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方鈺還沒睡醒, 就被外面嘈雜的聲音給吵起來了。

牢房外, 幾個鬼兵正揮舞著斧頭將罪人們通通趕出來,幾個下手不知輕重的,導致很多罪人都被拍得大吐血。眼看就要到他們這個牢房。

掃了一眼鬼兵手裡的斧頭, 以免受罪,方鈺忙不迭把周貊拖下床就乖乖站到了門口。

等著鬼兵將牢房門一開, 他就拉著周貊滑不溜秋地跑了出去,然後跟外面的罪人站成一排。

鬼兵納悶兒地掃了他一眼,見他不是想逃跑才收回視線,繼續吆喝其他人。

罪人們以為馬上就要被獻祭了, 一個個表情悽然, 慌張驚恐。

更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正摟著母親的腰,小聲哭泣……

這些人當中,服飾穿著各不相同, 大多都是現代裝扮。

也許鬼界連同了多個人類世界。

方鈺這般想著,又去看了小姑娘一眼。

聯想到自己的人設, 他心中大約已經猜到未來要發生怎樣的事情了。無非是捨命保護幼小,又或者正義凜然, 阻止鬼兵們欺辱人族之類的……

想想就命苦。

只是看了個來回, 方鈺卻沒有看到謝從雪。

周貊站在身後,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那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神色冷漠。

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關心別人,不知道該說蠢還是好心太氾濫。要知道,在這種境況下,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罪人越多,能活的時間就越長。如果可以拖延時間到逃離這裡,那就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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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鈺餘光掃到周貊那暗流湧動的眼神,就猜到這傢伙又在想怎麼逃跑了。

這次鬼兵將他們帶出去,的確算是一個機會,但不知道目的地會在哪兒。此刻罪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也不敢詢問,全都戰戰兢兢地跟在鬼兵身後。

不多時,來到了外城的街巷。

其實最開始進血域地界的時候,方鈺便覺得奇怪。

好好的監牢怎麼沒建造在王城之內?

現在,方鈺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鬼族,同樣有這個疑問。

難道血域鬼王不怕有人來劫獄?

又或者,血域鬼王專門用他們當誘餌,引那些劫獄的人族過來?

其實暗中已經重兵把守,到時候一網打盡,不是有更多的罪人了?

若是這樣,這血域鬼王的心思果然夠深沉。

念頭剛起,方鈺就看到附近的商販老闆全走了出來,衝帶隊的紅皮鬼兵點頭示意了一番。

隨後交談起來。

“現在這些個人族越來越窩囊廢了,這一批罪人有五六十來人了,都沒敢來劫獄?”

“哼,人族除了爾虞我詐,貪生怕死還會什麼?”

“也是,他們窩裡鬥最厲害。鬼王英明,早就下了暗樁,我就看這一次他們含恨敗北的樣子吧……”

說完,眾鬼大笑起來。

“他們呢?這就要給鬼王送去了?”一個商販看向方鈺等人,“這幾個人怎麼這麼髒?”

“每一輪都要去給鬼王掌掌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資質一般的就會丟出去,資質好的才會關起來養著。等鬼王下一輪閉關時,就該拉出去獻祭了。”

紅皮鬼兵扭頭瞅了方鈺一眼,“至於這些髒的,到時候肯定會洗乾淨給鬼王送去。”

方鈺聽著這話,一陣惡寒,什麼叫做洗乾淨了送去,難道是他太汙了。

那名商販猛地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每次都想多問幾句,跟鬼兵哥你多嘮嗑嘮嗑。行,不耽擱你行程了,大家夥讓路。”

商販吆喝著,把那些湊過來看熱鬧的鬼轟走。

紅皮鬼兵抖了抖猙獰的鬼身,扛著一把巨斧朝王城的方向走去,特別神氣。

只是當方鈺路過商販的視線中時,商販忽地往他手裡塞了個紙條。

方鈺,“……”

這,這種秘密接頭的感覺。

“愣在那兒幹什麼!”紅皮鬼兵隨時警戒身後的狀況,看方鈺呆愣著,不滿地大喊。這要是耽擱了面見鬼王的時間,鬼王發起脾氣來,別說這批罪人,便是他,也難逃死劫。

方鈺眼睫抖了抖,唇瓣扯起一抹牽強的輕柔笑意,“抱歉。”

紅皮鬼兵神色不明,目光流轉在方鈺烏漆抹黑的臉上,發覺這個人族笑起來還挺……挺勾人的。

“你,站到這兒來。”

方鈺臉色微微一變,“什麼?”

“叫你站到這兒沒聽到?要我打你一頓嗎?”紅皮鬼兵不耐煩道。

方鈺身形一晃,面色慘白地走到了隊伍的前頭。

他回頭朝周貊看去,小孩兒卻只顧盯著一名遠去的商販看。

“看什麼!”紅皮鬼兵擰起眉。

方鈺柔聲說,“沒看什麼,只是那小朋友是跟我住在一個牢房的,他還小,我擔心他受欺負。”

“事兒多。”

不曾想,紅皮鬼兵低罵了一聲,竟走過去把周貊給提溜出來扔到方鈺身上了。

“給我老實些。待會兒你要是被丟出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紅皮鬼兵惡狠狠地瞪了方鈺一眼,扭頭繼續帶路了。

方鈺陷入了沉思,難道說帶罪人這事兒還能有獎金提成嗎?是不是他如果被選上當祭品,紅皮鬼兵會得到獎賞?不然方鈺實在想不通這會兒對方為何這麼好說話。

當然,方鈺是如意了。

周貊整張臉就徹底黑了,小手往方鈺腰上狠狠一揪。

方鈺蹙眉,極力壓制快冒出嗓子眼的痛吟,眸底是一抹歉意。

似乎是發現自己剛才的作為反而讓周貊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周貊看他不吭聲,蒼白著一張臉受著,揪了一下還是鬆開了手。

他才不是心軟,只是怕引起紅皮鬼兵的注意,多惹麻煩。

大致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眾人穿過外城,來到血域鬼王的王城所在。

入目處,是一座直插入雲霄的盤旋血色山峰,乍一眼看上去,彷彿從天上倒灌下來的血河。另外,一座一座美輪美奐的空中樓閣鑲嵌在裡面,泛著斑斕色澤。

如同點綴在血色畫布中的精美寶石,堪稱是巧奪天工,精妙絕倫了。

這般精緻又奇異的王城,倒是跟血域鬼王傳言中的殘暴嗜血極其不符合。

紅皮鬼王望著王城一臉崇拜,崇拜了足足三四分鍾才立刻變臉,嚴肅的看著這一批罪人。

“現在就帶你們去見鬼王。路上不要亂講話,也不要隨便看其他人,要是惹到幾位鬼師,你們就是當場被吃了也沒人管。”

吃?吃人?

罪人們一臉驚恐。

方才的小姑娘嚇得眼淚嘩啦,被婦人死死捂住了嘴,不讓她出聲。

紅皮鬼兵看他們怕成這個樣子,頓時覺得一陣快意,揮舞著手裡的斧頭讓罪人們緊緊跟上來。

對於鬼兵來說,只要鬼氣足夠,就不會覺得勞累,就算累了,也能邊走邊吸取空氣中的怨靈之氣供自己恢復魂力。但罪人們只是普通人族,長途跋涉,很難堅持。

不消片刻,剛走到血鋒的三分之一路程,大家都不行了。

方鈺滿頭大汗,感覺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都如此,何況缺少鍛鍊,營養不良的周貊,小臉死白死白的,卻還在咬牙堅持。但就算如此,再走到下一步的時候,小身子還是一歪。

方鈺時刻注意到,見狀,彎腰將他扶著。

隨後朝看過來的紅皮鬼兵說道:“要不讓大家休息一下吧,總不能讓大家都精疲力盡地去見鬼王,那樣給鬼王的印象也差。萬一鬼王生氣,把所有人都扔出來了怎麼辦?”

紅皮鬼兵將斧頭砸在地上,鏗的一聲,出現了一道裂縫。

罪人們嚇了個半死,許多原本走不動硬是再站了起來。

方鈺,“……”

他這個淡定的,真的沒法被威脅著站起來,怎麼破。

紅皮鬼兵本想嘲諷方鈺的天真,瞧他嚇一嚇,這些人族還不都是一個個變得精神抖擻了。但看到方鈺那張臉,嘲諷的話就卡在了嘴巴裡。

雖然那張臉被故意塗抹了黑灰,但仔細看,卻能看出被蒙塵的絕色姿容。恰逢一滴汗沿著青年的額角落下,紅皮鬼兵的視線就順著那滴汗液,沒入到對方白色的領口下。

以俯瞰的視角,隱約能看到裡面白得晃眼,佈滿晶瑩汗露的肌膚。

青年實在累極了,不知不覺流露出一種脆弱慵懶的姿態,讓紅皮鬼兵少有的憐憫之心升起,望著方鈺領口下的水潤肌膚,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那就休息一刻鍾。”

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看的人族,居然是祭品。

如果是送到幽玄鬼後那兒,說不得就成了豔冠後宮的第一男寵了。

“人族?”

剛沒休息幾分鐘,突然,一道低沉和緩的聲音響起。

紅皮鬼兵一個哆嗦,趕緊拿著斧頭站起來退到一旁,看向來者,“絕玄鬼師。”

他口中的絕玄鬼師,身著玄色衣飾,大概四十來歲,面無須白,看起來挺和藹溫和的一個人,但眉宇間似似有太多愁緒,擠出褶子,平白多了一分嚴厲。

“這些都是祭品?”

視線掃過面前的人族,絕玄鬼師的目光落在周貊身上時,頓了一頓,很快又自然移開,掠過方鈺時,眸光有多了一絲疑惑,他能感應到這人身上有一種熟悉波動。

隨後揮了揮手,沒去找人族的麻煩,轉身離開了。

紅皮鬼兵松了口氣,生怕又遇到那些脾氣不太好的鬼師,急忙帶著這批人族去面見鬼王。

方鈺走在人群中,還在想剛才那名鬼師。

感覺那五官長得有些眼熟,眉眼之處,與江不還似乎有些相似。

但,那怎麼可能?

江不還出身太陰玄門,總不能他親戚跑到鬼境當鬼師吧?

之後的路程很順利,紅皮鬼兵把他們帶去了最頂層的一座空中樓閣。

跨進殿內,卻很意外的,有一縷寧靜沉香飄了出來。

透過層層疊疊的血色紗幔,一道暗紅身影依稀可見。

“王,罪人們都送來了。”紅皮鬼兵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叩首,身形卻在等待暗紅身影答覆的期間微微顫抖。似乎也很怕這位血域鬼王。

鬼王淡淡“嗯”了一聲,沒有現身。

方鈺卻是嗅著屋子裡的沉香,感到一陣睏意襲來。

沒一會兒他竟然就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去弄飯了,就不想小劇場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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