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裡面濃霧滾滾, 殷牧悠被嗆得咳嗽了一聲。

這煙霧讓殷牧悠眯起了眼, 可他卻強撐著尋找起顧翊秋來。

霧氣之中,只能看到兩個激烈戰鬥的身影,而丁揚則在一旁,顯然是陷入了昏迷。

殷牧悠不敢亂喊, 生怕顧翊秋為他分心。

等好不容易適應了裡面,殷牧悠開始凝起自己的精神力,他才覺醒沒多久,對於精神力的掌控甚至不如路鳴。

可場面如此驚險,顧翊秋和對方打得不相上下。他必須得幫一幫顧翊秋, 才能保護住他。

見兩人飛快的分開, 殷牧悠趁著自己在暗處, 精神力化刃, 很快就朝著那人攻擊過去。

“誰!?”男人大喊了一聲。

要對付顧翊秋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必去全力對戰。

正因為如此, 他才沒來得及注意暗處的精神刃, 直直的將他的精神屏障撕開一道口子。

要想恢復已經很難了, 顧翊秋還乘著這個縫隙飛快的朝他攻了過來,生生一個橫踢,男人已經因這股衝擊而倒退了好幾步。

屏障被裂開得更大, 甚至讓臉上的防護面罩一併破開。

誰能想到,剛才他的精神體鉗住了雪豹,明明是他勝一籌,現在則完全開始處於下風。

那氣味針對哨兵, 少了用特殊材質做成的防護面罩,他也吸入了許多,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現在完全和顧翊秋處於同等條件下的戰鬥,他的實力絕不如顧翊秋的。

很快,精神體和男人便雙雙戰敗。

當顧翊秋掀開他的防護面罩時,才看清他的模樣。

顧翊秋的面色一凜,是跟在杜艾身邊的那個記錄員!他時常去實驗室,和他見過好幾次。

“說,誰派你來的!”

男人自然緊咬著牙不肯說,他平時打了那麼多偽裝劑裝普通人,為的就是今天。

顧翊秋語氣陰沉:“再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只要是哨兵,五感都會被放大,其中當然也包含痛感。

在謝家的地下室時,他學得最多的東西就是如何一招斃命,如何讓人感覺到疼痛。

“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

顧翊秋卸掉了男人的胳膊,那只手的肌肉瞬間扭曲了起來。

男人疼得臉色慘白,卻依舊緊咬著牙關。

顧翊秋面容極冷,把他的一條腿也給折斷。他這才吐出了話,聲音虛弱至極:“我、我說。”

顧翊秋湊了過去,在這空隙間,男人的精神體瞬間朝他撲了過來,殷牧悠還未來得及提醒,顧翊秋身後的雪豹便縱身而起,死死的咬住了它。

“吼!”

顧翊秋低垂著眼眸,語氣輕柔而顯得陰森:“看來你還想耍花招?”

精神體被雪豹咬得重傷,雪豹像是發了瘋一樣,完完全全的展露出獸性。

男人受了重傷,再沒有反抗之力。

“是……穆元飛。”

“三年前也是他?”

男人快速的看了眼殷牧悠:“這一次是我們策劃的,可上一次是……”

顧翊秋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不自覺的捏緊。

他聽了丁揚的話,原本還存了疑惑。可現在,這人死到臨頭也緊咬著殷牧悠不放,他想要相信,一系列的事實全都指向殷牧悠時,顧翊秋心頭也染上了一層陰霾。

誰都不能傷到他的心,唯獨殷牧悠。

他把他放到了心窩裡,所以一旦他化身成刺,就被他他傷到鮮血淋漓。

顧翊秋繼續逼問著:“上一次是他,那你為什麼又以同樣的手段來做!”

男人痛極了,說話也斷斷續續:“我是看見謝遙醒了……想藉著謝遙,模仿他的做法,嫁禍給他……”

“嫁禍?”

“只有他……才能讓元帥方寸大亂。”

顧翊秋心裡越發的涼,此時那些人已經走進來了。

“元帥,裡面濃煙太大,排氣的設施又被他們摧毀,不如先把人帶出來再說?”

顧翊秋卻一動不動,手上的力氣不自覺的加重。

他的呼吸也紊亂了起來,雙瞳失了焦距,一味的陷入了痛苦當中。

男人疼得快要昏闕,反倒是殷牧悠控制著輪椅過來,注意到了顧翊秋的不對勁:“沒事吧?”

顧翊秋強忍著痛苦:“……嗯。”

這模樣異常奇怪,他們已經精神標記過了,殷牧悠能很快的進入到顧翊秋的精神海里。

之前還猶如一片沙漠的精神海,此刻瞬間發生了變化,彷彿冰川萬里,冷得讓人刺骨。

殷牧悠越來越感到害怕,這變化絕不是那人激顧翊秋造成的,而是顧翊秋的基因病!

他總以為,許多年前自己已經治好了他!

“我還要繼續審他。”

“別管了!你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嗎!”

顧翊秋的眼瞳都變得不正常,竟和精神體一樣變成了金色。

他緊咬著牙關,身上的痛感越發明顯。

顧翊秋再忍,精神體是忍不了的,雪豹失了心神,把男人的精神體撕裂得血肉模糊。

當眾人全都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仍然止不住的心驚。

雪豹暴戾得將精神體撕裂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怕,那是最能直接反應顧翊秋情緒變化的,可想而知顧翊秋現在多受打擊。

“元帥,都已經抓到罪魁禍首了,不如先把他帶出去?”

“是啊,這裡滿都是氣體,要審問也等會兒再審問。”

顧翊秋的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可金色的獸瞳看向別人的時候,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那人身上出了一層冷汗,覺得元帥真是越來越可怕了。

直到顧翊秋預設,他才帶著幾人一起出去。

其中有幾人狠狠看了殷牧悠一眼,面露憎惡。

都是被他給害的!

要不然,元帥怎麼會失態成這樣?

只有少部分人陷入了思考,覺得這裡面的確是有蹊蹺的。

一番激烈的交戰,他們才掌控了局勢控制。雖然抓住了這次的幕後之人,眾人對殷牧悠的態度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那個男人的話他們是聽見了的,三年前就是殷牧悠。

可殷牧悠都已經被元帥標記了啊!

他們根本不敢看顧翊秋的臉色,被自己的嚮導背叛是什麼滋味,那簡直想都不敢想。

殷牧悠也沒想到對方這麼惡毒,連大難臨頭都要咬他一口。

可一想到是穆元飛,他又覺得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自己還沒醒過來多久,他就登上了銀河號,也未免太偶然了一些。現在看來,穆元飛應該是早就安插了人,所以才能這麼快得到訊息。

只是此刻自己和穆元飛都受到了嚴厲的看管,殷牧悠更不知道顧翊秋到底怎麼樣來。

他只能隔三天見杜艾一次而已,是因為杜艾要送穩定他身體的藥劑進來。

直到第九天,殷牧悠的雙腿才有了知覺。

他卻按兵不動,靜靜等待這大門開啟的那一刻。

杜艾拿著藥劑走進來,他知道這個房間有監控,也不敢和殷牧悠說過多的話,每三天一次拿穩定藥劑進來,已經是他爭取的最大期限。

等大門開啟的那一刻,殷牧悠強悍的精神力卻傾瀉而出。

a級嚮導帝國僅僅十人,可想而知稀少的程度。

杜艾直接愣在了原地,為這強悍的精神力嚇到。杜艾身側的兩個哨兵反應了過來,立馬按下了按鈕,想重新把門關上。

然而此時已經沒有用了。

殷牧悠從輪椅上站起身,光著腳一步步朝外面走著。地上只聽得見腳步落下的聲響,傾瀉而下的髮絲遮擋住了他的眼。

當他走到門口時,門瞬間就被擰壞。

那兩個哨兵身體發顫,睜大了眼看向殷牧悠,沒想到短短幾天,他就已經把精神力控制得如此嫻熟。

原以為他會殺了他們,可殷牧悠卻什麼也沒做,而是朝杜艾伸出手:“帶剪刀了嗎?”

杜艾和那兩人已經嚇得臉色泛白,此刻聽到殷牧悠這麼問,瞬間就懵逼了。

哈?

那兩個哨兵眼神戒備的看著殷牧悠,輕輕用手推了下杜艾:“剪刀,問你呢。”

杜艾連忙遞了上去,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a級嚮導,他這輩子可是第一次見!

“謝謝。”

杜艾和兩個哨兵身體一抖,這聲謝謝說得既乖巧又禮貌,卻嚇得他們臉色發白。

殷牧悠將剪刀放在了頭髮上,過長的髮絲逐漸變短,猶如黑色的柔紗一樣掉落在地上。

長髮的他多了些豔麗,是養尊處優的謝家小兒子。而頭髮驟然簡短,原本的孤冷也格外顯露了出來。

“帶我去見顧翊秋。”

“可元帥……”

“他還在昏迷,我知道。”

杜艾睜大了眼:“你怎麼知道?”

殷牧悠嗤了一聲,不經意間說道:“他如果醒著的,會把我關那麼久嗎?”

杜艾陷入了沉默,現在的狀況的確如此。

他們不敢隨意處置了殷牧悠,不僅僅是因為這裡面有蹊蹺,還因為沒顧翊秋首肯,他們也不敢這麼做。

殷牧悠很快就要朝那邊走去,卻看到丁揚帶著一群人走到了這裡來。

“謝遙,別任性。”

丁揚又警告了兩邊想要動手的人,不論是明處還是暗處的,“他是元帥標記的嚮導,你們不準對他動手。”

丁揚都這麼說了,他們只好訕訕的將手收了回來。

丁揚面露複雜的看向了殷牧悠:“我帶你去見元帥。”

殷牧悠察覺到一絲不妙,心彷彿墜入了冰窖。

他跟了上去,長長的羽睫微顫。

殷牧悠的相貌絕佳,若不是被元帥標記,怕會引來不少人覬覦。上次他的覺醒,更是引來不少人的發狂,上面幾個要乘著這段時間對他下手,忽然就出現了許多反對的聲音。

想來,就是從上一次開始的。

他到底有什麼魔力?

丁揚心裡產生了些古怪。

有丁揚帶著,殷牧悠很快便走到了顧翊秋的房間裡。

殷牧悠原以為只是昏睡,沒想到顧翊秋病得這麼厲害,渾身都浸泡到了修復液裡,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那麼多珍貴的修復液,全都用到了他一個人身上。

殷牧悠一陣後怕,還好顧翊秋手下的人都很忠心,否則這種情況,該有人產生異心了。

“你是元帥的嚮導,能不能探一探元帥精神海的世界?”

“我上次探過了。”

丁揚張大了眼:“那……”

“他昏迷是因為基因病。”

這個名詞一說出口,丁揚就震驚的望向了他。

普通人是不會得這種病的,這個稱呼原本也是從進化過度的強者口中說出的,這才有了定論。

他們不知為顧翊秋做了多少次檢查,卻沒有一次考慮過這方面。

原來是這樣!

“你一早就知道,所以才著急出來?”丁揚啞然。

“我說了有要緊事,在那個小房間裡喊了多少次?可你們誰也不聽我的。”

丁揚聽出了殷牧悠語氣裡的憤怒,這憤怒之下還帶著幾分委屈。

要關著殷牧悠,是其他上將一起做的決定。因為那個男人的證詞,就算殷牧悠在裡面喊,說元帥有危險,看守的人也只會覺得他在說謊。

丁揚也不是沒聽說過這件事,卻沒有多管。

而此時,他是後悔至極。

他深深的自責了起來,恨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早早留心,但凡把殷牧悠的話聽進去一個字,元帥也不會昏迷不醒。

“……對不起,是我的錯。”

殷牧悠嘆了口氣,知道銀河號的決定也不是他一個人做得了的,就沒追究下去。

眼下,還是得把注意力放在顧翊秋身上。

“他怎麼樣了?檢查報告呢?”

“什麼也查不出來,只有泡在修復液裡才能延緩惡化。”

“那個男人呢?”

“死了。”

殷牧悠冷笑一聲,果然,作戲都是全套的。

上一次穆元飛要算計第一軍團,就藉著他的手算計成功。這一次穆元飛要讓顧翊秋對他死心,就故伎重演,非要把這口鍋扣在他的身上。

就算到了帝國法庭,也死無對證。

穆元飛大概也準備了後招,再怎麼都扳不倒他。

殷牧悠原想著顧翊秋相信他就行了,而如今他偏要把自己洗得白白的,再狠狠打臉!

“丁揚,他們人呢?”

“元帥昏迷,現在必須封死訊息,他們現在都在忙著呢。”

“銀河號多久回帝國?”

“元帥都成了這樣,得去天狼星停靠,找個醫生為他看看。”

丁揚還沒全部說完,最主要的是銀河號經過那次爆炸,必須上天狼星檢修。顧翊秋所需要的修復液也快沒了,這些統統都得去天狼星上補充的。

聽了丁揚的話,殷牧悠卻沉思了起來。

天狼星?

殷牧悠走到了玻璃容器前,隔著玻璃容器深深凝視著顧翊秋的臉。

顧翊秋全身都被泡在修復液裡,普通人泡了這麼久,早該甦醒過來了,可顧翊秋卻遲遲沒見清醒。

[你快湊近一點看!]

[怎麼了?]

雖然這麼問,殷牧悠還是湊前了些。

[完了,他精神海在一點點冷卻抽離。]

[冷卻我知道,可抽離是什麼意思?]

梧玄皺緊了眉頭:[你等等,我先和他們聯絡下!]

不應該的啊!

他知道那些想利用兇獸力量的人一定不會放棄,不可能上一個世界後,他們就不搗亂的。

可顧翊秋這個世界的記憶他早早的整理後交給了殷牧悠,並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梧玄越發覺得不對勁,只對殷牧悠說道:[你這段時間把他看牢一些。]

殷牧悠嗯了一聲,想起銀河號要到天狼星停靠,便對丁揚說:“我想帶著他去找醫生,你能不能幫幫我?”

顧翊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在銀河號上了。

腦子仍然昏昏沉沉,猶如身處在夢裡一般。

周圍一片貧瘠,幾百年來被蟲族肆虐得厲害,除了束起高牆的中心區域尚且安全,外面落單的人,一定活不了。

他手裡拷著鎖鏈,身上穿著破爛的衣服,一起床就被人趕到了這裡來加固高牆。

顧翊秋覺得這一定是在做夢,畢竟以他的身份,誰敢這麼對待他?

天色是一片灰暗,完全沒有陽光。灰濛濛的雪下在身上,引得身上的皮膚猶如灼傷一樣的疼痛。

他皺緊了眉,一旁的人小聲告訴他:“還沒習慣呢?”

顧翊秋沒回答他,反而覺得這個夢境更奇怪了。

正當此時,不遠處忽然發生的騷亂聲。

“聽說銀河號停靠在我們星球,他們是下來補充補給的。”

“補充補給?”

那人點了點頭:“你看,中間有個人裹得這麼嚴實,他這是幹什麼?”

“誰知道。”

顧翊秋雖然這麼說,卻從高高的城牆低頭凝視著下方。

帝國的第一軍團威名遠揚,天狼星這種蟲族肆虐的地方,見到他們幾乎全都在歡呼雀躍。只要他們在這裡一段時間,蟲族就不敢進犯。

他盯著某一處,全身包裹的那人也忽然間朝後望了一眼。

多麼湊巧。

那人的眸子和自己相望,天穹的灰暗彷彿也要褪去,灰雪落在他的身上,因為有外部包裹的防護服,讓人看不到他的長相。

可那雙眸子卻尤為好看,彷彿暮色下的冰雪,雖冷,卻染上一片暖色橙黃。

顧翊秋很快就發現了他是誰:“謝遙……”

然而他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民眾的歡呼聲之中,顧翊秋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望著自己生出厚繭的手掌,心臟咚咚的跳動了起來。

他應該是昏迷了,可為什麼又會在別人身體裡甦醒過來?

見殷牧悠停住了腳步,一旁的丁揚問:“你在看什麼?快點進去。”

殷牧悠總也覺得高牆之上的那個瘦弱的身影熟悉,甚至大腦一片暈眩。

殷牧悠連忙穩定住了心神,這才對丁揚說:“走吧。”

招待的官員一見殷牧悠對他感興趣,立馬獻殷勤的朝身側的隨官使了個眼神。

他們來這裡是找醫生的,作為他來這裡的交換條件,殷牧悠身側每一個地方都裝了攝像/孔。相當於他做任何事情,都會被直播傳到銀河號上。

這是丁揚談妥的條件,但不可以告訴殷牧悠。

那些人說,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他,試試就能露出馬腳。

他在銀河號上處處偽裝,下了銀河號還會這樣不成?

但凡殷牧悠露出半點不妥來,這就是上交軍事法庭的證據!就算他是元帥的嚮導,他們也得為了三年前死去的兄弟尋一個真相。

天色越發暗淡,那些灰雪會灼傷人,原本在這樣的日子,中央區域全是一片寂靜。在聽說銀河號上的人來了,民眾們這才冒著灼傷的疼痛而出來歡呼。

殷牧悠回到了房間裡,這才把包裹在自己身上的防護服給脫了下來。

丁揚身體站得筆直,低下了頭:“抱歉,他們說你不露臉,才能同意。”

殷牧悠卻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他笑了笑,並不在意。

身側的顧翊秋仍在沉睡,殷牧悠探入他的精神海世界看了,真是越發的空虛和冷寂了。他往往要把自己給凍傷,都不願意出來。

殷牧悠喚了好多次,顧翊秋的精神海都沒有反應。

梧玄說的話,實在讓殷牧悠害怕。

這些天,殷牧悠幾乎寢食難安,生怕顧翊秋的精神海就徹底的冷卻下去,就一直讓他泡在修復液裡。

可這東西消耗得太快,來天狼星補充補給的重點,就是顧翊秋要用的修復液。

殷牧悠看向了丁揚:“我該謝謝你,不是你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同意。”

丁揚有些心虛,眼神微閃:“不用謝我。”

如果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銀河號的人監視,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是元帥的嚮導,我幫你是應該的。今天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丁揚幾乎是一溜煙溜走的,殷牧悠這麼信任他,自己卻要幫著別人瞞著他,待在他身邊的每一秒,丁揚都覺得難以呼吸。

他不斷的勸自己,這都是為了能查明真相。

殷牧悠笑著送走了他,還覺得奇怪。

天邊藍紅兩邊的月亮將周圍照徹,在宇宙是看不見這樣的美景的。天狼星雖然貧瘠,夜晚盛開的空桑花倒是漂亮。

很快就有人敲了門,殷牧悠一走進去,便看到了路鳴和他身側的人。

“你這是……?”

“我進來的時候,正巧碰上想給你獻殷勤的人。”

殷牧悠啞然,和他旁邊的人互相對視,才想起這是自己今天下午在高牆上看到的人。

他總覺得對方熟悉,和他對視了許久。

“怎麼樣,收下嗎?”

殷牧悠收回了眼神:“你會做什麼?”

顧翊秋緊抿著唇,他沒認出自己,該是常理。他不斷奉勸著自己,不應該失落的。

“打掃。”

路鳴啞然,用精神意識和殷牧悠交流:“那個獻殷勤的人大概以為你是元帥了,想給你送送人,看來你擬態做得不錯。”

殷牧悠倒沒那麼害怕:“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沒多長了。”

路鳴沉默了下去:“還沒醒嗎?”

殷牧悠神傷極了,臉上露出痛苦:“沒有。”

顧翊秋見他們沒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了,卻把話題投向了其他。

他的餘光注意到了裡面,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雖然隱藏得很好,卻騙不過顧翊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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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翊秋收斂了心神,如今最重要的是他怎麼回自己的身體,或許可以用這個身份試著接近。

殷牧悠眼眸微冷:“你在看什麼?”

顧翊秋低下了頭:“沒有。”

“以後別亂進這間屋子,被我知道了,小心你的命。”

顧翊秋半點沒有被他威脅到的感覺,心裡反而蒙了一層甜蜜。

他這麼緊張,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好。”

殷牧悠詫異的看了他好幾眼,被自己這麼惡狠狠的威脅,不應該瑟瑟發抖嗎?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還在憋笑?

殷牧悠覺得是自己不夠兇,立馬板著個臉:“我為人喜怒無常,別怪我到時候沒提醒你,死也分很多種。”

顧翊秋這下子真是笑了,原本莫名其妙到了這具身體的迷惘也驟然間消失。

“我知道。”

殷牧悠:“……”他腫麼有種被別人寵著的感覺?

殷牧悠越發摸不著頭腦,顧翊秋卻裝著離開的樣子。

屋子裡只剩下了殷牧悠和路鳴兩人,路鳴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問:“你很在乎剛才那個人?既然他自己說是打掃,就當個僕人吧。”

殷牧悠出身謝家,應該從小就享受慣了,怎麼會這麼不自在?

路鳴笑彎了眼,忽然覺得有些可愛。

精神體的山貓蠢蠢欲動,走到了殷牧悠的腳邊,喵喵叫了兩聲,企圖吸引注意力。

殷牧悠關上了門,淡淡解釋:“別人送來的,總該懷疑一下吧?”

“他們巴不得你多留在這裡幾天,怎麼敢?”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朝路鳴望去:“你來找我幹什麼?”

路鳴這才說起了正事兒,手心都出了汗:“我……我想跟你道歉。”

“……什麼道歉?”

路鳴垂下了眼眸,一臉的心虛:“三年前明明是你救了元帥,我卻搶了你的功勞,還害得他們冤枉你。”

顧翊秋自然沒走遠,腦子嗡了一聲,路鳴的話彷彿砸在心頭上。

三年前,是殷牧悠救的他?

路鳴凝視著殷牧悠,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你愛元帥嗎?謝家覆滅後,你和元帥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明明之前你才是他的主人。”

顧翊秋屏住了呼吸,心臟跳得極快。

三年前的事,他已經沒那麼計較了。

可路鳴的一句話,卻戳中了他的心結。

他對於自己而言,彷彿是山巔的白雪,冰冷得刺骨,捧在手心只會讓他化掉。可他忍住了凍傷,依舊不肯放開他。

可他忽略了殷牧悠的感受,讓他從山巔的雲月,跌在了自己的手心。

顧翊秋最在意的……就是殷牧悠到底怨不怨恨他。

他靜靜的等待著殷牧悠的回答,心一下子揪緊。

或許自己看不清的東西,到了這具身體裡,反而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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