害我朋友了。”常燕飛說。

狐妖化人要經歷的雷劫,對侯玉濤確實沒什麼傷害,可狐妖上身對他的傷害就太大了。

侯玉濤是男子,陰氣原本就少,就這麼短短一個多小時,他身上的陰氣幾乎都要被消耗光了。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一個人的陽氣被吸光了會死亡,陰氣被吸光了同樣也會死亡。

狐妖縮在侯玉濤的殼子裡,拼命吸食野鳥的鮮血,就是為了補充流失的陰氣。

侯玉濤衝著常燕飛嬌俏地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姓常。呵呵,咱們可是世仇了……”

他臉上陡然閃爍出一個猙獰的狐狸頭面影子,頭皮上一片慘白,竟然是被剝了半個腦袋的皮!

“若非你祖上多管閒事,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來了,來得好啊!”

狐狸露出真身時,帶著威懾法術,令人肝膽俱裂。

首當其衝的常燕飛還能勉強掌住,反倒是慘遭池魚之殃的幾個物業都被嚇傻了。

容舜手裡一直拿著謝茂製作的法器九陽樹枝,飛身上前,將樹枝戳在侯玉濤的嘴裡——

他動作極其迅速,常燕飛也被嚇住了。這狐仙如果真是和常家祖先交過手的,一定很不簡單!

常家從不輕易和妖族結仇,一旦結仇必然趕盡殺絕、永絕後患。這狐狸居然能逃出生天,不是運氣極好,就是極其有手段。撲上去的是謝茂就罷了,他肯定不擔心老大。可是,這假表弟懂個屁啊!

常燕飛嚇得魂都要沒了,立刻扔出符紙,準備翻臉救人。

附身在侯玉濤身上的狐仙慘叫了一聲,居然就被這麼一樹枝戳了出來!

閒得打蚊子的謝茂已經在冰箱裡找了一罐蘇打水,咕嚕咕嚕喝了兩口,就等著這邊事情辦完了,回去和衣飛石吃晚飯。——什麼?和二代聯絡感情談生意?朕不是都親自來了嗎?還要怎麼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去刷婦聯啦!

有框框幫藕捉一下,謝謝小天使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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