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研究鐫刻在武器上的神秘符號, 始終沒能讓謝茂順利推演出這種陌生力量體系的執行方式。

——直到他們在戴高樂機場內外遭遇了怪物和章魚怪。

常燕飛出身符術世家, 對符文一道有著遠超常人的深刻瞭解, 他在火車上的靈魂畫作容舜看不懂, 卻戳中了謝茂思維中許多想不通的盲點。

一直到火鍋餃在火車上再次神秘出現之後,謝茂都還沒能徹底弄懂神秘符號的用法。

“陰影感染普通人成為怪物”是謝茂基於符號含義下的一種猜想。他一路上拋灑遮天雲繒種子, 遮蔽了雲層下的陰影, 出站時果然沒有遇見怪物。這進一步證實他對神秘符號的推算沒有謬誤。

直到此時, 謝茂才正式使用這種陌生的符號作為禦敵方式。

“阿舜。”謝茂將手裡刻繪著逆轉符號的天地樹, 扔給了容舜。

容舜匆促回頭, 就接了這麼一根枯枝。

他當然知道謝茂不會隨便給東西, 這玩意兒肯定也不是給他當拐棍兒用的,不過……到底拿來幹嘛的?

常燕飛順手把面前一個怪物扔向容舜, 容舜下意識將天地樹往前一捅——

堅硬的天地樹, 立時把對方肩膀戳了個對穿。

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 冷漠無情的怪物嗷地尖叫起來, 試圖用小拳拳瘋狂捶容舜的胸口。

容舜把他往後推了一步,那倒黴地被感染的英倫漢子才發現肩膀劇痛, 摸了自己肩膀一把, 看見鮮紅的血液,發出姑娘一樣的抽泣與尖叫……

鮮紅色的血液。

怪物發生了逆向轉化!恢復成正常人類了!

常燕飛指著人群裡一個道法免疫的黑妹兒, 不住催促:“快快快戳她!”

謝茂已經把火鍋餃放倒在地上, 取出第二根天地樹,再次開始鐫刻恢復符號。

這還沒畫上兩遍,就看見容舜和常燕飛要連續捅人, 謝茂連忙阻止:“不用戳!挨著肌膚就行!”

容舜已躍入人群中,原本打算戳黑妹兒的肩膀,聞言迅速降低重心,天地樹啪地抽在那位女士裸露的小腿上。

——倫敦天氣還挺冷,女士們都穿著大衣,齊踝靴上有一截裸露的肌膚。

他實在不大好意思用棍子戳女士的頭臉脖子。

容舜身手好,常燕飛掩護他殺入人群,很快就把十多個道法免疫的怪物恢復成正常人。

然而,他們的處境比剛才更困難了。

得知所有怪物都有恢復的可能,常燕飛和容舜都不能再下殺手,打起來束手束腳。常燕飛使用符術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別把人弄死。

人群太多,地鐵車道太窄,情況非常復雜,有時候常燕飛還不得不伸手拉可能被踩死的怪物一把——

他不殺人,怪物對他半點不客氣。

不得已單方面留手,打起來各種憋屈冒火。

“你快一點!”常燕飛已經被逮住揍了好幾拳,不住催促容舜。

得慶幸被感染的怪物都是普通人,沒什麼職業拳擊手、退伍兵之類的棘手人物,常燕飛也就是挨了幾下包包和手機、高跟鞋的砸……

兩個人在前面禦敵,手裡只有一根刻有恢復符號的天地樹,打起來捉襟見肘。

“常燕飛!——接著。”

謝茂將第二根刻好恢復符號的天地樹扔了出去。

拿到天地樹的常燕飛立時精神一振,棍掃一片,面前一大幫子怪物都迷迷糊糊地恢復了正常。

常燕飛沒容舜那麼紳士,管你是男士女士,統統一棍子掃臉上。尤其是那個拿包包砸了他好幾下的紅發胖姑娘,要不是情況緊迫,他簡直想拿棍子戳她的胖臉。

“荊丸!荊丸來了!”火鍋餃拼著一口氣抱住謝茂的小腿,“你不是他的對手,快走——”

他一邊嚷著讓謝茂離開,又一邊抱住謝茂,不許謝茂離開。

謝茂略覺驚訝。

他已經徹底放倒了火鍋餃,被疲軟劑正面噴中的人,不應該還有行動的能力。

火鍋餃不僅掙扎著發出了聲音,甚至還抱住了他——儘管力度可以忽略不計,可他竟然擺脫了藥劑的控制?

在異星出任務時,謝茂曾經用疲軟劑放倒過幾十噸重的龐大生物。就算他給火鍋餃的劑量比較小,這種例外也足以讓謝茂詫異了。

他想,難道被神秘符號感染過的身體,有了與常人不同的抗體?

噹噹、噹噹……

富有節律的聲響從地鐵車廂的頂層傳來。

恢復正常的普通乘客循聲望去,被眼前的異狀驚呆,紛紛發出不可思議的抽泣聲。

一個白毛殺馬特造型的高挑男子在車廂頂上行走。

他走路的腳步很詭異,右腳先邁步,左腳跟上,雙腳平行站穩之後,再邁出右腳,左腳跟上。

他每踏出一步,堅固的地鐵車頂都會被他腳下帶來的可怖重力擠壓變形,就像孩子用火柴盒糊的小火車,被手指一下下戳癟。

“荊丸?”

謝茂很肯定,眼前這個不是人。

不是人,不是妖族,不是精怪,也不是吸血鬼或狼人那種被感染的物種。

謝茂行走異星見過很多奇特的生物,未來人類也記載了許多原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沒有一種和眼前的白毛殺馬特相似。

它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東西。或者說,另一種人類。

白毛殺馬特似乎不會說話。

走得近了,才能看見他鼻翼上細細的鼻環,嘴唇上還掛著一排三個唇環。

他的眼睛也和大部分人不一樣,漆黑色的眼瞳幾乎填滿了整個眼眶,鞏膜是深灰色。倘若不仔細看,就像是眼眶中只剩下黑洞洞的一片。

他這樣奇異的眼睛,和許多西方傳說中,惡魔或是鬼上身的眼睛很類似。

地上不少乘客都被這靈異景象嚇壞了,尖叫著惡魔之類的詞語。

還有幾個學生打扮的孩子嗷嗷叫著哈利波特救命。

白毛殺馬特對眼前的紛亂嘈雜毫不在意。他黑森森的雙眼中沒有一絲波動,一步步踩著地鐵靠近,毫無生機的漆黑雙眼鎖定在謝茂身上——

突然之間,多了一絲光彩。

謝茂不喜歡這種注視。

他從白毛殺馬特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種十六歲熊孩子看完毛片出門就遇到蘿莉的殘忍與興奮。

哐當一聲。

白馬殺馬特從地鐵上跳了下來。

他那麼重。落地時,修好的臺階都被他生生踩踏了。

不少才剛剛恢復正常的乘客來不及走避,人撞人倒成一片。

兩個來不及離開的乘客,被他一腳踩成了兩截——老婦人小腿被踩成了兩截,老先生半個腰被踩成了兩截。

這慘劇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老婦人瞬間昏迷,半個腰身被踩成兩截的老先生卻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無助地四處張望……

人在絕望時張皇的雙眼,不分人種國籍,無須語言共通,那是一種來自生命本身的呼喚。

“表弟你先頂著!”

常燕飛抽身就往回跑。

短短一天時間,三人就已經有了相當的默契。

常燕飛抽身,容舜迅速補位,攔住還未被逆向轉化的怪物,謝茂則手持刻著神秘符號的小刀,朝著白毛殺馬特迎了上去。

目前所有人中,除了謝茂,沒有人能擋得住這個白毛怪。

謝茂不能再收斂力量、隱藏形跡,他直接遵循了原身遺留的戰鬥意識,持刀上前纏鬥。

打起來果然也是相當的苦手。

這怪物道法免疫。也就是說,謝茂習慣的所有手段都廢了。

唯一能制敵的武器,只有鐫刻了符號的武器。槍在容舜手裡,謝茂只有一把刀。被他鐫刻了恢復符號的天地樹也沒用——這怪物就是怪物,不是被感染的普通人類,逆向轉化沒有用。

最坑的是,這怪物果然力氣很大!

謝茂儘量小心不要被他正面擊中,交手時被懟了兩拳,手臂震得發麻——

這還是隨身空間自動護主使用減震效果之後!

如果沒有隨身空間護主,他這會兒的手肘骨頭都已經被砸成沫兒了!

常燕飛一連燒了幾張五臟保生符,直接把符文灰燼按在受傷老者空了半截的窟窿上,又急急忙忙地找周圍的人求助:“水,誰有水?哦,water,誰有water!”

背後謝茂和白毛殺馬特打得正激烈,也就只有常燕飛還敢蹲在現場施救。

一位穿著風衣的金髮女士包裡放著一瓶蘇打水,她在火光四濺的打鬥現場和奄奄一息的老先生之間連看了好幾眼,才咬牙鼓起勇氣,脫了高跟鞋,赤腳狂奔上去,把蘇打水扔給常燕飛。

常燕飛燃了一張保生回春符,灰燼兌入水中,喂老先生喝下去。

三十秒之後,老先生像小溪一樣潺潺流血的傷口,奇跡般地放緩了速度,逐漸止住。

砰一聲,巨大的悶響。

常燕飛不可思議地回頭。他看見了什麼?

——高深莫測、不可戰勝的謝茂,竟然被白毛殺馬特扔垃圾一樣扔進了地鐵車廂!

“常燕飛!”容舜咬牙將天地樹扔給常燕飛,“守住了!”

滿手是血的常燕飛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神行符,飛躍而起,接住了那根天地樹。

大部分怪物都已經被逆向轉化,然而,還有一部分怪物氣勢洶洶地圍攏上來。容舜已經跟著撲進車廂救援謝茂,常燕飛左手一根天地樹,右手一根天地樹,一夫當關,死死守住。

容舜撲進地鐵之後,冷靜地抬手,朝著白毛怪開了一槍。

他槍法很好。

這一槍,正中白毛怪額頭。

然而,對怪物效果極好的符號手|槍,在這頭白毛怪的身上失效了。

白毛怪沒有被爆頭,他甚至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彷彿容舜對他開的是電子槍。

——玩遊戲的電子槍,只能傷害遊戲機裡的角色,對現實裡的人毫無作用。

謝茂被摁在車廂地板上,白毛怪舉拳狠狠砸向他的額頭,他靈巧規避,那一拳就砸穿了車廂地板。

白毛怪似乎沒有情緒這種東西。

一拳沒砸著,他不暴躁也不生氣,照著謝茂腦袋再下第二拳。

他們倆離得太近了,白毛怪似乎完全控制了謝茂的行動能力,謝茂除了險象環生地從他拳頭裡堪堪逃生,再無還手之力。

謝茂顯得越來越疲憊,越來越無力。

他每一次的躲避都帶著一種,似乎下一擊他就會在白毛怪的重拳下腦漿迸裂的虛弱。

容舜從沒想過從女槍手手中奪來的手|槍會對白毛怪失效。

整個地鐵都快被白毛怪拆散架了,容舜跟前斜斜倒著一根長杆——原本是地鐵上的扶手。白毛怪從地鐵上層行走時,把這根杆子的頂端踩斷了,只剩下底部還連線在車廂地板上。

容舜試著扯了兩次,沒扯出來。

反正手裡的槍沒有彈匣,也就不怕跳彈這玩意兒了,他啪啪照著地板開了兩槍。

抽出長杆之後,他就揮舞著這根長杆衝了上去。

能把謝茂撂倒的白毛怪,容舜已經做好了極其難以應對的準備,意外的是——

他一竿子就戳中了白毛怪的背心。

這只白毛怪毫無打鬥技術可言。他只是非常地有力量,非常地皮糙肉厚。

子彈打不穿白毛怪的身體,容舜照著他心臟的位置戳了好幾次,手裡長杆直接戳彎出了弧度,白毛怪也就身上的衣服破了個洞。

這讓容舜心生疑竇。

謝茂的戰鬥意識或許比不上衣飛石,秒殺一百個白毛怪也足夠了。

就算白毛怪皮糙肉厚一時半會兒打不穿,謝茂也不應該被白毛怪壓著打。剛才居然還被白毛怪拎著扔出去——這不正常。

白毛怪終於被容舜戳煩了,放下手裡一直處於“快被揍死”狀態的謝茂,朝容舜走去。

如果是小衣,肯定不會和朕這麼沒默契!

謝茂不得不放棄了原計劃,一改奄奄一息的慘狀魚躍而起,踩著白毛怪那一頭燙得快刺破天際的白毛,先一步到了容舜跟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槍,在亂七八糟的地鐵地板上砰砰砰砰砰連開五槍,順腳把容舜從破碎的地鐵窗戶踹了出去。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不止白毛怪跟不上他的速度,被他踹下地鐵的容舜都有點懵。

就在謝茂持槍掃地,五個被轟開的地板彈孔連城一條線時,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黏膩的潤意。

“兩腳獸!”

白毛怪突然發出嗥叫,雙眼變得更加深邃漆黑。

他行走在滿是洞洞的車廂地板上,突然就不能動了!

白毛怪憤怒又恐懼地看著亂七八糟的地面,地上的孔洞,竟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禁錮符號!

深海之文。

海魂印!

謝茂喘了口氣,在附近靠窗的位置坐下。從隨身空間裡端了一杯熱茶。

這種怪物,道法免疫,也不吃鐫刻了神秘符號的武器傷害,力氣大,皮還厚。

倘若不是特事辦早就開始研究他們的符號系統,倘若不是謝茂及時摸清楚了他們的力量體系法則,今天只怕還真的要倒這裡。

他是佯裝被白毛怪控制。

實際上,地鐵地板上的洞洞,都是他所繪製的禁錮符號的組成部分。

這裡面大部分都是白毛怪攻擊他的時候所砸穿。在被白毛怪攻擊的混亂中,要使白毛怪毫無所覺又分毫不差地砸出這個神秘符文,謝茂身體與精神都高度集中,不能有半點錯漏。

這會兒鬆懈下來,謝茂第一次覺得這麼累。

“兩腳獸,兩腳獸……”

白毛殺馬特緊緊盯著謝茂,眼底帶著越發瘋狂的垂涎欲滴。

“我能繪符困住你,就能繪符殺了你。”謝茂飲了半杯茶,終於緩了過來。

“我喜歡聰明的兩腳獸。”白毛殺馬特說話的聲音很沉悶,自帶混響,“荊和有一個聰明的兩腳獸,很聰明,比我們的兩腳獸都聰明。還很好看。他把他的兩腳獸藏起來,不給我們看。”

說到這裡,白毛殺馬特又用那種垂涎欲滴、充滿瘋狂慾望的眼神盯著謝茂,“你是我的。”

“聰明,好看,”他漆黑的某種掠過一絲灰影,“強大的——兩腳獸。”

“你會是我們群落裡最好的兩腳獸。你不止聰明,好看,還很強大——”

白毛殺馬特開始碎碎念。

他黑漆漆的眼睛裡都放出了光,似乎在幻想帶著謝茂去親友面前炫耀的場景,整個人都亮了。

我可能真的會殺了它。謝茂默默地給他換了個第三人稱。

被踹出去的容舜又奔了進來,小心翼翼地靠在謝茂身邊:“先生,我們……得走了。”

地鐵出了這麼大的事,附近警察早就趕來了。

現在不少恢復正常的乘客都已經上了地面,警車、救護車已經把前後兩個地鐵站圍得水洩不通。

容舜給三人做的假證能扛得住一般性查證,真被當作地鐵襲擊事件的重要人物帶去蘇格蘭場調查,必須得露餡兒。

“現在不行。”謝茂看著一動不動的白毛殺馬特。

一旦他離開了,普通警察根本沒有對付白毛怪的能力,可以預見必然是一次屠殺。

比較難受的是,謝茂目前也沒有找到可以殺死白毛怪的對應符號。

目前能把白毛怪禁錮起來,是他運氣好,在特事辦丁儀給他看過的符號中,恰好有這麼一個囚禁相關的符號,且相關專家已經註釋了含義。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怪物沒有在巴黎火車站對我們實施第二次截殺?”容舜說。

根據容舜前不久的推測,他認為怪物沒有短期內進行第二次陰影感染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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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地鐵感染事件一出,他的推測就被推翻了。

怪物並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走,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個方向來,既然能在倫敦撒網攻擊,為什麼不能在巴黎撒網?

“因為他們只有一次攻擊的機會。”

“巴黎當局知道怪物的存在。”

“機場訊息傳出之後,怪物不敢再發動第二次襲擊,他們忌憚巴黎官方的力量。”

所以,怪物才會選擇在倫敦發動第二次襲擊。

巴黎已經有了戒心,倫敦還來不及反應。

雖然都是歐盟成員國,英法兩國畢竟不可能像同一個政體那樣合作無間。巴黎亂糟糟的時候,未必那麼好心想得起給倫敦捎訊息。——給倫敦捎訊息,要不要給臨近的德國西班牙義大利捎訊息?

如果怪物勢力在十多年前就能逼得華夏放棄取走“那件東西”,那它們在歐洲當局面前也絕不可能隱形。要麼歐洲各國政府與它們選擇合作,要麼一定會有針對怪物地防護措施。

怪物不敢在巴黎發動第二次襲擊,選擇在倫敦再次攻擊,那麼,倫敦會毫無對策嗎?

“你認為倫敦方面也應該有針對怪物的方案?”謝茂把最後一口茶喝完,站了起來。

“我已經收到訊息,英國方面的特別安全局已經來人了。”容舜遞出手機。

電話螢幕上,一直線上的童畫笑眯眯地衝謝茂快速揮手。

童畫的情報佐證了容舜的推測,謝茂也不糾結了:“你和常燕飛先走,我待會兒去找你們。”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問童畫,“你能負責連線吧?”

【只要您的手機還活著。保證完成任務。】童畫俏皮地敬了個禮。

容舜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勸謝茂一同撤離:“是。”

常燕飛臨走時還跟旁邊的人打招呼:“送他去醫院啊,送heto醫院!”

趕在警察與救援人員來臨之前,謝茂身手利索地攀上了地鐵車頂。

在隧道穹頂上,他找了一處陰影,再給自己施加了一道佐隱咒,靜悄悄地潛伏著。

他留在這裡,地上的神秘符號就不會失效,能一直困住白毛怪。

如果容舜所說的,倫敦方面派來的特別安全局的人不靠譜,控制不住白毛怪,他也能及時救援。

——這群怪物明顯是衝著特事辦要取的那件東西來的。先是大鬧巴黎機場,再襲擊倫敦地鐵,不可謂不囂張。謝茂不太在乎人民內部矛盾,不過,處在他那個時代,對異類的入侵十分敏感。

星際聯邦的人類從不主動侵略異星物種,甚至會派出謝茂這樣的文職人員,幫助改良農作物基因,傳授文明薪火,使之衣食飽暖。

然而,任何意圖染指聯邦豐茂資源、奴役人類的外星生物,無一例外,都被人類滅絕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寫遍了星際聯邦史書的血淚教訓。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地鐵兩邊的乘客都被疏散離開,受傷的乘客也都被抬走。

荷槍實彈的特警隊全都帶著生化頭盔,一步步朝著禁錮白毛怪的地鐵車廂圍攏。

謝茂躲過了熱成像掃描,悄無聲息地蜷縮在陰影中,看著這群人動作熟練地拿出類似滅火裝置,不過,噴出來的不是乾粉,而是某種黏糊糊像是藕粉的東西,覆蓋在白毛怪的全身。

白毛怪就像吸食毒品一樣變得雙眼迷離,很快就閉上眼了,發出沉重的鼾聲。

很顯然,對付白毛怪,倫敦方面有一整套成熟經驗。

類似於小頭目的幾個人走過來,交談了幾句。

個子略小的摘下了頭盔,上前檢視了白毛怪,還低頭聞了聞白毛怪的手指,說:“鯨族。”

是個亞洲面孔。

出身鯨族的白毛怪體重非常可觀,二十多個特警戰士拉著他紋絲不動。最終,倫敦方面直接把他放在破爛的地鐵上,用軌道滑了出去。

謝茂聽見他們商量,是要在維修路段開啟地基,用吊車把白毛怪拖走。

確認這群人沒危險之後,謝茂才順著漆黑的通道,到了下一個地鐵站,閃身撲了出去。

守門的警察奇怪地轉身。好像有人?還是一陣風?

“披著隱身衣的哈利波特?”他的同事開玩笑。

“你老闆在哪兒?”謝茂拿出手機,問線上的童畫。

童畫給他設定好導航,挺狗腿地詢問:【我給您找輛車唄?】

謝茂看了看地圖,決定自己走著去。

這時候他翻查手機才發現,他在地鐵邊潛伏觀察時,米粉給他發了一條靜音簡訊。

【老大,那是蝦餃。】

附帶一張高畫質圖片。

正是剛才檢查過白毛怪的身體,判斷白毛怪出自鯨族,在人前摘了生化頭盔的亞洲面孔。

那是張很平凡的面孔,說不上多帥氣好看,就是順眼。

——蝦餃。

混到倫敦的特別安全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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