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康福醫院之後,謝茂在路邊買了個小花盆,兩包營養土,打算回去種花。

給朱警官和胡所長回了個電話,隨後謝茂就回了速9酒店,他既不關心頂呱呱廠裡的白露和老何,也不關心被暫時拘押在派出所裡的王勇。衣飛石固執地非要接他手裡的花盆,他就牽著衣飛石的手,二人一起去路邊的羊肉湯店,打算混個晚飯。

鄉下地方不比杭市寸土寸金,這間羊湯店看著門臉不大,進門才知道是農家自住房,統共七層樓,三十多個包間,樓下露天的水泥地鋪上地毯,還能接辦鄉下紅白喜事的宴席。

店裡來吃羊的人不多,不少從杭市、寧市趕來吃土雞土鴨湯的,還能現殺了打包帶走。

容舜安排謝茂與衣飛石在包間坐下,帶著八個保鏢守在門外,他自己也在門口站著,沒打擾裡邊兩位談話——在容舜想來,啟平鎮的事告一段落,這兩位肯定也要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吧?

包間裡的畫風和容舜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謝茂蹲在一邊,把營養土鏟進花盆裡,掏出空間裡藏著的攝魂花種進去。

“能種得活?”衣飛石好奇地問。

“人屬陽,鬼屬陰,沾了地氣才能養得好。”

謝茂把熱水壺裡服務員剛拿來的開水澆進花盆裡,滾燙的開水淋出營養土一片泥土的香氣。

衣飛石很驚訝地發現,原本模樣奇特不似人間的攝魂花,竟然就變成了一盆芍藥的樣子。

最神奇的是,在花朵幻化的瞬間,他好像在花盆裡看見一道小小的人影,約摸二寸高矮,是個女孩子的模樣,一閃而逝。

“十天澆一盆沸水,外人看來就是人間假花的模樣,常開不敗。”

謝茂很隨意地把花盆放進塑料袋裡,衣飛石遞毛巾給他擦手,他問道:“才來幾天就見了這麼多神神鬼鬼的荒唐事,嚇著了?唔,朕的小衣,九成是嚇不著。心裡挺不痛快吧?”

衣飛石確實不怎麼痛快。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也罷了,他面對的還有一個完全未知的力量體系。作為謝朝頂尖一流的高手,變成個胖子已經夠頭疼了,現在還得扮演學前班兒童的角色。

“臣……”

“臣?”

衣飛石已經記住了要糾正稱呼,可是謝茂一句“朕的小衣”,瞬間就把他帶回了從前。

相伴近四十年的習慣,怎麼可能說改就改得了?他有些無奈,反問謝茂:“先生稱朕,卻不許臣稱臣。”看著謝茂身上的保安制服,一時感慨又想笑,“我盡力改了。一時說錯了,先生寬恕我吧。”

服務員敲門進來,推著一輛小餐車,譁啦啦上了半桌子菜。

鄉下地方看著氣派,碗筷都不算乾淨。服務員倒了一碗開水,幫著燙了碗筷,分菜添湯之後,記得謝茂說過不要打擾,拉上門出去了。

謝茂面前的湯碗磕了個口子。衣飛石很自然就把自己面前的好碗換了過去。

他們二人口味相同,冬日吃湯都要加香菜,換一碗也不妨礙。

“往日都是我護著先生,服侍先生,這兩日站在先生身邊,處處束手束腳,今日還叫人拿了我脅迫先生……”他看著熱氣騰騰的羊湯都吃不下,“若是先生不嫌棄我,教授我一些神通,我也願磕頭拜師,受師門大戒。”

謝茂給他分了一根羊肋排,催促他先吃飯:“先生都叫上了,豈敢不教你?”

衣飛石喝了一碗湯,吃了兩條炭烤羊肋條,想想又覺得不對:“那不能算是真師徒吧?”在衣飛石的認知裡,師父睡徒弟是犯人倫的。

謝茂憋笑看他一眼,衣飛石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默默低頭,繼續吃。

沒多會兒,服務員又來上了另外半桌子菜。這間店的主菜是紅燒黃羊湯,銅盆裝上紅湯,底下用煤爐明火燒著,湯翻紅浪,羊肉煮得沒有半點腥羶味道,加上香菜、芝麻,燴麵條乃是一絕。

這服務員正有口無心背口訣一樣介紹自家的主菜,旁邊撞在塑料袋裡的花盆紅光一閃——

“哎?哎??”服務員揉揉眼睛。

衣飛石很肯定地知道,攝魂花裡的怨鬼白豆蔻飛出去了。

謝茂恍若未覺地繼續吃飯,他也就沒做出任何反應,舀了一碗紅湯,拌著黃羊肉吃。這地方的羊肉顯然不及他在謝朝吃過的羊肉好,紅湯很大程度上能填補食材的缺陷。

——剛才有什麼東西飛出去了吧?服務員東張西望。

然而,兩位客人毫無所覺的樣子,讓她懷疑自己眼花了,嗯,肯定是我眼花了。

服務客人吃了羊肉,問明白不吃涮菜之後,服務員就把麵條煮進了湯裡,正算著時間,準備把煮熟的麵條撈起來,又是一道紅光閃過,咻地飛了進來!

——這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吧?

服務員東張西望找不到紅光的來源和去向。

兩位客人還是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惶恐地想,我眼睛一定出問題了吧?今晚不追文了,一定要早點睡!半夜等更新,對眼睛不好!

給謝茂和衣飛石撈起麵條之後,服務員連忙出門,也不玩手機了,閉目養神!

房間裡。

衣飛石已站了起來,看著牆角塑料袋裡的攝魂花。

攝魂花被澆灌沸水之後,變成了芍藥花的模樣。剛開始也是紅似鮮血的顏色。出去一趟,飛回來時仍是紅光,投身攝魂花之後,竟然就變成了極其純粹的白色,白得奪目。

“她還能自己飛出去?”衣飛石以為被收了就不能動了。

“原本不能。”

謝茂跟著過來,看著那朵純白的芍藥花,“天意。她還是吞吃了白露。”

白豆蔻滯留人間太久,心生怨念,本就沒有再投胎的可能。

白露則犯了謝茂的底線。

——從謝茂知道白露與策劃謀殺他的那一夥人聯手之後,他就想讓白豆蔻吞吃了白露。

一直到修真文明達到鼎盛期之前,鬼吞噬鬼這種行為都被視為會被詛咒、天譴的惡行。

原因很簡單,鬼是純靈體,兩個靈體融合之後,能量會變得更強大,靈體中裹挾的兩個意識碰撞之後,則會變得混亂。鬼吃鬼變成強大的瘋鬼,原本所剩無幾的意識也會進一步消失。

修士們拘魂役鬼,通常也只是驅使鬼魂廝殺,很少會讓自己的鬼去吃野鬼。這樣只會讓自己的役鬼變得癲狂,後果都很不妙。

在新古時代,只有來自未來的謝茂知道,只要這只強大癲狂的瘋鬼再吞吃了一個純淨的白靈,它就會恢復純淨,成為一個沒有過去且繼承白靈天賦法術的純白靈體。

這樣一種強大又不沾因果的靈體,謝茂本身不大稀罕,但是,他想留給衣飛石防身。

他給過白露機會。

白豆蔻也給過白露機會。

如果白露沒有發現地暖的秘密,順利交出了六個陣鬼的位置,謝茂不會放出白豆蔻。

他放出白豆蔻之後,白豆蔻又莫名其妙地遲疑了一回,嗅到了白露的身邊,也沒有真的吃了她,轉而吃了第六個陣鬼,白露順利逃出生天——謝茂沒追她,也沒讓白豆蔻追她。

一直安安靜靜待在攝魂花裡的白豆蔻突然飛了出去,很顯然是白露做了什麼撼動她的事。

“我教你一個小咒語,每天陪著她念上一刻鍾,以後她就是你的了。”

謝茂伸食指在衣飛石心宮、金田一一點過,教行氣之法,“天高星遠,有禱皆通。霞光煒燁,照耀輝燎。玄天正炁,盪滌妖氛。三魂守衛,七魄安寧。形神俱妙,與道合真。1”

謝茂唸咒用的都是未來古音,衣飛石根本聽不懂念的是什麼,只能記住每一個音節。

饒是如此,他也只需要聽一遍就夠了。他對著那盆花,照著謝茂指點的方式行氣,配合著咒文念出。才念第一句,眼前的白芍藥花就發生了變化,他清楚地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嬰睡在花蕊之中,似乎被他驚醒了,睜開一隻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衣飛石堅持著念了一遍就不行了。

芍藥花裡的小女嬰翻身爬了起來,歪著腦袋,啜著手指,眼巴巴地看他。

“……先生。”帶小孩兒這種事,為什麼要交給我?

衣飛石真的不喜歡小孩兒,哪怕這個小孩兒目前只有豌豆大。

這是獨屬於衣飛石和攝魂花之間的聯絡,謝茂看不見花蕊中的靈體是什麼樣子,他點點頭,吩咐說:“一刻鍾。”

衣飛石也不敢說我不幹,將那盆花抱了起來,放在旁邊的茶几上,老老實實地繼續唸咒。

念了大概七八分鍾,他又停了下來:“先生。”

“何事?”謝茂正在給他切瓜,隨身空間裡的甜瓜長得非常好,衣飛石也愛吃,謝茂有私密空間的時候,都會給衣飛石切一點出來。

“她想要衣……”衣飛石想了想,“她想要一個襁褓。”

“那你給她做一個。”謝茂端著甜瓜過來,左右看了看,就地取材抽了一張衛生紙,“做個襁褓的樣子,燒了埋在土裡,她就收到了。”

衣飛石看著那張可憐兮兮的紙,覺得是不是太寒磣了點兒?

不過,花蕊裡啜手指的小女嬰還光著屁股,好像也沒什麼講究的餘地。衣飛石一雙手常年執劍非常靈巧,用手撕出合適的大小,折了折,茶几上剛好有一盒火柴,他順手就點燃了。

不用謝茂細細叮囑,他就知道點燃這件小禮物的時候,必須行氣唸咒,將灰燼埋在土裡。

一瞬間,花蕊裡的小女嬰身上就多了一個襁褓,她被捆著動不了,哇哇大哭。

衣飛石充耳不聞。

這麼小的孩子就乖乖待在襁褓裡,不要妄想到處爬,尤其是——往我身上爬!

一刻鍾結束時,小女嬰就累了,在花蕊中陷入沉眠。

衣飛石想了想,還是再抽了一張衛生紙,撕成小裙子的模樣,燒給攝魂花裡的小女嬰。

沉睡中的女嬰毫無所覺,只是眨眼間身上就多了一件小裙子,裹在襁褓裡邊。

謝茂全程看著他,努力憋著笑。

“得養多久?”衣飛石很後悔。

如果他當時沒有對白豆蔻有了一時心軟,現在是不是就不用帶小孩兒了?

“說不好。也許十天,也許十年。”

謝茂在衣飛石面前立刻恢復了沉靜之色,不見半點兒促狹,“把瓜吃了,咱們去泡澡。”

最終,謝茂和衣飛石也沒能順利泡上澡。

二人買了洗澡票,進了澡堂子。

換衣沖洗時,衣飛石臉色就青了——沖澡間髒成什麼樣兒呢?拖鞋踩上去都打滑。

到泡池間裡一看,澡湯整個就是渾的。煙霧繚繞看不清太遠處,就看見面前兩個老頭兒泡得開心了,正在搓身上的皴兒,一搓一股扭兒。不遠處一個胖漢捂了塊毛巾,正在瘋狂搓洗沒頭髮的腦袋,偶爾在水裡搓搓毛巾,池子裡就漾起一圈圈渾濁的漣漪……

謝茂臉色也青了。他來澡堂子是想吃吃衣飛石的胖豆腐,可不想吃別人身上的泥兒。

在湯池間門口站了十秒鐘,二人深有默契,謝茂拉衣飛石的手,衣飛石拽謝茂的胳膊,一起轉身快步離開。

容舜看了看時間,二人進去還不到十分鐘,忍笑上前:“謝先生,石先生,我在杭市有個宅子,裝修好了還沒住過,屋外有個恆溫泳池,要不今晚咱們去那兒下榻?我這就讓人去收拾。”

按道理說,謝茂接受的是容錦軒的“聘用”,哪怕回了杭市,他下榻的地點也是容錦軒安排的酒店,輪不到容舜來獻殷勤。

——肯不肯接受容舜所獻的殷勤,取決於衣飛石是否願意收容舜這個徒弟。

容舜面上很輕鬆恭敬,心中緊張極了。

“不著急。”謝茂拒絕了。

容舜心中極其失落,笑容依然恭敬剋制,似乎只是隨口提了一個小建議,被拒絕了也很尋常。

“我前兩天請朱警官補辦了身份證,明天應該就能拿到了。”謝茂拿出自己的老人機,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先回酒店。”

容舜安排謝茂與衣飛石乘坐中巴車回了速9酒店,心中極其雀躍,找來張偉強宣佈:“今天所有出勤人員多發三個月工資。”

張偉強被突如其來的獎金砸暈了頭:“為什麼?”

“高興。”

次日,謝茂去派出所拜訪,主要是為了衣飛石補辦的身份證。

啟平鎮的派出所也沒有受理異地補辦身份證的資格,朱警官幫著開後門違規操作了一把,給衣飛石補了個居住證,送到縣裡公安局去,託關系兩天就能拿出來。不巧出了王勇殺白豆蔻的案子,朱警官沒空親自去縣裡取,對方就答應快遞送來。

“我給您查查單號,昨兒兩點就到鎮上了,上午七點半就派件……您再等等,郵政大概就是八點半的樣子到咱們所裡,眨眼就到。”小輔警說。

謝茂謝了一句,去找胡所長說話,衣飛石就在辦公室裡坐著,幾個輔警都找他聊天。

他那天彈指神通開鎖的功夫,把整個啟平鎮派出所的警察輔警都震驚了,尤其是最先認識他的小輔警,特別喜歡找他套近乎吹牛:“昨天頂呱呱廠裡的大李總跳樓摔死了。老趙帶人出警,我跟朱哥守著王勇的案子,招待市裡刑警隊來人,沒去看。聽說摔得那叫一個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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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白豆蔻的怨魂去而復返,謝茂說她吞了白露,衣飛石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白露必須替白豆蔻報了仇,才能離開這個她最初甦醒的地方。

白豆蔻一心一意守護著李吉,不許白露對李吉下手。李吉被白露弄死了……

衣飛石突然覺得不對!白豆蔻吞吃白靈,才能從癲狂重回純淨。如果白露殺了李吉,那她就不是白靈了,而是墮落的血靈。可見李吉不是白露所殺。——那是誰殺了李吉?

他立刻起身,出門吩咐容舜:“戒備。”

一輛裝滿了快遞的麵包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下,守在門口的保鏢們立刻警惕起來。

然而,這裡是派出所,不是私人場合,他們沒有權力檢查快遞員帶進來的任何東西。

容舜手中有一個小型的防爆檢查裝置,很隨意地扔給了一邊的張偉強,就像好友間傳遞一盒煙——恰好掠過快遞員手裡拿著的那個小包裹。

張偉強接過檢查器看了一眼,綠燈。他點點頭,示意安全。

門外另外兩個保鏢已用同樣漫不經心地方式,把裝著百餘件快遞的麵包車檢查了一遍。

“車內安全。”外邊的保鏢透過耳麥彙報。

小輔警簽收了郵件,拿出一張嶄新的身份證,遞給衣飛石:“喏!你寫個簽收單。”

衣飛石拿著那張小小的卡片,頭像是前天在派出所採集的,一張胖臉帶著些茫然,旁邊寫著他在這個世界的姓名,性別,民族,出生日期,住址。最下面的是,一串編號。

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石一飛。

不是衣飛石。

不是謝朝的襄國公,不是衣家的二老爺。

他現在就是石一飛。

身高一米□□,體重二百八十七斤,和人交手時,未能制敵先喘氣的石一飛。

轟隆一聲巨震。

地動山搖。

樓上天花板坍塌出一個巨大的洞,所有電器瞬間熄滅,應急電源開啟。

震盪的煙塵中,辦公室裡的警察訓練有素地尋找掩體,穩定局面:“輔警拿防暴叉、防爆盾,老陳在不在?你帶槍了嗎?”

“鎖裡邊辦公室了!艹!”

“有人受傷了嗎?”

“我胳膊好像斷了……”

“窩草那是誰?這時候別瘠薄亂跑!回來!”

衣飛石已經順著那個裂開的大洞,踩著坍塌下豎起的天花板,一手攀著房屋夾層斷裂開的鋼筋,躍上了二樓。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胡所長的辦公室。

那天他越獄出來,被暫時“請”到胡所長的辦公室裡稍坐,等著謝茂回來接他。

——剛才謝茂就是找胡所長說話去了。

他才剛剛躍上去,頭部就似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砰地磕在了破碎的水泥上。

對面持槍的男子輕咦了一聲,罵道:“不怕子彈的怪物越來越多,老子還混個屁。”話音剛落,人就已經躍出了窗戶,躥出去十多米了。

衣飛石在昏沉中勉強尋找,暈眩了近兩分鍾,整個人才清醒了過來。

二樓胡所長的辦公室已經被炸碎了大半個地板,僅剩下五分之一靠牆的板子,謝茂渾身大汗坐在靠牆的位置,他背後還護著已經昏迷的胡所長。

衣飛石剛才上來就撲錯了方向,現在他和謝茂面前距離了一個巨大的洞。

“陛下,”衣飛石算了算距離,覺得自己能夠跳過去,助力一蹬,胖胖的身體就飛了起來。

謝茂體內所有的真元都用在抵抗爆炸上了,他有隨身空間不怕炸,身後的胡所長扛不住,樓下還有十多個警官、輔警也扛不住,他倉促之間只能畫了一個巨大的金甲符,能扛一點是一點。

最終爆炸還是出了圈,底下還是有人受傷。好歹被他護在背後的胡所長活了下來。

現在,渾身脫力、汗出如漿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衣飛石撲過來——

小衣啊,朕不是嫌棄你。只是,你是不是真的絲毫沒意識到,你現在這個體重……?

一聲悶響。

原本就被炸得搖搖欲墜的小半個辦公室,生生被衣飛石從二樓撲下到一樓。

謝茂和胡所長都跟著摔了下來,所幸地上沒有豎起的鋼筋,謝茂有隨身空間護體沒什麼大礙,胡所長身上除了多了幾處淤青,骨頭沒斷,命也還在。

不過,謝茂一隻手被衣飛石屁股壓著,動也不能動,虛弱得話都說不出來,又好氣又好笑。

衣飛石已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慌忙檢查他的身體:“陛下,陛下您怎麼樣?”

謝茂是真元耗盡虛脫了,這次耗損比前次更大,虛弱的時間更長。他暗中數息,再過四十七個數,就能說話了。這時候只能任憑衣飛石擺弄,汗水簌簌而出。

他看著衣飛石的額頭。

剛才殺手衝著衣飛石的腦袋開了一槍。

謝茂恨得想要殺人。所幸衣飛石穿著標準制服,替他擋住了這要命的一槍。

——也正是因為衣飛石來得及時,殺手才沒時間對謝茂補槍。

謝茂有隨身空間不怕槍擊,然而,他已經無力保護身後的胡所長了。如果殺手隨手兩槍,一槍補在胡所長的頭上,這就是謝茂來新世界之後牽累的又一條人命。

“陛下……”衣飛石兩眼通紅。

謝茂慢慢從虛弱的狀態中恢復,看著跪在水泥鋼筋碎石上紅著眼的衣飛石,想要抱他也沒有力氣,緩緩靠在他懷裡,低聲安慰:“別著急。朕沒事,兩分鍾就好了。你低頭。”

剛才衣飛石那一撲直接把謝茂撲得摔了一層樓,衣飛石嚇得魂都要沒了,這會兒只恨不得抽死自己,謝茂叫他低頭,他連忙將頭低下:“陛下……”

謝茂沒力氣抬頭,所以才讓他低頭。這會兒稍微挪了挪,嘴唇挪上衣飛石的臉頰,親了許久。

衣飛石眼眶更紅了。

“別自責,朕最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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