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誰也沒想到顧老夫人會在這時候回來,想來剛回到顧府,還來不及歇息,便聽到了僕人的稟報,因此趕過來瞧瞧她們又在鬧什麼。

顧一岱自然也隨在顧老夫人身旁,連白姨娘和顧時心也得了訊息,一併趕過來了。

往常算不得小的三景院此刻擠滿了人,倒顯得格外侷促了。

顧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我這才回來,就聽說你們兩邊鬧上了,你們是想誠心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嗎?”

眾人趕緊“祖母”、“老夫人”地叫了一通,顧時歡也低聲喊了一聲“祖母”。

顧老夫人慢悠悠坐下:“說吧,怎麼回事?”

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顧老夫人精明著呢,一進來便注意到凌姨娘的臉被打腫了,而顧時歡的臉上竟是幾條血痕。她知道顧時歡不是個喜歡主動挑事的人,倒是凌姨娘……因此心下便有了決斷,然而面上未曾流露過多情緒,似乎未曾注意到她們各自的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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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顧一岱登時蹙緊了眉頭,看這樣子,肯定是淩氏那個不開眼的東西抓傷了顧時歡!顧時歡是沈雲琛的正妃,不管前因如何,她都不該妄動皇子妃,現在可叫他怎麼向六皇子交代?!

他可沒有顧老夫人那麼沉得住氣,立刻喊來一個小廝:“快去將西院的陳大夫請過來。”

小廝應了,連忙往外跑,顧一岱一把拉住他:“不要聲張。”

凌姨娘喉間滾動,先前的氣勢已經消失不見,若是只她挨了打還好,哭訴起來有底氣,而現在她女兒抓傷了顧時歡,這該如何是好?

再偷眼向顧時彩瞧去,她低垂著頭,咬唇不語,也不知心裡想的是什麼。這個魯莽的性子也不知隨了誰!

凌姨娘心裡罵了一聲,卻連忙擠出淚來,先一步朝顧老夫人撲過去:“老太太,您可要給我做主啊,您看看我臉上的傷,是被顧喜喜這丫頭打的!她竟然掌摑我!”

無論怎麼說,是顧時歡挑釁在先,若非她打了自己,又諷刺彩兒,彩兒也不會抓傷她,想到這裡,凌姨娘心裡又騰升起一股底氣,倒是哭得越發真情實感了。

顧時歡手心裡握著斷鐲,任由血痕凝固在臉上,卻沒有說話。

白姨娘、顧時心和秋霜都看得焦心不已。秋霜正準備跪下來稟情。

顧老夫人知道顧時歡這是又倔起來了,她一旦倔起來,別指望她像凌姨娘一樣哭哭啼啼地給自己博同情。

老夫人撥開凌姨娘抓在自己華裳上的手,悠悠道:“那喜喜那孩子臉上的傷……可是你弄的?”

凌姨娘心頭一跳,正準備給顧時彩頂罪,誰知顧時彩自己走上前來,高昂著腦袋道:“回祖母的話,是我抓傷了她。因為、因為她打了我娘,還諷刺我是狗!”

“你先跪下!”顧老夫人眸光一厲,嚇得顧時彩一哆嗦,連忙跪了下來。

顧老夫人隨即放柔了聲音,卻是望向顧時歡的:“喜喜,到祖母這邊來。”

顧時歡怔了怔,還是挪著小步子,走到了顧老夫人身側。

顧老夫人看著她被抓傷的臉,問:“你告訴祖母,你為何打凌氏、罵你二姐?”

顧時歡最是吃軟不吃硬,聽著顧老夫人慈愛的聲音,她緩緩攤開手:“顧時彩進我居香院偷書,還開啟過我放玉鐲的暗格,被我發現卻不承認,而凌姨娘還將我娘留給我的玉鐲子摔斷了,罵我娘是惡毒女人。”

顧時歡的母親溫顏死前常戴這個玉鐲,因此顧老夫人一看便想起來了,難怪顧時歡的反應這般強烈。還有,那樁陳年舊事一再說過不許再提,淩氏這個瘋婆子又把不住嘴了……

顧一岱則臉色一沉,緊緊地盯著那玉鐲,臉上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我沒……”顧時彩張嘴想反駁,她並沒有開啟什麼暗格,卻被母親淩氏的目光嚴厲制止。

在這緊張的情勢下,淩氏反而清醒多了,她盤算著,現在再來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已經沒什麼用,何況顧時彩已經竊書了,不算全然無辜,再反駁只會讓顧老夫人心生厭惡,認為她還在狡辯。如今該將重點放到顧時歡先動手這上頭來,證明她們只是回擊而已。

凌姨娘便也跪了下來,哭道:“縱是這樣,喜喜也不該打我!我一把年紀,又是長輩,竟叫她掌摑,叫我面子往哪裡擱!我不如、我不如死了算了!”她瞅著一根樑柱,往柱子上撲過去。她知道顧一岱必定捨不得,會叫人拉住她的。

誰知道顧一岱竟無一絲反應,僕從丫鬟也不敢動,眼瞧著她往柱子上撞。還好顧時彩見狀不妙,連忙去攔住了她。凌姨娘也就順勢軟下來,伏在女兒懷中哭。

此時,陳大夫匆匆趕到。

顧一岱道:“給三小姐瞧瞧臉上的傷,用最貴的藥也好,務必不能留下任何傷疤。”

顧老夫人將顧時歡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讓大夫過來診治。

顧時歡收起斷鐲,沒有玩一哭二鬧的把戲,也沒有追問怎麼處置這件事,反正顧一岱和老太太總得給個交代,她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臉上的傷,剛剛她被抓破臉皮時,腦袋一時懵了,還沒想到什麼後果,現在倒後怕起來,萬一留了疤……

顧一岱則看著哭作一團的母女,只剩厭惡和煩悶,沉聲呵斥道:“哭什麼!這禍端可是你們惹出來的,喜喜臉上的傷也是你們弄的,你們還汙衊她娘,現在倒委屈起來了!”

凌姨娘埋在顧時彩懷裡不敢抬頭,她聽出了顧一岱語氣中的惱怒,便想起了自己罵溫顏是毒婦,這是顧一岱三令五申不能再提起的事,她觸大忌了。

隨即,她便聽到顧一岱道:“傳令下去,家法伺候,淩氏和彩兒各杖三十棍,閉門思過三個月,罰抄家規一百遍!”

凌姨娘登時從顧時彩的懷裡抬頭,一臉錯愕:“老、老爺……”她雖然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但她沒想到顧一岱會這麼狠……

顧時彩也怔住了,二十棍可得去了她和她娘半條命!挨了這二十棍,她們少不得在床上得躺上三個月,什麼閉門思過,不如說是臥床思過了!

“老爺,您可不能這樣對我和彩兒啊……”凌姨娘向顧一岱爬過去,眼淚漫了一臉。

顧一岱只說了冷冰冰的三個字:“拖下去!”

凌姨娘和顧時彩被拖去另一個院子家法處置,顧一岱環顧眾人:“今天的事,誰也不許洩露出去,知道嗎!”

眾人齊聲應了。顧一岱便讓他們都退下。

餘下只有顧老夫人、顧時歡和陳大夫。

顧一岱問陳大夫:“喜喜的傷怎麼樣了?可會留疤?”他現在只擔心一個問題,那便是顧喜喜的臉。雖然不是六皇子一派,但他面前可不想與六皇子翻臉,若是叫六皇子知道了,真要計較起來,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陳大夫道:“老爺不用擔心,抓痕不深,只是三小姐臉皮嬌嫩,因此顯得尤為可怖。只要天天塗抹藥膏,注意飲食,調養一段時間,是不會留疤的。”

聽完,不但顧一岱松了口氣,顧時歡也松了一口氣,她還是很喜歡自個兒的臉蛋,若是因為這件事便破了相,她會氣死的。

“請大夫下去抓藥吧,一定要用最好最有效的膏藥,顧某定重金酬謝。”顧一岱道。

陳大夫連連應了,返身出去。

顧一岱看著顧時歡,正準備再與她說上兩句,顧老夫人卻道:“兒,你也先下去吧。”

得了顧老夫人的眼神,顧一岱心領神會,現在由他來安撫也不太合適,反而會適得其反。既然老太太願意出馬,那自然再好不過。

他趕緊應道:“好,兒子先去廚房,給老太太準備接風宴。”說著便退了出去。

現下只剩下兩人,顧老夫人撫著顧時歡的臉,道:“別擔心,我這貌美如花的孫女兒不會破相的。”

顧時歡應付性地笑笑。她知道顧老夫人突然對她這麼好,可不是什麼單純的祖孫之情,肯定是為了顧家著想。

不過,顧老夫人卻是這顧府除了孃親、白姨娘和顧時心之外,對她最好的了。而且,雖然也偏愛著顧時初,但到底比顧一岱公道許多,小時候她也總出來說些公道話,這一點,顧時歡還是很感激的。所以,她在心裡還是將顧老夫人當成祖母一樣來尊敬的。

在周遭安靜下來的時刻,她突然想起了凌姨娘罵自己母親是毒婦的話,雖然她絕對相信自己的孃親,方才顧一岱也說凌姨娘是汙衊,但凌姨娘當時那斬釘截鐵的神色始終在她心裡留下一根刺,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寧。

肯定是哪裡錯了,當年……是否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顧時歡抬頭,問德高望重的顧老夫人:“祖母,凌姨娘為什麼罵我娘是毒婦?”她得問清楚才能安心。

她希望顧老夫人能給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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