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被未來修真協會明令禁止的道法之一。

在修真文明發展初期, 能夠求得大道破碎虛空的真人只有極少數。許多修真家族為了保證自身的實力,會使用傳渡之術, 從血親之中擇取最合適的皮囊,將家族中修為最高一人魂魄灌入。

這種禁術施用之後,皮囊能夠繼承魂魄原身近五成力量, 徹底承繼原身的靈魂記憶, 一度大行其道。

獻出皮囊的靈魂則被迫成為囚靈,與施術者伴生, 直到自身皮囊死亡,隨之灰飛煙滅。

獻出皮囊, 燃燒魂魄。這就是成為“?”奴的代價,十分殘忍。

最開始使用這種道法的家族, 施術者與皮囊是血親關係,皮囊自願為家族獻身, 願打願挨, 外人無可指摘。到後來,施術者一代代控制家族,早已失去初心,為家族強盛而獻身成為口號,為自己永生才是正理為此,不少家族都出現過,“老祖將家族內極有修道天賦的天才少年強行擇為皮囊”的醜事。

說到底,一次一次傳渡, 獲得了比尋常修真者多出幾倍、十幾倍的壽命,也始終無法破碎虛空,本身就屬於沒什麼天賦的不可造之才。這樣的蠢貨因為古老的輩分、一次次承繼累積來的強大力量,強行奪去天才少年的軀殼,扼殺一位更有可能虛空成神的真人,完全不利於修真文明的發展。

這種法術之所以會成為禁術,也不是因為它對皮囊多麼殘忍這是一種血親間的道術,華夏人的家庭認知限制了許多來自外部的同情,打著為了家族犧牲的名號,想要阻止這個道術就會遭到許多既得利益家族的反對。

最終是因為?術風行數千年來,修真界出現的後起之秀越來越少,整個修真文明幾乎走向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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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祖首倡,與常祖素來不和的葉祖破天荒響應,二人聯絡了修真史上的“護法七天神”,共同組建了修真協會,強行廢除了?術。這個強行有多麼血腥呢?隕落在當時的家族多達三百餘,整個修界流血漂杵。

也正是這一戰,奠定了常、葉二位祖師爺的地位,成為後世修真者共同信仰的老祖。

?,這個禁術,它的禁用等級,甚至比謝茂曾經在頂呱呱食品廠遇見的嬰靈更高。

未來的修者對神仙沒有敬畏之心,因為仙途縹緲卻有道,只要照著正確的路途走下去,人人皆可成仙。然而,未來的修者不敬畏神仙卻一樣有其遵循的法則,除了聯邦法律之外,史籍中崇拜的道與德,皆是修者終其一生的修行。

衣飛石讀的是二十五史是史籍,謝茂讀的修真史同樣是史籍。一萬六千年前,常、葉二祖苦心孤詣廢除?術,後世弟子豈敢寬閒放縱?

在看清常燕飛後頸上的印記之後,謝茂就知道,這件事他管定了。

?,禁術。

哪怕現在沒有修真協會,沒有共同遵循的法律規定,謝茂還是要將之徹底滅絕。

他所受的教養,不允許他坐視如此殘忍的禁術存在。

“上車。”謝茂指了指前排副駕駛座。

常燕飛沒想過這麼容易就獲得了入隊的初步許可,又驚又喜還有一點不可置信,抱著黑貓上了車。

“去哪兒?”司機師傅麻溜兒地掛檔起步。

聽衣飛石說找個附近的商場,能買衣服能吃飯那種,司機熟練地將車駛離宿貞的私家車道。

開了一會兒之後,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我知道你們現在喜歡‘靠死撲磊’,穿穿日本人的衣服也還行……你們這是在對戲?沒有戲劇衝突,肯定不能拿獎。我建議你們‘靠死’黑貓警長,現在流行復古,什麼葫蘆娃呀,大頭兒子啊……你這不是有個黑貓嗎?黑貓警長可以的……”

黑貓惡狠狠地衝他“喵”了一聲,弓起背,聳起毛,表示自己很強大。

司機熟練地摸摸它的下巴,說:“前面那商場不讓帶寵物……”

司機師傅一路叭叭叭聊得可嗨,車上三人都各懷心思,沒人和他搭腔,他也樂呵呵地跟黑貓聊了一路。

商場果然不讓帶寵物。

下車之後,黑貓就從常燕飛懷裡一躍而下,三兩下就跑了個沒影。

謝茂陪著衣飛石去四樓男裝買了衣裳、鞋子,除了衣飛石身上那一套,另外備了幾套,去樓角沒監控攝像頭的地方就扔進了隨身空間。

這時候謝茂也沒太多心情吃東西,隔壁就是間豆撈店,三人找了個雅間坐下。

衣飛石點菜,謝茂毛手毛腳地捏他耳朵,坐在二人身邊的常燕飛還有些不切實際的恍惚。

叫衣飛石點菜,純粹就是瞎點。豆撈店的菜牌上很多食材,衣飛石根本就沒見過。

他拿著點菜用的pad一通亂戳,哪樣好看點哪樣。有時候也和謝茂商量一句:“先生,這個可以嗎?”

謝朝耕牛貴重,皇室為萬民表率,宮中選單裡也沒有牛肉做食材。衣飛石這會兒指的就是這店裡的一道極品雪花牛肉。這菜不敢亂點,怕不小心就戳到謝茂的肺管子。

哪曉得謝茂根本不在乎,隨口說:“可以。你喜歡吃的我都喜歡。”

等菜端上來了,各人一口小鍋。常燕飛吃了兩口羊肉、午餐肉,就沒碰牛肉。

新古時代的修士大多數尊奉著有《道德經》的老子為祖師爺,不吃牛肉是共同的戒律。禁食牛肉有很多種考量,最大的原因和謝朝時一樣,華夏古代耕牛極其珍貴,吃牛肉犯法。又因傳聞老子曾騎青牛過函谷關,後世弟子念著這一段香火情,所以禁食牛肉。

不過,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耕牛不再是最珍貴的生產力,紛紛下山的隱修弟子也不再堅守戒律。

飽受西方文明衝擊的華夏國,各類西餐牛排店、快餐牛肉漢堡店、燒烤肥牛店……滿大街都吃牛肉。這種情況下,常燕飛還能堅持不吃牛肉,比較罕見。他畢竟是修士,不是在廟中供奉老子玉皇的道士。

謝茂沒覺得常燕飛有多麼天資聰穎,哪怕他是一位名聲在外的頂級修二代。

論天資,常燕飛這個年齡才這麼點兒功夫,和謝茂見過的“天才”差得太遠了。修行一途,皆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同樣是學數學,大部分人只能用在菜市場買菜(常宿義),另一部分人則可以用來造□□(常宿貞),常燕飛也就是當個統計員的水平。

然而,在所有人都紛紛隨波逐流的時候,寧可成為異類也不為所動,這是個極好的品質。

天才和精英,原本就是異類。

他們從來就不會和普通人擁有一樣的特質,也絕不會和普通人站在一起。

酒足飯飽之後,累了兩天的的衣飛石昏昏欲睡。謝茂就近找了間酒店,他自己登記好房間,要了一間套房,衣飛石和常燕飛都以訪客的身份進去。本想讓衣飛石早些睡了,他去浴室洗個澡出來,又變得神采奕奕。

“行吧,你來我這裡坐著,困了就睡。”謝茂坐在沙發上,示意衣飛石過來歪著。

當著外人的面,衣飛石哪裡好意思往他懷裡鑽?就坐在謝茂身邊,二人腿挨著腿,偶爾謝茂的手還會“放錯位置”,無意識地在他腿上撫摩。衣飛石也面不改色地原諒了他的“一時失手”。

“說說你的事。”謝茂問常燕飛。

“也不單是我的事。”常燕飛的目光落在謝茂擱在衣飛石腿膝的手上,“你知道‘?’。?只在血親之間傳渡,最早起源於商朝就是那個喜歡活人祭祀的商朝。”

“我被選中成為‘皮囊’,我的靈魂就成為傳渡魂魄的祭品。”

“……一直到三年前,我都不知道?會讓我灰飛煙滅,魂魄不存。我以為,獻出皮囊之後,我還能去投胎,重新開始下一輩子。但,”常燕飛看著謝茂,眼神中帶著一種絕望的憤怒,“這只是我的妄想。被選中的那一刻,我就註定什麼都不會留下。身體,魂魄,都不會留下。”

這是真正的一無所有。肉身被奪舍,魂魄獻祭消散,永遠犧牲。

謝茂和衣飛石都已經知道常燕飛想說什麼了。

血脈不分男女。石一飛是宿貞的兒子,身上同樣流著常家的血。

如果沒有“疑似身懷道德天書、逆天改命活到成年”的石一飛出現,常家老祖傳渡奪舍的皮囊,最好選擇就是被美稱為“燕飛驚天”的常燕飛。可是,現在石一飛出現了。常家瘋狂地想要得到他,僅僅因為常家缺了宿貞?還是因為常家缺了個近二十年都不瞭解道術的弟子?

都不是。

常家想要石一飛這具“疑似身懷道德天書”的皮囊,他的皮囊比常燕飛更罕見、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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