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那位白二公子又來了。”

“不見不見不見。”林若虛聞言即刻頭大如鬥, 嚇得連連擺手。

小么兒似是拿足了人家的紅包,口齒伶俐地幫著說話:“白二公子說啦,您要是不見他,現在他就去衙門嚷嚷, 說您就是當年戲耍了謝朝上京無數宿老書生的故陳慶襄侯,這會兒不忿皇太孫降謝, 又想上謝京搗亂去啦!”

“哎喲這要了親命的狗東西,快閉嘴!”林若虛作勢要打。

小么兒嘻嘻笑道:“要不您就見一見?那白二公子可是個不要命的狠角色, 他大哥才在河陽郡擁立了什麼西河王太孫做皇帝, 被人知道他在咱們家進進出出糾纏不放, 咱們也挺危險。”

“就是他大哥在河陽作亂, 老爺我才不能見他!”

林若虛唉聲嘆氣, “初見時挺聰明伶俐一個美人兒,怎麼就姓了白!陳家都給謝家打沒了, 他白家才洗乾淨泥腿子幾年, 就敢和謝家掰腕子,怎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呢?唉, 唉!”竟是不住嘆氣。

又一個穿著青衣的小么兒躥了進來, 喊道:“大事不好啦侯爺!那白二公子說啦, 給您三百個數, 數完您不叫他進去, 他就去衙門了!”

“這是訛上老爺我了!”

林若虛氣得臉色發紅, 怒道:“去把他叫進來!待會老爺我摔杯為號, 你們帶人進來把他捆了!”

兩個小么兒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居然齊齊一笑,笑嘻嘻地答應:“好,好!”

沒多久,兩個小廝就領進來一個素衣簡飾的年輕男子,披著禦寒的斗篷,風帽遮住大半容貌,進門時,身上還帶著一層輕雪。他在門口熟練地站住,脫去身上質樸陳舊的斗篷,才剛剛露出他白玉似姣好的臉龐,整個屋子都似明亮了幾分。

他偏頭看著屋子裡袖手陰臉的林若虛,淺淺一笑,就似暖玉生輝:“相公。”

林若虛看著他美得殊絕塵寰的臉就氣不起來了,被喊一聲,臉上霎時間顯出一種尷尬又心虛,還帶了兩分遺憾的表情,滿口否認道:“你可不要亂叫!我那日……又沒有睡了你。不是相公!”

白夜清也不糾纏,上前熟練地斟茶,敬了林若虛一碗,自己也端了一碗坐下。

林若虛端著茶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嘆氣道:“清兒,你家謀的事不能成,我勸你早些收山,別再……”

“正要求老爺給我一條活路。”白夜清放下茶碗,正襟施禮。

林若虛愕然道:“我?”

見白夜清正色點頭,他揮手苦笑道:“清兒,若是今日陳家坐天下,你要我保你,我這個慶襄侯還能給你一條活路。如今我是自顧不暇啊!你知道謝朝聖京多少人恨我嗎?我隱姓埋名躲在這小城裡,不敢飲宴,不敢出遊,我且是只過街老鼠呢!如何保你?”

白夜清笑容十分無辜善良:“是啊。”

林若虛不解地看著他:“你既然知道我自顧不暇,求我又有何益?”

“老爺既然知道自己在謝京得罪了無數的人,亮出身份便人人喊打,就請想個法子,儘量把我保下來吧。”白夜清這笑容簡直可謂是圖窮匕見,“否則我就昭告天下,當年掃了謝朝文皇帝與謝京所有大儒士子臉面的陳朝慶襄侯,就是清遠縣的大地主林若虛。”

把林若虛氣了個倒仰,端起茶碗丁鈴噹啷抖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有摔下去,只氣道:“你這是拉我同死!我上輩子欠你的?今生遇到你個禍害!”

狠話清楚明白地放過了,白夜清收起全身尖刺,低頭走到林若虛跟前:“我只求活命。”

“你還想活命?這河陰郡上上下下數得著的富商巨賈,你哪一家沒有串聯過?誰還不知道你白二郎的鼎鼎大名?你——”林若虛壓低聲音,“你大哥白崇安在河陽殺了縣令,屠了縣衙,嘯聚賊匪豎旗謀反,現在你叫我保你活命?你不如去問問被你串聯過的河陰世家,他們肯不肯保你活命!”

白夜清牽住他的衣角,求道:“您在謝京有門路……”

林若虛尷尬極了,把衣角倏地抽出來,一退二尺遠:“沒有沒有!我在謝京只有仇人,哪來的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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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禮部尚書文榮老大人,當年曾經對老爺十分愛重,想要收老爺做關門弟子……”白夜清既然敢上門,那自然是目標明確。

林若虛嘶了一聲,掉頭看他:“你倒是打聽得清楚。怎麼?你想叫我替你引薦文老先生,把你義父大哥賣上一回?”

林若虛當年在謝京洪樓飲宴,以一己之力打得謝朝學子灰頭土臉,當時就有許多老大人都對他見獵心喜,恨不得收歸門牆,授以衣缽傳繼宗派。文榮與剛死了不久的王夢珍都在其中。哪怕後來得知林若虛是陳朝侯爺,文榮也沒有與他斷絕聯絡,時常指點他寫字文章,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陳謝兩朝本來同出一源,相比起陳朝仕林虛偽傾軋的風氣,謝朝大儒們鬥嘴歸鬥嘴,真正負有盛名的老先生們個個都是性情高潔磊落,也無門戶之見。林若虛去洪樓一趟,天下皆知他力挫謝朝諸生,卻不知道他自己被謝朝一幫子老先生們的人品才學所折服,生了鄉野之心。

從謝朝歸來之後,林若虛沒多久就從陳朝官場中消失了,隱姓埋名縱情山水,再不問朝事。

——陳朝的朝堂風氣讓他絕望。早在十多年前,林若虛就知道陳朝完了。

林若虛早年師從黃履山人,這位釋道儒師的天下觀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林若虛。

“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1

林若虛覺得以謝代陳,乃是亡國,不可能亡天下,所以,他避居鄉野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尤其是歸隱山林之後,他與謝朝幾位頂級大儒書信往來就更沒心理壓力了,舒舒服服地暢遊在學海之中,與謝朝幾位文宗都保持了良好的關係——普通謝朝文人或許對他喊打喊殺,真正處於謝朝頂尖的幾位老先生,都挺喜歡他這個天資縱橫的晚輩,引為忘年之交。

白夜清說他在謝朝有門路,他自然有門路。

不然他一個在謝朝皇室官場都掛了號的陳朝侯爺,怎麼敢大咧咧地在謝朝境內住上十多年?

白夜清被他問得略微支吾,說道:“我只知道河陰郡這邊我手底下的事情,河陽與陳地諸事,我不曾經手,就不知道。這投名狀我交不了。”

“那你想讓我怎麼保你?”林若虛問。

“我知道河陰郡有誰對西河王室忠誠,對謝京不忠。”白夜清說。

林若虛冷笑著看著他。

這人是真的生得美啊,眉梢眼角沒一處瑕疵,舉手投足皆是儒雅。可惜心腸太狠。

早在西河三郡籍的貢士被黜落身份之時,白夜清就在河陰郡各城來往,藉口談生意,一家一家飲宴交遊,試探是否有可趁之機。那時候願意跟著白家串聯的商家並不多——西河世家推舉本地士人入朝,為的可不是替西河王室復國,而是為了朝堂有人方便官商勾結。掉了幾個貢士算什麼?生意照做。

一直到朝廷頒旨對西河商賈課以重稅之後,西河三郡地動山搖,白夜清跳得就更歡快了。

河陰郡的富商巨賈之中,到底有多少是本就心存反意,有多少是被白夜清巧舌如簧裹挾進來?只怕除了白夜清他自己,沒人能說得清楚。

林若虛都聽過白夜清的蠱惑之詞,什麼衣家和謝家不合,遲早要打起來,什麼陳地還有遺民不忿謝氏皇室,花兩個錢就能買上一支陳地強軍,什麼西河王室猶有血脈在世,擁立就是從龍之功……

一邊是謝京趕盡殺絕的三倍稅課,一邊是白夜清吹得天花亂墜的美好前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西河商賈自然要考慮一下怎麼辦。或許是真的與白夜清有了默契,也有很多根本就是虛與委蛇。

現在,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這一波曾經被白夜清蠱惑過的商賈,都成了他的投名狀。

“我還知道,他們準備在什麼時候舉事。”白夜清說。

“白崇安在河陽已經殺官造反,若說河陰舉事,左不過這幾日。我就算寫信去京城,不說我京裡的關係肯不肯攬你這樁髒得噁心的臭事,單是書信往來也要十多日,你等得急?”林若虛問。

“等不及。”白夜清望著林若虛的雙眼,似有一絲哀求,“求老爺給我一張文老大人的帖子。”

林若虛一口回絕:“沒有!”

“老爺在謝地居住,安安穩穩十多年,若沒有文老大人的帖子鎮宅,我不信。”白夜清道。

林若虛還真沒有文榮的帖子,因為他在隱居清遠縣之時,當時身體還算硬朗的文榮親自來了一趟,清遠縣周邊的大族都知道,他林若虛是文榮老尚書極其看重的後輩師侄,平時誰敢來找事?

“那你也該知道,文老對我仁至義盡,我豈會讓他捲入這等腌臢之事,平白誤了名聲。”

“老爺是故陳慶襄侯。”白夜清提醒道。

“那你去告發我!”反正白夜清都知道他和文老尚書的關係了,林若虛也不裝了,冷笑道。

他雖是陳朝慶襄侯,可是除了當年洪樓打臉一事,並沒有真的對謝朝幹過什麼。從聖京回陳之後把朝中虛職都辭了,直接到謝地隱居十多年。真說他是奸細,和文老尚書勾結,那也得有證據。

他又不是只和文榮一人交往,謝朝儒林數得著的幾位文宗,他全都有往來書信。

謝朝是瘋了才敢把他當奸細,把文榮當通敵來處置。這是要把謝朝大半個儒林都震塌。

“老爺自然清清白白。可是,”白夜清低頭在他耳畔吹了口氣,“我不清白。”

林若虛一把將他推開,推搡間摔了杯子,門外等著摔杯為號的兩個小廝踹門而入,四五個大漢衝了上來,把貼在林若虛身邊的白夜清按倒在地,不太熟練地用麻繩開始捆。哪怕白夜清根本不反抗,幾個大漢還是捆了半天才把白夜清綁好。

小廝興奮地請示:“侯爺,是不是拖出去砍了?”

“少聽點戲!”林若虛瞪眼。

“哦,那侯爺,現在怎麼辦啊?丟柴房關起來,還是扔出門去?”小廝忙收斂住笑意。

白夜清抬起頭,看著林若虛的臉,說:“正月初八,鄭園梅林……”

小廝哎呀一聲,說:“侯爺,白二公子這是不是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住口!”

林若虛快被這聽戲中毒的小么兒氣昏了,心中也覺心虛。

白夜清說的不是今年的正月初八,而是去年。那時候白夜清剛到清遠縣做客,二人在鄭園相遇,這年月風流文人都有點貪杯好色的小毛病,男女都不是問題,只要生得好,怎麼睡不是睡?白夜清長得這麼好看,又很仰慕他的詩才,二人喝了兩杯就滾到一起了。

不過,白夜清守得緊,輕易沒讓他得逞,就是該親暱的事都親暱了,守著最後一步不肯。

二人糾糾纏纏近一年,林若虛也發現白夜清跟誰都“關係好”,再發現白家那點上竄下跳的花花腸子,哪裡還敢去惹白夜清?躲著都不敢出門。哪曉得到了今天,還是被白夜清找上了門。

最讓林若虛覺得可恨的是,明知道白夜清不是個好東西,他看見白夜清的臉……就狠不起來。

白夜清慢吞吞地說:“清遠縣附近,誰不知道我是老爺枕邊人?”

林若虛才醒悟他不是用往日情分哀求自己,而是用往日情分要挾自己!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白夜清,白夜清都被捆成了一個粽子,說話還是不緊不慢:“我不乾淨,河陰郡半數商家不乾淨,老爺還想乾淨嗎?”說著故意眨眨眼,似是挑釁,“老爺不乾淨了,文老尚書還想乾淨嗎?”

林若虛為白夜清這不要臉的牽扯歎為觀止:合著他是從去年就訛上我了?退路找得挺好呀!

“老爺把文老尚書的帖子給我,我去找衙門自首。我自然是幡然醒悟,戴罪立功,老爺不也洗脫了謀叛的嫌疑?給了咱們帖子的老尚書更是大功一件。如此皆大歡喜,老爺為何不肯答應呢?”白夜清問道。

“你……你好。”林若虛憋得臉發青,“帖子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跟衙門說什麼,我得在旁看著。你不能害我!”

“這是自然。”白夜清甜甜一笑,“老爺,你待我真好。”

林若虛叫小廝看好白夜清,氣沖沖地回到書房。

他找出一張嶄新的名帖,寫上文榮的官職爵位姓名,赫然就是文老尚書的筆跡。文榮乃是當代書聖,想要模仿他的字帖非常困難,林若虛牛逼就牛逼在一張模仿字帖居然能寫得以假亂真。

寫好字帖之後,他又熟練地調治藥汁,噴灑在名帖上,取來婦人用的繡花繃子,兩面素絲夾著名帖,火盆上架一鐵板,將繡繃子在鐵板上細細烘烤。往復幾遍之後,晾曬在寒冷的窗外,再拿出來一看,赫然就是做舊了十年的光陰。

——似他這樣閒得無聊的風流文人,玩點臨摹古蹟做舊制假考驗友人眼光的把戲,那是小意思。

制好假的文尚書名帖之後,林若虛開啟書房裡珍藏的一個小匣子,裡邊裝的都是真帖子。

文榮是真的沒給他留名帖,因為老大人親自來刷了一回真人,面子給得足夠大了。

其他還有諸如王夢珍、謝直江、鄭緒、關竹鶴等幾位老文宗,聽聞他決心下野到謝地隱居,都給他送了名帖用以打理鄉間俗務。

林若虛翻了一會兒,翻出一張白地灑金的名帖,上邊只寫著寥寥數字,客北浪子謝範。

這是謝範的名帖。

寫這張名帖的時候,謝範還是個光頭皇子,連個王都沒封上。

在被謝茂騙回京城辛苦操勞之前,六王謝範就是天下知名的浪蕩子,愛畫美人圖,這其中的造詣還很不淺薄,那是正經能刷進頂級專業圈子的。

林若虛驚才絕豔百藝皆通,畫藝自然也是一絕,頂級文人的圈子就那麼小,二人認識也很正常。

“拿著這帖子去找聽事司的文姑娘,告訴她,白夜清要生事了。”林若虛吩咐心腹。

他才不相信白夜清會真的打算棄暗投明找衙門自首。

這麼想要他手裡的文尚書名帖,想來是白崇安在河陽郡突然殺官造反打亂了他的計劃,如何河陰郡被朝廷錦衣衛嚴防死守,守備部隊也三天兩頭在調動,這白夜清找不到生亂的機會。

這才想騙他一張名帖做敲門磚,去衙門行蠱惑之事罷了。

和文雙月相識是個偶然,林若虛這也是病急亂投醫,相比起清遠縣那個豬頭縣令,他只能選擇相信這位來自京城聽事司的特使了。

文雙月的差事辦得很艱難。

不是因為西河三郡情勢複雜,她本就聰明識時務,被龍幼株擱在身邊耳提面命,看清局勢是不困難的。對她而言,最艱難的事不是面對敵人叛匪,而是面對自己人。

目前負責鎮壓西河叛亂的是西北軍督帥衣飛石。

衣琉璃的二哥。

文雙月曾打算給衣琉璃吃墮胎藥,又在衣琉璃反殺裴露生的時候,壓住衣琉璃斷了最後一口氣。

衣琉璃最致命的那一刀雖不是她親手所捅,可她也是聯手殺害衣琉璃的兇手之一。

那日結案時,丁禪曾要求將她千刀萬剮,是衣尚予認出了她的身份,念著她祖父、叔父乃至族人們的功勞,說了一句可惜。為了把她從牢裡撈出來,為了讓她逃過丁禪的注視,龍幼株親自帶人到瀾江縣砸了衣尚予立給文滸山的紀功碑,文雙月方才勉強撿回來一條命。

這算是文滸山與衣尚予的一點兒香火情,才讓文雙月殺了公主之後還能好端端地活著。

衣家人不可能給文雙月好臉色。

何況,衣飛石又是衣家最疼愛衣琉璃的人,他也該是衣家最恨不得殺死文雙月的人。

衣飛石帶著三千輕騎偽裝成地方守備部隊就駐紮在清遠縣五十裡外,距離河陰郡首府合陽城僅有半天的距離。文雙月早就收到了訊息,想去拜見,帖子被扔了三次。

事不過三。

不是文雙月不夠耐心,而是被扔了三次帖子,她就不能再投帖了。再投帖就是惡客。

現在受到若虛先生遞來的帖子和訊息,文雙月不敢怠慢,再次到駐地投帖。除了她自己的名帖之外,她把林若虛所給的那一張謝範的名帖也一起遞了上去。

“客北浪子……這誰呀?會不會寫帖……”

孫崇一句話沒嚷完,就看見了跟著的“謝範”二字。

他咳了一聲,也不跟役兵抖威風了,老老實實進帳施禮:“稟督帥,聽事司來人求見,拿了黎王殿下的帖子。”

衣飛石也正在看各地傳回來的情報。

相比起白崇安在河陽郡幹脆利索地造反,河陰郡情勢反倒更緊張一些。

河陽郡出狀元,河陰郡多巨賈。如今朝廷中西河黨人的勢力都被連根拔起,造反的白崇安煽動的也都是一些義憤填膺的學子書生,連農民都不跟他混——衣飛石根本不把白崇安的戰力看在眼裡。

西河商賈因臨近西域,都喜歡走陸上長線商路,走私之事屢禁不絕。

為何?因為河陰郡本地就有不少朝廷禁止市貨的銅鐵礦藏。為了炮製私貨,河陰郡的商人還在鄉野山中偷摸建造鑄坊,偷制一些軍械器皿。

當地官商勾結勢力極大,一直以來也沒人清查,若不是聚不起人,河陰郡還真是造反的洞天福地。

衣飛石也不可能調來幾萬兵卒把整個河陰郡都犁一遍。白崇安舉事已有兩日,衣飛石待在河陰郡沒動彈,就是想先把河陰郡的咽喉扼住了,再收拾河陽郡的白崇安。

白家是自己蹦達了出來,衣飛石心善,沒有證據不想肆意殺戮,所以,他在等還有誰會往外蹦。

——不等真不行,就白崇安帶著幾百個書生佔領縣衙的把戲,衣飛石派孫崇帶二十個人過去,輕輕鬆鬆就能把叛亂給平了。畢竟是謝朝境內,想要鬧起來並不容易,還不如白顯宏在騰郡鬧出的動靜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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