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科技, 頂樓辦公室。

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跟前任之一見上面了, 方鈺滿肚子的槽點不知該如何宣洩。餘光十分友好地瞥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老闆椅上的謝江山, 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將他那張辦公桌給暴力掀翻了。

收回視線,方鈺看向隔著一張玻璃桌,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陸少華。

顏色鮮活的衛衣, 百搭顏色的休閒褲,從不離手的登山包, 青春洋溢的學生頭,熟悉的裝束一下子讓方鈺回憶起兩人在火車前初遇的時候。

那時候陸少華臉上掛著親近自然的淺笑,眼神平和,提醒他不要上那輛火車。後來遇險, 陸少華每每不顧自身安危救他於水火之中, 渾身上下充滿了不懼危難的朝氣。

可是這一切, 都逐漸變了。

什麼朝氣十足,什麼陽光活潑,不過都是為了降低眾人警戒的偽裝。

他心機深沉, 演技精湛,薄情無義, 隊友對他而言,也都是可以犧牲的道具。他同樣偏執, 狠心, 不顧方鈺意願,也要讓他接受對方自己的一切,包括心臟。

他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暗地裡計算著得與失,待到時機成熟,便讓他百倍還之。

方鈺實在怕了對方。

陸少華的智謀絕對足夠,可到底還殘留著一絲不懼生死,孩童般的天真。這種天真,會顯得他格外不重視生命,也導致他下手起來絕對夠無情。

不過方鈺到底是習慣了折騰對方,被陸少華用一種很深沉很深沉的眼神盯著,他破罐子摔碎,冷言對之:“看夠了沒?”

陸少華雙眸幽深,扯了扯唇角,“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現在是想找打。”看著陸少華那副漫不經心實則胸有成足的樣子,方鈺感到了手心在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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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後,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嘆息。

方鈺詫異看去,見陸少華站起身朝自己走了過來,他頓時情不自禁地想要往後縮,只可惜在縮的剎那,退路便已經被對方的雙手堵住了。

陸少華將他挾持在兩手臂之間,清雋秀氣的臉緩緩地下,定格在距離方鈺緋紅雙唇的毫釐之間,“我很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半個小時前,發覺謝江山異樣行動後,陸少華就趕了過來。也許是冥冥之中有了感應,他知道,自己祈求了無數次的願望將會在今天實現。伴隨著微妙的激動,還有洶湧澎湃急需找到出口發洩的怨怒。

來的路上,他設想過無數次與方鈺的見面。

是壓抑不住怒火先將人就地正法,讓對方深深感受自己的存在;亦或著暫時按捺,佯裝無害,先把人騙回去然後打造個籠子將人關起來,又或者是義正言辭,決絕凌厲地威逼質問。

可真的看到在謝江山陪同的謫仙般的男子時,他悲哀的發現,竟然下不了手了。

沒有遮蔽感知,對方身上的氣息仍與記憶中的人有微妙的差別,但同步的心臟頻率,以及熟悉的神情,讓陸少華萬分確定,眼前之人絕對是方鈺無疑。

他想靠近,卻莫名畏怯對方身上的疏冷,就是這麼愣神的功夫,腦海中的所有打算全都灰飛煙滅了。終歸是因為當時太無能,沒有好好保護,才害得方鈺被主神所害,步入死亡輪迴。

這成了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梗,也使得他沒法毫無顧忌地任性下去。

不過不能任性,並不代表他不能在對方底線邊緣試探,身心的無盡思念,可以輕而易舉地戰勝理智。眼中看到那個人,陸少華哪裡忍得住不去靠近?

眸底幽暗瀰漫,陸少華等不到方鈺的回應,頭一低,徑直吻住了那張唇。

“嗚——”

還在裝高人風範,不動如山,想藉此逼退陸少華的方鈺傻眼了。他眼睛一瞪,手一揚,就準備拍在那張俊俏的臉上。可惜,被陸少華身上清新陽光氣息籠罩,下丹田之處突然產生了異樣。

方鈺除了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聽到了另外的……

“咚咚咚”的心跳聲迴盪在體內,與此同時,一股熱流流過全身,舒適柔綿的感覺讓方鈺無法抗拒,揚起的手緩緩放下,搭在了陸少華肩上。

兩人身體緊貼,竟產生了一種水乳交融的感覺。

陸少華不明所以,卻抵不住內心的雀躍,還以為方鈺已經預設,於是想要跟愛人肌膚相貼,親密接觸的□□再難以壓制,一下子燒光了他的理智,連旁邊的大電燈泡都本能地無視了。

他放任著內心的愛與恨交織,爆炸,宣洩……用唇舌,雙手,身體來把它們銘刻在方鈺身上。

聽著沙發那兒傳來的動靜,正假裝忙碌辦公的謝江山假裝不下去了,揮手一道光幕灑落,將兩人隔開。

目光一轉,卻見短短時間內,方鈺的上衣已撕成了碎片,連褲子都脫了半截,露出白皙肌膚和柔韌腰身。燈光之下,泛著潮紅之色和水潤光亮,看著就很美味。

謝江山閃身到陸少華跟前,二話不說一巴掌拍在陸少華肩頭。

陸少華跌坐在沙發上,呼吸急促,冷冷看向謝江山,他深吸一口氣,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只是看到謝江山朝方鈺走去的時候,雙眸一沉,又快冷靜不下來。

“陸少華,你曾經好歹是主神精神投影,論心境不該如此。”謝江山抖開一條被子蓋在方鈺身上。

方鈺從恍惚中回過神,眨巴眼睛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推開謝江山的手,翻身走下沙發,毫無阻隔地穿過了客廳之間的屏障,走到了陸少華跟前。

陸少華唇角抿著,平靜地跟他對視。

方鈺手發抖,最後,還是一巴掌拍在了陸少華腦袋上。

“哼。”

剛才他那麼順從,一點兒都不正常!肯定是陸少華曾經強制餵給他的那顆心臟在作祟,有陸少華之心影響,現在連扇耳光都扇得這麼不利索了。

方鈺一直以為,當初那顆心臟早就被消化掉了,看來它還真是頑強,與他靈魂融合,竟過度到了這具轉世的身體當中。剛才被陸少華的親吻喚醒,現在一直在下腹之處跳動。

隔著肚皮,還能感覺出來,就像裡面正在孕育一個生命之體一般。

想到那時被吊著雙臂,被強迫吃掉心臟時的血腥畫面,方鈺忍不住心底一寒。體內有別人的心臟在跳動,這簡直太恐怖。得想想辦法該怎麼拿出來。

剛這麼想,方鈺不免迥然,這怎麼說得要去剖腹產一樣,頓時惡寒。

他不再看陸少華,走到一邊重新換了套衣服。辦公室的一面牆上正好鑲著一面鏡子,正好看到脖子上多出了一個特別明顯的吻痕,怎麼遮都遮不住,之前還沒有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心機boy了。他剛才還跟謝江山商量著要去見宇文焰,現在這麼出去,宇文焰看到了會怎麼想?

謝江山看陸少華逐步恢復平靜,才說起了計劃。

他之所以選擇與陸少華合作,一是某種情況下方鈺能治得住,二是因為陸少華出身主神第一人格精神投影。不管陸少華如今心智如何,從出身來看,怎麼都不可能跟林慕閒等人走到一個路子上。

除了陸少華,還有個變數是付秋,他既不是主神第一人格,也不是第二人格,而是肉身產生靈智。可以說,除了一個主神的肉身之外,不管是精神還是靈魂,他都不等於主神了。

從之前收集到的情報來看,付秋對所有人抱有敵意,為此在烽火之殿的末日場景中算計過主神。而這個變數如今蹤跡成謎,天外戰場也沒有他的身影,不知去了什麼地方,這讓謝江山感到隱隱不安。

這是他不得不選擇合作伙伴壯大己方陣營的最主要原因。

與陸少華同系還有方鈺曾經的隊友們,剔除陳昶這個沒有自我立場,只垂涎方鈺,憑喜好辦事,容易借方鈺之手掌握的人,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天網。

加上這三條,謝江山再次斷定與陸少華合作的便利好處。

若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扯皮到最後,極有可能發展成內戰。至於其他人,獨來獨往,分散在主神世界和天外戰場,暫時對主神空間這邊造成不了太大影響。龍月倒是一個很好合作的物件,只是聽說他還恨著方鈺當初欺騙背叛他的事情,誰知道看到方鈺,會不會又失去理智,化為魔龍原體。屆時莫說合作了,主神空間都可能化為一片焦土。

這樣算起來,同為三大公會之一的蒼梧,就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了。

林慕閒和宇文焰都不是好意與的物件。

謝江山的計劃就是方鈺假意同意跟宇文焰結婚,這段時間,掩飾真實身份,伺機挑撥宇文焰和林慕閒的關係,讓兩人不睦。等到結婚當天,陸少華前往觀禮,再將人救出來。為了防止變故,會讓謝從雪從旁協助,伺機而作。

“掩飾真實身份?林慕閒那個妖孽,你覺得我能瞞過他?”林慕閒那種為追求真理不折手段,掌控欲和求知慾爆表的人,怕是他跟宇文焰見面的第一天,就得被押到他房間嚴刑拷打吧。他肯定會因為不堪折磨,主動暴露身份,然後反潑謝江山髒水說自己是被強迫的!

謝江山,“簡單,你就說是被我脅迫,到時候跟他撒撒嬌,讓他協助你剷除我,他會裝作不知情的。只要事情按照原定計劃發展就行。”

方鈺眸底殺機畢露:“撒嬌,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陸少華拿出龍紋彎刀細細撫摸,低眉順眼,口吻平靜:“我不同意。”

方鈺指著陸少華:“看,他不同意!你們的合作計劃破裂。”

謝江山笑得自信,看向方鈺的眼神意有所指:“所以,我給他一個就近保護的機會,但看他肯不肯了。”

方鈺眯起眼,瞬間就get到謝江山的深意,內心頓時有點小小的激動,但為了不引起陸少華的懷疑,他還是要裝得很生氣:“哼,絕對不是什麼好機會。你這種老狐狸精的心思誰不清楚。”

說完,轉向陸少華:“陸少華,你願不願意隨我一起離開!我就不信,沒有他,我們還成不了大事,真當我怕了那些神經病了!”

曾被噴神經病其中一員的陸少華,心中微妙,直覺讓他沒有直接回答:“……你想做什麼?”

方鈺:“你就說願不願意!機會只有一次,你想清楚了。”

陸少華眯起眼,他讀不懂方鈺黑暗的瞳孔深處隱藏著怎樣的心思,但是聽到“機會只有一次”這幾個字,那種怕失去的恐懼感再次縈繞而上。雖說從見面開始他都一直佔據主導,可事實上,一直牽引著他心神的只有一個人。

“我願意。”

他不知道這三個字將代表什麼,但陸少華卻不得不說。

正如他永遠不會掩飾自己對方鈺的情誼。

只是說完了,陸少華掃到方鈺那一瞬間壓制不住的唇角上揚,心,深深地往下沉去。

他知道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可是能怎麼辦呢?

看著徒然出現在頭頂上的空白絢爛卡牌,陸少華說不出是要把眼前那個人幹多少遍,又要怎樣對待,才能不傷害到對方,同時又能自我安慰。

深深看了一眼陷入喜悅當中的方鈺,陸少華唇瓣緊抿,一抹血絲被掩蓋在耀眼的光華中,幾不可見。

……

望著愛不釋手把玩手中新卡牌的方鈺,謝江山眸子一片沉寂,過於悲涼:“每當我覺得你挺渣的時候,你還能更渣幾分。”

方鈺收好卡,對謝江山擺出這幅樣子,感到無語,回過神來,也覺得心虛,下腹更是酸澀難言:“這一切不就是你設計的,故意露出破綻引誘他前來,後面什麼合作更是狗屁。說那麼多廢話,還不都是為了降低陸少華的警戒心。”

謝江山長嘆:“關鍵還是在於你。有些東西,是不能撒謊的。不過你有了他的卡,還怕他不合作?你不覺得這是更加保障的選擇嗎?”

方鈺懶得理他,謝江山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算計,他自知爭論下去沒有結果:“下一個宇文焰。”

謝江山擺擺手指:“是林慕閒。”

作者有話要說:  哇,給陸少華點蠟。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虐的都是他。

這劇情走著走著就這樣了。

真不是我故意的哈哈哈。

——

陸少華:有些人能更渣,我也能更黑化,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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