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顏大驚失色, 手上的蝦一下子跌進了湯碗裡。

宋駿莫名其妙,“幾位,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他指著江顏解釋道:“我女朋友一個女孩子, 怎麼可能犯你們說的那什麼財產罪, 你們一定是找錯人了吧!”

幾位公安對視一眼, 向宋駿亮了亮證件:“這是傳喚手續……江小姐,是你繼父報的警,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你還是跟我們回去一起談談比較好。”

不同於還沒弄清狀況的宋駿,老成於事的孔建柏接過手續細細看了一遍,大致弄清是怎麼一回事。

這位江小姐, 以投資的名義哄騙生|母方芷蘭抵押了房產,現在又一去不回,江風平便選擇了報警。

雖然在孔建柏這樣的宋家老臣看來,前恭後倨的江風平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但這位江小姐的做法……孔建柏放下了手裡的檔案,看向江顏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我跟你們走。”

江顏站了起來,“不過我要請律師。”

為首的公安點頭, “當然,其實你們這個案子彈|性很大,要是能協調好就是最好的了。”

“小顏?”

江顏扭頭強顏歡笑的對宋駿小聲道:“阿駿, 這是我和……和我爸爸之間的問題,你給我點時間,等我解決了我們再見面好嗎?”

一路上了警車, 江顏在警|局見到了怒氣沖天的江風平與淚眼朦朧的方芷蘭。

“小顏,你弟弟出事了,你快把錢還給媽媽!”

一見江顏出現,方芷蘭幾步衝了過來,“媽媽不要投資了,你把錢拿回來,要不然你弟弟可就麻煩了!”

江顏扯開方芷蘭的手,“要撤回投資你可以找我,報警是想幹什麼?”

“是我報的警!”

江風平不留情面的冷哼道,“我看你是長了反骨了,從前從你|媽手裡掏錢投資什麼電影,當初看在你|媽媽的面子上,我原諒了你一次。”

“沒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居然學會偷家裡的錢了!我這個當爸爸不好好教訓你一次,你就不知道疼!”

江顏冷笑,“教訓?呸!江風平,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爸爸,我爸爸姓薛,你……”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在房間裡響起,江顏捂住了臉,看著淚流滿面的方芷蘭不可置信道:“你打我?”

方芷蘭神色慌亂,搖搖欲墜道:“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爸爸說話?”

捂著刺痛的臉頰,江顏卻奇異的冷靜了下來。

她早該習慣這些不是嗎?

反正,前世她循規蹈矩的做他們的好女兒,還是免不了被捨棄。

這輩子,她再也不會那麼傻了。

“錢的事,我的律師會跟你們協商的。”

江顏面無表情的看向門口的公安,“警|察同志,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這起案件,江風平執意要以非法侵佔財產起訴,但因為他和江顏的父女關系,以及抵押書是方芷蘭自願簽署,警方的意思還是認為雙方自行協商,或者由江風平上法院起訴江顏比較好。

最後,江顏被拘留了十幾個小時後走出了公安局,“江小姐,你父……”

在江顏冰冷的目光下,律師改了口,“江風平方面不同意我們的條件,已經向法院提交了訴訟。”

“考慮到您目前正在辦理移民手續,我建議還是速戰速決,做出適當的退讓也未嘗不可。”

“畜生,我就是養條狗,狗都知道對我搖尾巴,這個畜生呢?好吃好喝養了這麼多年,這個時候居然反咬我一口!”

江風平雙目赤紅,“我買的房子,憑什麼這個畜生只還我一半的錢?”

他破口大罵了半天,還不解氣,狠狠的將茶几上的瓷杯悉數掃到了地上,“這官司我一定要打,我一定要親手把這個畜生送進監獄!”

相比噤若寒蟬的方芷蘭,坐在另一側的律師就顯得鎮定多了,他推了推金絲框眼鏡,耐心解釋道:“因為房產抵押書上有江太太的親筆簽名,所以法院有理由認定江太太是自願同意抵押房產的。”

“雖然房產證上有兩位的共同署名,但江太太那一半很難認定是非法侵佔,所以官司打下去,只怕還是只能追回一半的錢。”

律師的一席話,讓江風平臉色變得越|發難看,方芷蘭瑟縮著躲在沙發一角,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在律師看來,這件事顯然江風平只能自認倒黴,官司繼續打下去,除了費時費力,結果基本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送律師離開時,對方還狀似無意的提起了一件事,“對了,媒體方面,似乎很關係江先生您這個案子,已經有好幾家記者找上我們事務所打聽內|幕了。”

“當然,我們這邊是一定會為了委託人保守秘密的,但等到正式開庭那一天,只怕……很難瞞得住。”

律師幾句話戳中了江風平最大的痛點。

他一輩子自詡成功人士,人生贏家,之前卻被方芷蘭蠱惑,昏頭跑到電視臺搞什麼認親,不僅沒撈到半點好處,反而惹了一身騷。

那些他恨不得捂死的往事被人徹底扒了個乾淨,公司更是大受影響:客源流失了大半,苟延殘喘著不知道能堅持到哪天。

如今人家提起他江風平,都說他是拋妻棄子的渣男。

江風平雖然寡廉鮮恥,卻人到底是社會性動物,何況受損的還是他視若生命的名聲。

如果在這個時候,又爆出了他被江顏轉移財產的醜聞,那他江風平肯定會被眾人恥笑,說他是有眼無珠的糊塗蟲。

然而如果撤訴,那自己辛苦賺來的家產難道就這麼便宜江顏那個畜生嗎?

江風平左右為難,只覺得氣血翻湧,恨不得立即掐死江顏才好。

可惜江顏早不見了蹤影,到最後,江風平也只能把滿腔怒火發洩到方芷蘭身上。

縱使心裡不甘,但法院的判決卻不以江風平的個人意志為轉移,到最後,江風平只收回了一半的抵押款。

幾千萬剛到手裡,還沒捂熱,就又變成了償還江灝賭債的償金,半生心血就這麼被掏空,江風平一夜之間白了頭,再不復昔日風度翩翩的儒雅模樣。

“爸,是我錯了,我發誓我再也不賭了!”

還了債,江灝這才恢復了人身自由,雖然早已做好準備父親會對他萬分失望,但江灝這麼也沒想到,江風平會蒼老成這個樣子。

看著兒子,江風平心中滿是悲涼。

自己花重金送他去英國留學,卻學成了這個鬼樣子,賭字害人,他是從來不沾的,卻不知道兒子從那染上了這樣的壞習!

還有哪個心懷怨尤背後捅刀|子的江顏,他引以為傲的美滿家庭,背後究竟還藏著多少陰影。

只是總歸是自己的骨血,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淚流滿面的江灝,江風平到底是嚥下了心底的酸澀,強撐起了身體嘆氣道:“算起來,你也過了十八,是個成年人了。”

“江氏家居……還有你姐姐……”

江風平把江家的困境一一說給了江灝聽,“這次回來,你就不要再出去了,我想辦法給你在私立大學弄個學籍,你就留在我身邊,陪著我一起管理公司吧。”

江灝從小在蜜罐子裡泡大,一直以為自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生贏家。

父母的溺愛讓他好逸惡勞,留學孤獨,他就跟著狐朋狗友學會了賭博賽車,這次惹下了彌天大禍,才知道自己從前的逍遙是父親在身前替他遮風擋雨。

江灝攥緊了拳頭,圓睜著滿是紅血絲的雙眼保證道:“爸,從前是我不懂事,我保證,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學,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江風平看著眼前猶帶稚氣的兒子,多日以來因為重重失敗而痛苦煎熬的內心終於稍稍獲得了幾分喘息。

沒關係,就算千夫所指……但至少,他還有兒子,這是他的骨血,他生命的繼承。

“阿德裡安誇我眼光不錯,還說華夏電影市場其實藏著很多璞玉。”

蘇越梨繞著耳邊的碎髮,靠在座椅上嘟噥道:“哎呀人家不是說我是璞玉,是說有很多很不錯的獨立電影好嗎?”

“就你會說話,對了,我還給你買了不少袖釦,都是工匠全手工打磨的,有一對雄獅的我特別喜歡,據說靈感來自古羅馬鬥獸場,我還特意定製了一對一模一樣的當耳釘。”

“還有時裝週結束前,我特意去逛了showroom,種類可比國內的專賣店齊全多了。嗯……我在prada給你買了套復古提花西裝,你還沒穿過這種款式的西裝吧,反正我就是覺得你穿了一定很好看。”

說起自己這幾天在巴黎的經歷,蘇越梨就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般,說得手機都發燙了,這才戀戀不捨的說道:“好了,我知道你這幾天工作忙,沒來接我也沒什麼,公事要緊。”

“嗯,我一會打算直接回家,明天去公司陪你一起吃午飯好不好?好了我不打擾你啦,拜拜!”

掛了電話,蘇越梨卻蹙起了眉頭,盯著手機想了幾秒鐘,轉而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喂,戚師兄,我想問一下,之昀這幾天是不是不舒服啊?”

戚樂停下了敲擊程式碼的手,“這段時間不正好是換季嗎?公司好幾個人都感冒了,昨天我見之昀的時候好像是聽他在咳嗽,對……現在嗎?行,我幫你去問問。”

他沒有掛電話,轉而用座機撥通了內線,“喂,秦助理,霍總現在在辦公室嗎?沒事,就是原型這邊有點問題。”

“哦,他今天沒來上班啊,行,我知道了,一會我單獨給他發郵件。”

掛了座機,戚樂轉而對蘇越梨說道:“弟妹,之昀今天確實沒來公司。”

“好的,謝謝你啊戚師兄,我打算去看看他。”

掛了電話,蘇越梨心中騰起了一句果然。

“小軍,前面路口轉個彎,我們去之昀家。”

剛才在電話裡,她就覺得他聲音帶著鼻音,間或還藏著幾句低咳,偏偏她問他,他就說什麼自己是喝水嗆到了。

哪有他這樣的,生病了還不說!

要不是她心思細,只怕真的會被他給瞞過去。

蘇越梨心急如焚的盯著車窗外的風景,盤算著還有多久到霍之昀家,就連小軍說起的跟在車後的狗仔也沒有在意。

好在現在不是高峰,一路上除了遇上幾個紅燈,基本沒碰上堵車。

蘇越梨經常來霍之昀家,小區門衛早就記下了她的車牌號,直接放行透過。

被擋在小區外的幾個狗仔也不灰心,舉著長焦鏡頭拍了幾張蘇越梨保姆車進小區的照片,幾分鐘後,“小別勝新婚,蘇越梨回國徑直幽會男友霍之昀,濃情蜜|意惹人羨。”的新聞標題就直接登上了各大網媒娛樂版頭條。

蘇越梨自然是無心關注這些,下了車,她想了想,轉身對助理小冰說道:“小冰,你和小軍一起去小區的超市幫我買些東西,買完了你們就一起回家休息吧。”

小軍幫著蘇越梨拿下了兩個箱子,“我一個人去行了,讓小冰送蘇小姐你上去吧,這幾個箱子可不輕啊。”

“沒關係。”

蘇越梨拖著兩個箱子上了電梯,“就幾步路,你們倆也一個禮拜沒見面了,我就不做那個棒打鴛鴦的討厭鬼了!”

她按了電梯門,對兩人揮手道:“去吧!”

一路拖著巨大的箱子進了屋,蘇越梨第一件事就是上樓找霍之昀。

臥室里拉著厚厚的遮光窗簾,蘇越梨刻意放輕了腳步,頭髮凌|亂的男人閉眼躺在床|上,鼻息粗重,臉色發紅。

床頭櫃上還擺著一盒拆開過的藥盒,蘇越梨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她小心的撥開男人額前汗溼的碎髮,虛虛一碰,燙得嚇人。

蘇越梨秀眉深蹙:他在發高燒。

溫度這麼高,燒成肺炎可就麻煩了。

蘇越梨正想打電話給小軍,讓他上來幫忙扶霍之昀去醫院,閉目沉睡的男人就突然睜開了眼。

霍之昀根根分明的睫毛耷在眼角,琥珀色的眼眸仍有幾分渙散。

他怔怔看著蘇越梨,展臂將她攬進了懷裡,下巴蹭著她發頂低喃道:“我又做夢夢到你了,真好……”

蘇越梨鼻頭一酸,放鬆身體順從的任霍之昀抱緊她,男人胸膛滾燙,心跳聲砰砰,蘇越梨伸手撫在他胸口,才發現他身上的棉t都被汗浸|溼|了。

他本來就在發燒,還穿著溼衣服,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蘇越梨抵著霍之昀胸口想要站起來,卻被男人誤以為要逃走,他收緊了手臂,像是只大狗一樣將頭靠在蘇越梨頸窩,小聲嘟噥道:“別走!”

他嘴唇乾澀,摩挲在蘇越梨柔嫩的頸邊時頓時帶起了一陣陣細小的電流。

蘇越梨不自在的扭了扭|腰,有心想當一個人形抱枕,就這樣乖巧的任他抱著,又擔心霍之昀身體,只好和因為藥物作用而睡得深沉的霍之昀玩起了拉鋸戰,費了老大的功夫才脫了身。

整了整被男人揉得皺巴巴的裙襬,蘇越梨拿起藥盒湊到小夜燈前看了起來。

泰諾林,上網查說這藥的主要成分對乙醯氨基酚倒是治療高燒的。

蘇越梨不放心的又摸了摸霍之昀的額頭,突然想起安康醫院提供醫生出診服務,連忙打了個電話預定醫生出診。

醫生很快就到了,給霍之昀量了體溫,又驗了血,這才解下聽診器對蘇越梨解釋道:“是細菌感染引起的高燒,我再開點抗生素應該就夠了。”

蘇越梨擰緊了溼毛巾,小心的替霍之昀擦著額頭上的汗,憂慮道:“可是他怎麼一直不醒,是不是燒糊塗了?”

醫生低咳了一聲,“霍先生應該只是因為疲勞過度所以睡著了。”

“其實高燒也是我們身體免疫系統的一種自然反應,霍先生應該很多年沒有發過燒了吧,所以才會看上去這麼嚴重。”

“服過藥物後記得及時補充水份,這幾天好好休息就夠了。”

醫生在細緻的指點著蘇越梨注意事項,幫忙拿藥的兩個小護士手上動作麻利,雙眼卻在快速交換著眼色。

一直到離開霍家,兩個小護士才跟放飛的小鳥一般高呼出聲,“天哪,蘇越梨好溫柔啊,小魚你有沒有看到她幫霍之昀擦汗時的表情啊,還有李醫生說話的時候,她恨不得拿小本本記下來的樣子,又軟又可愛!”

被稱作是小魚的短髮護士點頭如搗蒜,“看到了看到了!我幫霍之昀抽血的時候蘇越梨超擔心有沒有,大美人就連皺眉頭都那麼美,而且我靠近的時候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就是那種淡淡的香,特別好聞!”

“還有她喂霍之昀喝水的時候霍之昀摟她摟的好|緊啊,發高燒還離不開老婆,他們倆平時肯定跟連體嬰一樣,哎呀怎麼這麼甜啊!”

“就是就是,出來看診還吃一肚子狗糧,看得我都想快去找個小哥哥了!”

“蘇越梨皮膚也超好,就跟剝了殼的雞蛋白差不多,簡直要把我掰彎成蚊香盤!”

眼看著兩人越說越不像話,閉目養神的醫生低咳了一聲,提醒道:“這些話,私下裡說說就算了,可不能說出去亂傳。”

兩個小護士連忙點頭應諾。

他們安康醫院能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私立醫院,除了網羅了一大批技術精湛的醫生,一流的服務水平與嚴苛的保密條約也是關鍵。

安康醫院待遇優厚,對員工的專業素質要求也高,兩個小護士興奮歸興奮,卻也知道輕重,這種牽涉到病人隱私的事情,肯定是不能亂傳的。

像他們出診部,經常有機會出入豪門,口風就更是要嚴。

說起來,她們倆也去過不少名人家,也算是見過了不少市面。

這次之所以這麼激動,也是因為蘇越梨和霍之昀實在是國內如今風頭最盛的明星情侶,郎才女貌,簡直像是現實生活中的童話故事。

就算不是死忠粉絲,但只要看過兩人的電影,欣賞過兩人出眾的演技,就很難對他們產生惡感。

能夠見到這樣高國民好感度的明星情侶私下的相處,看到他們最真實的模樣,怎麼能不讓兩個小護士激動呢?

醫生也只是提醒一句,見兩人知道輕重,也就不再多說了,兩個小姑娘觀察了一會他的臉色,見醫生又開始閉目養身,忍了幾分鐘,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邊的蘇越梨自然是不知道剛才那兩個戴著口罩的小護士正興奮的議論著她和霍之昀有多般配。

醫生剛走,霍之昀就迷迷糊糊的說他口渴,蘇越梨小心的喂他喝了半杯溫水,見男人溫度下去了些,心裡松了口氣。

趴在床頭看著熟睡的霍之昀,蘇越梨留戀的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時而摸著指腹上的薄繭,時而將他滾燙的掌心覆到自己臉頰邊。

他手大,蓋在她臉上時襯得她臉格外小,蘇越梨越玩越起勁,甚至忍不住撥開男人額前的碎髮,細細打量他的五官。

兩道劍眉齊整而濃密,撫過深邃的眉骨,根根分明的睫毛垂在眼前落下了一層陰影,筆挺的鼻樑下,菱形薄唇輕抿著。

看到男人下巴上的鬍渣,蘇越梨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刺刺的,恍然讓蘇越梨想起男人惡意用下巴剮蹭她時的刺癢。

他毛髮旺|盛,鬍子長得也快,有時候一覺醒來,下巴上就冒出了點點青茬。

蘇越梨暗想了一下他留絡腮鬍的模樣。

他五官硬朗深刻,如今沒有鬍子還算是小生,真要留了大鬍子,估計特別像那種能止小兒夜啼的悍匪。

蘇越梨忍不住偷笑了幾秒,見男人睫毛顫了顫,她連忙捂住了嘴,醫生說他要好好休息,她還是別坐在這打擾他好了。

小心的掩上了門,蘇越梨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傍晚了,小冰臨走前幫她把新買的材料都規整到了冰箱裡,拉開冰箱,蘇越梨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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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冰箱,除了明顯是下午小冰新添置的食材,就只剩下幾瓶礦泉水。

熬夜,加班,又不好好吃飯,怪不得他病倒了呢!

她不過是離開了一個禮拜,他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就不能讓她少操點心。

蘇越梨開了冰箱,準備做點清淡營養的粥當晚餐。

新鮮的南瓜削皮去瓤,切成小塊後和礦泉水一起放進榨汁機,打好的南瓜糊再加少許糯米粉和大米放進燜鍋中定時熬煮。

小冰買的木耳和杏鮑菇都很新鮮,切絲後拌上芝麻油,米醋,白糖,適量鹽,蘇越梨想了想,又切了個甜椒,純當增加配色。

做好涼拌菜,那邊的南瓜粥時間也到了。

蘇越梨揭開鍋蓋,撒上了冰糖和枸杞。

充分攪拌了一會,眼見著咕嘟咕嘟的冒氣泡了,她正準備舀一口嚐嚐,一雙手臂就自身後攬上了她的腰|肢。

“一覺醒來,你怎麼不見了……”

男人低啞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他搭在她頸窩,說話間還不忘落下一串細碎炙熱的吻。

也許是冒泡聲太大,他走過來時蘇越梨沒有聽見半點腳步聲,這樣突兀的一摟,嚇的蘇越梨身體一顫,聽到他的聲音才緩過氣。

“你嚇死了我了!”

蘇越梨生氣的掐他手臂,他平時鍛鍊的好,手臂肌肉|緊實,此時卻刻意放鬆了手臂任她掐。

他還是病人,蘇越梨哪裡捨得真掐,不過虛虛警告兩下罷了。

“餓不餓,我做了南瓜粥,你嚐嚐味道怎麼樣?”

蘇越梨舉著湯匙要喂他喝,霍之昀卻突然鬆開手臂倒退了幾步。

“怎麼了?”

男人捂著嘴,悶悶說道:“不行,我感冒了,萬一傳染給你怎麼辦?”

蘇越梨嗔了他一眼,“這個時候怕傳染給我了,剛才又是摟又是親的怎麼忘了呢?”

天知道剛才給他喂水時,他當著人家醫生護士的面哼哼唧唧的摟著她不撒手的模樣讓她有多不好意思。

霍之昀挑了挑眉,坦然推鍋:“當時我吃了藥,腦袋都燒的糊里糊塗的,根本不記得了。”

提起高燒,蘇越梨連忙探手摸|他額頭,見燒退了,這才舒了一口氣。

“你生病了怎麼能不告訴我呢?要不是我留心問了戚師兄,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

蘇越梨壓著霍之昀坐到了餐桌邊,“你剛退燒,飲食上還是吃的清淡點好。”

霍之昀顯然是真的餓了,風捲殘雲般將餐碟“清理”的一乾二淨,看他吃得香,蘇越梨也跟著食慾大開,多喝了一碗粥。

“醫生多說了,你這次是過度疲勞引起的,這幾天我不在,你是不是又抽菸熬夜了?”

吃完飯,蘇越梨就開始對不愛惜自己的霍之昀審訊逼供。

男人倚在牆邊搖頭道:“沒有,我這幾天雖然事情多,但真的沒熬夜,不信你可以查我的深度睡眠記錄。”

蘇越梨蹙眉,“那你怎麼突然發高燒?”

霍之昀頓了頓,突然湊到蘇越梨耳邊,似笑非笑般極緩慢的說道:“因為某人……我一個晚上衝了三四個冷水澡。”

男人溼熱鼻息噴在蘇越梨耳廓,燙得她身體一縮,那低啞的聲線彷彿羽毛般撓在她心尖,酥|麻麻的,瞬間就讓蘇越梨想起……那晚,他……也是這樣在她耳邊說話。

緋色染上蘇越梨玉白的耳|垂,蝶翼般濃密的羽睫亂顫著,霍之昀咽了咽喉,知道她也想起了那晚。

前天,她剛結束了時尚周的行程,約了celluloid movie的阿德裡安談h&s影視手頭上幾部電影的海外版權。

白天,她和阿德裡安談的很順利,對方充分認同了她的選片眼光,給了一個讓蘇越梨極為滿意的數字打包買走了三部影片的版權,還介紹了celluloid movie的幾位高層給蘇越梨。

相比演員事業,蘇越梨在製片人這條路上還是個新人,她沒有任何經驗,也不像江顏那樣有前世記憶指導,如今初步取得成就,帶來的喜悅甚至不亞於她在電影節獲獎。

傍晚,她在酒店小酌了幾杯,因為還記得之前幾次的糗事,蘇越梨刻意沒有喝醉,讓自己保持在了一個微醺的狀態。

國內比法國早7個小時,蘇越梨和霍之昀影片聊天時,霍之昀那邊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一開始,他們還是在聊一些正常的生活趣事。

但不知是因為躺在床|上的男人太誘人,還是因為酒精降低了她的閾值。

當霍之昀啞著嗓子說要和她玩一個脫衣服的小遊戲時,她……沒有拒絕。

“那個時候,我的小雪梨真是又甜又嬌,偏偏隔著螢幕,你說我能怎麼辦?”

似乎是擔心傳染給他,男人始終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然而他深沉熾|熱恍如實質的目光與低啞的聲線都足以讓蘇越梨雙|腿發軟,從心底泛起一股痠麻。

在異國他鄉,她和霍之昀相隔萬裡,然而那晚她卻壞心眼的用盡全身解數挑逗男人的感官。

因為喝了酒,她很快就睡著了,卻不知道被她吊在半空中的男人是怎樣的火燒燎原,不得不衝了好幾個涼水澡才勉強平復。

蘇越梨一時有些心虛,小手都盤成了幾個白玉小結,“我……我不知道……對不起啊……要不,要不你……”

她水潤怯弱的杏眼無辜的看著他,櫻|唇小巧飽滿,圍裙還束在腰間,淺粉色的繫帶打著蝴蝶結,纖腰翹|臀,筆直纖細的小|腿瞬間就讓霍之昀想起她盤在他腰間時的銷|魂記憶。

更別提她話中的未盡之意。

霍之昀雙眸黑沉,只覺得喉間有些癢,又有些渴,彷彿像是有熾|熱火苗舔在胸膛,燒得他恨不得一口咬住她,吮出最甘美的汁|液,徹底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小別勝新婚,如果不是這該死的感冒,現在她正應該在他身下腰|肢款擺才是。

偏偏能看不能吃,霍之昀捂嘴悶咳了幾聲,強行移開了黏在小女朋友身上的視線,不甘的說道:“今晚……我睡客房。”

“劉行長,我們是老同學老朋友了,您鬆一鬆手,我們江氏家居上上下下幾百名員工的工作就能保住了。”

包廂裡,江風平小心翼翼的端起酒壺替坐在上首的白胖男人斟滿了酒,姿態放得越|發低了,“這眼看著就是年關了,要是拿不到這筆貸款,工廠沒法開工,我們這個年可就難過了。”

白胖男人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聞了聞,“好酒,這個蘇記私房,那是把一個雅字做到了極致。”

男人舉著銀筷點了點四周環境,“清湍修竹,曲徑迴廊,又有鳥鳴相伴。”

“再說這酒,聽說復原的是乾隆最愛喝的松苓酒,這松苓酒可了不得,要在深山尋古松,再將酒甕藏在樹下,取古松的精華,酒液染成琥珀色了,那就是上上品。”

白胖男人抿了一口,嘖嘖回味:“好酒,清正醇和,喝完一股熱氣自丹田而上,妙啊!”

“誒,別光我一個人喝,風平你也喝啊!”

江風平訕訕附和了幾句,仰頭喝了酒,心裡卻暗自叫苦:這老小子一整晚都在兜圈子,擺明是不想應承他。

可有什麼辦法,這筆貸款牽涉到公司生死,自己就是給他裝孫子,也得把他拿下不可。

酒過三巡,酒壺見底。

白胖男人打了個酒嗝,終於透了底:“風平,江兄,我也沒辦法啊,如今央行下令緊縮信貸,隨時都有監察組下來調查,咱們這又是天子腳下,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要我說,你還不如趁著公司還值幾個錢,賣給風尚家居算了,人家可眼看就上市了,到時候,拖都能拖死你!”

江風平這才知道,自己為何四處碰壁。

風尚家居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吞併他的公司,甚至打起了攻防戰,下重利誘|惑著公司業務骨幹帶著大客戶紛紛跳槽去了風尚,誰都知道,他江風平是日薄西山,徹底沒戲了。

茫然若失的出了包廂,結賬時江風平又狠狠肉痛了一下,“怎麼這麼貴?”

公司如今賬務吃緊,他也跟著節省了許多,就連家裡的阿姨都辭退了,為的就是省錢。

身著旗袍的收銀員笑容不改,不疾不徐的說道:“先生……您消費的是本店甲字號包廂,基礎消費是……還有松苓酒,這個是本店的招牌復古酒,限量發售,這些是消費明細,您可以再看看……”

江風平晃了晃昏沉的眼,試圖辨認小票上的字,但鉛字卻彷彿蝌蚪一般彎彎曲曲,遊動的他頭暈,“不對,你們這是欺詐……”

“怎麼回事?”

一道溫柔女聲響起,收銀員連忙低頭道:“董事長,這位顧客對收費不滿,可是每一條明細我們都向他解釋了,他們訂的是甲字號包廂,還消費了……”

蘇柔揮手制止了收銀員的彙報,看著眼前酒氣燻天的江風平漠然道:“叫保安!”

江風平揉了揉眼睛,終於確定眼前這個身著斜紋軟呢套裙,氣質高雅,保養得宜的女|人就是被他拋棄的前妻蘇柔。

“你……蘇柔?你這麼在這?”

“董事長,就是他要逃單嗎?”

幾個高大強壯的小夥子走了過來,為首的板寸男孩恭恭敬敬的喊了蘇柔一聲董事長,轉眼看向委頓的江風平時頓露輕蔑鄙夷,“先生,看你衣著不差,我們這邊要是報警,那你可就要丟人了!”

董事長?

江風平咽了咽喉,“這家蘇記私房,是……是你的?”

蘇柔撣了撣耳邊的碎髮,“不錯,就是我的。”

她居高臨下的看了江風平一眼,“想不到你現在已經到了連一頓飯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蘇記私房走的是高格調路線,開業沒多久,就成了a市有口皆碑的高檔餐廳,就連這張會員卡,還是江風平託關系弄來的。

江風平雙頰如火燒,熱|辣|辣的彷彿被誰扇了一耳光,他忙不迭的遞出了卡,彷彿生怕在這個前妻面前矮了一頭。

他老實付賬,蘇柔也懶得再和說半個字,只是淡淡對經理吩咐道:“查查他哪來的會員卡,我們蘇記私房,不招待這種人。”

江風平還沒走遠,自然聽到了蘇柔說的話,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這段時間的失敗,蘇柔眼底的鄙夷,身份上的落差,讓他再也忍不住,扭頭追上了走上長廊的蘇柔。

“你就是那麼教女兒的?居然偷偷錄音暗算我!蘇柔!是你把她教成了一個眼裡只有仇恨沒有父親的人!”

蘇柔揮手制止了幾個要拖走江風平的保安,扭頭冷笑道:“父親?你說的不錯,你背叛我們,背叛家的那一刻,我就告訴女兒,她爸爸早死了!”

“江風平,我蘇柔,沒有對不起你半點!只有你,寡廉鮮恥,你根本沒有資格指責我和女兒。”

江風平雙目赤紅,“背叛家庭?芷蘭當時懷了我的孩子,我年過三十,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兒子,你恨我,我還恨你沒有給我生兒子呢!”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個無恥小人,但蘇柔還是被江風平的無底線震驚了,她頓覺無味,甚至覺得自己多罵他幾句都是浪費自己時間。

她揮了揮手,連一個眼風都沒有賞給江風平,幾個如狼似虎的小夥子就摩拳擦掌的將大喊大叫的江風平扔出了蘇記。

方芷蘭擇了會菜,就憤憤不平的將手裡的菜心扔進了盆裡。

整天做家務,她手都做粗了!

匆匆上樓開了lamer護手霜,擠到最後也只擠出了黃豆大小。

又要買新的了。

“啊!又多了一道魚尾紋!”

方芷蘭對著鏡子照了許久,長嘆短籲的看著眼尾的紋路心煩不已。

算算時間,她都一個月沒去會所做皮膚護理了,怪不得會長魚尾紋。

可是因為女兒,江風平停了她所有的副卡,每個月只定量給她現錢,阿姨也都辭了,想到這,方芷蘭心底湧起一股怨尤。

在她看來,這就是江風平有意折騰她!

江家家大業大,就算沒了東山路上的房子,還有公司啊,還有鋪面啊,還有銀行存款啊!

像她這樣安享尊榮的富太太,有哪個是需要親自做家務的!

自從嫁給江風平,生下江家唯一的男丁以來,她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再一想起江風平的冷言冷語,橫眉冷對,方芷蘭鼻頭一酸,心裡像是泡了醋汁一般又酸又苦。

叮咚!

樓下門鈴響了,方芷蘭下意識的想喊劉姐開門,卻突然想起劉姐已經被辭退了。

她狠狠拍了梳妝桌幾下,這才怏怏走到了門邊。

直到打開門那一刻,方芷蘭才恍然想起,別墅外是有大門的,如果是外人,響的怎麼也該是大門門鈴才是,怎 麼會是這道門呢?

“你走錯……”

看著來人,方芷蘭臉色瞬間煞白,她兩股戰戰的扶著門,險些滑坐到地上,“薛……薛耀華,你……你不是死了嗎?”

來人一身雙排扣白西裝,頭髮整整齊齊的打著髮蠟,時間彷彿對他格外留情,讓他依舊保有了年輕時的俊美,只有微笑時眼角的細紋露出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看著連滾帶爬,彷彿白日見鬼的方芷蘭,男人笑了笑,駕輕就熟的走進了江家。

皮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半點沒有初次帶來的生疏,反而東摸西摸,對著裝修擺設品頭論足,甚至開了江風平的酒櫃,倒了杯威士忌晃在手間。

“芷蘭,怎麼連老公都不認識了?”

他伸手要拉方芷蘭站起來,方芷蘭尖叫了幾聲,被男人握住手時,才發現他的手居然是溫熱的,這才恍然眼前這個,居然真的是活人。

“可是……警|察明明說你……你死了啊!”

方芷蘭畏畏縮縮的坐在沙發一角,薛耀華卻徑直將腿架到了茶几上,悠閒自足的彷彿他才是主人,“當初二胖和阿偉約我去茬架,本以為就是十幾號人,沒想到來了幾百號人,打頭的豹哥那天嗑了藥,沒收住,見了血,結果成了混戰。”

“我們悶頭在裡面跟著砍,後來發現不對,我把衣服一脫跳進了月湖,公安把大家都拘走了,才知道那天死了幾十個人,那年頭,又沒有dna,公安也懶得管,就認定我死亡了。”

薛耀華喝口酒,“我本來是想回來來著,可是參與茬架的,都進去了,那年嚴打,好傢伙,判死刑的都有十幾個,少的也是二十年,你說我還敢回來嗎?”

他朝方芷蘭靠近了幾步,低聲說道:“後來,我就去了川省,大地震那年,我運氣好,活了過來,就冒充了個死人。”

“這些年我在粵省做生意,開了家金融公司,只是心裡還想著我們當年,我是個混賬,沒讓你和孩子過過好日子,把我爹留給家裡的買賣都霍霍了。”

他一把抓|住了方芷蘭的手,“本來,我也沒臉回來見你,可是……我看你和孩子都上了新聞,才知道你們過的不好,我就有了勇氣,想回來找你!”

方芷蘭愣住了,看著眼前的薛耀華久久說不出話。

她從小家境不好,爹死的早,娘頂職當了裝卸工,每天幹的是男人的重活,苦熬著送她讀了高中。

靠著一張清純的好相貌,她在高中極受歡迎,那時,她可看不上木訥醜陋的江風平。

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娘好好一個地主家的小姐,嫁了個莽漢,生生被生活搓磨成了豆腐渣。

當然,江風平也是有用的,他成績好,能給她補習。

那時江風平胖得跟肥豬一樣,學校裡誰都瞧不上他,方芷蘭的一個微笑,幾句軟語,就成了江風平再也忘不掉的白月光。

那個時候,薛耀華就是學校的白馬王子,他長的俊美,父母開了家飯莊,大魚大|肉管飽,更重要的是,薛耀華不僅出手闊綽,嘴巴更是跟抹了蜜一樣甜。

這樣一個家境好,長的好,又會來事的男人,就是方芷蘭一眼瞧中的金龜婿。

當她如願以償的嫁給薛耀華後,倒也過過幾年好日子,她是飯莊的少奶奶,高中畢業就在家裡安享清閒。

可惜好景不長,公婆身體不好,沒幾年就去世了,薛耀華染上了賭博,一擲千金,不僅把家裡的飯莊輸了出去,還掏空了家裡的錢。

那幾年,方芷蘭擔驚受怕,就怕債主上門追債。

家裡被薛耀華刮了個一乾二淨,她只能抱著孩子出去工作,偶然一次遇到了江風平,才發現他瘦了,讀了大學,留校成了大學老師。

瘦下來的江風平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看她的眼神滿是同情與憐惜。

她向他訴說自己婚姻的不幸,他告訴她自己多年無子的煎熬,和妻子沒有共同話題的苦悶。

江風平甚至默默資助著她,他說,她是他的紅顏知己。

得知薛耀華死了,她痛哭了一場,卻立馬想到了退路。

她絕不要像她娘那樣做寡婦,孤兒寡母苦熬著,沒享受過幾天好日子就撒手人寰。

她要去找江風平,她知道,他不會不管她的。

想起丈夫,方芷蘭一下子清醒了幾分,她抵著薛耀華的懷抱試圖推開他,卻被男人強壓回了懷裡,“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做了那麼久的夫妻,想想小顏,想想我們的兒子!”

方芷蘭頓時如觸電般顫了起來,她驚聲尖叫道:“小灝不是你的兒子!”

“是嗎?”

薛耀華笑了,他單手攬著方芷蘭,另一只手點亮手機,“芷蘭,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

“你看這是什麼,親子鑑定書。我去了小灝的大學,他長的很好,很像我,性格也好,我不過問問路,他就熱情的帶我在學校轉了一圈。”

“一根頭髮,足夠我做親子鑑定了!”

方芷蘭如遭雷劈,她知道,她隱瞞多年的秘密,終於還是被戳破了!

當年,和江風平在一起沒多久,她就懷|孕了。

但她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誰的。

但好在,江風平相信孩子是他的。

慶幸的是,江風平和薛耀華都是a型血,小灝也是。

方芷蘭一直不敢求證,小灝究竟是誰的孩子,那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一開啟就會給她完美的生活帶來無數災難!

但下意識的,她在兒子讀高中時以國外教育更先進為由送他去了英國。

她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她的不安,當小灝也沉迷賭博時,她甚至不敢確定那是不是因為那該死的遺傳。

如今一切被薛耀華戳破,方芷蘭如墜冰窟,打著牙戰問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

醉醺醺的江風平推開門,卻沒想到會看到妻子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抱在一起,當男人抬起頭時,石破天驚,江風平一眼就認出了他。

“薛耀華!”

這個他高中時代最大的陰影,早該下了地獄的男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沙發上,抱著他的老婆。

“該死!”

薛耀華低咒了一聲,江風平怎麼會突然回來。

他觀察了半個多月,江風平每天都早出晚歸,為了貸款忙得焦頭爛額,現在還是中午,他怎麼就回來了。

薛耀華這次找上門來,自然不是他說的那麼好。

他確實逃去川省冒名弄了個身份,但去粵省後,卻混得一敗塗地,後來還是被一個富婆包|養才過上了幾年好日子。

所謂的金融公司,不過是一個弄旁氏騙局的詐騙公司罷了,他好賭,騙了錢就去澳門賭博,這次欠了一屁|股債,都要被賭場拿去填海了,突然一條娛樂新聞,讓他想到了發財之路。

沒想到天助他,江灝居然真的是他的兒子。

有了這個把柄在手,他已經想好怎麼裡應外合,和方芷蘭一起搬空江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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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催的緊,偏偏方芷蘭半個多月都不出門,他也是沒辦法,才鋌而走險上門,沒想到第一次,就被江風平撞了個正著。

看著親密相擁的薛耀華和方芷蘭,一天裡早已受了無數打擊的江風平心頭一縮,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風平!風平你怎麼了!”

方芷蘭一把推開薛耀華,翻箱倒櫃的找著速效救心丸,“120,快撥120啊!”

江風平面色發青,呼吸急促,顯然是心臟|病發作了。

然而方芷蘭剛找到藥瓶,準備送到江風平嘴邊時,就被薛耀華一把奪過。

“你瘋了!他有心臟|病!”

薛耀華攥緊了手裡的藥瓶,手心潤溼,面上卻漠無表情:“你才瘋了,他要是去舉報我怎麼辦?”

這是一個好機會!

薛耀華在心裡默唸,直截了當的處理江風平的好機會。

他死了,都不用裡應外合,江家的錢就都是他的了。

薛耀華一把推開過來奪藥瓶的方芷蘭,揚聲道:“你想想小灝,要是江風平起了懷疑,小灝怎麼辦?你忍心讓兒子什麼都得不到嗎?”

提起兒子,方芷蘭身體一僵,是啊,小灝,從前江風平不懷疑,那是他知道薛耀華早死了。

可現在,他要是起了疑心,小灝可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方芷蘭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薛耀華蹲到江風平身邊,彷彿生怕他不死般刺激道:“江風平,你還不知道吧,小灝是我的親兒子。”

“瞧瞧,親子鑑定書!這麼多年,你這位老同學不辭辛苦的替我把兒子女兒養大,我這個親生父親,在這裡,替他們向你說聲謝謝!”

江風平心頭劇痛,耳朵卻從沒有一刻像今天這樣靈敏。

他拼命睜大了眼睛,看著晃在眼前的手機螢幕,雙目充|血的看著那碩大的幾個字,一口氣提不上來,嗬嗬喘了幾下,眼前卻恍然浮現起某個夏日的午後,他要去上班,女兒抱著他的腿,軟軟的喊著爸爸,蘇柔微笑著替他整理著領口,唸叨著讓他早點下班,她走了十幾裡路,去城外給他買了新鮮的螃蟹,吐了幾天沙,已經可以吃了,晚上,她給他做他最愛吃的醉蟹。

然而下一秒,一切便化作泡影。

他眼前的,是獰笑的薛耀華,抱腿不敢看他的方芷蘭,和那張證明他一生都是笑話的親子鑑定。

他圓睜著眼,雙目赤紅,悠悠的咽了氣。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到一半睡著了,一大早就被頑強的鬧鐘吵醒,想到有小天使等著看後續,艱難的爬了起來,哼哧哼哧總算寫到渣爹下線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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